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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弥大通和吴浑同时看见,从河阴仓里升起一股红通通的火焰。
起火了!
河阴仓失火了。
坏了……糟了……
吴浑大叫一声,就象他自己身上着了火一样,催马向前疾驰,这时候,只见仓里面的火焰,霎时间已经冲天而起,红黄色的火苗,象是一片灿烂的烟花在半空绽放。
天气火热,整个河阴仓,片刻功夫便烈火熊熊,热浪冲天。
……
整个河阴仓,全都被突然而起的火势惊动了,守卫的兵马,足有几千人,纷纷从各自的营地里奔出来,人喊马嘶,你喊我叫,全都朝着仓库奔过来。
守军最高将领扈铖,骑马抡刀,带着几十个亲兵,不顾热浪冲天,直朝着仓库冲过去。
仓库,建在整片建筑群的中心位置,四周都是兵营、帐房、马棚,每日里人来人往,领粮草的,巡逻的,拢帐的……川流不息,刚才,还有不少队伍,赶着马车,在从一个圆开口大仓里,往外领粮食。
火,着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毫无准备。
领粮食的,正一斗一斗地计数,装车,有条不紊,巡逻的,排着队,挨个在各个仓库之间走动,守卫的哨兵,站在一个个哨位上,没有脱离岗位。
那么,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呢?
原来,那个“寇喜”率领二十余个手下,进入仓储区以后,借口饮马,向巡逻队问明了水井的位置,借了水桶,松松散散地说笑着,向仓库走去。
一切正常。
趁着守卫士兵不注意,这些人迅速分散开来,象是一群野狼,按照预定计划,匆匆走向各个仓库。
路上,也遇到了几个士兵,对这些人的行动有些疑惑,他们的动作表现,有些不太对头,不象是前来领粮草的。
有精明些的军官,上来盘问,那个“寇喜”笑嘻嘻地走到面前,一边嘴里套近乎,一边把手伸进衣服底下。
等到走到几步以内,“寇喜”突然露出了狰狞,一把匕首直刺而出。
这“寇喜”脚步灵活,动作迅猛,突然发难,一招制敌,匕首深深刺入军官的心窝里。军官连叫喊躲避都来不及,便被刺中身亡。
寇喜伸手扶住军官的身体,就象老朋友见面一样,搀扶着拖拽着,嘴里一边高谈阔论地说笑,一边把死去的军官拖到墙角。
一切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些闯进狼仓的恶狼,悄悄散开,分赴各个仓库,等跑到各个大库面前时,一个个把獠牙都露出来了。
拿出火种,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浸了油的烂麻布,扔到粮仓里。粮仓并不是封闭的,储存粮食需要通风,此时盛夏,一般通气孔和窗户都开着,而且,木制的门窗也最容易燃烧。
至于草垛,那简直就是沾火就着。
这一伙溜进来的奸细,在各个大库间,疯狂放起火来。
这些人此时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个个武艺高强,凶狠恶毒,遇到巡逻的士兵,便一刀杀掉,杀完了人,再放火。
不大功夫,十来座粮仓,便都燃起火来。
此时,把守粮仓的士兵,才刚刚发觉。
有些来领粮草的军队运输队,还正在按部就班地装粮食,点草料,有些巡逻队,还正在远处转悠,突然之间,火势就已经起来了。
天气本来就热,河阴仓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库,纷纷冒出火苗,霎时间,腾腾火焰,便弥漫开来,空气,也顿时被烤得热气腾腾。
……
整个河阴仓都乱了。
人们乱喊乱叫,争相逃跑,仓库间浓烟大起,火势冲天,一股灼热的气浪,向四外扩张。
守将扈铖冲进来。
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令人绝望的景象,数座大库,冒着滚滚浓烟,喷着长长的火苗,草垛,就象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火苗向天空涌起几丈高,人们乱喊乱叫着,躲避着浓烟烈火的吞噬。
一股热浪袭来,差点把扈铖熏得跌下马来。
……
