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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变蛟却是立功心切,向上顿首道:“总督大人,土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等哨探报信,只恐贻误战机。况且我们关宁铁骑兵力不多,本身就可以做哨探用,真要遇到大队流贼,谅他们也拦不住我们。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在明天正午前消灭这支土匪,甘当军令!”
卢象升虽是正牌进士出身,但自己本身就是个生性豪爽的猛人,也很欣赏曹变蛟的勇气,当即慨然道:“既然二位将军不辞辛苦主动请缨,也不用立什么军令状了,现在便请开拔。不过要让本官帐下中军官杨陆凯与你们同去,他随本官在大名数年,熟悉附近的地理风物,对你们作战必有帮助。圣上曾经告诫过本官不要轻视敌人,尤其要避免孤军深入被敌军包围,也请二位将军思之慎之。”
曹氏叔侄忙凛遵将令,会同杨陆凯点齐关宁铁骑,立即开出营寨,沿着早已结冰的漳河向大名府以西的临漳县进发。关宁铁骑的战士都是辽东人,本就耐寒,再加上出身六大世家之一的李家,人人自幼习武,自然对这点辛苦毫意,军容整肃,士气昂扬,大名百姓见了无不啧啧称赞。
曹文诏边走边问杨陆凯附近的地理情况,得知这股土匪盘踞的马服山本名紫金山,是太行山脉的余脉。只因南京也有个紫金山,故改名为紫山。又因战国时期的赵国大将赵奢葬于此,而赵奢被赵王赐马服君,所以又叫马服山。地点在邯郸府西北三十里,距离大名县还很远,足有一百七八十里。两地之间的磁县、临漳、魏县等地,则全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
得知马服山并不险峻,曹文诏凝神思索片刻,便与杨陆凯商议道:“我打算兵分三路,你我二人各率一百五十骑在临漳等地寻找土匪踪迹,曹变蛟则率二百骑直接攻打马服山的匪巢。”
杨陆凯听罢大惊失色,他和卢象升一样,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便直截了当地道:“曹将军,总督大人特意叮嘱,要我等不可轻敌冒进,怎么您刚一出营就要冒进呢?关宁铁骑一共才五百人,您还要兵分三路,一旦陷入贼军重围,如何是好?”
曹文诏听了笑道:“杨将军不要着急,如此布置并不算冒进。当然我们并不知道土匪有多少人,以及他们兵力布置如何。但是,土匪同样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土匪难道还能组织起重重包围么?
“何况关宁铁骑最擅长的就是平原突击战,别说是没什么像样装备的土匪,就是千人以上的鞑子骑兵,只要不是白甲兵,照样挡不住关宁铁骑的正面冲锋。所以你我这两路完全没有危险,兵分两路是更快地找到土匪,因为土匪往往是分散行动的。
“至于曹变蛟这一路,他还没有独自领军过。年轻人,总要有个锻炼的机会嘛!曹变蛟,仗具体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总之既要全歼匪徒,也要尽量减少自身伤亡!”
“末将遵令!”在这个时候,曹变蛟已经不敢称曹文诏为叔父了,当即在马上行个军礼,率二百骑匆匆向西北方向赶去。马蹄践踏着业已冻硬的大地,发出隆隆之声,也预示着一场波澜壮阔的中原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广平府()
曹变蛟与曹文诏、杨陆凯分兵后,率领二百铁骑马不停蹄,径直穿过魏县与肥乡县,不到傍晚已经抵达广平府城外。
广平府是北直隶八府之一,规模堪比保定、河间等府,城墙也修得高大雄伟。但现在还没到关城门的时间,广平府却四门紧闭。曹变蛟想着向守城士卒探问一下有关土匪的事情,没想到二百骑兵刚来到城外,城头却悬起白旗,有人高声喊道:“各位好汉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攻城!要多少粮食银两,你们说个数,知府大人尽量给你们凑出来,从城上系下去…”
曹变蛟听了哭笑不得,大吼一声道:“住口!我们不是什么好汉,我们是官军!谁是守城主官,赶快出来答话!”
孰料喊了半天也无人应声,曹变蛟正等得焦躁,只听城楼上一声清咳,一人打着官腔问道:“城下官军是哪里来的?谁是主将?”
