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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奸巨猾如平手汎秀者,一眼就看出外强中干,鱼质龙文之相。
虽然言行并没什么太多改变。
以往是真心遵从着武家之妻为人处世的规范,现在是强迫自己遵从着武家之妻为人处世的规范。
平手汎秀感到有些歉意,又有点心疼,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破。
这患得患失的犹豫了半天,反倒是阿犬浅笑着凑过来,说有事要商量。
平手汎秀心里一紧,竖起耳朵聆听。
却并非他想象的那些事,而是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话说纱织大小姐从本愿寺来这里也很久了,您既然让言千代丸在京都元服,那么完事之后就该早点回来完婚啊!现在小两口一个在京都,一个在家里,这多不合适啊……而且,妾身还听说,五德从三河回来,到言千代丸身边去了?这应该不是真的吧?纱织可是已经找我哭诉了啊……”
这话听得平手汎秀直冒大汗。
确实在儿子的婚姻事大上,好像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啊。
而且一时还不好弥补……无论是叫义光回来,还是把纱织送过去,都相当不合适。
只能希望义光那小子在那方面比自己这个当爹的更有数更有节操,不要搞出什么“后果”出来才好……
然后紧接着又一个新话题让平手汎秀更吃惊了。
“还有,近江的京极大人来信说希望将其女献给您作侧室,请问此事该如何安排呢?”
说到这个,阿犬终于卸下一点伪装,语气里表现出淡淡的幽怨之意来。
“这个……我要说我并不知情,听起来就像是撒谎了。但是……”
第第四十九章 后继有人()
就如同每个普通家庭对儿子成年和独立的看法一样,母亲感到十分担忧和不舍——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孩子是亲生的,父亲虽然有所挂怀但始终认为“这一天总要到来应该心平气和去面对”。
而平手义光呢,尽管整天依旧是表现得从容淡定,格外早熟,但内心是高兴坏了。父母亲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去想过。
稚鹰生平第一次展翅翱翔,自由自在,岂能不欢呼雀跃呢?
此番趁着胜利势头,一来到京都就获得了“从五位上中务少辅”之官职,来来往往上到公卿和高僧,下到商贾和国人,全都是礼仪备至,阿谀奉承的态度,真是令少年人的自尊心得到无限满足。
反正眼前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事务要处理,也就不可能犯下任何让人诟病的错误,所要做的只是积攒人脉和资历而已,换而言之就是“奉命装逼”啊。
另外,德川家康在囚禁了信康和筑山殿之后,把织田五德护送到京都“出家修行”,也等于是来到平手氏的势力范围。
原先小时候,义光一直觉得这大小姐刁蛮任性,娇生惯养,没什么令人喜欢的地方,只是碍于友谊和家族立场,不得不市场帮衬罢了。
可现在,她已经一介可怜的未亡人,失去了所有值得骄傲的东西,还被怀疑是“协助父亲策动丈夫作乱”的元凶大恶,德川家断然划清界限,织田家也不敢提出保护。
其中她兄长织田信忠的态度尤其令人失望。
所以现在织田五德可以说是整日活在惶恐忧郁之中,度日如年,前途未卜。此刻平手义光这个青梅竹马忽然出现,给予她充分有力的庇佑,无异于是唯一的救赎和安慰。
另一方面,大小姐本来就一直有点看不上父母之命钦定的丈夫,而对平手家言千代丸的智慧与风度有着暧昧难言的恋慕与崇拜……这个她自己恐怕也没完全意识到。
总而言之,如侍从仆人偷偷说的那样,见面之后“扑倒怀里痛哭了半个时辰”,也是情不自禁,自然而然的了。
甚至偶尔还出现了仆人没看到的,“要摸摸头才肯吃饭”,“夜晚讲故事才能睡着”之类的发展。