显然,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数座仓库一起着火,这是有预谋的行动。
这一刹那间,扈铖心里涌过的一个最大感觉就是:完了。
国家屯积在此的数万粮草,完了。
……
第202章 三万斛()
“快救火。”
扈铖发出了命令。
此时,抓奸细并不重要,即使抓到了放火的奸人,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就是救火。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因为……河阴仓太重要了,这是国家作战的战略储备啊。
救火……
士兵们,纷纷跟着扈铖,加入救火的行列。
粮仓里,是备有救火设施的,有水桶,有沙堆,有铁锹,大家七手八脚,打水泼火,扬沙泼火。
浓烟滚滚,热浪翻涌,没到跟前便觉得全身烫得难以忍受。
士兵们先把自己身上用水淋湿,再提着水桶冲进火场里。水泼上去,已经着火的仓库,浓烟更大,把一个个士兵熏得昏迷在地。
拖拽出受伤熏倒的士兵,其余人继续往上冲。
……
这时候,弥大通和吴浑,已经带着人冲进来了。
火,是蔓延最快的东西,等他们冲进仓库区的时候,大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黑色的烟柱,直冲向高高的天空,一阵阵热浪,迎面扑来。
吴浑,此时已经快吓傻了,他浑身就象是打摆子一样哆嗦着,问弥大通,“弥……弥兄,咱们去抓坏人。”
“放屁,”弥大通气愤地骂道:“现在抓的什么坏人,赶紧去救火。”
“是……”
弥大通带着手下几百士兵,冲向火场,他高声叫道:“咱们罗家军,打仗有种,救火也不能含糊。”
士兵们就象是打仗冲锋一样,呐喊一声,上前抓起救火用具,投入火场,加入救火的行列。
水桶不够用,临时把装粮食用的木斗、吃饭用的饭盆之类,全都拿来用上。弥大通指挥着士兵,冲进火场,把还没有被烧着的粮食,一袋袋地扛出来。
罗家军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在救火时发挥了极重要的作用,这五百士兵,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很快分成了数路,有的泼水灭火,有的冲地仓库扛粮食,有的拆散围墙,隔开火势……
一阵忙乱。
几乎每个士兵的脸,都象是黑炭一样,落了一层的黑灰,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被火烤焦了,有的地方被水淋湿了,肮脏不堪。
不断有士兵,被浓烟熏倒,被烈火烤晕,很快便被抢救下去,脱离火场。
扈铖的眉毛和头发,几乎全被火苗子给烤掉了,身上的衣服扯开了数处口子,他带着士兵们抢出一个大库的几十袋粮食,累得呼呼直喘。
四周全是一片焦糊味儿。
不大功夫,涌入仓库区的士兵,越来越多,守卫仓库的士兵,有三四千人,一队接一队的士兵,都涌过来,扈铖赶紧下令,派每队士兵“围攻”一个仓库。
一批批被烧得乌黑的麻袋,被士兵扛出来。
然而,还是有大批的粮食,没有办法抢救了。
火势太大的地方,人是不能接近的,滚滚热浪,会吞噬掉敢于冲进火海的士兵,对于这样的地方,只能泼水洒沙,阻止火势进一步蔓延。
里面的粮食,只能眼睁睁地烧掉了。
扈铖怒目圆睁,他看着一仓仓被烧毁的粮食,两行热泪涌出,把脸上的黑灰,冲开了两道痕迹。
……
诺大的河阴仓,一片狼藉。
一堆堆的黑色灰烬,依旧在冒着余烟,烧塌的仓库裸露出熏黑了的墙壁,烧毁的房间门窗,象一个个难看的大窟窿。天空,一缕缕夹杂着碎屑的黑烟,仍然在四散飘荡。
河阴仓毁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每个将士的心里,都异常沉重。
一个满面尘灰,胳膊被绑住的将领,走到扈铖的身旁,“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用绝望的声音说道:“罪人吴浑,请将军处置。”
吴浑自知犯下大错,因此来“自缚请罪”了。
扈铖心头象压了一块大石头,问道:“吴浑,怎么回事?”
“卑职……卑职失职,没有好好检查谍引牌,把奸人放了进来……”
“奸人在哪里?”
