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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问昨晚的事情，姜灵徽只好装聋作哑，只求蒙混过关，于是赌气一般的，她摇了摇头，“我哪里敢信他？罢了，我还是寻个由头推了婚事算了，我可是不敢嫁了，免得三皇子还会后悔。”
一怔，章玄哑然失笑，耐性哄道：“都是他的错，我替他向你赔礼了，可好？不要再生气了。”
抽涕着，姜灵徽勉强点点头，算是原谅了章宁，章玄松了口气，生怕再生变故，便悄悄离开了。
章玄走后，姜灵徽也松了口气，她可不敢和章玄说太多，比起章宁，他可有实力多了。同时心里又感到好笑，章宁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了他哥哥，这么沉不住气？不过合情合理，如此羞耻的事情怎么能一个人捱着？但是章宁的作为却让姜灵徽心里不安，如若他如此信任章玄，什么事情都与章玄说与，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不管以后怎么样，她现在起码已经骗了章宁，骗了天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她将无处可逃。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姜灵徽急促地吩咐侍女：“快，到令贵妃处看看。”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于非命，必得将事情都料理稳当，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令贵妃宫里难得没有焚香，令贵妃站在窗边儿，看着天色愈发厚重，对着一旁陪着的姜灵徽道：“黑夜就要来了。”
“是吗？”姜灵徽笑了，“黑夜一直都在，只是娘娘看不见罢了。”
挑眉，令贵妃勾唇一笑，“你看得见？”
一愣，姜灵徽复笑道：“我和娘娘一样，都看不见。”
令贵妃没有说话，眼眸中似有利刃划过，她知道，寒央澈与慈贵妃之间的的确确是瓜葛很深，但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连慈贵妃的侄女也与寒央澈颇有渊源，现在，让她真切感到危险的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媳……
长长地叹了一声，令贵妃知道已经他们的婚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哑着声音道：“你会真心待章宁吗？”
然后，便听到了她早就预料到的回答，“我待三皇子情深似海，绝不相叛……”
“够了。”冷冷地打断了她，姜灵徽笑着僵在原地，却没有尴尬。
“你说话真的算数吗？”令贵妃哂笑，笑容之下却是从未有过的悲凉。
第九十四章 愿无岁月可回首（）
“徽儿，好些了吗？”老皇帝向姜灵徽伸出了一只手。
巧笑着，姜灵徽将手递上去，任由他拉着，乖巧地走到了老皇帝身前，温柔道：“多谢皇爷爷挂念。徽儿感觉好多了。让皇爷爷操心，是徽儿错了，这次的事……徽儿实在该死。”咬着唇，姜灵徽的声音糯糯软软，老皇帝哪里还想责怪？
佯装怒意，老皇帝用力拉了拉她的手，“什么死不死的？你小小年纪竟信口胡言！”
浅浅吟笑，姜灵徽握紧了老皇帝的手，点头道：“总之都是徽儿的错，皇爷爷不生气了吧？”上找帅圾。
叹息了一声，老皇帝无奈道：“你也太不小心，纵然是试药。也轮不到你不是？那江湖术士可抓着了？”
姜灵徽赶忙赔笑，“人家也是要吃饭的，水至清则无鱼，皇爷爷肯定知道。况且……他并非知晓我要那灵药的用途，不然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是不敢给我的，太医不是说了吗，那药没有那么厉害。仅仅是让人多睡了一会儿而已。”
冷着脸，老皇帝严肃道：“那可不好说。你一睡睡了那么久，你姑姑还不许朕去看你，真真是急坏朕了。”
心里一突，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姜灵徽还是忍不住后怕，如果老皇帝进了流连庄，看到床榻上空无一人，会不会勃然大怒，从此，慈贵妃就在宫中销声匿迹了。寒央澈虽然不会倒，但也会遭受重创……寒央澈这一招出错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何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质问她？是的，她心里很明白，如果寒央澈想要对她做什么，那是轻而易举的，但寒央澈却当着章宁的面儿放了她。实在是让她诧异，他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目的就仅此而已吗？
