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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乾一怔,失声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为何陛下还要让东厂提我?”
“你问的太多了。”
魏良臣如何会与他说,示意速将王曰乾带走。
“我不去,我不去东厂!”
王曰乾却突然发起疯来,拼命大叫大嚷,挣扎无比,把个铁链弄的“咣当”响。
眼看魏公公神情不耐烦,崔应元立时面色一沉,猛的掐住王曰乾的喉咙。很快,王的嘴巴就被麻布塞了个结结实实,在那“唔…唔”的抗议着。但任他怎么挣扎,怎么抗议,塞在嘴里的麻布都是没有办法再取出来了。另有番子上前将王曰乾手脚制住,却是准备将其抬出去了。
狱卒们看了,都是不敢吱声一句,那主事则神情阴晴不定,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带出去。”
吩咐崔应元把王曰乾立刻带出去后,魏良臣转身问那刑部主事:“孔学关在何处?”
“孔学?”
那主事一愣,喃喃说道:“此人和妖人勾结,蓄意谋害陛下和东宫、太后,是钦定死囚,没有堂官发话,你们东厂不能把人带走。”
“是么?”
魏良臣阴侧侧的看向这主事:“咱家再问你一句,孔学关在何处?”
这主事却是沉默着,好似拿定主意不交孔学。
“东厂要的人,还没有人敢不给。”魏良臣施压。
可这主事依旧不吭声。
魏良臣冷冷的看着这主事,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十数个呼吸后,嘴角微咧,尔后吐出三字:“杀了他!”
第九百七十九章 脑瓜子嗡嗡的()
酒量差,下午才醒,唉,一言难尽,是被拖回来的。
脑瓜子嗡嗡的。
感谢风铃陶大佬拨的治水银两!
……
啊,杀了我?!
那主事呆了下,抬头看向魏良臣,下意识抖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惊惧。
一帮狱卒也是震住,他们不敢相信的望着魏良臣:宋主事可是朝廷命官,你这公公怎能说杀就杀呢?
一同进入大牢的番子们在听了魏良臣这个命令之后,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也是诧异,均是迟疑未动。
须知,刑部直隶清吏司主事是正六品的朝官,要处决此人要么解入诏狱,由皇帝下旨杖杀。要么交由法司审讯定罪,不然便是东厂锦衣卫也不能擅杀,况这主事根本就没有犯事,岂能说杀就杀呢!
魏公公这未免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众番子心头嘀咕,不敢领受这命令。
魏良臣也不指望这些番子,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乃奉上谕提人,这主事不交人便是抗旨不遵,当场诛杀无甚好说。
正欲命亲卫动手,却见崔应元突然上前,衣袖一抖手中就多了把匕首,然后猛的捅进了那主事胸口。
“你!…”
那主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栅栏,腾腾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直到死前犹自不敢相信一个太监竟敢在刑部下令杀他!
望着那主事尸体和一地的血泊,狱卒们都是骇的面无人色,不少人腿软的很,他们想赶快离开这里,可双腿却如灌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
众番子们也是个个倒吸一口冷气,或看着动手杀人的崔应元,或看着地上的尸体。
魏公公的几个亲卫却是见怪不怪,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恍若这种事再是寻常不过。
崔应元拿着染血的匕首站在那里,明显看得出其在喘粗气,好像心跳的厉害。
魏良臣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此人能为五彪之一,确不是单靠巴结,而真是有股狠劲的。
想上位者,没有一股狠劲又哪行!
他冲崔应元微一点头,然后看向一个双手正在发抖的狱卒,淡淡道:“你带咱家去找孔学。”
“我…”
那狱卒吱吱唔唔着。
“嗯?”
魏良臣轻轻的揉了揉鼻子,定定的看着这狱卒。
“小人…小人这就带…带公公去…”
那狱卒见了魏良臣的面目,吓的当时就是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跌跌撞撞的就带他们去找孔学。
“跟上!”