“不知道。”
扈铖大怒,“吴浑,你可真浑,现在是请罪算帐的时候么?你不赶紧去抓奸细,去处理火场善后,却跑到这里负荆请罪,你没事儿闲的了吗?”
“啊……是。”
吴浑这才发现,自己又搞错了。
唉,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搞错了啊,不该做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该做的事,却总是没有做。
吴浑赶紧让士兵们把自己胳膊上的绑绳解开,吵吵闹闹着去追寻奸细,“快,跟我去查找奸细,快,我的大刀呢?把我的大刀拿过来……”
……
扈铖粗略查点了一下。
这次火烧仓库,除了草料不算,共烧毁粮食三万斛。
斛,是容量单位,一斛相当于十斗,大约相当于150至300斤。(因为种类不同,所以重量不同,比如说,一斗玉米,和一斗高粱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三万斛,相当大的数量了。
这三万斛粮食,是准备和吴元济作战的军粮啊……
另外,储存在这里的几万匹布帛,也一并烧毁,这些布是用来给军队做冬装用的。
损失惨重。
……
吴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向扈铖报告:“将军,没找到,没找到奸细,我把各条路口,都封锁了,带着队伍追了一阵,没有找到那个画着眉毛,冒充寇喜的奸细。”
扈铖心情沉重,摇了摇头,“吴浑,你又错了。”
“啊?”
“你看,河阴仓紧邻河水(指黄河),那些个奸细,多半是悄悄从水路逃走了,他们怎么会象你一样傻,从陆路逃跑,让咱们抓住呢?”
“哎哟,真是,我怎么没想到。”
“唉,吴浑啊……算了算了,贼人就算是抓住,也救不回这三万斛粮食了。”
吴浑却不死心,又带着一队兵马,急急忙忙跑到河边,向前张望。只见滔滔大河,滚滚东流,河水里数条小船,顺流而下,点点白帆,隐在波涛里,渐行渐远。
那些小船上,会是烧掉河阴仓的奸细吗?
“你奶奶的,”吴浑朝着浑浊的河水,破口大骂:“狗奸细,臭贼坯,有本事上岸来,跟你吴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王八蛋,躲在旮旯里煽风点火,算得狗屁能耐……”
第203章 着火的春梦()
河阴仓被烧的消息传出来,举国震动。
宪宗皇帝立刻召集一班近臣,紧急商议。
当罗子骞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白居易的家里睡懒觉。昨天晚上忙完了公事,大家聚在白家,饮酒作诗,罗子骞不会作诗,被罚了几觥,喝得昏昏沉沉,便宿在了白家。
日上三竿,白居易匆匆把他叫醒。
“罗郎,快起来,不好了,圣上召见,听说河阴仓被一伙凶悍的匪徒,给烧毁了,快起来跟我去大明宫面圣。”
“啊?”
罗子骞勉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没弄明白。他正做着一个奇怪的大美梦。梦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段婀娜,容颜妩媚,拉着自己的手,又笑又跳,浓情耳语,卿卿我我,伸出一条白嫩的胳膊,搂住自己的脖子,一边用鲜艳的嘴唇吻着自己的面颊,一边把一块淡绿色的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呀,这个女人是袁七娘。
罗子骞只觉得浑身燥热,头脑发晕,心里一阵紧张,又一阵兴奋,袁七娘风情万种,凑在自己身旁喁喁私语,一片春心情浓……两个人慢慢搂抱在一起,象情侣一样……
忽然,一阵大热,就象是跳进了火炉里……
罗子骞满身大汗……
……
他被白居易急切的声音给叫醒了。
“罗郎,快,快醒醒,快起来……”
罗子骞“机灵”一下,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的梦境,依旧没有褪下去,只觉得浑身火热,脑门子上都是汗水,他茫然地望了白居易两眼,忽然脸上一阵发烧。
“哎哟,白兄,”罗子骞脸色通红,尴尬地笑道:“做了个梦……梦见……失火了,失火了……”
“对呀,就是失火了。”白居易三言两语,把河阴仓被贼人烧毁的消息,讲了一番,“快,你快起来,跟我去大明宫,圣上着急了,召咱们马上进宫。”
“啊?好……好。”
罗子骞瞬间便把刚才那个美梦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