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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猎仍然背朝着他,似乎毫无察觉,蓝魔张开双臂,他有信心在这样的距离内准确无误地抓住罗猎的脑袋,拧断他的脖子,在罗猎体内热乎乎的血液尚未凝固之时,吸干他的血液。
罗猎只是随手将右手的长刀从左侧腋下插了出去,刀锋对准了蓝魔前来的方向,这算不上什么杀招,只是保证自己和蓝魔之间保持有效的安全距离。
蓝魔也做好了应变措施,身在虚空之中用力吸了口气,身躯陡然拔高一丈,这就让他成功躲开罗猎的格挡,来到罗猎的头顶,双手向下,依然抓向罗猎的头颅,他从未有像此刻这般自信过,这次他绝不会失手。
罗猎却做了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蓝魔的目光和罗猎正面相逢,他内心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被罗猎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他本不该有这样的错觉,因为他是个隐形人,罗猎不可能看到自己。
罗猎的目光犀利如箭,直刺蓝魔的内心,恍惚之中,蓝魔的眼前变得一片雪白,他发现自己并非处在戈壁荒漠,而是一片北风呼啸的雪原,他看得到每一片雪花的细节,能够听清风吹雪落的声音,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世界中时间变慢,一切都在变慢,他看得到自己伸出的双手,看到下方的目标,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是他突然减慢无数倍的速度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偿所愿,咫尺天涯,这咫尺之间的距离仿佛天涯般遥远。
他看到一双摄人心魄的双眸,黑白分明的双眼却并非来自于人类,原本他的目标是罗猎,可下方却是一头毛色雪白,体魄魁梧的苍狼,狼昂首盯住自己。
蓝魔从苍狼双目的倒影中看到一只雀仔,一只蓝色羽毛的雀仔,那只雀仔正在向狼发起攻击。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雀仔应当是自己的缩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蓝魔的精神即将崩溃,他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争斗,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苍狼猛地腾跃而起,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蓝色雀仔的颈部,蓝色的羽毛四处纷飞,蓝魔感到颈部剧痛,在他感到疼痛的刹那,时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流速,他看到了四处翻飞的蓝色羽毛,看到了因苍狼飞扑而满天飞起的零落雪花。
最清晰得还要数一声清脆的骨骼折断声,蓝魔意识到自己的颈椎断裂了。
蓬!一声枪响粉碎了飞雪的空间,苍茫的雪原高速消失在远方的夕阳中,蓝魔的胸口被兰喜妹射出的子弹击中,他摔落在黄沙中,身体在黄沙中砸出一个清晰的沙坑。
没有什么雪原,没有什么苍狼,更没有什么不自量力的雀仔。幻象,一切都是幻象!可既然是幻象为何疼痛如此真实清晰?蓝魔想要伸出手,却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蓝色的血液从蓝魔胸膛的枪口中汩汩流出,血染之处无所遁形。
罗猎手握长刀缓缓走向蓝魔,刚才的搏战之中,他大胆锁定了蓝魔的双目,利用精神力侵入了蓝魔的脑域,对他来说侵入别人的脑域并非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将这种方法用于实战并摧垮对手还是第一次。
随着鲜血的流逝,蓝魔的隐形能力也迅速消失,身体的轮廓重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罗猎盯住蓝魔那张英俊而苍白的面孔,惊诧地发现,眼前的隐形人竟然是马永平。马永平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前浮现出马永卿的样子,他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罗猎仔细倾听,方才听出他说得是真好……
罗猎并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是想说活着真好还是死了真好?兰喜妹来到罗猎的身边,举起枪口瞄准了马永平的头颅,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荒原久久回荡,马永平的头歪向一侧,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他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仿佛死亡并不可怕,对他而言意味着一种解脱……
兰喜妹将罗猎的飞刀消毒后,利用飞刀将嵌入罗猎肩头肌肉的子弹剜了出来,虽然罗猎足够坚强,可是在兰喜妹从伤口中取出子弹的过程中,也将塞入他口中的手帕咬烂,满头满脸都是黄豆大小的汗水。
兰喜妹捻起弹头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确信那弹头并没有毒,这才放下心来,又将罗猎左肩的伤口消毒,为他涂上伤药,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罗猎闻到一股兰花的芬芳,他知道这香气来自于兰喜妹的身体,近距离观察兰喜妹,发现兰喜妹的侧颜也是极美,罗猎不由自主又将面如桃李心如蛇蝎加诸在她的身上,可罗猎却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在把兰喜妹放在敌人的层面上,至少在目前,他们不是。