陈家和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好不容易抓来的棋子现在也消失殆尽，她不知道要怎样对付下去？是继续和寒央澈为敌，撕破脸而她哪里撕得起呢？还是乖乖做回他的下手，重新摆好位置，继续帮他？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又不尴不尬。
沉吟了一会儿，老皇帝开口道：“朕一直都想跟你赔个礼，朕的二儿子，生来就是那个样子。你不必介意。”
一惊，姜灵徽赶紧将手从老皇帝掌中抽了出来，低着头道：“皇爷爷这么说就实在折煞徽儿了，徽儿哪里敢责怪二皇子殿下？二皇子也毕竟皇爷爷的亲儿子，不看二皇子的面儿，也要看皇爷爷的面儿……”
说着说着，姜灵徽又惶惶跪下，“徽儿说错话了，没大没小，请皇爷爷恕罪。”
心疼地看着姜灵徽，老皇帝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他掌心温暖，干燥的手让姜灵徽心安，“徽儿是要与朕生分了吗？朕没有孙女，徽儿既然叫了朕一声爷爷，就不要再讲究君臣之礼了。徽儿在朕这儿，永远只是朕的孙女。”
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姜灵徽蹲下身来，假装若无其事问道：“既然如此，皇爷爷可什么话都要与徽儿说啊。”
宠溺的摸了摸姜灵徽的鬓发，老皇帝一口应下。
“那……皇爷爷能不能告诉徽儿，您为什么不喜欢二皇子啊？”见老皇帝脸色一沉，姜灵徽又补上了一句，“徽儿见二皇子似在与皇爷爷赌气啊，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的，皇爷爷千万不要为了一时之快而伤了自己的儿子啊。”
重重的叹声，老皇帝沉重道：“朕哪里想伤他？只是我们父子的结，好像永远都解不开了。”
“怎么会呢？”姜灵徽焦急地问，内心无比激动，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老皇帝与二皇子章辉之间的瓜葛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一定会有隐情，而这隐情是宫中的秘闻，没有人敢提，也没有人敢问，她今日做此举，绝对有挑破天机之意。
“他的母妃因朕而死，他永远都不会谅解朕！”低低喝了一声，老皇帝心里没妨碍地一疼，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敢提这件事情，他本以为，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人提他也可以无事，没预料，等再见到章辉那孩子之后，依然是揪心的疼，往事一股脑地灌输过来，让他一瞬间有些发蒙，在金龙殿上，面对着章辉的咄咄逼人竟也有些应对不暇，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他的父亲。
恨章辉吗？当然。一想起章辉，他就全然失去了天子的气势，在章辉的面前，他永远是一个罪人。
握紧了老皇帝的手，姜灵徽鼓励道：“皇爷爷千万不要灰心丧气，徽儿相信，二皇子终有一天一定会知道您的苦衷的，到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说完，她也禁不住心虚了，真的是章辉错了吗？不管怎么样，在老皇帝面前，该说的话是要说到的。
老皇帝一抬龙眼，摇头笑道：“他没错，错在朕，是朕，不该将凝嫔当做先后对待，不止凝嫔，还有你姑姑，皇后……以及这后宫所有女子。”说完，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在此之间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念出她的封号。
那年秋天，风霜露重，钦天监说，多事之秋，恐生隐患，这隐患，足够将国家轻灭。
就是在那个多事之秋，迎来了一场秀女大选，那天，天是阴阴沉沉的压抑，老皇帝一闭上眼，都是先皇后的模样，先后，已经去世两三年了。
于是，他那双眼，只能看得见一个人，只能认得清一张脸。
为何选秀？只因他已连着两三年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了，令、慈二妃是太后指给他的，一入后宫，便颇为聪明地打扮成了皇后的模样，虽然不可能全然一样，但神韵已有了两三分相似，皇后死后，一时间，后宫，成了只有一个人的后宫，模仿先后的风潮甚至远远超过了先后生前。
令贵妃懂事，慈贵妃温和，两个人互相映衬，却并不能勾起老皇帝的兴趣，他想要的始终只是那个人而已，甚至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