缓过劲来的崔应元长呼了口气,扫了眼一动不动的那刑部主事,再看前面的魏公公背影,双手狠狠捏成拳头,快步跟了上去。
其余番子见状,哪个还敢傻站着,忙纷纷随了上去。
孔学却是没有关的多远,在乙字号四间,距离关押王曰乾的牢房隔了十几丈远。
魏良臣来到孔学牢宠外时,对方正抱着双膝呆坐在地上,好像老僧入定般只死死看着地上的几根枯草。哪怕清晰的听到急促零乱的脚步声到了他面前,他依旧没有抬头看一眼。
魏良臣朝内看了眼,发现孔学原来也是个太监,其穿的是宫中长随所穿的灰袍。长随和奉御等级差不多,没有品级但又高于一般伙者。
“公公,此人就是孔学。”狱卒不安的说道,他真是被这东厂年轻太监吓到了,年纪轻轻说杀人就杀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开门。”
魏良臣朝狱卒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打开牢门。
牢门打开后,孔学还是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孔学,抬起头来!”
崔应元带了几个番子走了进去。
孔学这才缓缓抬头,一脸无辜道:“咱是冤枉的,要咱说多少次?自打咱被你们抓来,你们审了咱多少次了,你们到底想要咱承认什么?…”
声音嘎然而止,却是惊讶的发现面前站的并非刑部的官员,也非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而是宫中的人。
再看四周,心下更是一紧:东厂!
“孔学,跟咱家走吧。”
牢房中的气味并不是太好闻,魏良臣皱了皱眉。
听了这句话,孔学的身子明显有些微颤,继而就见他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腿上的灰尘,然后将零乱的头发朝后理了理。
“有请公公前面带路,咱家…”
孔学显的很镇定,但他看清面前那个人的面目时,目中却闪过疑惑之色,余下的话硬是生生憋了下来。
魏良臣注意到了孔学的异样,他也感到一丝古怪,凝视着对方脑海中细细回忆着。
孔贞?!
魏良臣瞳孔猛的一缩,他知道为何这孔学如此古怪了,因为他的模样很像一个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年辽东大珰高淮的亲随孔贞!
当初山海关军变,高淮从关门匆匆逃到永平,随他一起的只几个随从,当中就有孔贞。
而孔贞是高淮从宫里带到辽东的两个太监之一,另一个便是统领飞虎军的张虎。
根据魏良臣在关门查到的情报,孔贞在高淮手下主要是负责关门税使和福阳店生意的,换言之,这个人是高淮的“会计”兼大管家。
魏良臣在永平时并没有和孔贞打过交道,只李永贞和他说过几句。后来高淮失势下了大牢,张虎带着飞虎军余部逃到了双台子山,孔贞等高淮其它随众则是下落不明。
对此,魏良臣也没有关注。
只是,这孔学虽然长的和孔贞十分像,可魏良臣敢肯定,此人绝不是孔贞。因为,孔贞明显要比孔学高。
从孔学刚才的异样来看,其肯定是见过自己的,魏良臣肯定他并没有见过孔学,那么对方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难道当时随高淮一起逃到的永平的随从之中就有孔学?