兰喜妹虽然没有看罗猎,可是她能够感觉到罗猎的目光正在悄悄打量着自己,俏脸竟然有些发烧,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状况,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抬头瞪了罗猎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罗猎笑了起来,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这让他的笑容显得越发阳光。
面对这样灿烂的笑容,一个少女很难不生出好感,兰喜妹将目光投向西方的夕阳,然后站起身,迎着黄昏带着沙漠温度的风走上沙丘,她居然有些不敢面对罗猎的目光了,兰喜妹明白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开始的时候她的目的是在戏弄罗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如同玩火,非但没能将罗猎戏弄,反而引火烧身,兰喜妹害怕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想到过坚强如自己,也会对一个人萌生出情丝,而且增长如此迅速,一根根的情丝已经开始结茧,她就是那个作茧自缚之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解脱了】(下)()
最让她难过得是,罗猎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并非是自己,他喜欢颜天心,他会豁出性命不顾一切地保护颜天心,对自己……兰喜妹低下头去,看到指尖沾染的血迹,这血迹来自于罗猎,当她看到血迹的刹那心中释然了,这血是为自己而流,在蓝魔悄然而至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是罗猎挺身而出救了自己,是他为自己挡了那颗子弹。
这就证明,罗猎心中是有自己的,兰喜妹偷偷笑了起来,无论他对颜天心怎样,可最后陪他同生共死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已经成为事实的经历是任何人都无法抹煞的。
“你是不是在偷笑?”罗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兰喜妹点了点头。
“笑什么?”
兰喜妹道:“我既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罗猎!”她转过身,极其郑重,极其认真地向他道:“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抢走。”
罗猎的表情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无所谓态度,他右手掏出烟盒,熟练地抖了一下,一支香烟就准确无误地弹射到了他的嘴里,罗猎叼住那支烟,用更为潇洒的动作将之点燃,用力抽了口烟。
兰喜妹将他这一连串风度翩翩的动作中却解读成对自己表白的践踏和蔑视,她气鼓鼓地瞪着罗猎,有种即刻就冲上去,狠狠赏他两个大嘴巴子的冲动。然而她最终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犯不着跟一个伤员一般计较。
罗猎慢吞吞道:“我是自己的!”
兰喜妹望着这个故意不懂风情的家伙,大踏步走了过去,用目光传达着一头恶狼对猎物的渴望,可惜她的对手并非是一头待宰羔羊,罗猎又道:“我是认真的!”
兰喜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毫不留情地在罗猎左肩的伤口上掐了一把,罗猎痛得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肩头趴倒在沙地上,却又不小心被燃烧的香烟烫到了手,下意识地发出二次尖叫。
兰喜妹看着风度全无,撅着屁股趴在沙地上惨叫的罗猎,有些快慰,还有些心疼,同时还产生了某种自虐般的快感,她一字一句道:“再敢戏弄我,我就将弹头给你塞回去。”
罗猎再次深刻理解了小人和女人不能轻易得罪的道理,尤其是他这种通常喜欢保持绅士风度的男子。
在罗猎慢慢体会小女人带给他痛苦的时候,兰喜妹已经重新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她自认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分得清大局,眼前的局势下,要暂时放下对罗猎的怨念,一切等到脱困以后再说。
渐渐坠入地平线的夕阳已经将沙漠染红,他们脚下的黄沙变成了一片橘色,越是接近夕阳的地方越红,在地平线的位置近似于深紫色,夜幕即将降临,兰喜妹的心情开始有些沉重,他们必须要尽快回到飞机那里,如果飞机没有被发现,在没有遭到进一步破坏的前提下,她可以修好那架飞机,也唯有通过那架飞机才能尽快摆脱这里的危险。
到了夜晚,僵尸军团只会更加的活跃,那些僵尸的战斗力会成倍增加。
罗猎等到疼痛缓解,重新坐了起来,看了看肩头的白纱,已经渗出了血迹,兰喜妹刚才的那一把用劲不小,这妮子一如既往的喜怒无常。
兰喜妹没事人一样转过身来,向罗猎道:“又有人来了。”仿佛刚才对罗猎下狠手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罗猎也非胸襟狭窄之人,他清楚跟兰喜妹计较,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尤其是在小事上,忍痛来到兰喜妹的身边,接过她递来的望远镜,看到从东北方向,正有一支车队行驶在沙丘的背光面。
兰喜妹道:“是不是僵尸军团的人?”