曹变蛟抬头看时,见一人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官服,胸前是白鹇补子,便知对方必是广平府知府了。
原来明代对不同官品的官服有严格的规定,一至四品官官服为大红色,五至七品官为青色,七品以下为绿色。胸前的补子图案,有爵位者为麒麟,文官一品为仙鹤,二品为锦鸡,三品为孔雀,四品为云雁,五品为白鹇。而广平府最大的文官就是知府,为正五品,所以曹变蛟也不敢造次,在马上抱拳行礼道:“末将三边总督卢象升帐下参将曹变蛟,参见知府大人!”
这位知府却是官架子十足,只轻轻哼了一声,便语带不满地道:“本官是广平知府刘养粹。曹参将此来为何?”
曹变蛟忙答道:“总督大人奉旨南行路过大名府,听说附近有土匪出没,特命末将前来剿匪。”
他本以为说完这番话,这个刘知府肯定会感激不尽,就算不开城门放他们入城,最起码也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孰料刘养粹却把脸一沉道:“卢总督既是奉旨路过,何必多管闲事?我广平府没有匪患,还请曹参将速回!”
这句话可把关宁铁骑的将士气坏了,有些脾气不好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刚才是谁吓得连头都不敢露,一口一个好汉,又要粮食又送银子,跟三孙子似的!怎么,现在知道我们不是土匪,又神气起来了?”
曹变蛟也觉得心中十分窝火,然而他毕竟是将领,比普通战士城府要深一些,忙向上拱手道:“刘大人此言差矣。总督大人是奉旨追剿流贼,然贼匪本为一家,焉有路过而不剿之理,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
还没等他说完,刘养粹却勃然大怒道:“住口!你一个小小参将,竟敢指责本官?本官对卢象升可太了解了,他在大名当了几年知府,给我们广平府惹的麻烦还少么?别以为现在他升官了就可以对本官发施令,本官的上峰是保定巡抚,还轮不到他卢象升来指手画脚!这里没有什么土匪,现在天色已晚,尔若还不撤兵,本官倒要把你当作土匪,开弓放箭了!”
就算曹变蛟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种平白无故的责难,当即向城上沉声道:“刘知府,末将此来是奉命剿匪,你既不愿协助,末将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刘大人,连大名府的百姓都知道广平府城西的马服山上有土匪,你硬说没有,不知道是睁眼瞎呢,还是装聋作哑?”
关宁铁骑的将士们立即哄堂大笑起来,刘养粹气得指着曹变蛟大骂道:“你…你好大胆子,竟敢羞辱本官!你等着,本官非狠狠参你一本不可!”
“刘大人尽管参奏,末将还要去剿匪,恕不奉陪了!”曹变蛟强压怒火向城上一拱手,随即率领关宁铁骑向西赶路。
孰料在经过广平府西城门外时,突然从城墙上蹿出一个半大孩子来。众人不禁一阵惊呼,因为广平府城墙高达数丈,直接跳下来还不摔死?
仔细一看才明白,这孩子并不是直接跳下,而是用手扒着城砖的缝隙,从城上攀援而下。其身手的灵活程度,连关宁铁骑的战士们也感到敬佩。
守城士卒发现这孩子翻城墙出城后,先是大声喝斥,然而那孩子连理也不理,双脚着地后,便向关宁铁骑这边发足狂奔而来。这时竟有士卒向他开弓放箭,第一箭就差点射中他的小腿,幸亏他跑得快才幸免于难。
这回曹变蛟可真火大了,他向城头怒吼一声道:“他还是个孩子!再说他犯了什么错,尔等竟忍心伤他性命?”
可是城头的士卒仍再次开弓,准备放箭。曹变蛟怒不可遏,抬手便是一箭。他是关宁铁骑的副将,武艺仅次于叔父曹文诏,这一箭岂同小可,真是疾如流星快似闪电,正钉在那拉弓的士卒发髻上。吓得那人“妈呀”一声扔弓便跑,那孩子便趁着这功夫向曹变蛟狂奔而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高呼道:“等等我!”
曹变蛟情知有异,便勒马等这孩子跑到马前。只见他看年龄不过十一二岁,身上的衣衫也很单薄,脸蛋冻得红红的,却很在意自己的仪容,先止步喘息片刻,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开口道:“学生吕元声,字闻正,见过参将大人!”