“带走。”
魏良臣按下心头疑惑,没有想立即弄明白。此地是刑部大牢,不远处就是刑部大衙,他得马上把人带走,不能耽搁时间。
崔应元将孔学往前推了下,孔学并没有如同王曰乾那般大叫大嚷,挣扎抗拒,而是十分顺从。
然而,当经过魏良臣面前时,孔学突然低声说了句:“魏舍人,谢谢你对飞虎军将士的照顾。”
魏良臣瞬间如被石化,一股极其不安的情绪从他心底涌起。
第九百八十章 格杀勿论()
让魏良臣感到不安的原因是就是这桩谋反大案可能会牵涉到他。
他和孔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和飞虎军有关系。
飞虎军余部虽然一部在他魏良臣手下,一部被杨镐安置在沈阳中卫,但飞虎军的存在本身其实是不合法的,只是高淮在任辽东矿监私募的一支私军。
关门军变后,辽东各卫便想置飞虎军为死地,若非魏良臣,张虎他们早就没了立身之地,飞虎军也早就分崩离析。
因此,魏良臣的确是飞虎军的恩主,铁一般的事实。
而从孔学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他和张虎或飞虎军中人是有联系的,否则不会知道他魏良臣对飞虎军的安置出过力。甚至其本身可能就是飞虎军一员,不然不会以感激语气说此事。
可孔学现在是钦犯,牵涉的是谋反大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弄不好飞虎军当中有人涉案。
若事实真是如此,魏良臣便难自安了。
飞虎军,可是他罩着的。
即便魏良臣是清白无辜,丝毫不知情,有心人都不必明明白白指出,只要稍加提醒一二,他魏公公恐怕就是下一个刘成了。
众所周知,他魏公公可是郑家人提携的。
刘成若造反,未必真有人马,他魏良臣却是有兵有将的。
恰巧的是,这一次他魏良臣从海路偷偷带了上千私兵进京,虽然这些兵马是为了护银,可外人并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他魏公公就是私带甲兵入京畿。
谁知道你魏公公是不是带皇军来“清君侧”了?
这是巧合么?
别人要问,魏良臣也扪心自问,然后暗骂一声:娘希个匹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公公?”
崔应元在边上见魏公公发愣,有些不解。
魏良臣回过神来,道无事,再见孔学,已在番子押解下走出数丈了,目中没来由的就是起了杀意。
他打生打死走到今日,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孔学又落在他手中,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不然,孔学要将此事和外人吐露,他魏公公当真是跳进澡堂也洗不清了。
“速将钦犯带离刑部!”
魏良臣默不作声也出了大牢,途中倒是看过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却是想看看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是否在其中。
若在,顺手带走。
但后才想起马千乘并不在刑部大牢,而是被关在湖北的云安大牢。
云安大牢是个特殊存在,关押的都是犯事的土司,有时也会关押宗室。
算算时间,出京两年多了,秦梁玉肯定早就回了石柱,而马千乘也多半病死了吧,这会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了。
不能和秦良玉及其所部白杆军拉上关系,是魏良臣的心头遗憾之一。
……。。
孔学被带出后就见到了被番子抬着的王曰乾,见着对方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麻布,顿时很是痛快。
“狗贼,安敢陷害咱!”
孔学目中的凶狠和恨意绝不是装的,若非番子挡着,恐怕就冲上去撕咬王曰乾了。
王曰乾只是被抬着,不曾晕死,见着孔学被带出,冲他怒骂,也是怒目圆瞪,“唔唔”想说些什么,奈何出不得声。
魏良臣出来后,冷冷看了眼想要彼此拼命的王曰乾和孔学,微哼一声,便命撤离。
耳畔不远处却有急促脚步声传来,隐有兵器盔甲撞碰声。
“保护公公!”
崔应元喝了一声,拔刀带了一队番子堵在了前面。
廊檐下,一队队官兵涌了出来,约摸百多人。其后,数名刑部官员怒气冲冲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为首一位胸前绣着金银花,袍呈绯色的官员看到一众番子已将钦犯从牢中劫出,怒不可遏指着他们道:“刑部重地,尔等安敢擅闯!”
又有一官喝了声:“私劫钦犯,乃是死罪!”
牢内原本叫番子震住的锦衣卫和兵丁们听了这话,立时如有撑腰,不再如同先前般畏惧,一个个跃跃欲试。
东厂众人见状自是紧张,纷纷警惕。
魏良臣抬头打量了那二人,前面那位穿的是三品官的公服,想来是在刑部的侍郎杨东明。另一人穿的是绣孔雀的常服,也是个三品官,却不知是谁。除这二位三品大员,另有几名官员,却是一个不识。
“杨大人、刘大人!”
被逼在屋中的左光斗和宋本庆趁看管番子不注意时冲了出来,前者在同党中人、刑科给中事惠世扬耳畔低语几句,后者听后忙和身边的大理寺少卿史记事说了。
史记事是从四官的大理寺少卿,惠世扬告诉他东厂手中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