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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费劲巴拉地站起身来,贾知县往前探了探脑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见老罗的脸,干瘦的一张猴脸上尽是层层叠叠的褶子,跟个干瘪的核桃一样。
虽说老罗的脸长得平淡无奇,像块枯木头雕琢成的一样,但是眼睛却象把冷冰冰的刀子一样。贾知县瞪圆自己的独龙眼看老罗时,恰好老罗也盯着他看,三目相对,贾知县如同看到了蛇眼,脊梁骨阴风顿起,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把自己的视线从老罗身上移开。
贾知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老罗说:“老罗,师爷把明天的事都给你说了?”
“回禀贾大人,师爷都交代清楚了。”
“老罗呀,明天的事情一定得办利索。到时候围观的不仅有东昌府城的百姓,还有省城来的按察使、提督,就连京城户部尚书常大人的高级幕僚也到了,这可是你枯木逢春,焕发第二春的大好时机呀。”
“贾大人放心就是了。虽说我已经归隐多年,但是这份技艺倒没放下,自然不会觉得手生,所以明天诸位大人还有各位乡亲就等着瞧好吧。”老罗信心满满地说道。
老罗的一番话引起来贾知县的兴趣,他问道:“你一直没放下这份技艺什么意思?没听说这两年东昌府有凌迟囚犯的事情发生呀。莫非你偷偷摸摸地谋人性命,用活人练过刀?”
老罗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都怪草民没讲清楚,让贾大人误会了。实不相瞒,刽子手这种行当都是下贱人干的,我还乡以后,从前积攒的银子买房置地,本想过过安稳日子,但是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吃喝嫖赌,吃光荡尽不说,连房子都偷偷摸摸地抵押在了赌桌上。如今家里的一切吃穿用度还得靠我自己,我这一年来,一直在邻居胡屠夫的肉店里帮工,挣口饭吃。”
他这么一说,贾知县更糊涂了。“老罗呀,难道这凌迟术和杀猪还有异曲同工之处?”
“回禀大人,精通凌迟术的侩子手都得先在杀猪宰牛的屠户家练手。凌迟可不是拿着刀在囚犯身上胡乱割肉,讲究多了去了。当年草民我正式出师上刑场前至少杀过一千多头猪。”
“老罗,我听说凌迟的侩子手也是分等级的,一等的能剐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二等的能剐二千八百九十六刀;三等的也能剐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你号称京城第一快刀手,明天凌迟刘知府这个忘八蛋的时候,怎么也得剐他三千多刀吧?”
第130章 凌迟4()
老罗听了以后,笑了笑说:“贾大人,您老说的这些不过是街头巷尾的闲话罢了。”
听老罗这么说,贾知县有些不高兴了。他扯着嗓子说:“老罗,这怎么会是道听途说呢?史书上记载的很是详细,明朝凌迟大太监刘谨的时候就剐了他足足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听说连剐了三天才剐完,中间还给刘太监喂食补品,白纸黑字,怎么能是闲话呢?”
“既然贾大人这么说,那就是我见识短了。我听我师父说自从他从事刽子手这个职业以后,他创造的最高记录就是凌迟了五百刀。”
贾知县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老罗,如今咱们大清朝还有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刽子手?如果剐五百刀,姓刘的忘八蛋就去见阎王,忒便宜他了。”
老罗摇了摇,然后说:“我好像还没听说凌迟术有谁比我老罗更纯熟,如果贾大人信任我,我就准备明天这事;如果大人觉着草民技艺不精,那就另请高明吧。天不早了,我明天还得早起给胡掌柜杀猪,草民告退了!”
老罗说到这里,转过身来,然后佝偻着腰准备往外走。
看见老罗要走,师爷赶紧站起身来拦住了他,嘴里一个劲地劝说:“你他奶奶的还来劲了,贾大人随便问了你一句,你到耍起性子来了。”
老罗停住脚步,然后回头对贾知县不咸不淡地说道:“贾大人,不是草民耍性子,我明天重操旧业,无非是想弄点养家糊口钱。当刽子手是下贱活,挣的银子都沾着血,有个算命的说我腰弓成这样都是当刽子手遭到报应的结果。我担心死后入地狱,本不想应这个差事,为了几两银子糊口才提心吊胆地接了这个活,没想到了你这里还横挑竖拣的。”
贾知县这次听出来,老罗以为他是因为报酬的事跟他讨价还价,他原本想怒斥这个下贱的刽子手几句,但是一想起老罗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只好把涌到嗓子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贾知县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窘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慢声慢语地说道:“老罗呀,你误会本知府的意思了,我堂堂东昌府代理知府岂能跟起计较这几两银子。师爷还没有告诉我给你几两银子的酬劳,不过老罗你放心,明天你把事情弄得利利索索的,我姓贾的自己再掏腰包补贴你一半银子,你看如何?”