话说五德除了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之外,还继承了织田家高颜值的特点,随着年岁增长已经是花容月貌落落大方的美人,所以平手义光对于这份痴缠的态度,还真是挺难拒绝的。
众所周知,可悲的雄性生物总是被本能天性牵着鼻子走。
无论地位多高,财富多丰厚,都不例外。
偶尔平手义光会记起老家还未成婚的未婚妻而略感羞愧,但再一想高等级武士谁都是左拥右抱,自家老爹不是也有十几个妻妾吗?石川合战打得那么惊现激烈,还有心偷闲纳了京极家的女儿作侧室呢……于是节操就被抛诸脑后了。
如此这般,倘若当真是二代目大人独身一人在外,说不定就要沉溺于温柔陷阱之中了。幸好身边还有河田长亲、本多正信、小西行长三人作为辅助存在。
当然义光自己也是稍微有点自制力的,根本不用催促,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是投入到正事里面去。除了五德实在没法拒绝之外,其他意图献女求荣的投机者都被婉拒了。
除了务虚之外,手头唯一的实事,是处理泷川一益与中川嘉俊相互举报攀咬,说对方藏匿乱党余孽的案子。
由于技术手段和经验都有限,也缺乏专业人士,主要的审理办法就是把涉案的相关人员全部拘禁起来,逐一质询,然后加以比照找出矛盾点。两边都是有点身份的人所以不可能严刑拷打,顶多就是厉声逼问。
其次则是在那些人的居所搜集文书资料,寻找蛛丝马迹。
两者都是很枯燥也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活。
不过,这个时代的武士大多也不具备反侦察能力,连蒙带吓的便让不少没见过世面的下人失了胆子,陆陆续续招出许多有用信息来。
平手义光严肃认真地盯了一二十天,从中川嘉俊城中的一个杂役那里,得知近日果真有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出没。
接着顺藤摸瓜,追本溯源,找到醉后向杂役吹牛侃大山的卫兵,又从卫兵身上,引出一个知行四百石的中级武士出来。
再一搜查审问,可不得了。
这名武士唤作“户田羽右卫门”的,相貌倒还端正,心机不算深沉,没跟本多正信聊几句,便中了套,无法自圆其说,支支吾吾抽搐着脸扛了一会儿之后,全盘托出承认了“罪行”。
原来此人以往在小牧山城当值时曾因疏忽偷懒,导致一些木柴被烧毁,幸得时任薪火奉行的木下秀吉协助补上窟窿才掩盖过去,今日为图报答,便自作主张以权谋私,让恩人在城里偷偷歇息了两天,并且提供干粮补给。
那是五天前的事。
现在木下秀吉已经重新出发,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得知此节时,河田长亲正好去接受官位,款待“天使”而不在场。本多正信、小西行长二人对视一眼俱都表情复杂,却不发一言等着看二代目反应。
是时,平手义光未加思索,便决断道:“此事固然可以追究御下不严之过,然而中川嘉俊殿如此坦荡地主动到京都受审,是深信我平手家,不可令他失望。这样吧,此事暂不公开,由本多殿您暗中知会中川嘉俊殿一声,让他明日上我这里来请罪,对外就说是他主动自首,并且清理门户,如此便无过反而有功了。”
本多正信淡定低头领命,小西行长稍觉讶然。
几乎在同时,泷川一益那里也发生类似事情,同样是有下人供出说一个叫“井田大三郎”中级武士通敌庇护逃犯的嫌疑。
但这“井田大三郎”口风很严,绝不承认有这件事,坚持回应说:“虽然柴田大人过去对我有很多帮助,但如今的形势大家都明白,我怎么会做那种为了私恩而给家族招致祸害的蠢事呢?下人们口里的话,大概一部分是喝醉了酒之后胡说八道的,另一部分是跟我有仇怨的人编造出来的,请明鉴。”
在没有物证只有人证,而且人证还相当不严谨的情况下确实不好定罪。
平手义光也不废话,直接把泷川一益叫过来,对他说:“虽然有不少证据说明泷川殿麾下确实存在疑问,但您毕竟是家父多年同僚,那些小事一概不问了。不过,为了证明清白,洗脱罪名,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希望您来承担追查柴田、木下等人的任务,在成功归案之后,才恢复知行和地位,可以吗?”
