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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许若修,她已经离开太久了,我很希望能够和上次一样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又碰到了她,可是偶遇这两个字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所以这么久了我再也没有遇到过。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来求过佛,所以太子殿下在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我在心里又求了求菩萨,希望她能让我们再遇到。这时候母上大人的话就起了作用,不是说心诚则灵吗?我的心够诚了吧。
等到我们从大兴善寺出来,几乎所有人都累得走不动了,只有太子殿下自己精力还旺盛得用不完似的健步如飞回了宫,在经过宫门时,还特地看了看杨勇和杨秀。我突然觉得他们就像两头待宰的羊羔一样脆弱。
皇上在宣华夫人所住的安仁殿养病,宣华夫人迎出来见到杨勇和杨秀神色都有点不对劲,只朝太子殿下施了礼,就将他们让入了内室。
没过多久,我们站在殿外都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摔东西的声音,接着便看见太子急急忙忙走出来叫道:“丁程,父皇有令,将杨勇杨秀带出宫去,永不相见。”神情凌厉,嘴角仿佛还挂着一丝冷笑。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东宫护卫,丁程和我对视了一眼,将目光移开,挥了挥手,就有人将杨勇和杨秀拖了出来。我看见他们二人还在挣扎哭喊,狼狈异常,杨勇的衣服上溅了一身汤水,杨秀则更惨,头不知在哪里磕伤了,还在往外渗血。
我朝宇文化及看了看,只见他微闭着眼睛,对这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
后来我知道,原来是那天值班的守门卫士被杨素拉到皇上面前控诉了杨勇和杨秀欲图不轨的举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情被过分夸大了。
经过这次事件,皇上的病更加严重了。
我看到整个大兴宫的气氛都有点紧张,知道是太子殿下为防不测所为。我并不清楚他有什么谋划,觉得这一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真是这样以为的,结果我又错了——太子连日衣不解带地侍疾太过劳累,太医令荀简亲自来替太子殿下看病了。
我不是没有见过荀简,皇上一有什么事他就会出现,可是在东宫还是头一次见他,和他两个人单独共处就更加是头一次了。
他替太子殿下诊完脉,无非是说太过操劳需要注意休息之类的废话,其实这些谁都知道说不说都一样,可太子殿下似乎很受用,看完了病之后居然叫我去送他一程。
等离开殿门一段距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荀简突然道:“如今有一事须请公子定夺。”
我一听之下就抬起头四处警惕地看了看,低声问道:“何事?”
荀简也低声道:“陛下之病,并非无力回天,不过……”
我脑袋一转,接过话道:“不过有人希望如此。”
荀简点点头道:“不错。”
我笑道:“看来荀太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他也笑道:“因此才请示公子。”
我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心性反复,此事易为,却要小心善后。”
荀简摸着胡子,看了看我,又笑道:“看来公子之心志亦不小。公子放心,荀某自为之,必不会有差。”
我看着荀简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现出第一次去军营时老爹在雪地上画下的两个叉叉,一个是杨素,另一个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皇上的病还不见好,太子殿下已经掩饰不住得意之色,现在他就算公然和杨素往来皇上也不会知道了,因为皇上身边服侍的人早就换成了太子殿下的心腹。
仁寿四年五月,皇上拖着病体去了仁寿宫避暑。
仁寿宫是由当时最厉害的建筑工程师宇文恺设计的,就在岐州城北面。我觉得这座宫殿其实类似于现在的面子工程,因为皇上是开国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丰功伟业,所以专门造一个什么东西来标榜自己的功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仁寿宫虽然规模不小,造得也富丽堂皇,但是皇上本人其实很少来。
不过今年他终于来了。
不管他是皇帝也好,多么忙于政事也好,身体垮掉了照样什么事都做不成了,太子殿下成了帝国实际上的决策者。当然太子殿下还是很尊重他老爹的,凡事都会向他老爹请示之后再执行,不过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在仁寿宫伴驾——实际上是陪着太子——的时候我偷偷回了一趟岐州,时值夏日,天气热得不行,我在岐州军营里又见到了师父王仁恭。
他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见到我最开始居然没有认出来——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不但长高了很多,而且变得更帅了。
我们去城中喝酒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居然和宇文化及做了朋友,他惊讶了半天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大概是夸我厉害。
怎么说呢?我也觉得我自己挺厉害的。
第42章 仁寿宫变(二)()
太子殿下的谋划渐渐浮出水面,荀简也根本毫不避讳地来找他,在无关的人看来,他们是在讨论皇上的病情。可是像我这样知情的人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该如何使皇上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死去。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仁寿四年的夏天也快要过完了,天气开始转凉,而皇上居然还没有死,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搬回大兴宫,因为病得太重了,荀简说如果两地折腾对皇上的病情将十分不利。
有一天我跟着太子殿下去皇上的寝殿,一进殿门就觉得气氛有点诡异,皇上并没有躺在床上,居然破天荒地坐了起来。
太子殿下恭身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
本来标准的程序是皇上这时候应该要说赶紧起来,实际上之前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今天太子殿下和我跪在殿中却迟迟没有听到皇上说这句话。
我等了一会偷偷拿眼睛瞅了瞅,结果一瞅之下把我吓了一跳!皇上正用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盯着太子殿下,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而太子殿下则还是一动不动地拱着手没有抬头。
“朕的好儿子!”皇上开口说话了,“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说着从一旁的几案上拿起一份文书之类的东西朝着太子头上扔去,正好打在太子殿下的头上。
我当然愣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今天之前,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可是非常好的,一不小心就要夸他仁孝之类的。
太子并没有抬头,只是捡起那份文书略瞧了瞧,道:“父皇都知道了?”根本不搭理正在气头上的皇上,只向后将文书递给了我,并接着冷冷道,“父皇息怒。”
我仔细看了看,这并不是什么文书,而是汉王杨谅——就是皇上很喜欢的小儿子——自并州发来的密信,内容大概是说太子勾结杨素,欲图不轨。
我看了信又被吓了一跳,到并不是因为我不了解信里面所说的内容,而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最后居然被皇上知道了。
太子冷冷的回答令皇上更加恼火,他指着太子道:“朕……朕……朕怎么会养了你这个不肖子!”
