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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赢广问道:“还有不几日就到咸阳,城内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墨印微微一笑,道:“范睢应该已经成功的进入秦王宫了。【 】”
。。。。。。
第二日早朝,昭王拜范睢为客卿,魏冉等人提出异议却被驳回。
丞相府内,内府大门紧闭,退朝回来的魏冉坐在上首,旁边是华阳君、高陵君和泾阳君,四人围坐在一处,正在商议着什么。
就听见华阳君说道:“兄长,那范睢不过是一个魏国的弃人,没想到竟然被大王败为了客卿,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高陵君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那范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华阳君不屑的说道:“他一介文人,就算成功入仕,不也得仰仗我们的鼻息,否则就让他在朝堂上寸步难行!”
“我看未必吧。”泾阳君端起青铜樽,轻轻的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如果真的是寸步难行,范睢的荐书就不会出现在大王的案上!”
“不错!”魏冉停下了摸胡须的右手,用手指重重的在案上敲了敲,“王稽,范睢是他推荐来的,这人平时无甚大才,这次竟然敢越过我们直接向大王推荐,他哪来的胆子!”
高陵君抬头看了泾阳君一眼,忽然笑道:“昨天听说这范睢小子闯了王驾,还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那王稽的胆量我不好说,不过这范睢的胆子倒是很大。”
顿了一顿,高陵君似乎自言自语一般,慢慢的说道:“大到了在大殿上公开向我们示威。”
“哼哼。”魏冉低低的冷笑了一声,说道:“以为有了大王当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范睢想的也太简单了些。这些年想踩着我们上位的所谓大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咸阳城中早就无趣的很。”华阳君拍了拍衣袖,毫不在意的说道:“既然他想玩,咱们就陪他玩玩好了。”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些好。”高陵君接着说道:“不过好在丞相对如今的局面早有预料,那怕出来的是什么张睢、李睢,不还得一头扎进咱们的网里!哼,话说回来,那些人就是见不得咱们比他们好。”
魏冉点了点头,笑道:“咱们几个的位子可是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呢,可惜,咱们如今大势已成,如果用强,定会动摇大秦国本,大王心中不会不明白轻重的。”
“万事由兄长定夺就好。”华阳君笑道:“反正只要不威胁到咱们的荣华富贵就好!”
泾阳君忽然开口说道:“今天大殿之上,范睢提出要整顿武备起兵伐韩,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莫非他知道文官这里走不通,所以想从武将那里入手?”
“武将?”魏冉摸了摸胡须,呵呵笑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大王听到伐韩之计的时候面色平静,显然早就和那范睢沟通过了,可见这范睢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既然大王已早有主意,怕是轻易不能更改。所以我就想尽量挽住劣势,顺便削减他的功绩,说到这儿,我倒是得感谢他,伐韩的主将他竟然推荐了白起!”
华阳君笑这接道:“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白起乃是兄长的嫡系,那范睢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与我们强碰,就故意送个人情给我们,到时候白起攒够了战功,就可以与那蒙氏平起平坐!”
魏冉目光转动,等华阳君说完,这才开口道:“这也不排除他想捧杀我们的可能,白起有了战功,我们这就是文武兼备,这是历朝君王所不能容忍的,可惜,他算漏一招,我们是大王的亲人,那蒙氏势力再大,也终究是外人。如何选择,大王定有思量,改日我再进宫看看姐姐,探探她的口风,才算得上是万无一失。”
商议已定,三人陆续离去,魏冉站在廊厅内,出神的望着院中的池水,昨天夜里接到的消息,赢广轻车简从已经进入咸阳境内,按行程,不出二日就可入城。那日大王虽然认为赢广此人可用,但自己跟随大王多年,大王恐怕是迫于形势,顾忌的成份还是要更多一些,好在如今边患已定,可以抽出手来解决赢广这个麻烦。诏令一发,那就是堂堂的阳谋,赢广来与不来都逃脱不了一个死字,只有死人保守的秘密才最安全。
将手中的鱼食丢到水里,成群的锦鲤一涌而至,纷纷争抢着饵食,水面顿时沸腾开来,魏冉望着水中的鱼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赢广啊赢广,就算你智勇双全,进了咸阳还不是砧板上的鱼儿,我看你这次如何逃脱!