老罗听到这里,连忙拱手致谢。
“老罗,这个姓刘的和我贾某人有仇,这仇比杀父夺妻都大,我见不得他的好,我就是想让他临死前备受折磨,然后一点一点地死掉。”贾知县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草民就放心了。明儿我一定好好地剐,至少要打破我师父创造的五百刀的大清朝纪录。我老罗要成为这大清朝名副其实的凌迟第一人。”
“既然这样的话,我明天上午亲自去刑场替你老罗数着刀数,你放心五百刀之内银子照付,如果超过五百刀,每超过一刀,我就再多掏一两银子给你。”
“贾大人可要说话算话,我老罗保证,明天不仅保证凌迟他五百刀以上,而且我老罗再夸句海口,明天我剐下来的每一片肉上秤看看,我保证大小相同,分毫不差。”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这就算达成口头协议了。师爷,先把你答应给老罗的酬劳交给他,等明天行刑结束,我再支付给老罗剩余的银子。”
师爷赶紧从兜里掏出来几两银子递到老罗手里,老罗接过银子,然后谢过贾知县,离开知府衙门,回家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精神饱满地表演凌迟大戏。
老罗回家睡觉,贾知县这会却睡意全无了。他想起来明天上午刘知府就会象半扇子猪肉一样挂在行刑架上,任由刽子手老罗一刀一刀地割下一片片红白相间的肉,想到浑身是血的刘知府,他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布置行刑台的官差们还没有回来,贾知县索性带上师爷去了徽州会馆去看看行刑台到底搭建的怎么样了。
自从杨会长被抓以后,徽州会馆的山门就没再打开过,很多徽州商人担心因为杨会长被抓而引火上身,前几天纷纷离开了东昌府,都盘算着等风声过后再回来。他们这么一离开,往日热闹非凡的徽州会馆变得冷冷清清的。
师爷引着贾知县到了徽州会馆前面,衙门里的官差还有雇佣的壮丁正在忙活,徽州会馆的照壁墙周围悬着灯笼,燃着火把,把运河两岸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琉璃照壁墙到运河边是一片宽阔的空地,行刑台就设立在这片空地上,这块空地少说也能容纳几千人驻足围观。
背靠着照壁墙的行刑台已经搭建完毕,壮丁们在照壁前挖坑埋下四根碗口粗的木头桩子,木头桩子离地一丈高,然后四个木头桩子之间又有同样碗口粗细的横木两两相连,再在横木上面铺设好了木板。简易的行刑台就是这样搭建成的。
木板搭成的台面中间还立着跟碗口粗细的柱子,柱子的顶部横钉着茶杯口粗细的木棍,远远看去,就像西洋传教士脖子里挂的十字架一样。明天一早,绳捆索绑的刘知府就会被几个彪形大汉架到抬上,然后扒掉他身上的囚徒,把他捆在木头桩子上,然后把他的双臂左右张开,分别捆绑在木头桩子两侧探出的横木上。
贾知县围着行刑台转了两圈,很是满意,他站到台上往左右两端扫了两眼,然后再看看正前方。
他隐隐感觉明天将会是一场东昌府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盛况。行刑台前面的百姓呈扇面散开,然后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眼睛齐刷刷地对准行刑台上已经快吓瘫了的刘知府……
贾知县很是满意,然后又提了些不疼不痒的改进意见,夜色越来越晚,差不多折腾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事情都准备齐整了。
众人忙活了多半天,晚上更是水米未进,早已经累得疲惫不堪,贾知县寻思了半天,觉得万事俱备,就等着看明日的凌迟盛宴了。他这次挥挥手,吩咐众人回家睡上一会,天亮以后,都务必准时到这里集合候命。
众人听说可以回家了,便熄了火把,吹灭灯笼,然后打着哈欠,拖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两腿回家了。
随着灯火灭了,人群散去,周围喧嚣的气氛安静了下来,新搭建的行刑台也沉浸在漆黑的夜色里……
第131章 凌迟5()
天还没有亮,东昌府城已经变得喧嚣起来!
