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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朱由检这般模样,燕凌黯然止住陈武道:“殿下此时伤心欲绝,你若不让他找,他非得吐血不可!”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陈武嚎啕大哭道,“翁主已经殁了,殿下就是再伤心也没用,时间长了非累倒病倒不可!”
脸色蜡黄的周奎见红娘子也在一旁默默垂泪,龇牙咧嘴地捋了捋八字胡道:“这位姑娘,殿下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温言安慰。我们这些人都不行,只有你是女子,还是你劝劝殿下吧。”
红娘子抽噎着摇了摇头道:“殿下对翁主情深意重,我顶多算是殿下的侍女,怎能劝解得了?…啊!对了,我知道有一人可以劝动殿下!”
“是谁?”几人同时焦急地问道。
“郡主啊!”红娘子拭去眼中的泪花,露出兴奋之色道,“郡主既是翁主的密友,此次殿下又是为她而进京,郡主说话肯定比我管用多了。”
燕凌急差陈武去请朱存棋,不多时,朱存棋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她也是刚刚得知李贞妍不幸遇难的消息,一路上早哭得双眼红肿。
众人赶紧嘱她劝解朱由检,朱存棋含泪点了点头,踏着焦黑的废墟艰难走到朱由检身边,缓缓蹲下身去,紧紧握住朱由检流血不止的双手。
朱由检初时还不知道是朱存棋,暴躁地将手一抖。朱存棋身体立即失去平衡,跌坐在废墟之中。
“郡主,怎么是你?”朱由检这才发觉,歉然之色在脸上一闪即过,紧接着又转身挖掘了起来。
突然,他觉得背后一暖,朱存棋已经紧紧地抱住他,放声痛哭道:“殿下,贞妍已经仙逝了,你接受这个现实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总是这样,贞妍也不会安心的!…”
朱由检呆立半晌,终于如同受伤的独狼般哀嚎起来,嚎到最后已经发不出声,终于气息一滞,软软地倒在朱存棋怀中!
“殿下虚脱过去了,快回王府调治!”朱存棋满面泪痕却又小心翼翼地拥着朱由检,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竟将朱由检横着抱起道,“刚才他哭出来了,总算没有把这股气郁结在心中。只要醒过来,应该是不妨事了…”
天启六年正月初一辰时,一颗陨星从天而降,坠于京师内城西南的王恭厂军械库内,引发仓库内的火药连环大爆炸。撞击造成的冲击波和火药爆炸的双重作用,给京师造成了巨大破坏和重大人员伤亡,毁损房屋数万间,伤亡二万余人。
而且出现了两个非常奇特的现象,一是靠近爆炸中心的区域,受损反而较轻,而稍远一些的数里范围之内,破坏却极其严重,甚至波及了内城中心的紫禁城。当然,也正因如此,朱由检与天启等人才侥幸活了下来,如果他们正处于爆炸范围之内,或是再偏外二三十丈,则均难逃一死。
第二个奇特之处就是很多人受伤并不严重,甚至根本没有受伤,身上的衣服却全不翼而飞了。后来当事者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像有人用极快的速度剥掉衣服一样,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赤身露体了。
如此天降惨变,当然引起京师百姓的极度恐慌。由于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各种谣言应时而生。有说京师是毁了元大都重建,蒙古人报复作法,引来一座大山欲砸平四九城的;有说是当年严嵩修外城只修一半,导致阴阳不调和惨遭天谴的;当然更多的则是传言大明国祚已尽,这就是天象示警,亡国之兆!
天灾加上谣言纷起,很快京师之内就一片大乱。除了数万人死伤,还有更多的人流离失所;爆炸引发的火灾还波及许多地方,大火直到深夜仍未扑灭;更有一些流氓地痞趁灾抢劫,甚至借机污辱妇女,然后扒光衣服丢在大街上。老百姓还以为也是天灾所致,竟不留意,致使一天之间,受害妇女竟达千人之多。
按说京师乱成一锅粥,五城兵马司早该派御林军弹压。可御林军也在这场灾难中损失了不少人,再加上这帮人里面也鱼龙混杂,不少军官竟乘机纵兵伪装成强盗掠夺民财,更把京师搅得天翻地覆。就连平时只手遮天的九千岁魏忠贤,此时也无法控制住局面。
而对大明帝国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天启皇帝的重伤昏迷了。在王恭厂内火药爆炸的一瞬间,天启将朱由检挡在自己身后,虽然让朱由检躲过一劫,他自己却承受了强大的冲击波,五脏六腑皆受到严重损伤。虽有太医用了最好的疗伤圣药而勉强保住性命,可还是昏迷不醒。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怕是捱不了多久了。
这就产生了一个巨大而紧迫的问题:谁来继承帝位?
