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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天择-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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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要叫韩通了,你和我一起,去找冯太师。”

    刚才忧急之下情绪略有焦躁,郭威现在冷静下来,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注1:

    对不起啊陛下,为写本书把您耍了个溜够……╮(╯_╰)╭

    注2:

    这里李守贞的话以及总伦的妖言都是我编的,但正史中所说甚至还没我编的可信。写上来给大家展览展览:总伦说“然分野方灾,俟杀人垂尽,则王事济。”然后李守贞很欣慰的从其言。我觉得我并不是不信李守贞有这么残暴,而是不信他有这么无聊,不过俺觉得编修这段时的欧阳修还真就有这么无聊……╮(╯_╰)╭

76 曹叔直的顾虑() 
冯道的病还是没养好……

    他前几日吃了些发汗散邪的药物,静卧了三天却未能好转,于是正在加做冷敷。帐中的侍从老老小小十来口子,这一来在并不太宽敞的军帐中瞎忙活,反而使得伺候冯相公的效率减低了不少。

    “嗯……我好些了!”冯道连连点头,他见郭威阻止自己从榻上坐起来,便报个自己的平安。

    “郭枢相深夜来访,想是有大事须垂询老朽了。”

    郭威听他说话时声音还是嘶哑的很,知道冯相公咽部的肿痛还是没有消去。

    “真打扰冯公了,郭某想说的是,刚刚新丰王继勋快马来报信,说犬子忽起急病——就是他柴氏族中偶有的那种喘病,故而派人来禁军大营找药。”

    “哦……派来的是何人?”

    “还是那个张球,正因如此我本来未作怀疑。然而仔细想来依荣儿的脾气,如此重要的传信他为何不遣自己心腹回来,而是放心让张球来河中呢?”

    冯道愣了一下道:“这样说来,唯一可能就是郭荣带去的几十个亲兵不论因为何故,总之是不方便回来!”

    郭威点头:“但是王继勋那边又不可能有变,河中李守贞这边连军马都交出来了,虎符也都送去了,王继勋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手下的牙军军将考虑啊?这时候还要顽抗,难道想去落草为寇么?”

    正说在关键处,忽然门口有人来报:“禀郭枢相,奉国军权知行军司马,秘书监王溥求见。”

    “没看到我正和冯太师说话吗?让他在中军帐前继续等!”

    那传令兵犹豫一下回道:“这……王司马他没待在中军大帐,直接来冯相公这边找您了。”

    郭威看了看冯道,见他点头,便披上氅衣走出了帐子。

    郭威其实一直很欣赏王溥,这位乾祐状元刚来军中便快速适应了军营的生活,他在奉国军绝非天天只起草那些鸡零狗碎的军情、后勤事项文书,更能将各种事务皆理清头绪,搞得井井有条。郭枢相从来都不得不照顾老将军们的利益,但他最喜欢年轻人,这位出将入相的老兵从来认为:老人们从来都是年纪一大就适事慵懒,他们已经没有兴趣追求立功和胜任职事,而是天天想着如何安插儿子们。

    “要想把事情做好,那就不能寒了子侄辈英才们的上进之心。”郭威将这句话几乎当做教条,屡屡用来教育自己属下的将军们。

    面前的王溥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郭威,手中拿着一张纸,正是那张赵普的画。

    “咦?此物怎么在你手里?”

    “回枢相,”王溥呼呼喘着粗气回话,显然是急匆匆跑过来的:“我本要去药房帮同僚取些药膏,无意间见药局的郎中持了此物,问明状况,才知道了君贵将军之事。”

    郭威又想起,曾经用这画中之草救过郭荣一命的,也正是当初晋阳的那个曾经的小吏——眼前这位王溥的父亲三司副使王祚。

    而邓州刺史胡栾者的别号——双寒草,也正是王祚所起。

    此时王溥拿着这张图画,一脸惊异的说:“郭枢相,这种两色之花我曾听父亲提起过,名曰:双寒草。然而此花本应有六瓣,郭君贵与成奎远却故意让人少画了一个白瓣。”

    他用食指点了几下此画的左下角,果然如此。

    “既然想要让禁军药局快速寻得此药,那么刻意的少画一个花瓣,这不是很奇怪吗?”

