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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王伯关上房门后,封晓取出筒里的纸张,原来是两封信,其中一封的纸张已经泛黄了,想来应该时间较久。展开一看,是自己这一世的爷爷所书,而且是繁体字竖排书写的。
吾儿吾孙留字如晤:
提笔之际,感慨良多,虽书留字如晤,然恐唯见相册之上已。
见此信时,想来尔等心中必多疑虑,留字既是解答之意。
吾辈非是此世中人,原本生于民国,及冠之年恰逢倭寇肆虐,扣关古京,遂弃笔从戎,尊奉三民,以报家国。烽烟滚扩,八年终胜。然政府之中蛀蠹满眼,私欲横流,民脂以养硕鼠之肥;且独贼以私利代国利,欲陷民众重入水火。深夜思量不觉满心酸涩,毅然门庭转换,易帜更张。重审经历,方知何为革命,何为主义。
小半生戎马,终是国安家定之日成婚,得知己红颜。率军驻扎南京左近,统御麾下万余人,正是春风拂面,心思得意之时。一日晨游栖霞山,于山路之上得遇一高人,当时虽过而立,然心性仍不见平和,况世风于出道之人颇多鄙薄,言语间自是枪戟横飞。高人自有气象,并不恼怒,只说我有仙缘,但无儿孙缘。我自不信,高人言说日后自知,便翩然而去。
自我婚后年余得子,然不过半月时间便不知所踪,遍寻经年而未果。思量年前高人之言,不觉有些信了。
之后几十年中动荡起伏,坎坷经历不琐细表。花甲之年升任大军区副职,自感仕途已然登顶,思之过往种种,不免有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之感。遂起意复登栖霞,居然于同一处再遇高人。此次相遇已不复当年气盛,且世事变幻,心态历练。得高人相邀,于一道观盘桓半日,听之讲道,居然生出遁世之心。告知高人,不允,且说我虽有仙缘,但时候未到。
离别时,高人告知与我有三世因果,赐我一卷《三世书》,对我言道,七十五岁时当再世恒业。回来细读高人所赐之书,只觉满纸荒唐之言,遂弃之于旁。
古稀过半,突一日竟自知归期,感觉之妙处无可对人言表。过后思之,才惊觉那一日正是我七十五岁生辰。再读《三世书》,方觉其中奥妙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明了,自觉当日之浅薄,愧颜无地。
生辰日近,毕竟戎马半生,枪械怎可离身?感觉弥留不远,便首次以权谋私,携七九式一支,子弹百余,卧于床上以待归时。
少时,意识混沌,自觉如雾里缓行,又历一世,似梦似幻。待醒来之时,发觉已身在异世。周遭仅一唤作王苑的小童服侍在侧。
实时正是鞑子肆虐,民不聊生,不自觉又激起当年抗战之时的奋勇。几经转折,百战余生,终于还家国以安定。
但纵观中华文明几千年,一乱一治之轮回犹如顽疾一般,徒耗炎黄才智。虽自知不负定鼎乾坤之才,但也愿以己身为基石,奠定万世之宏业。
当日建国之时,非一人劝我身登九五,然自知家国安定非皇座之上可决,皆因一人以治天下,莫为是也。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系统学过经济,自然无法等待自下而上的革新。只好从政治入手,望能形成对社会产生影响,自上而下进行引导的制度体制,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后又忆起《三世书》,恍惚记得书中所述,吾辈三世皆入此世,遂留书以望后辈可立我之基础举事。
前一日又觉察归去之日,感觉和前次没有不同,但心态已大不相同。遂提笔留字,即有解释之意,又有勉励激发之情。翌日于泉台之上遥望后辈喜报,切之,盼之。
鸿基字留归前
明历二十二年秋雨夜
短短一千多字的信很快就看完了,但是信中带来的冲击却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的爷爷是穿越者,也是穿越者,现在封晓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穿越了。但是根据博古架上的步枪以及笔记本电脑还有爷爷信中所说,自己应该是精神穿越还是**穿越呢?