因为天启本身非常年轻,十六岁登基,今年不过二十二岁。虽然包括张皇后在内的几位后妃也曾怀孕或生产过,但不是流产就是早夭,导致天启到现在仍然没有一男半女,更不要说立太子了。那么如果他一驾崩,朝廷就会立刻面临无君的局面。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主”,没有皇帝定会引发极大的混乱!
历经近三百年的大明帝国,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第七百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天启皇帝重伤昏迷,京师之内立即暗流涌动。
首当其冲的是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魏忠贤早有篡逆之心,可他自己只是个太监,自古至今,从来没听说有太监能当皇帝的。所以他虽然权势滔天,之前也未敢轻动。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最大的靠山、权力的来源天启皇帝要驾崩了。天启一死,新皇帝未必对他感冒,魏忠贤立即感受到极大的威胁。此前他的老相好客氏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找个男婴,谎称是天启与某个宫女所生。只要天启一死,立即拥立这个傀儡皇帝,那魏忠贤就可以稳掌大权了。
但是魏忠贤总觉得这个方案还不过瘾,非想要让天下改姓魏不可。于是又有阉党爪牙建言他等天启一驾崩,立即发动宫廷政变,矫遗诏称天启禅位,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皇帝。虽然他这个皇帝断子绝孙,但还可以传位于侄子魏良卿,也算后继有人。
魏忠贤一直在这两个方案之间摇摆不定,于是他的党羽也做了两手准备,既找了初生的男婴,也暗中四处串联,鼓动京师三大营,即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的将领听从魏忠贤令。这些将领本来就是靠着阿谀奉承才能爬到这个位子,魏忠贤又权倾朝野,因此双方早就暗中勾结,只要魏忠贤一声令下,三大营十万官军皆可听其调遣。
现在终于马上就到图穷匕现的时刻了,魏忠贤也总算下定决心,还是采取较为稳妥的第一方案,扶植一个傀儡皇帝。等全**政大权尽归于己、满朝全是阉党爪牙之时,再废掉小皇帝也不迟。
而且让这个傀儡皇帝的继承更具合法性,魏忠贤还打算由客氏亲自出面去劝张皇后张皇后认这个男婴为子。这样这个傀儡就成了天启的嫡子,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就算是有廷臣反对自己,但是他们不会反对张皇后,而张皇后也可以凭此子成为皇太后,在锦衣玉食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可以说是双方各取所需。
当然除了魏忠贤以外,还有一股势力也蠢蠢欲动,那就是进京的诸位藩王。因为有明一代,皇帝无嗣而由藩王即位是屡有先例的。即使不算成祖朱棣的“靖难”,还有英宗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变”中被俘,廷臣拥立其弟郕王朱祁钰,以及武宗朱厚照病亡无嗣,兴王朱厚熜从封地承天府今湖北钟祥进京入继大统两例可循。
如今天启危在旦夕,这些半辈子锦衣玉食、却几乎从未染指权力的藩王们,突然发现原本遥不可及的皇位,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皇帝宝座的诱惑,有几人能够抵挡?
当然这些人也不傻,知道拥立皇帝的权力在内阁,只要几位内阁辅臣一致同意,大事可定。所以有几位藩王已经秘密地与四位内阁成员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私下联络,试探口风,看看有无可乘之机。
但不论是魏忠贤还是藩王,也不论是想篡位还是想立傀儡,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天启驾崩。只要皇帝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行动都等同于谋反,因此相关势力都只能耐着性子。
此时京师的气氛已经是山雨欲来,极度紧张压抑,可朱由检却似乎置身之外。苏醒之后,他将自己锁在信王府中,一连三天水米未进,到了夜晚也不睡觉。他不敢合眼,因为只要一合眼,李贞妍就会满满地占据他的脑海他泣血不止!
