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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二百人。
又升官了。
李锜对他说:“你跟我尽心用命,伐强梁,平天下,日后不愁出将入相,光宗耀祖。”
“谢将军。”
罗子骞拜伏谢恩。
他心里说道:“你奶奶个球,若不是老子知道你就要被杀头了,还就真信了你这话了。”
兵将们都来向罗子骞道贺。这个从“较场比武”杀出来的小将,连续升职,炙手可热。
“祝贺罗郎,年少有为。”
“罗郎,将来跟着李锜将军打天下,必将前途无量。”
……
罗子骞回到自己营里,发现独孤丘正在等他。
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是个神情剽悍的汉子,头上包着白布,臂上裹着白布,布里渗出血来。
“这是……”
“这是海大豹,刚从常州逃出来。”
“常州怎么了?”罗子骞吃了一惊。
本来,他和独孤丘、李云等人秘密商议,联络常州和刺史颜防,一起举兵起事,断李锜后路,募义兵,救危亡,现在,常州难道出事了吗?
独孤丘神情严肃,“常州守将李深,不知道为何,突然举兵袭击刺史府上,幸亏刺史颜防警觉,拼死杀出,逃得一命,”
他用手指了指海大豹,“颜刺史手下兵将,被杀了几个,海大豹等人,保着颜刺史死命逃出,避于偏偶,他乘夜骑快马逃出常州,到此报信。”
虽然罗子骞升官成了“厢指挥使”,但是对于军事上,其实一窍不通。
一个体育特长生,哪里懂这个。
“那……怎么办?”罗子骞问独孤丘。
“眼下,事情紧急,须速派人潜入常州,杀掉守将李深,救出颜刺史,赶紧举起义旗,反李锜,清叛逆,否则,苏杭一带危急,全国震动,唐室必将重创,天下危矣。”
“你是说……刺杀李深?”
“对。”
罗子骞明白了。
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刺客”的任务,落到肩上。
他沉默了一阵,站起来,在地上踱了几步。
刺客。
杀人。
而且还是暗杀。
这么说,这一趟江湖,自己是闯定了。
曾经有句话,叫做“仗剑走江湖”。
听起来,激昂而热血,仿佛无限风光潇洒。
可是,真的步入江湖,挥剑杀敌,真的那么潇洒么……罗子骞只觉得一阵迷茫和沉重。
而且,这还不光是刺杀一个将官,这事,说大了,还关系着一场命运角逐,一个国家的命运。
天将降大任于肩。
何去何从,似乎无从选择。
“独孤兄,海兄,罗某愿持一剑,驰马常州……”
第8章 恶头陀()
常州距离京口,一百多里。
骑快马一天便到。
罗子骞向李锜告了假,说是“家母有恙”,然后和独孤丘、海大豹、李云一起,脱下军服,打扮成客商模样,乘马驶离京口兵营。
驰马在原野上。
罗子骞觉得天宽地阔。
四野茫茫,草木萧瑟,地平线之内,几乎缈无人烟,沟渠纵横,水车声声,偶有马车骡车,从官道上走过,响起一串寂寞的铃声。
原始的苍凉寥廓。
如果一个过惯了现代城市喧嚣生活的人,骤来到这样辽阔无垠的原野上,纵马驰骋,那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李云本是常州刺史颜防手下谋士,最是心急,不住扬鞭催马,几匹健马,在路上趟起一溜尘烟。
中午,几个人在路边一间茶肆里打尖,罗子骞问李云,“七郎兄,令祖李太白,诗词成就不必说了,听说他武功也很强,是真还是假?”
“武功么,先祖是会的,”李云笑道:“当年圣上见召,先祖太白公千里赴长安,一路行侠仗义,也曾做过好多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之事……”
“那么说,令祖上诗文里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暗指自己了?”
“不不,那倒不是,先祖的武功,并不算很强,比起他的诗来,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太白公一生光明磊落,豪气迫人,文武双全,倒是真的。”
“哦,”
罗子骞忽然明白了,古人其实是崇尚勇武的。
他们从不以“文弱”作为优点。
就连李白、杜甫这样的大文豪,也强调武功之道,更何况旁人。而且,细究起来,中国儒家之父孔子,强调的“六艺”里,就包括骑马射箭。
如果孔子本人羸弱多病,又哪里能够周游列国?