暂时放下心中的纠结,封晓又拿起另一封信,居然是用钢笔书写的:
亲爱的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确定我是死亡了还是到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相信你已经看到了你祖父留下的信,毕竟是私塾教育出来的人,在这个世界混了几十年,居然连写信都半文不白的,话也说不明白。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儿子,你穿越了。
我先介绍下自己,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算来和共和国还是同龄人。但是我除了一个封文胜的名字外,什么都没有,小时候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当时很迷茫,但是后来看了你祖父留下的信后,我知道了我原来就是你祖父丢了的孩子。儿子,你看到这里是不是要问,你呢?没错,我的儿子也丢了,而你应该就是我丢失的孩子。
回归正题,十七八岁离开福利院后响应号召上山下乡,然后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到清华大学去“上、管、改”。出了大学就留在了北京,还进入了政府机关工作。结果几十年宦海沉浮,到了花甲之年,居然混成了副部级。
一次去长三角考察,在游历南京栖霞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道人,自称道号元一。交流中觉得其言语荒诞,而且他自称师从武当三丰真人,还说和我父亲相识。当时我已身居高位,且喜爱历史古籍和道家经典,加上迎奉拍马者很多,就以为是那个下属想讨好我,结果被这道人骗了,觉得是高人,便引荐于我。招呼左右之人想要驱逐这道人,结果别人都一脸茫然,反问我道人在哪里?回头再找道人,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本书,即是《三世书》。这才知道原来真的遇到了高人。
回到北京后,拿出《三世书》细读,如果不是有之前的事,真觉得就是一本荒诞不经的小册而已。至于书中所说你自会看到,我就不多说了。
和你祖父信中所说相仿,我也是弥留之前就知道了时间和大致形态,那一天应该是我七十五岁,至于是不是生日,我就无从得知了。
准备了一部电脑还有太阳能充电器及电池,忽忽悠悠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按照前世流行的说法,我穿越了。后来自己还感叹,原来穿越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啊!
穿越后的一段时间,我昏迷不醒,想来可能是流行的网络中所说,两世的灵魂正在融合。醒来时,有一老仆侍候一边,他便是王伯,就是你祖父信中提到的唤作王苑的小童。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穿越了,自己的父亲也是穿越者,而且已经打下了天下,扫清了国界。反正我也不是上阵杀敌的料,正好学的是教育,干了一辈子的工作是经济,那就从这两点入手,加上你祖父信中的理想,我就做了点事情。
至于你,我没有要求,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以孤儿的身份活了七十几年,想来你也如此。在我离开前的那个所谓拼爹的年代,你过得如何辛苦,我也能多少感受到。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下面要说的就是重点了,虽然我们家算是家门显赫,但是我死后,你将面对的是一个大危机。你祖父虽然并不迂腐,但是毕竟是老一辈革命者,因此很多事情做不来。在我刚醒来的时候,经历了第一次危机。左右周旋,调度分派,终于将危机化解,并且逼得皇帝韩裕炅(读gui)颁布了《皇权内章》,限制了皇权,稳固了社稷。
通过我们两辈的努力,将皇权限定在安全范围内,虽然达不到君主立宪的程度,但是也有效的节制了权利的绝对化。
但是皇权的限制,就是造就了另一批特权阶层,他们就是豪门大阀。以我们家为首的一群家族,可以说是豪门中的豪门,可是我们又和那些真正的豪门大阀之间有本质的区别,那就是我们的目的是消灭权力的集中,所以在外人眼中,我们是豪门,但是在豪门眼中,我们又是另类。而我称我们这些不同于其他豪门的豪门为少数派。
我死后,那些真正的豪门一定会对我们进行打击,但是咱家毕竟是两代高门,称为大明第一家也不为过,所以底蕴还是有的。你如果不喜欢参与这些纷争,那就将领导权交出去,踏踏实实做个富家翁就好。
而如果你不甘心的话,那就要你自己努力了。王伯手里有一张名单,里面有你可以绝对信任的人的名字。如果你决定参与这场权力游戏的话,那再找王伯要。
好了,多余的也不说了,你自己珍重。
父封文胜留字
明历五十二年元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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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门显赫享福清()
