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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张了张嘴,她想说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可看着父亲不耐烦的脸,到底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父亲把她当妖孽给烧了。经了前世后,她再不觉得父亲对她有多少情分了。
她直到紧张得头上都冒汗了,才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兴奋道:“爹,我曾经救过大郎,看在这个份上,你把赵氏她们打发了吧。”
王鹏瞬间变了脸色,声音急促道:“救了大郎?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把话说清楚。”
二丫看着父亲眉眼间的冷厉,整个人都慌了,颤颤巍巍地把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都说了。等到后来,父亲要带她去堂屋作证,她甚至都不肯拒绝。
王鹏很快就把全家找来了,他首先盘问王睿,说道:“你前年落水了?”
王睿不想问的是这事,他瞬间有些无措,毕竟没照顾好自己,父亲可能会发飚。但父亲既然问了,他也不能不答,只好避重就轻道:“对,不过发现得早,二姐带着赵大郎及时将我救上来了。”
王鹏听到果然如此,语气更加不善地接着问道:“二丫救上来的,那如果二丫不在,是不是就真溺水了?”
王睿瞬间有些张口结舌,“我……”
王鹏神色不耐,厉声质问道:“说话,是还是不是?”
王睿不敢撒谎,硬着头皮答道:“是。”旁人不知,他自己还是知道的,他当时都失去意识了,绝没有自救的可能。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如今听了,心下还是一个哆嗦,这儿子差点就没了。
王睿一见,赶紧去扶他,“爹,爹,你怎么了?”
王鹏看到王睿,身上突然有了力气,狠狠地抓着他的手,恶狠狠地道,“你给我好好站在边上,你的账,我们一会再算。”
随后,王鹏又让二丫把这两年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从头到尾再讲述一遍。
钱氏急得对着二丫直使眼色,可二丫却全不理会,只面无表情地自管自地全说了,毕竟她都说过一回了,如今再想改口也晚了。钱氏看着二丫全无保留,不只说截留银钱的事,就是王鹏失踪后,她态度变化都说了,当下直满脸恨意地瞪着二丫,可二丫却只管低头,根本不看她。
听完后,王鹏把矛头指向钱氏,怒道:“钱四娘,我还没死呢,容不得你作妖。再说,就是我死了,夫死从子,也绝不容许你欺到睿儿头上来。”
钱氏一下慌了,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鹏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接着道:“再说,钱氏你是怎么到王家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
钱氏怕他再说出什么来,突然出声打断道:“他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给大郎惹麻烦的。”说着更是哀求地看着他。
王鹏被打断后,倒也不再继续,如今不同往日,家里多了赵氏母子,有些话就不能随便说了,不然,对大家都没好处。
不过,随后王鹏又提起了那十两银子,大郎都让她给停了学,王鹏自然不会让银子还留在钱氏那里,不然那得多堵心呐。可怜钱氏,一直不舍得破开那个银锭子,最后什么也没捞着,直把她心疼得直抽抽。
之后,王鹏又将矛头指向二郎,“还有你,你竟敢将你哥推下水!混账东西,你竟敢要你哥的命。”
钱氏听了,嘴唇都哆嗦了,这罪名如何担待得起,“当家的,那是个意外。”
王鹏只是不听,他拿起藤条就冲着二郎打,他对二郎害大郎落水非常震怒,下手全不留情。
二郎却是惊呆了,他从没挨过打,更没见过这么怒气勃发的父亲,顿时愣在原地,连逃跑都不会。直到藤条落到身上,这才惊醒过来,之后,更是痛叫不已。
钱氏见了更急了,边拦边说道:“他爹,他爹,那是意外,那只是意外。”
王鹏恨道:“意外又如何,意外也是会死人的。”虽有阻扰,但阻止不了他要打二郎的决心。
二丫此时却有些呆愣,她在想,当年大郎溺亡,二郎瘸腿是报应的话,如今大郎还在,可作为报应,一顿打是不是也是二郎该受的?
