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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威霖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面上,他的身体刚刚接触地面,顾不上高空坠落的疼痛,就拼命撞开房门冲入其中,他是第一流的杀手,对于死亡有着超人一等的嗅觉,一排子弹倾泻在他刚才坠落的地方,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弹坑,黑色的冻土带着硝烟和冰屑弥散在夜色中。
陆威霖惊魂未定地转身望去,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银色的月光下,一个黑色的棒槌正翻转着向房内飞来。陆威霖的瞳孔因为惶恐而扩展,他跳上火炕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在纸糊的木格窗上,在他撞开木格窗的刹那,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然后他的身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甩了出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手榴弹爆炸的冲击波震飞,飞出足足十多米的距离,撞击在后院的土墙上,风化严重的土墙根本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轰然倒塌,一时间泥土飞扬。
陆威霖还未从地上爬起,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烟尘之中,手中的枪口瞄准了陆威霖的心口。
呯!枪声响起,陆威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却见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恙,再看举枪瞄准自己的男子已经摇摇晃晃倒了下去,不远处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低沉的声音道:“你欠我一条命!”
爆炸的余波让整个刘公馆为之晃动,惊慌失措的宾客纷纷四散逃离,而刘公馆的警卫却已经将各个出口封闭,一是为了防止潜入者趁乱逃出,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保护前来的宾客,毕竟外面隐藏的狙击手短时间内已经接连枪杀五人,一时间大厅内陷入更加惶恐的气氛中。
瞎子和罗猎两人合力取下卧室内的油画,敲了敲油画背后的墙板,果然发出空空的声音,敲开这块墙板,藏在后方的保险柜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爆炸刚好在此时发生。
两人脚步踉跄了一下,相互扶住对方,彼此对望了一眼,瞎子忍不住道:“我靠,打仗吗?这么夸张?”罗猎示意他继续,自己则快步来到窗前,小心拉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却见刘公馆的东南方烟火升腾,爆炸应该是在那里发生,心中想起了负责在外围接应的陆威霖,希望他不要遇到麻烦才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分明朝着这边而来。
瞎子也觉察到外面的动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两把撸子掏了出来。两兄弟一左一右躲在房门的两侧,他们进入卧室之前已经用衣柜将房门抵住。彼此交递了一个眼神,瞎子手握双枪,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落到了额头上,他向上吹了口气,将那缕乱发重新吹到头顶。在海员俱乐部的时候才是瞎子第一次用枪,不过虽然是第二次用枪,可这次显然要比上次稳健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
罗猎撩开皮风衣,从腰间抽出两枚飞刀,对方来得要比他预想中更快一些,看来应当是叶青虹那边出了问题。就在两人严阵以待,准备和对方展开一场激战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从公馆内部响起,爆炸发生在公馆的地下室,爆炸从地底发生,整座刘公馆剧烈晃动起来,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也从屋顶坠落下来,人群四散逃离,水晶灯摔在地上,水晶珠迸射的到处都是,爆炸引起的火势迅速燃烧了起来,浓烟从地下室向上蹿升出来,这次的爆炸让正在靠近卧室警卫暂时放弃了搜索,匆匆向爆炸地点赶去。
罗猎和瞎子都被这声爆炸震得心血沸腾,外面纷杂的脚步声已经远去,罗猎向瞎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开保险柜。
瞎子仍然处在爆炸后的耳鸣之中,他摇摇晃晃来到保险柜前,按照罗猎问出的数字拧动密码盘,果然顺利将保险柜打开。打开事先准备的口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保险柜里面的金银细软全都装到其中。气喘吁吁地来到罗猎身边,做了个OK的手势。
罗猎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瞎子举目向外面望去,外面浓烟滚滚,纵然他能够暗夜视物,却无法穿透烟雾,罗猎将房门关上,来到窗前,从窗口向下望去,却见下方聚集着十多名警卫,公馆内的宾客也在不断疏散到这里,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窗口逃离显然是不可能的。
瞎子撕下被单,蒙住口鼻,瓮声瓮气向罗猎道:“咱们从正门出去!”
