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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政治前途乃是性命的风险,另一方面则是可观的金钱,以及
两相衡量,不知孰轻孰重。
斟酌良久,眉关皱成了一团乱麻,安宅清康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犹豫间,忽然一只粉雕般的纤细玉臂从他身后缓缓伸出,轻柔地环抱住脖子。
如泉水叮咚般清脆悦耳的少女声线从安宅清康身后响起:
“清康大人,我叔叔拜托的这件事情,如果让您为难的话,就不要答应他了嘛!虽然拿到金子是很好,但是万一因此陷入麻烦的话,妾身会担心的呢”
这怯生生娇滴滴糯软绵绵的嗓音入耳,安宅清康心头一热,终于下定决心。于是将犹疑和忧虑全部收敛住,换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半转过腰一笑,伸手抚着身后美人的发梢,送到鼻口心旷神怡地嗅了一嗅,接着爽朗一笑,戏谑道:“说什么呢?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算什么麻烦?我只不过是在考虑细节问题罢了。阿绫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才提出一件请求。别说是此等举手之劳,就算真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情,我粉身碎骨也不能拒绝啊”
安宅清康说的话并非全部是见色起意,至少还有一小部分出自真心。
唤作“阿绫”的女子,来自东国,来到和泉国淡轮港,已经有一年了。她家门是四处行走的小商人,靠捐钱拉关系取得了一个“工藤”的苗字,勉强也可算是武士。
这姑娘据说父母早亡,性子怕生,原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是前两年染了重疾,在乡下久治不愈,才被其叔父和堂兄,带到界町来求医。
一线城市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东国乡下强得多,于是阿绫姑娘身体日渐好转,在医师建议下,常到界町周围的原野上踏青。
可这一踏,好巧不巧遇上杀人越货的强盗,逃窜中复又撞上大摇大摆出行的安宅家二少爷。一番英雄救美的桥段之后,其清丽脱俗鹤立鸡群的气质,当即被看上了。安宅清康对她叔父一番软硬兼施,次日便带回去做侍妾。
工藤家的阿绫姑娘,心思单纯,不谙世事,懵懂无知之下被安排了人生,也毫无反抗之意,自此认命接受,一心一意侍奉丈夫,既不知争宠夺爱的宅斗之术,又不懂如何索要衣饰妆物,跟别的“妖艳贱货”大是不同。
要说有什么缺点,无非就是“姿势水平”有待提高。但另一方面她视夫君如天,乖乖听从命令,任何尺度的调教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正好满足了男人好为人师的劣根性。
安宅清康得此珍宝,素来是宠爱极了。
“唔大人,您千万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听了男人讲些“粉身碎骨”的情话,阿绫脸上无甚喜意,反是一脸担忧地钻进安宅清康的怀里,“世道这么乱,大人一定要保重啊,就算是为了阿绫您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没法活了呢”
“哈哈,哈哈。”安宅清康志得意满地紧紧将胸前的玉人揽住,故作迟疑:“你说的这事倒是难了,我好歹是武士,总是要上战场的,那可是刀剑无眼的事”
“呜怎么这样子呢”阿绫急的眼眶含泪。
“除非有平手刑部大人那个本事,运筹帷幄,羽扇纶巾,谈笑退敌,用不着自己冲锋陷阵。可惜我这智术,是远远赶不上他老人家啦”
“人家可没见过什么平手刑部。您就是妾身心里最厉害的人。”阿绫仰着头,充满崇拜之情地盯着自家男人:“那天您像从天而降一般,从强盗手里把我救出来,妾身觉得,八幡大神也不过如此啦”
“这小妮子可真会说话”安宅清康觉得身上某处一热,嘿嘿一笑,忽而装作煞有介事的表情道:“其实,就算是平手刑部大人这样的贵人,也免不了有时要亲征上阵,也不敢说丝毫没有风险。当年的织田弹正,那是何等样的豪杰?还不是被几个忍者所害”
“那您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阿绫听了这话,愈发垂泪欲滴了。
“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赏你一个儿子,以后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也有孩子陪着你过日子”安宅清康的手不怀好意地伸进女人的衣服下摆里,“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行动吧!”