众将士都被这个小大人给逗笑了,曹变蛟也笑着问道:“不必多礼,你见本将有何要事,还非得跳城跑出来?”
这个叫吕元声的孩子却是一脸认真地道:“参将大人,你们真是来剿匪的么?学生知道哪里有土匪!”
“哦?”曹变蛟精神一振,忙问道,“在哪里?”
“就在城西四十里的黄粱梦镇!”吕元声急切地道,“学生就是那里人,愿为参将大人带路!”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黄粱梦镇()
在赶赴黄粱梦镇的路上,曹变蛟才从吕元声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吕元声的家族为黄粱梦镇的望族,也可以说是书香世家。别看他今年只有十一岁,却是从四岁起就开始进私塾读书,九岁就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成童生。而只有成为童生,才有参加院试的资格,院试再通过后成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很多人读了一辈子书,却连童生都当不上。从这个角度来讲,吕元声也算得上是一名神童了。
但是吕元声又与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不同,别看年纪小,却颇为关心时事,对大明帝国内忧外患的局面十分忧心。别人读书就是从早读到晚,他却在早晚各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拳踢腿,甚至是游泳爬树。
他父亲以为他是年幼贪玩,也曾责骂他,但吕元声却道:“古之国士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方今海内不宁,书生亦当执剑卫国。”一个孩童嘴里能说出这番话来,父亲当然大为称奇,也就不再约束他了。
本来这样的日子还算太平,可是三天之前,突然镇子上来了大批土匪,足有三百多人。
广平府西临太行山脉,百十年来山中闹土匪就没断过,多是些穷苦百姓走投无路落草为寇。若细论起来,还有不少是本地人,自然免不了沾亲带故。黄粱梦镇过去也来过土匪,但从不杀人,不过是索要钱粮,要完就走。吕家在黄粱梦镇是大户,几次来土匪都是他家打发了,因此这次也没太当回事,觉得几十石粮食、几十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
孰料这次来的土匪却完全不同,很多都脸生得很,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们也不费劲索要,而是直接把镇子给占领了,占领之后就挨家挨户抢粮食和银子,遇到有些姿色的妇女甚至要银辱一番,谁敢反抗立刻就砍头,半天时间就杀了几十人,气焰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而最为奇怪的是,这帮土匪竟然说自己是官军,是奉了福王千岁的命令来接管广平府的。而且要强迫全镇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加入白莲教,说是什么“国教”,谁敢不从也是格杀勿论。慑于这伙强人的银威,村民们只好纷纷入教。
吕元声别看人小,胆子却大得很。他利用自己年纪小、匪徒对他不怎么留意的机会,偷着溜出黄粱梦镇,步行四十里赶到东平府送信。原指望知府刘养粹立刻发兵剿匪,哪知刘养粹见他是个孩子,压根就不信,直接把他从衙门里赶了出去,急得吕元声大哭一场。
结果转过天来,这伙胆大妄为的匪徒竟然派出几十人来到东平府城下,咋咋呼呼地作势攻城。刘养粹别看官架子大得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广平府的卫所官军也从来没打过仗,一看底下的人拧眉瞪眼拿刀动枪,早吓得麻爪了,哪敢出城迎敌?
刘养粹只得紧闭四门,又命人从银库中取出纹银五百两,从城头系了下去。那伙匪徒得了银子方才撤退,还扬言改日再来,若还敢不开城门,定要攻破城池,杀个鸡犬不留。
曹变蛟听罢肺都快气炸了,一时没忍住便用辽东方言大骂道:“妈拉个巴子的,这是什么鸟官?还想参我,我回去禀报总督大人,非得把这瘪犊子参倒不可!对了小兄弟,黄粱梦镇的土匪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战马,在镇子上是怎么住的?有没有火器?”
吕元声忙道:“总共有三百五十人左右,战马不多,只有二十多匹,也没看见鸟铳之类的火器。镇子上有一座吕仙祠,土匪们把里面的道士全赶出来,他们驻扎在那里。另外镇子通向外村的四个大路口也都有土匪把守,三天前我是趁天黑从地里爬了一大截才跑出来的。”
说话间,四十里路程已经眨眼而过,夜色也越来越浓了。突然吕元声指着前面夜幕下的一座镇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