钱氏几个对着王鹏哭诉求情,他都并不停手,二郎的喊痛声越发凄厉。钱氏心绪暴躁地喊道:“二丫,二丫,快来求情,发什么呆啊。”
钱氏的叫声终于让二丫回神了,此时,二郎的确已经被打得很惨了。二丫神情满是慌乱,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求情在她爹眼中有用吗?
钱氏看她还傻楞着,气恼道:“二丫,你可是救过大郎的,完全可以拿来给二郎将功折罪的。”
对,对,听到这,二丫终于想起来了,她这辈子可是救了大郎的。对着二郎,二丫从来只有无底线的补偿,她深吸口气,立马开口表示她救了大郎,那算是对二郎做错事的补救了,让父亲别再教训二郎了。
闻言,王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果真停了手,不过却警告她,既然救大郎的人情已经用了,以后就不要一用再用了。
王鹏原本对二丫救了大郎是非常感激的,只是如今看二丫用救大郎的恩情来给二郎将功赎罪,这份感激立马就少了大半了。大郎差点丢了命,他不过是对二郎毒打一顿,二丫居然就祭出了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救了大郎,他早就大耳刮子甩过去了,这样的女儿还真让他要不起。
事后,王鹏拽着大郎去了书房,显然这笔帐还没算完。到书房后,王鹏怒气勃发,吼声震天,怪大郎没戒心,怪他不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更是说道若是他就这么没了,是打算让他回来时,去见那冰冷的坟头?说到后来,更是拿藤条击打桌子,几乎把藤条给抽散架了。大郎见了这架势,又偷觑了眼藤条,脸都吓白了。
王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藤条,又看了看他吓得惨白的脸,果断把藤条又放了回去。当年的事,不止大郎有阴影,王鹏自己也有。大郎的阴影如果只是疼痛的,那他的显然更多。
当年,大郎的病情反反复复,甚至有时还会陷入昏迷,整个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他看着都害怕,为此,他常常把大郎抱在怀里,时不时地去确认他还在。那些日子,他从不愿去回想,好在大郎最后挺了过来,不然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后悔得把自己给埋了。大郎病愈后,他心劲一松,紧跟着也病了,病了大半个月,回来还糊弄大郎说,自己是出远门了。
转回当下,王鹏想着,罚总要罚的,“去,到老宅跪着忏悔去。”大郎松了口气,应声就过去了。
这大半天折腾下来,王鹏也累了,干脆就睡在了书房。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溜溜达达地去了老宅。看倒霉儿子还老老实实地跪着,他干脆把人抱了起来,抱坐在膝盖上,王鹏本就比常人高大,抱起来倒也不违和。王鹏一面抚摸着他的背,一面后怕道:“还好我儿没事,还好我儿没事。”
王睿听了,眼圈瞬间就红了,反手紧紧抱住父亲,“爹”。
没人知道,当初溺水时他的惊慌,也没人关心,他得救后的惊悸与后怕,没人愿意听,他溺水的过程,更没人想知道,他受过的委屈。所有人都只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找二郎的麻烦,甚至巴不得溺水的事从不曾发生过,就是他自己,为了心里好过点,都只能刻意地将这些事遗忘掉。
时隔一年多,听到父亲对他的关心与后怕,他顿时止不住地心酸。
另一边,二丫发现闹了一堆事后,赵氏母子居然还是好好的,更是气个半死。事后,又跑去跟王鹏纠缠,可是王鹏始终没应承,只说不会让赵氏她们欺负到二丫头上。二丫无奈,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恨恨地跺脚走了。
第18章 赵氏进门()
鸿昊二十二年,正月中旬
这天,王家正式摆酒娶二房,他们家请来了很多街坊邻居来喝酒。见到赵氏的好相貌,大家倒是都觉得,他们知道王鹏为什么要纳妾了,更是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夸王鹏好福气。王鹏也是来者不拒,对他们的敬酒,一一喝了。
随后,王鹏又给孙浩序了齿,序齿后,比王睿小一个月,排行第二,王鹏决定孙浩不改姓,不入排行,理由冠冕堂皇,说是不愿孙浩忘了生父。以后,王睿可以称呼他为浩二弟或者浩弟,二郎则称呼浩二哥或浩哥。