罗猎点了点头,来到门前,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慌忙举起飞刀,房门被轻轻敲响,罗猎倾耳听去,却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罗猎和瞎子联手将衣柜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冲破烟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却是穿着侍者衣服戴着奇怪面具的的麻雀,麻雀所戴的面具却是一款新近发明的军工产品,一战的时候,德国军队为了争夺比利时伊泊尔地区,释放了180吨氯气,导致五万名英法联军士兵中毒死亡,毒气蔓延控制的区域,动物也几乎死亡殆尽,可这一区域的野猪却幸存了下来,原来野猪闻到刺激性的气味后,就用嘴拱地,躲避气味对鼻子的刺激,而土壤被拱松之后,松软的颗粒又对毒气起到了吸附和过滤的作用,后来俄国化学家捷林斯基根据这一原理发明了防毒面具,并迅速在欧洲列国推广开来。
不过这玩意儿在目前的中国还非常罕见,瞎子看到麻雀这身打扮,还以为她戴上面具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张,禁不住笑了起来,只笑了一声,就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还好刘公馆内的人群已经向外疏散,不然他夸张的咳嗽声一定会将他们暴露。
麻雀将两只面具分别递给了罗猎和瞎子,手把手帮他们将面具戴上。罗猎和瞎子都是第一次使用防毒面具,戴上之后方才知道这丑陋如猪嘴般面具的用处,畅快的呼吸两口,心中的愉悦和舒爽实在难以形容。
麻雀在前方引路,瞎子居中,罗猎断后。刘公馆内到处都是浓烟弥漫,每个人都忙着向外逃生,根本无人关注他们三个。麻雀并未选择从正门逃出,而是带着他们进入位于一楼的厨房,指挥罗猎和瞎子两人合力掀开靠近水槽处的污水口,麻雀率先跳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下水道】(上)()
瞎子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罗猎最后一个进入,打开手电筒,厨房下暗藏的排水洞直径约有一米,虽然在下水道中已经算得上宽阔,可用来通行仍然捉襟见肘,即便是身姿窈窕的麻雀也要匍匐前行,罗猎还算爬得从容,可是对身材臃肿的瞎子而言,通过这样的水道实在是有些困难,这厮如豆虫一般蠕动,爬行的速度明显缓慢,一会儿功夫就被麻雀甩开近三米的距离。不过还好有罗猎殿后。更倒霉的是,这排水洞中存有不少的污水,虽然带着防毒面具可以过滤水道里面浑浊的空气,可他们的衣服却无法隔绝污水,冰冷的污水很快就沾湿了他们的衣服,浸泡着他们的肌肤,刺骨寒冷煎熬着他们的肉体,瞎子心中暗叹,早知如此,就应该提前准备一下,有生以来还从未尝试钻过排水道,来时风风光光,走时如此狼狈。
罗猎比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麻雀引路,他或许会选择大摇大摆地走出刘公馆的大门,混入人群,趁着乱糟糟的局面逃走,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偏偏要选择最见不得光的方式逃出刘公馆,无论罗猎心中怎样懊悔,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下去。
瞎子停止了挪动,却是前方管道的接缝处变窄,他硕大的屁股卡在了那里,为了挤过去,这厮一边收腹一边不停地摆动屁股。
罗猎跟上去,伸手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推,瞎子双手趴在地上用力向前方拱去,可能是太过用力,一个响屁绷不住放了出来。
罗猎这个郁闷,虽然带着防毒面具,可瞎子的这个响屁却结结实实砸在自己的脸上。瞎子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无意中占了罗猎这么大一个便宜,心中这个美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又崩出一个响屁。
罗猎气得一拳怼在他的屁股上,瞎子痛得一缩屁股居然从管道的狭窄处挤了过去,因为担心罗猎报复自己再下黑手,瞎子在下水道内手足并用,爬行速度比起刚才居然快了一倍。
罗猎无奈摇头,还好带着猪头面具,不然今天可亏大发了。
通过前方的狭窄处之后,管道明显增粗,却是他们进入了主管道,刘公馆的几条排水管道汇集于此,通过主管道排入公馆东北约五十米的小河。