“咦是这样吗?”阿绫傻傻的偏过脑袋,眉毛微微皱起。
“当然了,这可是我一番好意呢!”说话间安宅清康已经把女人按倒在地板上。
“唔那个妾身妾身多谢大人垂怜妾身一定会努力一定努力努力怀上小宝宝的”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嘴唇就已经被堵上了。
彻底失神之前,安宅清康花了几秒钟稍微回忆了一下。
阿绫的叔叔,那个什么“工藤优二郎”,其实也就是想借淡路众的军船,运一些珍贵货物,逃掉港口的盘查清点罢了。
反正那四十多艘船,大部分时候都不是满载,额外带点货有什么打紧?
既没有贪污公帑,又不涉及违禁品,顶多是个走私偷税的小罪罢了,多大点事啊。
想到这里,安宅清康终于说服了自己,于是不再思考旁骛,全心全意投入到“制造下一代”的崇高工作当中。
一时娇声啼啼,春意满屋,不在话下。
第三十七章 失意谱代的新工作()
五月的海边,气候是很舒适的,即便是深夜时分,也丝毫不嫌天凉。
岸和田城下,街町东南数十步的偏僻角落,建着一座关得严严实实的大房子,门前小院子里,睡眼朦胧呵欠连连的铃木小兵卫懒散坐在马扎上,有气无力惫怠至极,身边三名全身甲胄的士兵,也各自杵着长枪,背靠墙壁,堂而皇之的偷懒,只有两个手无寸铁,民夫打扮的穷汉,在忙着搬运整理用具,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都这么晚了,不可能有行人没事干到这闲逛。
城里的风纪组,自平手刑部大人出征后也松懈了许多,更不会选在半夜出来巡视。
铃木小兵卫,尾张武家子弟,平手氏家臣,知行一百三十五石,粗通弓马,略识文字,现在和泉“警视厅”任职,为“警视总监”服部春安效力,专门负责监守各类囚徒,麾下私兵五人,与力八人,雇工七人,加上他自己,部门一共有二十一名成员。
在大家的普遍认知当中,“警视厅”这个新设的执法部门,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工作单位”。纯粹搞民间治安嘛,虽然没啥危险,但前程和待遇却是远远比不了正式部队的,里面大部分成员都是泥腿子出身,连武士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富农阶级子弟。
少数几个有武士身份的,都是年纪太大,或者受了伤残,才不得不退居二线。
那么,铃木小兵卫这个根正苗红,年齿正盛的尾张武士,怎么就分配到这了呢?
官面上说法嘛……
“我是平手家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工作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为主公效力。”“干一行,爱一行,为天下大义贡献微薄之力。”
而私底下,铃木小兵卫却一直十分愤懑,声称自己是受到“迫害”了。
这还得从那个叫做“加藤教明”的同僚说起。
他一介三河外人,机缘巧合,与户田忠次、夏目吉信、伊奈忠家、本多正信、本多正重……等二百余人一道,归在平手麾下。
那些外乡人入伙之后的举动各不相同。户田、夏目独善其身,不与人来往,也就引不起什么争议。本多兄弟、伊奈忠次各有本事,脱颖而出,也不由得余者不服。
唯有这个加藤教明,似乎无甚起眼的才具和功绩,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比较擅长奉迎上意外,没见有什么优点。
铃木小兵卫的曾祖父为平手政秀扛过枪牵过马,据实可查的四代资历。他被分到与加藤教明一个番队里,成为战友。身为传统武家子弟,对这莫名其妙被加青眼的外人很是看不惯,阴阳怪气的酸话可是没少说。
后来,随着主家的身份扶摇直上,大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成功上洛之后,铃木小兵卫由资历与苦劳,得百石之封,算是小小光宗耀祖了一把,然而加藤教明未见有何显绩,却获得二百石厚赐。
接着镇守山崎城,击退三好逆袭,再到进入岸和田城,初步建立军制,铃木小兵卫是一百二十石番头,统辖百人,加藤教明是三百五十石,代理备大将,辖三百人。
再次是平定和泉,转战畿内,征讨四国,录前后功,大封群臣,铃木小兵卫成为一百六十石,任番头如原,而加藤教明已经六百石的正式备大将了。
最后,织田弹正遇刺,平手刑部反而借机腾飞,经过几番变故之后,领地和军队大为扩张,于是铃木小兵卫被提拔为一百八十石的代理备大将,终于得以指挥数百人;加藤教明则升到了八百石的势大将,指挥近千人。
差距越拉越大,这不是最尴尬的。
最尴尬的是铃木小兵卫所辖的“备”,暂归到加藤教明指挥的“势”里面去了。
早年嘲讽打压为难过的后辈,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直属上司。任何人心里显然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忍不住抱怨几句,也是难免。
以往大家身份都不高,铃木小兵卫出言不逊,加藤教明都退让半步,一笑了之了。
但这次可不一样,人家都已经是指挥千人的高级军官了,这么多部下盯着看着,不立威怎么能行?