太子缓缓站起身,直直地盯着皇上,一字一句道:“儿臣谢父皇养育之恩。”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有十足的把握——就连贴身伺候皇上的奴婢们,也全是太子的人。皇上现在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左仆射杨素在殿外求见。
皇上听了对太子冷笑道:“你不该把他请进来吗?”
太子毫不推辞地对来人道:“既然父皇有令,儿臣不敢不从,请越国公进来。”
“哼,你……”皇上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婢女,抄起手边的茶壶就朝太子扔去。
太子侧身躲了躲,茶壶在地上“砰”地碎了一地,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对皇上道:“日前荀太医说父皇病情若加重,可能会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父皇既然身体不适,来人,请荀太医来。”
皇上听了这句话,气得连连咳嗽,就在此时杨素走了进来。皇上见了杨素,更是恼怒,拿手指着他道:“你……你们……”
杨素和皇上差不多大,不过久经沙场,看上去要比皇上健硕许多,他环顾了一下殿中的情形,和太子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太子挥了挥手,连刚才扶着皇上的那名婢女也退了出去。
我见状也要走,太子道:“建成,你留下,替皇上研墨,去吧。”
我拱手应了声“是”,便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开始研墨,一边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切。
杨素并不参拜,只拱手对太子道:“宇文将军已经接管了十二卫,一切请太子殿下定夺。”说着从袖中取出两份诏书递给太子。
太子看了看诏书,走到皇上面前将手一摊,诏书“嚯”地应声落地,他面无表情道:“父皇,改立太子,事关国本,父皇怎能如草率行事?要不要请柳尚书商议商议?”他口中的兵部尚书柳述,如今深得皇上信任,并且直接导致了杨素在皇上面前的失宠。
皇上看到地上的诏书,怒道:“杨广,朕的天下,朕说了算!你好大的胆子,犯上作乱,该当何罪?!”他说得声嘶力竭,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口地喘起气来。
又有一个人进了殿,是左庶子张衡。
太子见他进来,吩咐道:“父皇病重,就请左庶子代笔替皇上草拟诏书吧。”
张衡听了忙不迭地跑到我旁边,拿起笔蘸了蘸墨。
太子在皇上面前一边踱步一边念道:“废太子杨勇,不念祖德,妄图不轨,朕念及骨肉亲情,本已赦其死罪。岂知此不肖之徒,不念前恩,勾结汉王杨谅,欲兴不义之兵,行犯上之悖举,朕心甚痛之,特赐酒一壶,自行了断。”说完还对皇上笑了一笑。
张衡将写好的诏书吹了吹捧到皇上和太子面前,太子又对皇上道:“请父皇用玺。”
皇上抬头看着太子,冷笑道:“你不是有本事吗?玉玺在此,你自己来!”
太子十分不客气地说道:“谨遵父皇圣命。”
我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难受,“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我想起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六十岁寿诞的时候还和他的儿子有说有笑,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
太子满意地将诏书递给杨素,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我另找人去做。”说着对张衡示意了一下,又念了一道新君登基的诏书。
等这一切都做完了,皇上坐在床上已经有些难以支持,太子将衣袖一甩,又对皇上施了一礼,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这副装腔作势的态度简直令我作呕,我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居然能行如此龌龊之事,此前我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心机深沉这一点上,绝对没有想过他居然能把自己的老爹逼到如此绝境。
我又想起了方先生的话,说这个太子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江山社稷根本不能够托付给他,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愚昧无知。开始有点同意方先生的话了,要这样一个人去做一国之君,我光是想一想就为天下苍生感到悲哀。
我站在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的书案后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太子一脸得意之色,皇上则气得被人扶到床上躺着了。
太子走出皇上的寝殿,在回自己寝殿的路上把玩着那道赐死废太子的诏书,想了好一会儿,见宇文化及正好从偏殿出来,朝他招手道:“宇文兄何往?”
宇文化及大概没料到会撞见太子殿下,整了整衣衫才道:“太子殿下,有从并州来的密探,说汉王要反。”
太子笑了笑道:“朕……真怕他不反。”说着将手中的诏书递给宇文化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建成,你陪他去。”
宇文化及并没有看诏书的内容,只道了声“是”。
太子殿下走远后,我同情地看着宇文化及,低声道:“你不看看诏书的内容?”
宇文化及展开诏书,才看了几行,手一颤诏书险些落地,他闭着眼睛皱眉道:“这是为什么?”
我道:“早在几个月前,陛下身边服侍的人就已经被换成了太子殿下的人,而且整座仁寿宫皆在太子殿下掌控之中。即便如此,太子殿下与杨素所谋,却还是被陛下知道了。今日有从并州转来的文书,实则是汉王殿下亲自呈上的密报,太子殿下此举,恐怕是对你起了疑心。”
他有些怅然地望着转暗的天色,自言自语道:“他岂止是对我有了疑心,恐怕连你也难以幸免吧。”
我们骑着马向大兴城的方向走去,还没到大兴城,天已经全黑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