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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之道自然是有的。当年木匠的祖师爷鲁班流传下来一本《鲁班经》,这经书中说,上房梁之前,主家得用三牲福礼,横扁一架祭拜各路神仙,祭拜完以后,取出一张纸,纸上用朱砂写上祖师爷的咒语,咒语内容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有恶匠无知,蛊毒餍魅,自作自受,主人无伤之类的话。主家领着木匠们读上面的咒语七遍以后,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把符咒烧了。上梁时,还得让木匠们喝酒,这酒不是寻常的酒,里面掺了黄狗的血。这样一来,一切都妥当了,存心作恶的,最后自受其殃。老蒋呀,明天召集木匠们的时候,一定让他们多读读《鲁班经》。任由坏人作恶,临城岂不乱了不成。”
蒋捕头赶紧在一旁应承着,说明天就办这件事。
贾知县一扭头看见在旁边的仁掌柜,他正安静地听着。贾知县这次想起茶馆里的人正在听仁掌柜讲江南割辫子党的消息,他冲着仁掌柜抬抬手说:“仁掌柜,你继续说江南的事情。”
仁掌柜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接着往下说:“这事没过两天就在德清传开了,德清的百姓纷纷跑到县衙抗议,要求严惩这个该死的吴石匠,最好把他押解到集市上一刀一刀地凌迟了才好。如果不严惩吴石匠,他们就一起去省府杭州告状,杭州不管的话,他就进京告御状。”
“沈农夫这两个作恶多端的侄子难道不该死呀?这吴石匠做了这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歌功颂德还来不及呢,怎么还都嚷嚷着杀了他呀?”有人不解地问仁掌柜,说完以后,旁边也有人跟着点头附和。
“事是这么个事,理也是这么个理。刚开始的时候德清的百姓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诸位想过没有,很多人如果没作恶,光是因为得罪了这吴石匠的话就被叫了魂,遭来杀身之祸,那该怎么办?这事发生过以后,吴石匠的那个小徒弟就吓傻了,整天呆呵呵的说胡话。小徒弟的父母每天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还放出话来,阮知县应该以杀人罪处死吴石匠,不然他们家一家老少都不活了。”
有人从插话说:“这种人就是应该一辈子蹲大牢,省得放出来不安生。”
仁掌柜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再说这吴石匠也是贪财,而不是为了道义才干这事。这样一来,他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以后,不就是想叫谁的魂就叫谁的魂吗?起先到县衙闹得最凶的是吴石匠家乡的人,他们家里都前前后后死过人,活着的都觉着死了的不该死,听了沈农夫这事以后,都怀疑是吴石匠背后搞鬼叫魂把人给害死了。”
“德清的那位阮县令最后怎么处置的?”贾知县插话说。
“沈农夫被打了九十大板,然后放回去了。按阮大人的意思,沈农夫还得一个月的枷号,但是想到他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照料,两个侄子作恶多端的事手下也都查实了,阮大人这算网开一面。这吴石匠后来如何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们离开德清的时候他还关在大狱里。不过依照这《大清律例》,估计这吴石匠是活不成了,不知道他这叫不叫采生折割人,要真是这样的话,吴石匠肯定会被凌迟了。我们在德清后来置办好丝绸,就着急忙慌地去了杭州,那里还有一些生意需要处理。时间太紧了,眼瞅着天就冷了下来,我得赶在运河结冰停航前再往北边走最后一趟。”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仁掌柜接着往下说:“说起来真够气人的。我和伙计带着置办好的丝绸离开了德清,等我们到了杭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在西湖边上就近找了家客栈准备住下,等着第二天一早去码头准备起航北上。和掌柜的闲谈时他问我们从哪来来,我就随口说刚从德清置办丝绸回来。那掌柜的一听说我们是从德清回来的,神色大变,气呼呼地不由分说就把我们赶了出来了。原来有些德清百姓嫌阮知县办事不利索,拖泥带水,拖着吴石匠的案子不办,他们已经提前好几天到杭州告状了,吴石匠这事杭州人也都知道了。杭州人据此认为从德清来的没有好人,都是来摄人魂魄的,所以客栈都不愿收留我们。”
“这事应该及时处理,不然群情激愤,会出乱子呀。”贾知县在旁边感慨,茶馆里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仁掌柜对贾知县的点评连连称是,然后接着往下说:“我和伙计费了一番周折以后又去了另外一家我熟些的客栈。熟人好说话些,晚上我吃了饭,跟着掌柜地闲聊。那掌柜的告诉我千万别说这几天去过德清。这几天德清吴石匠叫魂死人的事把整个杭州也搞的人心惶惶的。”
