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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子弟仗着父亲势力踏足科场。
这边几个监生借着酒意你一言我一语肆无顾忌,说的越来越起劲,引得堂中之人或是心有同感,或是侧目而视,
“哪里来的无知狂徒,简直一派胡言!”
忽的从楼上传来一声暴喝。
顿时堂中诸人的目光都看向上看去,只见上面一个锦衣士子,鹰钩鼻八字胡、一张黄脸面色阴沉扶栏而立,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士子,能看得出他们是一起的。
这几名酒醉的监生向上一看,见到这黄面锦衣士子正是看向自己这一桌,其中一人眯着眼起身怒道:“你是何人,说谁无知?”
他的话刚说完,身旁的同窗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邱兄,这就是那徐即登。”
邱姓监生还没反应过来,楼上的黄面锦衣士子等人就下了楼来,大声喝道:“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仗着家世中式的徐即登!”
“原来你就是徐即登,你这个钻营投机之人,以你的本事怎能中式,我等定要直言上书,堂堂会试竟然也敢做手脚!”
那徐即登这会也下楼之后收拾好情绪,横着眼睛在几个监生身上扫视一遍,阴恻恻的沉声斥道:
“哼,尔等整日不思进取,落榜不第不看看自己平日所作所为,而归咎于其他,恶意中伤朝廷重臣,一派阴暗鬼祟之辞,就你们这等心性,还想过会试,还想考进士,就在国子监呆一辈子吧!”
“你!”
徐即登的几句话明面上冠冕堂皇,其实极尽讽刺之能,句句扎心,一名监生闻言气的站起来却一时无言反驳。
“遍观历年考试,但凡官家子弟得中,尔等便道其定是通了关节,却不想吾等在家自小耳濡目染,文章见识未必就输给你们这等穷经皓首的书蠧!”
许是徐即登也喝多了酒,他说话时指指点点,将周围一圈全指了进去,一下子就扩大了打击面。这句话出口,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鱼跃楼中的读书人多是出自寒门,朝臣之子可没几个,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人不满愤愤出声道:
“哦?耳濡目染?不知是你那见识是阿谀奉承,还是卖女固权啊!”
“我等自是不怕与尔等官家子弟比文章,这会试之中你们耍得手段可不少!我可知道,在我前面搜检的几个只不过草草拍打几遍就放行了,你们还敢说没通关节?”
鱼跃楼中的士子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起考场中的不公之事,不管是不是都被扣在了官家子弟头上,反正也无从考证了,人们本来就有仇富妒权之心,现在徐即登又扩大打击面,自然激起了众人的不平之意,这是犯了众怒。
这时徐即登身边的士子连忙低声道:“徐兄慎言,这事不宜在此多说。”
徐即登闻言也是反应过来,见到此刻群情激奋,他也不愿在此多待,当下说道:
“不日我就要登殿面圣,尔等落第之人还不滚回去再读三年!”
随即又撂下几句狠话拂袖离开了鱼跃楼。
张籍几人本想着是来鱼跃楼常常京城美食,不想却看了一场冲突,如此这般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草草的共饮了几杯酒后,三人便离开了酒楼。
“刚才那几个监生说的可是真的?”回去的路上,郑泰忽的问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李成面色亦有不平,毕竟他也是寒门子弟。
“只是风言,尚无根据,吾等还是莫论此事,至少咱们并不是那通关节之人,回去之后还是抓紧准备殿试的好。”张籍想起了陈教习的话,只是他不知道,陈教习已是打定主意上书了。
张籍等人在外跑了一天,回到会馆之后,众人皆是疲累不堪,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
距离殿试还有三天,辅臣子弟中式一事还在酝酿。
这日张籍闭门会馆中,思考着殿试事宜。
万历年间正是大明变革之际,神宗万历皇帝一生也颇具传奇色彩,故而后世对于他有诸多记载。张籍后世曾看过大火的《明朝那些事儿》一书,后来又通过人民的名义这部电视剧而知道了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从而对这段历史产生了兴趣。