只是到了近代,才受西方影响,讲究起“绅士”来了,似乎文人必弱,文雅就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
甚至抽起鸦片,变成了“病夫”。
幸亏老子是个体育特长生。
……
三匹快马,行至一条河边,被阻住了。
小河不大,只有三十步宽,但水流湍急,河上一座木桥,不知道是何年月所建,桥上木板与栏杆,都乌黑陈旧。
一辆牛车,停在桥上。
桥头,一群人正在吵架。
走近前去一看,原来是桥板腐朽,牛车通过小桥的时候,牛蹄陷入桥板漏洞,难以拔出,整个木板车身卡在桥上,桥身本窄,人便难以通行了。
一个身高体胖,头戴铜箍的头陀,穿着一件褐色袈裟,手里拎着一把精光闪闪的宽刃斧子,横眉立目地喝道:“不杀牛,怎么过得桥?”
原来他要过桥。
旁边有几个拿着锄头,背着粪筐的农人,乱纷纷地嚷道:“胡老大家穷如洗,就只靠这头牛过活,你杀了牛,叫他怎么活?”
“我管不着,谁教他的牛不长眼,踏入了桥窟窿,挡了大家的路。”
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昏迷不醒,一个十五六岁的放牛娃模样的人,正抱着老汉呼喊:“老伯,醒醒……”
罗子骞翻身下马,走到那昏迷的老者旁边,问道:“怎么了?”
放牛娃抬起头来,气愤愤地说道:“老伯伯的牛,掉进了桥窟窿,那贼头陀便要杀牛卸车,好让他的马匹通过,老伯伯不肯,他便一脚将老伯踢晕过去……”
罗子骞不由勃然大怒,哪有如此蛮横的头陀?
看那个提着利斧的头陀,只见他满身凶悍之色,不象出家人,倒很象是强盗贼寇。
头陀瞪着眼睛对身前几个农民喝道:“闪开,再敢挡我,一斧一个,都砍了头扔进河里喂鱼。”
那几个农民眼见他凶恶,不敢再硬拦,纷纷往后躲。
头陀迈步跨上木桥,恶狠狠举起斧子,便朝着牛头砍去。
罗子骞正要上前喝阻,忽然一道精光,朝着头陀飞过去。
那头陀甚是警觉,察觉不妙,停住手里的利斧,将身一转。
“嗖”的一声,一只泥丸,从他身旁飞过去。
原来是那个十几岁的放牛娃,手执一把弹弓,向头陀射出了泥丸。
头陀扭过身来,瞪着放牛娃骂道:“小贼坯,你活腻了吗?”
“老贼坯,你敢杀牛,老子让你活不过今天。”
那放牛娃的话,把罗子骞和独孤丘等人都逗笑了,这个娃娃骂人也就罢了,却小小年纪,自称“老子”,而且说让头陀“活不过今天”,听去甚是滑稽。
“小兄弟,你后退……”罗子骞怕小娃娃不自量力,惹恼了恶头陀,引来祸端,正要开口劝阻,却见放牛娃身子一纵,一翻手腕,从腰里拽出一把匕首,朝着恶头陀扑了过去。
这一下,罗子骞等人都很是惊谔。
放牛娃的身手,甚是敏捷,这一扑之势,迅若猿猱。
原来放牛娃会武功!