仁掌柜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杭州又因为找客栈的事经受了些波折,他跟客栈老板闲聊完以后,觉着浑身疲惫,便回到屋里准备睡觉,他刚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正想要倒头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外边有很多人在嚷嚷。仁掌柜赶紧坐起来,推开窗户朝外一看,不远处灯笼火把差不多把半个西湖都照亮了。他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伙计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起初还以为闹强盗,还把置办来的丝绸紧紧地压在身体下面,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伙计穿好了衣服赶紧跑出去看,过来很大一会,西湖边上慢慢地安静下来,灯笼火把也都没了。仁掌柜正在纳闷的时候,小伙计回来了。
第16章 度牒()
伙计回来告诉仁掌柜,几个地痞泼皮在附近不远的饭馆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以后他们几个围着西湖闲逛。他们吵吵嚷嚷地走到对面的净慈寺的时候看见一个行踪诡异的和尚。这个和尚年纪轻轻,长得贼眉鼠眼,走路鬼鬼祟祟,身后背着个破包袱。
仁掌柜心里想,这些杭州人真是无理,灌点黄汤喝点驴马尿就吆五喝六地耍酒疯,杭州这么多寺庙,在寺庙旁边看见个和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伙计接下来的话倒让他觉着新鲜:“掌柜的,你老不知道,这个和尚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妖艳妇人!”
仁掌柜的听到这里不禁摇摇头,这真是世道浇漓,人心不古,出了家的人应该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在这康乾盛世,和尚竟然半夜三更带着娘们逛西湖,简直不成体统。
这几个人嚷嚷着围了过去,和尚吓了一跳,带着那个娘们想逃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追上了。他们上前围住和尚,都说这个和尚面生,不是净慈寺里的和尚,这些人家就在这净慈寺附近,平素跟寺庙里的和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熟悉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和尚。
他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围着和尚不让他走,七嘴八舌地问他是哪里来的,来杭州做什么,这个小娘子是他什么人……
这个和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中间有几次还想推开众人逃跑,但是这些人把他围得象铁桶一般严实,哪里挣脱的开,几个人借着酒劲象猫玩老鼠一样戏耍这个和尚,那个娘们蜷缩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
忽然他们中有人说这个和尚说话有点德清口音,就问他是不是德清吴石匠的同党,半夜三更跑来杭州叫魂害人?这个和尚说啥也不承认,被众人逼急了,竟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很多人都过来围着看,有人趁着乱把和尚身后背着的包袱一把扯下来。打开包袱一看,周围的人全部都吓傻了,他们看见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折叠齐整的衣服以外,里面竟然还藏着条齐整整的辫子,那辫子乌黑发亮,又粗又长……
仁掌柜说到乌黑发亮,又粗又长的辫子时,茶馆里的人又开始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想到了梁五爷。梁五爷的辫子就是这样乌黑油亮,让临城所有的老少爷们都艳羡不宜。群芳楼里的姑娘们闲暇时总会津津乐道于梁五爷那条雄性十足的辫子,说梁五爷每次做那事的时候都会把辫子盘起来,那辫子就像一条精壮的蟒蛇一样弯弯着,跟着他身体的律动不停地涌动。不用提梁五爷那套床帏之上颠鸾倒凤的功夫,光看这条引以为傲的辫子就知道他精血旺得要命。
这个和尚包袱里的辫子到底是不是梁五爷的?可是梁五爷的辫子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几千里以外的杭州呢?