很多资料中对万历天子主持万历十一年殿试的试题曾略略提及,如今自己这只蝴蝶翅膀扇动的并不明显,还影响不到朝堂天子,不出意外,还应该是书中记载的那道题。
万历天子在廷试时摒弃了阁臣呈上供他遴选的试题,自拟了殿试试题。
题目很长,内容很尖锐大胆,但目的很明确,也极为符合万历此时锐意进取,力求有一番作为的心境。
年轻的万历天子询问这些与试举人,为什么他越想励精图治,但后果却是手下官员们的更加腐化不堪和政令的更加松懈难以执行?这原因,是在于他缺乏仁民爱物的精神?还是在于他的优柔寡断
记得初次看到这道题目时,张籍并未深思,只是觉得这个皇帝当得挺有趣,这道题目可以起个别名为大明万历皇帝的烦恼。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请严科举之防疏()
春日的清晨,微风习习,阳光明媚。
临清会馆之中,临窗的书案前,张籍手持毛笔在纸笺写写画画,不时地停笔翻翻书或是闭目思考,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留下几抹金黄。
在心中反复回味万历天子出的殿试题目,张籍能感觉到此时的万历是个敢于面对自身的赤诚之人。历史长河中,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想在世人面前展示出受命于天,完美无比且伟光正的一面,这样自己质疑自己,并流传后世见诸文本的皇帝可真不多见。
自从备考乡试以来,自己一直在循着史书的记载,从分析主考官搜集时下朝堂资料,艰难的摸索着皇帝脉搏,力求在文章中能迎合意,最终的结果是得中乡试解元和会试第五名经魁,应该说效果不错。
几日后的殿试就相当于直面万历天子的问询,自己已经知道了殿试题目,那如何才能给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呢?这就需要自己精心雕琢了。
如今还有三天时间,应当是足够。
却说张籍在为殿试苦恼的时候,正在举行朝会的皇极殿中,一封奏疏已经将朝堂引爆了,书者乃是御史魏允贞。
魏允贞是万历五年进士,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在张居正当权时,下官员皆阿附与首辅,他却全然不屑与此。
他就任荆州推官时,恰逢张居正回家安葬其母,荆州大小官吏争先恐后赶去以表忠心,只有魏允贞一个人没有去,而且还鞭打想要劝说他去吊唁的仆人。
由以事件可以看出魏允贞是个清正廉明,秉性刚烈且正义感爆棚的人。
此刻的魏允贞头戴乌纱帽,一身从五品深青色朝服,胸前白鹇补子腰盘银花革带脚踏皂靴,手持奏本朗声言道:
“顷岁居正欺陛下冲龄,专权擅政、厌薄荫典、垂涎制科、考试等官、窥玻庀颉⑷√饽浚蜃阅獬世馈⒒蛄旖棠獬伞氡菹律赈燎爸迹辆砉傥窀鞅呙魑詹鸥矣忻商祝嶂牛芮敫皇摇判颐牛娌牛馐⒌浣醇诮褚樱蚴ゲ谩!�
言罢,魏允贞拜伏于地,将奏折举起,自有小太监取过呈给御座之的万历天子。
奏折开头直言万历天子刚刚即位时还不过十岁,因为年幼被张居正欺瞒了很久,张居正在做首辅时一直专权擅权,并且操纵会试,他的三个儿子参加会试时提前知道考题,到了考场阅卷官监视官等人为了巴结奉承首辅,给其子的试卷便利并放在前面,已至他的三个儿子先后及第,导致科场风气极坏。
现在,皇您明察秋毫追究了张居正和冯保的罪责,也追夺了张居正三子的功名,科举风气为之一振。朝中大臣本应该为同僚百姓的表率,但是今次会试,辅臣、部臣之子如张甲征、申用懋、徐即登等人全部中第,时传言甚广,皆道其中有私。既然有这种传言,朝廷就不能不重视。
如果放任不管,今后权贵们以势给考官压力,富豪之家会用钱财利诱考官。现在考官保公卿之子还算是有限的,但如果可以用钱来买通考官的话,有钱人太多难以控制,科举崩坏之日就不远了。
所以这次殿试中,应当要彻查这些有背景士子们的才华,同时让有关系的阁臣部臣回避,从礼部或者翰林院重新选择阅卷官以展示公平,安天下士子之心。
言辞恳恳,洋洋洒洒千余言,但奏疏的主题只有一个,即是严科举之防。
魏允贞此疏一出,其中涉及的朝臣,如内阁首辅张四维、大学士申时行、礼部尚书徐学谟等人纷纷出列自辩,其中张四维当场大怒,直斥道:
“臣忠心为国,不想竟遭人污蔑,其风闻言事毫无实证,尽皆空口耳,然吾子甲征中式,臣亦无实证自辩以驳流言,既子见疑于诸公,臣为人父也无颜面立于朝堂之,但请乞骸骨。”
言罢张四维随即拜伏于地。
居正欺陛下冲龄,呵呵,魏允贞啊、魏允贞,你还是年轻,人们向来都道天子圣明,你却说皇帝因为年幼受到蒙蔽,即便事实的确如此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你这岂不是自找苦吃。
还陛下临御,甫及十有一年,猬集蝇附,不可胜数。你这是在说天子继位十一年,满朝文武都成了蝇虫之辈吗?