    郭威立即发令:“立刻!遣些军中文书迅速模画此物,分发各军参军、各机要、各厢指挥使、都虞候,所有能出主意的人尽量人手一张!务必要看出郭荣、成奎远传递之信息!”

    既然分配了任务,那么事情立即也就进入正轨了,赵普的笔画简练,很好踏描复制。于是各位军将们大半夜都被叫了起。大家纷纷到中军附近,有些在中军帐内观摩,有些则在外面拿着临摹的画纸审视……

    从临潼赶来送信的张球则被一位伶牙俐齿的小将军拖住:

    “哎……这位将军尊姓大名?下官想问问,外面中军那边闹哄哄在做什么?”

    “卑职为兴捷军右虞候,姓张名永德,刚才是各都的兵马使去中军领赏钱,张参军安心休息即可。”

    张球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被拖在居处寸步难行……

    王溥在中军转了一圈,他见众人的分析没得什么要领,又发现曹正并没有过来,忍不住寻了匹快马驰向兴捷军大营。

    快到地方时他才发现曹正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王溥赶紧招呼他:

    “叔直公,你怎么这么慢?中军那边等了半天了!”

    “我?”曹正大奇道:“中军议事还能专等我一个七品录事参军?”

    王溥哭笑不得道:“怎么了?你因为何事耽搁了?”

    “刚刚查出一个司仓偷偷在军营里卖酒,我正和司法参军一起抽他的鞭子!你们那边怎么了?”

    王溥干脆和他就地找了个地方,说了大致的来龙去脉。还介绍了下中军那些军将的种种说法:

    有人说,花瓣红白两色,这说明王继勋既想投降又不甘心投降,说明他举棋不定,需要禁军这边再派多智之人过去再加把火;

    也有人说花的名称是双寒草,说明不光是河中,连永兴赵思绾也决心投降了;

    又有说法:汉、楚、伪蜀、伪南汉、伪南唐、伪秦,六大最主要势力中李守贞的伪秦已降,所以画中的六朵花瓣被去掉了一个,然而假设郭荣和承远这时候发这种无聊的信息,有何意义呢?一点也不合理;

    还有最扯的是奉国军指挥使韩通的说法:花的功用乃治疗喘病,说明驻守新丰的郭从义存粮已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需要尽快支援等等……

    “没一个得要领的!”曹正冷笑道:“想出这种机巧之法绝不会是郭荣,十成就是成奎远这小子!”

    王溥也觉得这个东西不像郭荣的风格,更何况“双寒草”这个事情正好是郑州花圃里自己用牡丹诗敲打承远之前提起过的,承远因为尊敬胡栾者还特意摘走了好多。

    不过自己现在脑袋里也是毫无头绪,他想想当初自己和承远的接触,也只有省试前过境许州再北上这短短一段路途,曹正倒是经历了从承远出现一直到藏身郭府的整个过程。

    “叔直公,”王溥要了解自己和承远分别后他又经历了哪些要事:“你和他在郭府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曹正郑重其事的答道:“他第一次见郭威时,夸下了一个天大的海口,说自己能预判黄河下游河道今后的走向。后来就整天找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说要考证下游改道之沿革。”

    王溥张大了嘴合不拢:“黄河?他真当自己是奎宿么?”

    王溥来回踱步了一炷香的功夫,曹正不愿打断他的思路,也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哎?等等……你说黄河?”王溥拿起那张画又看了几眼,忽然脸唰地白了:“我懂了!是潼关!潼关要完蛋了!”

    见曹正只睁开一只眼瞥了自己一下,王溥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我猜错了?”

    “你确实没猜错!”曹正大点其头。

    王溥见他如此冷静忍不住问道:“你也是刚想到了?”

    “哼……我见到此画的第一眼就看懂了,之前和成奎远处了这么久,他一抬眼我就能猜出他先迈哪条腿!”

    王溥简直快要晕倒了:“那你还不早说?叔直公,咱们赶紧共乘此马回中军。”说罢他转过身子就要上马。

    “你给我等一下!”曹正忽然叫住了他:“你要是不想找倒霉的话,那就别急急忙忙地把谜底交上去。”

    他也不顾王溥满脸的疑惑,只是继续解释:“王齐物,你先坐下来想想,按照常理整个禁军中最应该先猜出画中之意,报告中军的人是谁?”