加藤教明在平手汎秀心里的评价“忠厚缄默”。然而一个当真“忠厚缄默”的人,能一步步高升到这个程度吗?
于是——
言语冲突当场,加藤教明就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冠冕堂皇地批评对方军容不整,训练不力,还指桑骂槐地讽刺,暗示铃木小兵卫是纯靠父祖余荫升上来的废物。
这一讽刺,可倒好,刚好刺到痛处。
——我确实这十几年没啥工作成果,但四代侍奉平手家怎么着也有些苦劳。你这外乡人立下的功绩也不比我多多少,全凭溜须拍马上去的,好意思说吗?
铃木小兵卫顿时怒不可遏,当场就拍着桌子作势要干架,所幸被周围同僚死命拦住,没有真正打起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平手汎秀正在京都搞外交,每日焦首烂额,头晕脑胀,看了简报觉得并不严重,便懒得亲自过问细节,命令军奉行“查清实情,自行处置”。
其实铃木小兵卫还真没抱怨错。某种程度上讲,那加藤教明,确实就是在某个特殊时期,特意竖起来的“千金马骨”。
可正因为此,这事才千万不能揭穿。
很不巧,与铃木小兵卫稍有交情的河田长亲、算的上酒肉朋友的浅野长吉,都已经调岗出去,不在中枢了、当时负责此案的,是上任未久的军奉行岩成友通,和军奉行辅佐小西行长。他二人了解具体因由后,判决是:
——加藤教明言行轻佻,御下失职,责令禁足思过,谨慎七日。铃木小兵卫以下犯上,实属重罪,念在初犯,姑且革去一半俸禄,降职为队目任用。
对此处置,加藤教明倒是不敢有丝毫怨言,老老实实接受了。
但铃木小兵卫却觉得前途无比灰暗。
定性为“以下犯上”,犯了军中最大的忌讳,传出去名声可就烂了。
咱一个尾张谱代,就算出了事,怎么能让两个外乡人审理?出手这么重,明显就是迫害,还谈什么“念在初犯”?假惺惺给谁看?
老子跟着主公在沓掛城打仗的时候,你岩成友通还是逆贼三好的重要头目呢!你小西行长还不知道断奶没断奶呢!
这日子,没法过。
铃木小兵卫实在不愿接受降职,左思右想之下,找了老前辈服部春安,主动申请,平调到警视厅去上班。
终究服部大哥靠得住,讲义气,二话不说,给安排了一个待遇等同于番头级别的实职,还找岩成友通、小西行长说情:此人为平手家拼杀近十年,一直没过什么好日子,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若是剥去一半知行,恐怕要吃糠咽菜,实在让我不忍,不妨宽限到四分之一,如何?
岩成和小西说木已成舟不可轻改,服部春安笑了:“革去一半俸禄还是照旧不变,但可以用‘主动加入新部门值得鼓励’的名义,奖赏回来一些嘛!”
这个提议被接受了。
虽然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谱代家臣”,虽然早早“退居二线”了,但服部春安说话还是好使——就凭他在桶狭间跟在主公马尾巴后面力战半宿,断了只胳膊,这辈子便足以倚老卖老居功自傲了——于是铃木小兵卫就摇身一变,成为了警视厅官员,并且多保留了四十五石俸禄下来。
新工作各方面并不令人满意,唯一好在清闲。
毕竟“警视厅”是个初创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