直到那次选秀，凝嫔就在那群人之中，微微淡淡的笑，那笑容里有从容有柔和，笑到了老皇帝心里去。老皇帝真正喜欢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与先后相似，但那是在她死后他才逐渐醒悟过来的，他喜欢的，却是仅仅是她而已，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也不必蒙受什么压力。
但是凝嫔的性格远不似她的笑容那般柔和，反倒是直愣愣的刚烈，遇事不知道隐忍，只管与其他妃子争执，说话亦是从不留情面，句句带刺，当然，这刚烈是不会冲着老皇帝来的，所以老皇帝对她的性子也只是宠着惯着，没有什么可斥责的，后妃呢？令妃慈妃自然不会与她来往，她们只守着太后这一棵大树，统领后宫之权还是捏在她们两人手中，告到她们面前，各打五十大板就罢了。
凝嫔喜欢小孩子，对当时年幼的太子也是十分宠爱，抱在身前怜爱不够，老皇帝也乐得见他们相处甚欢，有时竟然恍惚觉得，凝嫔就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但是老皇帝错解了自己的情愫，只以为是上天将凝嫔赐给他，凝嫔就是先后，因为凝嫔可以给他带来先后的感觉。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凝嫔搂着章玄，老皇帝从背后环着凝嫔的腰，喊了先后的名字。
那一刻，凝嫔的脸僵硬了，接着，松开了章玄，然后推开了老皇帝，声音也是冰冷：“臣妾一直以为皇上对臣妾是真心的，所以不去听旁人的闲言碎语，没有想到，果然，臣妾只是沾了其他人的光。”
从来没有被忤逆过的老皇帝自然恼羞成怒，从此拂袖而去，不肯再见凝嫔一眼。
然而，不等他气消，凝嫔就已经传出了身孕，他也不得不拉下脸来苦苦求和，但凝嫔就是凝嫔，怎么可能会轻易原谅？可凝嫔忘了，眼前的男人更是天子，天子不会低三下气。所以，老皇帝厌倦之后，就不留情地离开了。
直到二皇子出生，他们的关系也再无缓和，渐渐地，从一开始的闹脾气，到最后的心灰意冷，凝嫔只记得，那个寒夜，她生下了章辉，身边只有稳婆和一个侍女，屋里甚至连炭火都没有，那时候，她就不再顾念什么夫妻情分。
终于，在章辉八岁那年，凝嫔又一次公然顶撞老皇帝，不管事出何因，但她总归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惹老皇帝再多看她一眼便好，但是忍了这么多年的老皇帝终于爆发出来，一道圣旨将她打进冷宫，希望能磨磨她的性子，不料，这一进去，凝嫔就再也没能出来。旁人陷害也好，身子太弱禁不住冷宫凄凉境况也罢，总之，凝嫔是病死了，凝嫔出殡的那天，章辉看老皇帝的眼神像要活活吃了他，从那时候开始，老皇帝就害怕起了这个孩子，以至于，在他加冠之后，早早地将他送到了边疆。
第九十五章 宝刀未老（）
睁开闭上了的眼，老皇帝的目光浑浊些许，看向姜灵徽时，笑容渐渐浮现，他的声音有些沧桑，也带着哀凉：“徽儿。朕这一辈子对不起过很多人，最对不起的，就是凝嫔，朕不止对不起她，更对不起自己。”凝嫔死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午夜梦回，再出现在眼前的女子竟有了交相重叠，不知道那张含笑的脸，究竟是先皇后，还是凝嫔。
冷落凝嫔的那些年，老皇帝流连蜂蝶之中。与令贵妃生下了三皇子，凝嫔一死，老皇帝又很快续弦，娶了现在的皇后。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忘怀那个女人，让他心痛又无奈的是，越想忘，就越忘不掉。后知后觉，似乎是人的本性。
姜灵徽抬眸，雯然一笑，笑容里有着对老皇帝的宽慰，那小孩子一样的笑容多少让老皇帝心里好受一些。
“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现在皇爷爷好好对待二皇子才是正理。”姜灵徽有意将话题拨到章辉身上。她知道。那日被迷晕，就是章辉下的手，可见章辉早就已经和寒央澈合谋，那么他的用意何在？如果他真的有老皇帝说的那样，对他记恨不已，那么。他此番回京就是想要将自己的父亲拉下龙椅……被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姜灵徽倒吸了口凉气。
疲惫又烦躁地摇头，老皇帝的语气很低沉：“朕知道，你向来是个会说话的人，那日他回来，你一直在中间劝和，若是无你，只怕那日我们就撕破了脸，朕这张老脸也没处搁了。章辉身边的侍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多年也没少挑拨吧，如若不然，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