折上信纸,封晓算是彻底明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在水沟里指天叫骂时,最后浮现在自己耳边的那句话被封晓想了起来。自己不是孤儿,而自己的爷爷老爸居然还都是大官,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那自己算什么?官三代?富二代?好吧,穿三代比较贴切……
走到恭桌边,拿起桌上的供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对着牌位鞠了一躬。
封晓其实心里对于自己的孤儿身份还是很在意的,小时候的他说不怨恨自己的父母那不现实,但是随着封晓渐渐长大,明白了生活的艰辛,也幻想着被抛弃的情况,慢慢的也觉得自己理解了父母。但是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的父母不是抛弃了自己,而是不知怎么搞丢了他。
没有了怨恨的理由,而且本身的怨念也不深厚,所以对于渴望父母之爱的封晓来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的他还是非常兴奋地,虽然很离奇,但是成长在网络漫天飞舞的年代,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望着墙上的画像出神,封晓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原来是饿了,摸着肚子,封晓自嘲的一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转身向门外走去。
推开王伯出去时关上的房门,封晓被院子里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院子门外也是人头攒动,影影绰绰。
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人说话,院里的人呈扇形围着小院中的石圆桌站着,石圆桌边五个石鼓上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
“不错,气质都变了,沉稳了很多,不像之前猴子般上蹿下跳的了。”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年纪四十左右,看着封晓的眼神满是慈爱。在封晓的梦中,这是他的三姑,大明帝国银行总行值柜封雪清。
“四弟泉下有知,也可告慰了。”一旁的男子捋着三寸美髯,笑着说道,这是封晓的三姑父刘继轩。
而围在三人身后近处的几人则是封晓的几个在京的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等等同辈。
封晓还有些懵,眼神最终定格在了中间的女子身上,女人一身缟素,连围着的皮毛披风也是白色的。只见她眼睛红肿,还在不停的流泪,看到封晓出来后就站起身走了过来。女子走到封晓身边,微微颤抖的双手抚上他的双颊,像捧着一件天下无双且极易碎裂的宝贝,轻柔而舒缓的在封晓脸上滑动着。
封晓看着自己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每每梦中才能出现的那个身影,渐渐重合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封晓积蓄了近二十年的感情和委屈自心底喷薄而出,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环住自己母亲的腰,将脸贴在母亲的小腹上,封晓叫了一声“妈”后,便放声痛哭。
江南公主看到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搂着自己痛哭失声的后,本来有些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自丈夫去世,儿子昏迷后,一直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搂着儿子的头也痛哭了起来。
围在院里院外的人看着这对母子搂着痛哭,都陪着哭泣。坐在桌边的男子也笑着掉起了泪,只有封晓的三姑虽然也是眼圈泛红,但始终没有落泪。
正在大家都被这母子之情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时候,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压过了园中淅淅沥沥的哭泣声传入大伙的耳中。
封晓松开搂着母亲的双手,尴尬的看了一眼围着的一圈人,大家也都看着他,努力憋着笑。
“好吧,是我!不过就是饿了而已,你们想笑就笑吧。”封晓自我解嘲的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整个院子充满了喜气。
江南公主也被逗得破涕为笑,随手锤了封晓的肩膀一下:“你呀!亏得你小姑姑刚还夸你沉稳了,又没个正行了。”说完,掺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封晓,拉着他的手向院外走去。
不用吩咐,自有人去准备吃食。封晓搀着母亲在一大圈人的簇拥下向院外走去。前面有四个丫鬟提着灯笼引路,又有个大丫鬟将一件皮毛里子的大氅披在封晓的肩头,嘴里还说着夜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