心情大好,魏冉拍了拍手上的碎末,哼着小曲转回到殿内,廊厅下的水池依旧沸腾,忽然从池底窜出一条大大的锦鲤,仗着个头的优势凶猛的从群鱼口中夺了一块饵食,入口之后却并不贪多,腰身一扭,又潜入了深深的池底。
第六十二章 咸阳风云(二)()
秦王宫外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长巷,最里面有一间三进出的宅子,范睢站在门口,看着下人们在里面忙碌,心中似翻了五味瓶般,前几天自己还得寄人篱下,想不到转眼间就得了昭王赏赐的宅子,云泥般的落差久久在胸间回荡,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忽然耳边响起一串铃铛声,范睢抬头一看,就见打远处来了一辆小马车,走到近前,车夫一拽缰绳,门帘挑起,只见王稽笑眯眯的从车内出来,人未站稳,恭贺声倒是先到:“恭喜范兄,终于得偿所愿!”
范睢连忙扶住王稽,笑着答道:“王兄说的哪里话,范某能有今天,全靠王兄的大力帮扶,舍下虽然简陋,但酒水还是有的,快快随我进屋。”
王稽随范睢入内,见这宅子虽然不大,却是整洁,内外的丫鬟仆役倒还足够,范睢打发下人安排酒食,便于王稽来到正房,宾主落座,范睢先对着王稽施了一礼,王稽连忙闪过,口中说道:“范兄礼重了,能得到大王赏识全凭范兄大才,某不过是顺带举荐一下而已,范兄今后万不可如此,否则我怎么敢登你这范府大门。”
范睢笑道:“王兄今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来便来,我范睢恩怨分明,王兄所做一切,范某都记在心里,日后定有回报!”
两人又唠了一会闲话,就见下人禀报,说酒食已经备好,接着一名名年轻的丫鬟鱼贯而入,用不多时,二人的案几上就布满了酒菜。
范睢端起酒樽对王稽说道:“大恩不言谢,范某先敬王兄一杯!”说完一仰头,将樽中之酒喝的干干净净。【 】王稽连忙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道:“那我就借范兄的酒,预祝范兄步步高升!”
范睢心情大悦,一时间是觥筹交错,席间热闹非常。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睢见王稽眉宇间似有愁容,便开口问道:“王兄似乎有些心事?”王稽强打笑颜,答道:“今天乃是范兄高升之喜,我这哪有什么心事,来,喝酒喝酒!”
范睢却放下酒樽,正色道:“王兄有事尽管明言,只要范某能做到,就绝不推辞!”
见范睢言辞恳切,王稽犹豫再三,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也罢,本来不想在今日给范兄添堵,只是已火烧眉毛,再无办法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听王稽说得如此严重,范睢不由得也有些着急,催促道:“那还犹豫做甚?倒是快说呀!不论王兄遇到什么麻烦,范某定当竭力护得王兄周全!”
王稽苦笑道:“倒不是我,而是我的一名远房子侄,他本来领军在外抵御蛮族,却不知怎的得罪了魏丞相,也不知道魏丞相在大王面前进了什么谣言,竟然阵前换将,将我那子侄调回咸阳。丞相势力滔天,我那子侄一入咸阳,恐怕就是丧命之时!可笑我这堂堂大夫连那相府门子都不如,根本就见不到丞相。只怕整个咸阳能救我那子侄的就只有范兄了!”
范睢冷笑道:“当今四贵权势滔天人人敬畏,我就偏偏不买他们的帐,更何况我早就得罪了那魏冉,还惧他做甚!如今大王对我很是信任,我就不信那魏冉能够只手遮天!!王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你那子侄姓啥名谁,官居何职,几时能到咸阳?”