罗猎观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僵尸军团和天庙骑士的交战仍未结束,枪声不断从西北方传来,这支车队明显在规避着战斗现场,罗猎调节了一下望远镜,从领头车辆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金黄色的脑袋,罗猎道:“是自己人!”虽然距离很远,他还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可是从那金黄色的头发不难判断出驾车人应当是阿诺。
兰喜妹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颜天心?”
罗猎目前还不知道颜天心是否在车队之中,他笑了笑,迅速奔向汽车,等他启动汽车,看到兰喜妹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意思,他歪了歪头示意兰喜妹尽快上车。
兰喜妹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去!”
罗猎驱车就走,兰喜妹见他说走就走,不由得慌了,从后面发足追赶,尖声道:“罗猎,你混蛋,就这么丢下我?”
罗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驾车前行,呯!兰喜妹停下脚步拔枪就射,这一枪射在汽车的尾部,将尾灯打了个稀巴烂,她威胁道:“下一枪我就射穿你的脑袋。”
罗猎一脚踩下刹车,头也不回的大声道:“还不上来!”
兰喜妹这次不敢乱说了,快步追上汽车,拉开车门在罗猎的身边坐下,恶狠狠盯着他道:“想扔下我,没门!”
罗猎猛地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绝尘向远方冲去。
颜拓疆一行此次所获颇丰,他们顺利抵达颜拓疆的秘密军火库,得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他们将武器装车之后,即刻前往西夏王陵去和颜天心一行会合,行至中途就听到了激烈的交战声,他们总共只有一百多人,虽然拥有不少的武器,可是也无力介入那场纷争,更何况当他们搞清楚那是一场发生在天庙骑士和僵尸军团之间的混战,更没有介入其中的必要。
阿诺表情严峻,一概过去谈笑风生的脾性,自从和玛莎分别之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威霖知道他的心思,将一个不锈钢酒壶递给了阿诺:“要不要来两口?”
阿诺摇了摇头,目光盯着远方。
陆威霖叹了口气道:“感情这种东西最好别碰。”
阿诺道:“你在开导我?”
陆威霖摇了摇头,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靠在座椅上道:“我没那个本事。”
阿诺道:“有缘无分!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罗猎不肯见叶青虹了。”
陆威霖的呼吸突然一窒,如果不是对阿诺知之甚深,他一定认为这厮是在故意戳自己的痛处,他对叶青虹是有好感的,尽管从未对外人说起过,也很少有人知道,罗猎一定是知道的,以罗猎的智慧,这种事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可陆威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叶青虹喜欢的是罗猎,自己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雇佣的杀手,甚至连合作者都称不上,更谈不上朋友。
可能是时间能够冲淡一切,现在想起叶青虹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心动的感觉,认清了现实就容易死心,陆威霖向来都是一个现实的人。他虽然喜欢叶青虹,也向往过可能属于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够带给她幸福,不仅是叶青虹,他不相信自己能够给任何女人带来幸福,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手,一个刀头舐血的人,又怎能甘心于平淡的生活?
他同样不相信阿诺能够安定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