麻雀已经看到了出口的月光,距离出口两米左右的地方有拇指粗细的铁栅栏阻隔,修建下水道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防盗措施,提防有贼通过下水道潜入公馆内部。
铁栅栏事先已经被人锯开了大部分,只有一丁点相连,麻雀倒转身体,抬脚将栅栏踹断,然后从缺口中爬了出去。
瞎子跟着从缺口中爬了出去,转身看了看罗猎,这货还在两米之外,没有像刚才跟得那么紧,显然是预防自己再度向他放毒,这就是吃一屁长一智。
麻雀抓住排水口的下缘小心滑落下去,小河已经结冰,冰面距离排水口的下缘还有两米高度。
罗猎最后一个来到河面上,他们已经成功脱离了刘公馆的范围,仍然可以听到刘公馆方向传来的哭喊声,呼救声。麻雀在前方引路,沿着小河冰面向西走了三百米左右,爬上河岸,岸边不远有一座茅草屋,麻雀示意两人在外面等着,她推门进去,从里面将房门插上,没多久就换了一身棉衣出来,低声向罗猎道:“里面有替换衣服,你们先换上。”
罗猎和瞎子身上被污水湿透,两人在寒风中早就冻得瑟瑟发抖,听说里面有替换衣服,忙不迭地冲了进去,瞎子挑了套肥大的棉衣换上,罗猎也第一时间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干燥的棉服,穿上之后居然非常合身,看来麻雀此前准备得非常充分。
重新来到外面,看到麻雀站在岸边,眺望着刘公馆的方向,那里仍然是火光冲天。
麻雀轻声道:“希望今晚不会有无辜的人送命。”其实心中明白,刚才的枪击和爆炸已经有不少人送命。
瞎子在他们身后转着圈儿,却是想摘掉防毒面具却不知从何下手,罗猎走过去帮他将猪头面具摘下,瞎子用力吸了口气道:“憋死我了!”话刚说完,脑门子上挨了罗猎重重一个暴栗,瞎子忍痛摸了摸脑袋,心中却明白这厮是报复自己刚才对他两度放毒来着。
麻雀道:“趁着他们还没有展开搜索,咱们尽快离开这里!”
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初步判断着火点和爆炸点并非发生在同一个地方,爆炸发生在公馆的地下室,着火点却是佣人房,当时公馆的佣人全都在工作,佣人房反倒空无一人,这也给潜入者纵火创造了便利条件。
爆炸和燃烧真正的目的应当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清醒之后的刘同嗣,感觉耳边传来剧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全是鲜血,两只耳朵居然不翼而飞,内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他依稀想起自己被罗虹骗到书房的事情,模模糊糊记得罗氏兄妹好像在盘问自己,至于问得内容是什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忍着剧痛又摸了摸,确信耳朵已经被人割去,刘同嗣整个人宛如被人瞬间抽去了脊梁,软绵绵向地上倒去。
管家东生及时将他扶住,关切道:“老爷,您要保重!我已经派人去请医生了。”
刘同嗣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嚎叫道:“去……就算将瀛口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那兄妹两人给我找出来……”
东生低声道:“老爷,客人们都还在,我已经让人将公馆的大门封闭,暂时没有让任何人离开。”
刘同嗣点了点头,他马上又想到今晚应邀前来的宾客中有不少都是头面人物,有些人即便是自己也招惹不起,他强忍疼痛,附在东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有些人必须要放行的,他刘同嗣在瀛口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短暂的慌乱之后,刘同嗣迅速锁定了可疑目标,一定是罗猎和罗虹兄妹,先在公馆内部排查,然后派人严查瀛口的车站码头,绝不能放任这兄妹两人从容离去。
这是一套普普通通的东北民居,土坯墙的院子,墙头长满荒草,残雪随着破旧的墙头起伏,月光皎洁,洒满了整个院子,院子里有两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枣树,枣树下有一口老井。
面南背北的地方起了三间土屋,东边有半间厨房。昏黄的灯光从正中的堂屋中透射出来,常发披着打满补丁的棉大衣,头上戴着狗皮帽子,两边的护耳折上去,随着他的走动不停扇动着,像极了两只猪耳朵。
常发拎着马灯,快步走到大门前,倾耳听了听,外面的犬吠声突然变得急切,常发正准备出门看看,就听到了敲门声,敲三下拍两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