徽州会馆象办庙会时节时一样热闹。小商小贩们早早起来,他们推着车挑着担,占据了会馆前面最佳的位置,等待着一天的生意。天空刚露出一点曙光便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各条街巷围拢过来。
虽说已经到了初夏时节,但是晚上风疾露水重,后半夜更是冷得要命,蜷缩在木笼囚车中的刘知府如同一颗会呼吸的植物一样栽种在木笼囚车,一动也不动。
大清早,监狱给他预备好了膳食。一个须发皆白的狱卒颤颤巍巍地端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香醇的酒,二斤牛肉,新烙的油饼,热气腾腾的汤水。
昏昏沉沉的刘知府闻到酒肉的香味,他的鼻翼不由自主地噏动了两下。
送饭的老狱卒认识他,他把托盘放到刘知府嘴巴说:“刘大人,好好吃顿饱饭,准备上路吧!”
刘知府听到喊声,睁开眼睛,看见托盘上的东西,他的眼睛放出一丝光亮。刘知府冲着狱卒笑笑说:“老哥,我手脚被捆着,行动不利索,还得麻烦你老兄。”
狱卒伸手拿了块牛肉送到他嘴边,刘知府摇了摇头说:“老哥,麻烦您先为我口汤喝,喉咙如同火烤一般难受,先喝口汤润润。”
狱卒用勺子给他舀了半勺热汤放到他嘴边,汤有些热,刘知府鼓起腮帮子轻轻地嘘了嘘,然后低头咬住汤勺后,往上一仰头。
一口热汤入了肚,刘知府有了些精神。他又让狱卒给他喂了几个汤,嗓子润贴了,空瘪的肚子舒服了些。刘知府胃口大开,在老狱卒的帮助下狼吞虎咽地把托盘里的东西吃光了,壶里的酒也喝光了。
吃饱喝足后的刘知府精神了很多,这时候他听见旁边那辆囚车上关押的杨会长忽然嘤嘤地哭了起来,伺候杨会长的狱卒变得不耐烦了,嘴里嚷嚷着说:“你他奶奶的到底吃不吃?事到临头了却认怂了。勾结割辫子为非作歹时没想到今天。”
“我不是割辫子,我冤枉。差官大人,你想办法救救我吧。”杨会长把眼前的狱卒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救你?天王老子也救不你了!京城里的皇帝下了圣旨,朱笔亲批你们两个凌迟处决。”
杨会长听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狱卒见他这样,便不再搭理他,他端着托盘在囚车旁边找了地方蹲下,自己把准备给杨会长的那份饭吃完了。
刘知府冲着杨会长喊道:“老杨呀,别哭啦。人生如赌场,我忙活着身居高位,你慌张着挣银子挣到钵满盆盈。唉,有些东西是不属于咱的,只能靠赌去争,赌赢了偷着乐,赌输了就他奶奶的乖乖认命吧。”
杨会长听不懂刘知府这番深奥的话语,怨天怨地,最后干脆骂刘知府是灾星,如果他不来东昌府做知府的话,他夹着尾巴做人,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被凌迟活剐的悲惨结局。
刘知府懒得与他计较,闭上眼睛不吭声了。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在临死前再他奶奶地赌上一把。
过了一会,提督带着绿营兵来押解他们,两辆囚车沉重的车轮碾压着坑坑洼洼的路面,缓缓地朝着徽州会馆前的刑场驶去。
木笼囚车到达刑场的时候,贾知县陪着按察使、梁六爷已经等候在徽州会馆前。隔着行刑台十余丈以外,贾知县早就吩咐人摆好了一张长条桌子,还有四把高背靠椅,等会行刑开始,他就陪伴着按察使、提督、梁六爷坐在椅子上全程观赏这场凌迟好戏。
刽子手老罗也早早到了,他慢腾腾地走到徽州会馆前,他的肩膀上挎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装着他用来凌迟的各种型号的快刀。
行刑台太高,老罗的腰身又不好,他先是把木头箱子扔到行刑台上,然后用尽吃奶的气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