仁掌柜接着讲他在杭州遇到的事情。看到和尚包袱里藏的辫子,人群开始沸腾起来,都纷纷说这和尚肯定不是好人。有个泼皮喊:“赶快说是不是德清来的,再不说,就点火烧死你个秃驴。”
和尚说不是德清人。有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打这个和尚,打得和尚口鼻出血,遍地翻滚。跟和尚在一起的那个妖艳妇人不忍目睹这种惨状,转过身,紧走两步,一头栽进西湖里,“咕咚”一声,再也没上来。
旁边有人看见了,嚷嚷着跟和尚一起的娘们跳湖了。留下两个人看着和尚,其他人都凑到湖边往下看。和尚听说妇人投湖自杀了,使命挣扎,想挣脱按着他的人去救那个妇人。无奈两个人身强力壮,挣脱不动,他只能扯着嗓子哭喊:“花呀,花呀,你不能死呀……”
仁掌柜说到这里,茶馆里的人有的小声嘀咕着说:“难道这个娘们是梁夫人的随身丫头翠花不成?”跟着这个和尚的娘们是不是翠花呢?有人说不像,县城里不少人都见过翠花,翠花最多不过二十岁,干干净净的跟根青葱一样,应该不是仁掌柜说的这个娘们。
有人几次想插嘴问,但看见贾知县坐在那里听得仔细,就没敢吭声。有的人憋得要命,强忍着不敢去茅房,怕一回来就错过了后面的事情。
仁掌柜问伙计最后怎么样了,伙计说那群人把和尚打了一顿,然后他们连夜把和尚送到杭州府衙去了。
仁掌柜累得要命,等伙计讲完以后,他就打发伙计赶快去睡觉,准备第二天一早赶路。
第二天仁掌柜离开客栈的时候跟客栈掌柜的说起这事。说昨天晚上的事,客栈掌柜的也吓得要命。他说那和尚肯定和德清的吴石匠是一伙的。
仁掌柜疑惑地问:“德清的吴石匠靠姓名和生辰八字盗取别人魂魄,伤人性命,可是没说这和尚身上有写着别人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片,老兄你凭什么断定他跟吴石匠是同伙呀?”
客栈掌柜的说:“老兄,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人盗人魂魄的路子很多,象德清的吴石匠顶多属于刚入门的初级水平。有些道行高的压根用不着姓名和生辰八字什么的。他们厉害得很,不管是谁,他们只要偷偷地弄到这个人的辫子稍,哪怕是衣服角就可以施展法术取人魂魄。仁兄你出门在外,一定保护好你脑袋后面这条辫子,千百不要让和尚,道士,乞丐这些人靠近自己身边半步,这些人实在是危险得很呀。”
仁掌柜听完以后吓了一天,但是买卖重要,不能因为担心辫子被人割了就不做生意了,他谢过客栈掌柜的,就带着伙计装好货物,从杭州起了航,一路北上而来。
仁掌柜讲完江南的事情,茶馆里的人都瞅着贾知县。贾知县端起碗呷了一口,然后问仁掌柜:“杭州知府怎么处理的此案?”
仁掌柜说:“回贾大人,小人慌着北上京城,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就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很清楚了。”
贾知县有些失望:“哦,这事是挺蹊跷的。不知道和我临城前阵子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本官不能掉以轻心。蒋捕头,我看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多往茶馆这里来看看。这里来往的客商多,能够打听到一些消息。虽说江南发生的这些盗人魂魄的事不一定跟梁五爷的死扯上什么关系,但咱们应该小心谨慎为妙。我看你这几天就不要管别的事情啦,多往茶馆转转。再来茶馆时,不要拿刀带枪的,官服最好也换掉,这样百姓才会给我们讲些真话。”
蒋捕头心里乐开了花。
“我刚才听仁掌柜说到辫子和女人的事,你抽空再去查查失踪的翠花姑娘家的情况,看看她们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她们家在江南有没有什么亲戚。这些事抓紧打听清楚,然后登记在册,保存好,说不定那天就用得着。一定注意那些到咱们临城的和尚,没有度牒的秃驴们看着不对劲就抓起来,所以性海寺那边你也多过去看看。这事你的认真点,如果出现什么差错,老蒋你可注意了,这个月的薪俸我可就都给你扣光了哈。”
“什么是度牒呀?”大茶壶在一边嘟囔着说。贾知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贾知县呷了口茶,环顾四周,然后说:“各位相亲父老,咱们这临城的安定就有劳于各位了。仁掌柜,咱们到你船上看看丝绸吧,我给你钱,你只要给我便宜些就是了。老蒋呀,你先喝着茶,待会去船上找我,我这几天忙于案牍公务,腰酸背痛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