王稽大喜,起身抱拳深施了一礼,说道:“如此多谢范兄!我那子侄名叫赢广,现任墨麟营统领,还有两日就到咸阳!”
范睢略一思索,开口说道:“外官回朝肯定会在早朝之时面见大王,那魏冉手段狠辣,怕不会让赢广顺利见到大王,还得提前叮嘱他要多加小心,只要上得朝堂,我自有说辞保他周全!”
王稽再次施礼,谢道:“如此就有劳范兄了!”
范睢笑道:“好啦,好啦,如今心事已了,王兄还能畅饮否?”
王稽端起酒樽,也不多说,一口气连饮三杯。范睢大笑道:“王兄果然豪爽!来人!再换酒席!我与王兄不醉不归!”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此时此刻,赢广等人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咸阳那隐隐约约的城墙,想来用不了一日就可以进城。行到这里,赢广等人却找了一个山坳停了下来,只留下哨探在外打探消息。进城之前必须完全掌握城内的状况,否则进去容易,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
马车之内,墨印与赢广相对而坐,墨印翻看着手中的情报,沉思了一会才对赢广说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魏冉并没有在进入咸阳之前就干掉我们的意思,细想也对,他占有昭王的势,在他看来只要我们一进咸阳那就是必死之局,如果我们不进咸阳那就是公然抗命,也是必死之局。既然左右都是一个结果,他自然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了。”
赢广点点头,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不防,只要城内消息一到,我们就决定是否进入咸阳。进城之后,我们不去驿馆,也不回府上,直接去蒙老侯爷那里,上朝之前也只有那里最是安全!”
墨印忽然笑了起来,俏目白了赢广一眼,说道:“说说吧,亲身赴死的感觉如何啊?”
赢广无奈的向后一靠,反问道:“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才不会去,再说……”赢广咧嘴一笑:“有你在这,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墨印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我才不会管你!”
忽然外面传来封庄低沉的声音,“统领、小姐,城内有消息了。”说完从门缝处递进来一件密笺,墨印顺手接过,赢广探头过来,只见上面写的不过是一封普通的家信。
墨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在竹简上轻轻的涂抹,待彻底干透,又把竹简放到火上微微的烤了一阵,就见竹简上泛起了阵阵青烟,家书的字迹渐渐消去,一行小字浮在了竹简之上。
“万事俱备!可带病入城,殿上自有贵人相助。”
第六十三章 咸阳风云(三)()
清晨,天色微微阴沉,偌大的广场上没有一丝风痕,秦王宫门口,手持斧钺的卫兵静静的立在两侧,大殿之上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众人轻轻的呼吸声。【 】
昭王坐在大殿之上,眯着眼望着跪着下面的赢广,这个与他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人,如果武王还在,他应该叫自己一声叔叔才是。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的存在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算他没有那份野心,但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也会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他应该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吧,瞧瞧那惨白的面色,微微淌下的冷汗,手指不自觉的扣在手心,泛青的关节透露出了内心的紧张,喉咙不停的上下抖动,那是在强压着咳嗽,也对,听说他回来的路上就得了重病。昭王对赢广目前的表现很满意,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股气势,就让他如坐针毡,先这么晾着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他内心的防线摧毁个七七八八。
蒙冲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的替赢广担心,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引得大王动了杀意。再看对面的魏冉,竟老神在在的眯着眼,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蒙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看来大王与丞相已经有了默契。长叹一声,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颗苗子。
过了许久,就在赢广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适时的晕倒一下的时候,昭王终于开口说话了。
“赢广,你可知罪?”
赢广心底一松,连忙咳嗽了起来,涕泪交加,喘了半响,才断断续续的答道:“臣。。。臣有罪,请大王责罚。”
这下昭王倒是楞了一下,本来还以为让他认罪得颇费些周折,想不到这小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当下沉声道:“那你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好好说说吧。”
赢广颤颤巍巍的施了一礼,用尽力气想要直起身子,双臂却不听使唤,只能就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