而且,张居正三子等第,其中也是天子允许的,你难道不知那状元和榜眼都是天子亲点么,你这是在指责天子过失!这种话你也敢说!
张四维此刻虽伏在地,但早已将此时的情况剖析的明明白白,朝廷此刻也离不开他,他是一点也不担心魏允贞的参奏,当然面子的事还是要做的,想到此处,头又向下矮了几寸,俨然一个为儿子受尽委屈的父亲。
有首辅张四维如此做派在前,申时行、徐学谟跟在身后亦是向着万历天子跪伏于地,请乞骸骨致仕。
最近朝堂中算是刚刚清算完张居正一派,万历皇帝正是倚重张四维等人的时候,如何能准许他们辞职不干。
果然如张四维所想,几乎也就是在张四维三人刚跪到地,龙椅的万历皇帝便发怒了。
“一派胡言!”万历大怒道,将魏允贞的奏折掷于地,“汝风闻言事,岂能无凭无据,如你所言全是空口白牙毫无根据,今日汝妄图诬告诋毁大臣,莫不是想要求名乎,若人人皆如你这般,岂非朝纲全乱!”
“陛下,科举而私,何事为公,大臣而私,何人能公,其流之弊,至今未已,臣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请陛下严查。”魏允贞跪地,用力的往地磕了一个头,瞬间一抹血迹出现在了额头。
你发自肺腑,你公私分明,你说张居正外托回避之名,内擅拟题之柄,还丁丑榜眼庚辰状元皆出其家。
那丁丑榜眼张嗣修和庚辰状元张懋修都是我点的,你这就是说我万历有眼无珠、任性胡为了?!
万历皇帝本就年轻气盛,面皮薄儿,这时正在烦恼张四维三人要撂挑子不干的事,又听道魏允贞的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风波落尽()
却说朝堂之上,魏允贞的一番话已是触怒了正在气头上的万历皇帝,他还欲再言道:
“臣以为……”
“放肆!”一句话没说完,便听万历皇帝喝道,“汝中伤元辅,竟还敢再言,左右与我重打二十大板,押入大牢,择日明正典刑!”
眼看万历皇帝发火就要严办魏允贞,殿中的数位大内侍卫也即将把魏允贞拖出去受刑。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后面的鞑清,一众文武百官怕引火烧身绝对是没人敢上前相劝,顶多说几句陛下息怒意思意思。
但是在大明万历年间却不然,时人皆以直言进谏为荣,以受廷杖为荣,虽然其也有弊端之后造成朝臣每每和皇帝对着干,但其进步意义也是不容置疑的。这时只见一人从朝臣队伍中出列上奏曰:
“启禀陛下,臣以为魏御史所言,虽是风闻奏事,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又近日臣等收到国子监监生及京城举子上疏甚多,可见此事已广为流传,影响甚巨。为安天下士子之心计,今次廷试之时阁臣部臣当循例回避。且国朝置御史台,向来不以风闻言事而罪,魏御史虽措辞不当,但念在其忠心为国,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听闻此言朝臣们都心中一惊,皆是在想,此时此刻是谁竟如此大胆,还要去触皇帝这个霉头。众人定睛一看,殿中之人乃是户部员外郎李三才。
“好好!”御座之上的万历天子气急而笑,道:“汝既言风闻言事不当罪,那朕循了祖制,汝就和魏允贞一同外放为官罢,也好体察体察民情。”言下之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