    王溥想了一下回道:“是冯相公!”

    “对嘛,这次这个事并不是郭枢相把画偷偷地发给你我,或是冯太师,而是中军帐前群策群力大家大张旗鼓的共同研讨。这种情势下你一眼就看出结果报上去,那众目睽睽之下岂非让冯相公难看?”

    “你说什么呢!冯可道都几任相位了?他老人家的度量那是你能够揣度的?况且他如此年纪,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哼哼……”曹正又祭出了拿手的那种阴测测冷笑:“正因为年纪大了,这才麻烦。你虽聪明但毕竟年轻,要知道在此世上从来就没有人真能服老,冯相公是肉长的,当然不例外!你再想想:这回郭枢相大老远将他从河阳风尘仆仆的请过来,冯道在军中干成了些什么事?”

    王溥知道,冯道这回还真是未立尺寸之功……

    “到时候成奎远略施小计,你又没两眼就猜出来,两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救了潼关,我个老天!此时冯相公的心情,你是没法感同身受的。冯相公表面上不会说什么,然则想想你父亲在朝里有没有把柄?纵使冯相公确没那么阴险,但凡有此芥蒂,今后你在秘书监能有好果子吃吗?”

    王溥知道,自己的父亲身当三司副使之职牵扯转运调粮的差事,若无把柄那才怪。朝里确实有这一层问题,自己刚刚才入秘书监,如果把冯相公这样的几代元老、国朝巨头得罪了,那谁知道今后会有什么坎坷等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咱们火速赶到冯相公那边,持这个想法先和他商量一下,”王溥心中暗暗感激曹正的提醒:“然后到底是他自己独自一人上报,还是带着我俩前去,那就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曹正点头:“你明白就好。”

    然而真到了冯道的帐前,他们却被一位冯道的书僮挡驾了……

    “快快让我们进去!”王溥这下有点急了,“这是军情要务。”

    “不行!”那书僮双手乱摇:“冯太师他老人家尚在病中,而且正在研读那张画的秘密,现在谁都不见!”

    王溥急道:“你告诉冯公,画的秘密我们已经想出来了,要拜见冯公和他商量一下。”

    “想出来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外加一个七品录事参军?哈哈哈……刚刚好几个人都说猜出结果让我报进去,冯太师看了他们的讲法:全是狗屁不通,让我绝不能再因此而打扰他了。你们要是真想出来那就去中军大帐呗?”

    看来,其他许多参军和将领也考虑到曹正的那层顾虑,先乱猜一通然后来事先知会过冯道了……

    既要挽救全军于水火,又不能令冯相公不快,看来王溥这鱼与熊掌终不可兼得…………

77 三圣相() 
王溥只得拿起那张画要前往中军,曹正却再度阻止他道:

    “不可!王齐物我告诉你,绝对不要做傻事,要继续等冯相公,不可着急!”

    “然则这事毕竟是最紧急的军机要务,牵扯全军的存亡啊!”王溥忽然对曹正产生了几丝的鄙夷:“怎能为一己之私铸成大错?好吧曹正,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曹正依然不慌不忙的反问他道:“齐物啊,你不如算算,现在不到五更天,你此时将这军请上报,大军几时开拔?”

    王溥转着眼珠算算回道:“大概午时左右。”

    “那么要是拖到拂晓,稍微等一等冯太师呢?”

    王溥再次盘算了一番张大嘴道“好像也得午时左右!”

    原来,部队的开拔其实也是有讲究的。首先几万部队的叫起就比拂晓要更加耽误时间,那时候的部队组织可没有现代军队的营房那么快捷,更不搞什么起床号,要知道黑夜里过于突然的叫起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骚乱,这也是古代战争的一方确认对方毫无准备时突发夜袭很容易得手的原因之一。再说还有大量的工作是不适宜在黑夜里做的,这其实也是为了避免骚乱。

    因此曹正的说法还真有些道理。耽搁一两个时辰将承远的谜底报上去,部队还真的和立即上报差不多同时开拔……

    王溥还是急得犹如热锅蚂蚁,不过他究竟从了曹正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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