罗子骞吃惊地看着放牛娃提步飞跃,心中暗暗纳罕,他发现,古人腿部肌腱的强壮程度,普遍优于现代人,他们一窜一跳之时,自己这个专门练体育的人,往往自叹不如。
头陀识得厉害,疾转身形,纵下桥面。
放牛娃匕首往前一递,直朝着头陀刺去。
头陀嘴里怒吼一声,挥起手里的利斧,抡了半圈,“当”的一声,匕首划过斧背,击起一溜火星。
头陀飞起一脚,踹向放牛娃。
他身高体壮,那双大脚,比放牛娃的头还大,一脚踹出,使的是南拳里的“崩腿”法,既快又猛。
放牛娃的身子异常灵活,象只陀螺,滴溜一转,横移二尺,躲过这一腿,同时右手横挥,匕首朝头陀臂上削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斗在一起。
罗子骞和独孤丘等人,都看得越来越惊讶。
放牛娃身小灵活,但毕竟失于力弱,不敢正面撄其锋,躲闪之时,乘隙刺出一刀,头陀力大,一斧抡出,带着嗡嗡风声,每一式都笼罩了周身几尺方圆,又稳又狠,使放牛娃不敢近身。
谁都看得出来,斗得久了,放牛娃必败。
忽然有人说道:“错了错了,这一刀,不该刺得太深,他有斧头护身,你刺不中,反把脚下走乱了,收不回来。”
罗子骞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中年文士,身穿着一件灰色布袍,头上的帻头上镶着块蓝色美玉,在旁边负手而立。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放牛娃和头陀的争斗,谁也没注意,这个文士是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
第9章 古寺谜团()
那放牛娃听了文士的话,却是身法一变,手里匕首点点戳戳,虚多实少,不再冒进。
这一来,倒是形势立转,头陀空有蛮力,斧子几下抡空,反被放牛娃一刀割中袍袖,划开一个大口子。
罗子骞暗暗点头,这中年文士的点拨之语,大有道理,现代拳击,讲究防在攻先,脚步灵活,趋进趋退,持勇冒进乃是大忌。
这是技击的诀窍。
放牛娃领悟甚快,得了文士指点,刷刷几刀,逼得头陀不住后退。
“寻其滞,击其虚,机缘只有毫厘间……可惜可惜,这一刀又慢了……”
那文士好整以暇,在旁边摇头晃脑地评价。
和放牛娃相斗的头陀,却是甚为尴尬。
自己身高体壮,这放牛娃顶多到自己肩部,看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斗了这一阵子,没分出胜负,其实已经是自己输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农人,几个乘马客商,还有一个摇头晃脑的“酸儒”状文士。
这文士显然胸有丘壑,旁观者清,在旁边指点放牛娃,就如同两人一起戏耍这个粗壮头陀一般。
“当,”
匕首又和利斧撞地一起,头陀力大,放牛娃手臂剧震,匕首登时脱手。
“哎哟,”旁边的几个农民,都惊呼起来。
放牛娃却是不慌,身子一矮,使个“蛇回头”,腰身一扭,手肘直撞在头陀的屁股上。
头陀的屁股,怕不有磨盘大小,并且厚实多肉,吃了放牛娃一肘,自然没有丝毫损伤。
但是这一肘,却让头陀分外难堪,“打屁股”本是教训小孩子所用,如今,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放牛娃打了屁股,如何脸上挂得住?
“哈哈,”旁观的农民们,都哈哈大笑。
那中年文士也笑,摇头晃脑地说:“很好,你匕首失了,是因为气力不济,这没关系,能够迅捷应变,以肘锤相对,很好,很好……”
那头陀满面通红,怒吼一声,斧子一抡,朝着放牛娃头顶劈来。
罗子骞暗叫一声:“糟糕。”
他格斗经验丰富,看得出头陀这一斧,乃是虚张声势,力道虽猛,他脚下摆的十字步,却是一个回撤架势。
“有鬼,”中年文士大喝一声。
放牛娃正欲俯身躲斧,听了文士的话,忽然身形一斜,一个“铁板桥”仰倒在地,迅速打了个翻滚。
果然,那头陀右足一踏,朝着放牛娃身子踏去。
放牛娃这一翻滚,堪堪躲过这一脚,头陀踏得凶猛,直把地上的尘土,趟起一片。
“好险,”罗子骞暗叫一声。
头陀一脚不中,却不再挥斧拼杀,而是后撤一步,疾转身子,噌噌几步,跑到旁边一匹黑健马旁边,飞身上马,喝了一声:“驾,”催马而去。
旁边诸人,百姓、文士也没人去追赶他。指着背影骂了几句,也就罢了。
大家一起夸奖放牛娃。
“小郎,好武艺,把这个恶头陀打跑了。”
“有志不在年高……”
独孤丘走上前来,朝着那中年文士施了一礼,说道:“敢问足下高姓?”
“贱姓沈,名若愚,字千秋,敢问军爷,是赶路么?”
“是,沈郎大有才学,这位小哥,人小艺强。”
“呵呵,不敢当。”
几个人聊了两句,便对着桥上的牛车发起愁来。
桥面狭小,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