这话大出意料,却又听起来十分合理。
战场上“进退皆能”的泷川一益其实并非擅长政治手腕的人,当即被面前这晚辈的辞锋逼得无法下台。
此刻若是拒绝提议,倒像是坐实了与柴田等人有所牵扯的罪名似的。
简直有苦说不出。
前后思量一番,实在找不出理由,泷川一益只得忍气吞声答应了下来。
……
事后三大辅臣们讨论此事,本多正信、小西行长皆赞曰“后继有人”,河田长亲却是感慨道:“刑部大人这般岁数时,心思怕也不及少主今日这般缜密了。”
这话也就他的资历可以说一说,另两个听了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敢随意接茬的。
第五十章 各显神通()
转眼到了元龟六年(1573)冬季,初步解决近江的小争端之后,坐镇京都的平手义光遇到的第二个具体任务,是给织田信长修建墓所。
随着明智光秀在大和筒井家落网,信长的尸骨终于得以保全。委屈他老人家在河内国的高屋城呆了一会儿,等待外界的闹腾平息下来之后,送往了京都。
这又是个惠而不费的任务,出篓子的几率约等于零,稍微办得像样子一点就能大出风头。当然实际操作的时候,名义上总要拉着织田信忠、织田长益他们一起来才好。不过大家都知道织田家是戴罪之身,不方便行事的。
初步决定是,在京都附近的本能寺,建立一处塔头,作为埋葬尸骨的正式墓所,此处是信长每次来京最喜欢的居所,也是生前所信仰的日莲宗本门流的大本山。
其次,临济宗有些宗派跟信长关系不错,而且是整个室町时期跟上层武家关系最近宗派,高野山的真言宗则是历来在人们心中有特殊宗教地位,涉及丧祭无论如何绕不开,所以也要修建这两个宗派的灵庙,供奉衣冠和盔甲。
然后也不能只顾唐土传来的佛教,而忽略了本土的神道。信长以前挥师上洛时,曾在船冈山今宫神社祈福,又曾在洛东稻田神社落脚过,那么这两地少不了也得新建分社。主祭物就以信长用过的太刀和弓箭来担当。
最少要有五处香火,是平手汎秀的要求,其余的,只要扯得上关系,就让儿子自行发挥,便宜行事,宗旨是不怕花钱多,就怕花钱少,以此表示虽然不得已反目拔剑作战,但还是深深顾念旧情的。
而且一文钱也不让岐阜城出。
至于织田信忠在美浓、尾张搞几处菩提寺,那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也不可能有平手家出手这么阔绰。
这段时间,德川家康给平手汎秀写了五封信——其中两封名义上是给足利义昭的——终于从字里行间,寻章摘句找到“乱党一日不平,天下毕竟难安”的话语,将其展示给左右近臣,挥泪叹道:“虎毒尚不食子,奈何今日别无他选!”于是命德川信康和筑山殿自尽。
顺带一提,就在此前仅仅三日,他在连续生了几个女儿之后,终于又由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产下第二个和第三个男性子嗣——没错,是孪生兄弟。
骏河、远江、三河一带,向有嫌弃双胞胎的陈规陋习,纷纷谓之不祥。德川家康只取其一抚养,另一人宣布送入寺社出家,将来不会成为武士。
当然大家都知道,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僧侣和神官也是可以随时还俗的。
德川家对尾张下四郡的占据似乎稳定了下来,没有受到太多反对。
这可能是因为织田信忠表现得过于恭顺——他宣布要幽居三月闭门思过,并且要求林秀贞、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梁田广正、毛利长秀等人都一齐照做。
然后国政被非常儿戏地委托给了平手汎秀的妹夫织田长益,和女婿佐佐秀成。而前者又因为讨论信长的墓所之事,去了京都。雪千代也因为想要安慰母亲的原因,难得回了娘家,佐佐秀成孤身在岐阜城。
结果正好此时,有个法号“道清”的和尚上门,提出“氏家卜全勾结奉行,伪造安堵账册,私自圈划土地,侵吞本寺领地”的举报。
经由查实,地界确实与账册不符。佐佐秀成果断下令,被侵吞的一百八十石寺社领物归原主,并向氏家卜全没收等额的知行地作为惩戒。
至于那个不值一提的小奉行,只是知行五十石,管理十来个村的低级武士而已,打算是直接处死,连切腹的机会都没给。
毕竟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对这个时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