众人也不敢劝,只有朱存棋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而做出傻事。朱由检不吃不喝,朱存棋也一样陪着不吃不喝,两人几天下来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直到第三天深夜,朱由检终于在一次畅快淋漓的大哭之后,再也耐不住极度的疲乏,倒在朱存棋怀中沉沉睡去了。在梦里,他似乎与李贞妍又回到了钓于岛,回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中。当他再次向李贞妍求欢之时,却被她轻轻地推开,巧笑嫣然地道:“王爷还有很多事要做,勿要只缠着人家了。人家劳累了大半天,想先休息一会儿呢!”
朱由检不依不饶地用手去抓,李贞妍却幻化为一团虚影,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之中。朱由检惊叫一声:“贞妍!”立时惊醒,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坐在床边陪着自己的是朱存棋,而李贞妍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被自己拥在怀中了。
朱存棋见朱由检虎目含泪呆坐不语,知道他肯定梦到了李贞妍,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陪着他默默垂泪。
忽听朱由检轻声道:“郡主,这几天你没有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吧。”
朱存棋惊喜地举目答道:“存棋不饿,殿下饿了么?”
“我不饿,但我要吃东西。”朱由检坚定地拭去眼眶中的泪水道,“贞妍托梦给我了,要我做该做之事,她先休息一会儿。不填饱肚子,怎么做事?把大伙儿也都叫来一起吃,吃完我们上街救灾!”
王府上下无不为朱由检从极度哀痛中恢复过来儿感到欣慰,只有朱由检自己知道,这份哀痛消逝。它将和李贞妍一起,永驻于自己内心深处,直到自己的生命走到终点。那时,他和李贞妍将重逢于碧空之上,他才可以好好地休息。
匆匆吃罢早饭之后,朱由检立即率领秦兵上街,检视京师受灾情况。见几天下来,官府居然毫无救灾之策,朱由检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取出此行携带的十万两银子,先购置了一批棉被和帐篷,尽可能多地安置那些无家可归、在数九寒天中挨冻的灾民,又立即开设粥厂。不过半天时间,信王府附近就聚拢了数千灾民,虽然条件简陋,好歹可以活下去了。
而对于那些趁乱打劫的流氓地痞,朱由检也毫不客气,派出红娘子和数十名没有负伤的特战队员,展开了血腥的刺杀行动。一夜之间,数百恶棍横尸街头,官府居然毫无头绪。
到了深夜时分,朱由检刚蹒跚着从街上的安置点返回王府,揉着巨痛的太阳穴想歇息一会儿,突听府外一声骏马的长嘶,随即一人如同一阵风般闯进府来,急促地喘息着道:“秦…秦王殿下何在?”
朱由检认出是王体乾,忙迎上前道:“王…”
还不等他说下一个字,王体乾立即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圣上口谕,宣秦王朱由检即刻觐见!”
第七百四十章 吾弟当为尧舜()
王体乾在深夜急召朱由检入宫,朱由检已知宫中必然发生了刻不容缓的大事。当下也来不及更换朝服,就穿着一身便装与王体乾出府上马,踏着满街冻成硬茬的泥雪,向紫禁城疾驰而去。
到了神武门外,只见此处护卫森严,把守宫门的宫廷四卫个个弓上弦、刀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朱由检见状突然心脏狂跳起来,暗想万一这王体乾倒向魏忠贤,或者干脆就是魏忠贤隐藏极深的同党,现在是矫诏把自己骗入深宫捕杀,那可就全完了,因为自己身边既无一人保护,天启在重伤昏迷中,也不可能再给自己保护伞。
可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朱由检只得硬着头皮跟随王体乾策马上前。王体乾只是稍稍放慢了马速,好让守门侍卫看清自己,却并不下马,尖声高喊道:“咱家有圣谕在身,速速闪开了!”
守神武门的侍卫统归武骧左卫管辖,他们是皇帝直接指挥的亲卫,自然知道王体乾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天启最为心腹之人,当下也不阻拦,闪出一条狭小的缝隙王体乾和朱由检鱼贯通过。二人刚刚策马过去,神武门的厚重宫门就再次紧紧地封闭,朱由检顿觉好像被紫禁城这尊吃人的怪兽一口吞入腹中,更是不寒而栗。
紫禁城内同样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大批侍卫和太监手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