对于带进门的大儿子孙浩,庄户人家倒是没什么意见,也没人说怪话,说王鹏替人养儿子什么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便宜儿子都这么大了,都可以直接干活了,简直是白赚了一个壮劳力,是赚便宜的事情。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还没人知道,王鹏是会送孙浩去读书的。
酒席上,赵家七岁的小丫头赵绢又冒头了。这个小丫头,听说很有本事,不知怎么忽悠的,最近镇上的一家酒楼花了20两银子,买了她两张菜方。打那以后,她就开始抖了起来,如今赵家很多事,她都能说得上话了,毕竟20两,要赵家一家子忙个三四年才能赚到。她如今的地位比她的姐姐们重多了,仅次于赵家的儿子赵大力了。
此时,赵绢正夸夸其谈:“王大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娶二房,这让王伯母情何以堪呢?”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随后不相干的人纷纷扭头去看王鹏,紧跟着又去看钱氏,热闹嘛,谁都爱看。
钱氏甫一听到这话,只觉得这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当下就有些眼泪汪汪的。自己的孩子,都不曾说过这话,却让邻居家的孩子说了出来,她觉得分外心酸。可等到旁人纷纷扭头看她时,她就只剩下难堪了。丈夫纳妾本就不是一件好事,结果这赵绢偏偏话里话外地还特意捎上她,这是跟她有仇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村邻啊?纳妾之事已经不能更改,里子已经没了,她就更不能失了面子。当下,她只好将泪水强咽回去,咬了咬牙,才开口说道:“多一个人伺候你伯父,也是好事,我也能松快点。”
而王鹏对赵绢的话,更是当场就恼了,他一把岁数了,还要被个小丫头说道。可看在赵家救了他儿子的份上,却不能太过失礼,勉强压了压火气道:“三妞,你还太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结果,赵绢却完全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反而还振振有词道:“我可不小了,王大伯,你可别糊弄我,没人会喜欢丈夫纳妾的,王伯母在说笑呢。”她更是一脸你们就是见识短,这种话也信的怪样子。
知道钱氏是指望不上了,她随后又将矛头转向大郎,在这个年代久了,赵绢也终于知道长子地位的不同,再来因为二郎的原因,对王睿更是有些不满,于是她语气不善地道:“王大哥,你对王大伯娶二房就没有丝毫意见,你就不心疼王伯母?”
大郎对这酒宴并不看中,此时只静坐在一旁,不妨人家突然问到他头上,于是不走心地张口就来,“子不言父过,这些事,轮不到我插嘴。”
赵绢如获至宝,当下就卖弄道:“看,王大伯,王大哥都说了,子不言父过,何为过?就是王大哥,认为你是错的。”
大郎当下就黑了脸,他甚至都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此时,他更想破口大骂,这都叫什么事啊,简直是无妄之灾。这赵绢是嫌他日子太好过了,给他找事呢,当下眯了眯眼,如此就别怪他祸水东引了。于是他不怀好意道:“不知绢姐儿有什么好主意?他日,若是赵叔纳妾,不知绢姐儿会怎么做?我素来是个愚笨的,还请绢姐儿教我。”
赵绢干脆利落地说道:“自然是把那狐狸精骂得没脸见人,然后把她们都赶出去啊。”而赵家夫妇就在一旁笑着,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王睿接着问道:“如此,不就伤到赵叔的颜面了?”
赵绢一脸傲骄道:“哼,他都要纳妾了,我还在乎他的面子做什么?”
王睿心下暗道,真是个蠢货,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都看到赵叔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勉强了。这不,赵婶都急红眼了,急吼吼地过来就打了她一巴掌,“三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赵绢一下就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捂着脸就哭着道:“本来就是嘛”。她娘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她当下就气得哭着跑回家了。
赵绢跑后,整个庭院都静了下来。不好让赵家人太难堪,大郎打破平静道:“哈哈,古有河东狮吼,不想今日,赵家竟有河东女,赵叔辛苦。”赵叔狼狈地笑了笑,随后,大家又开始各说各的了。
王鹏这会缓过神来了,拉过赵叔道:“哈哈,咱们喝酒,喝酒,嫂子贤惠,不想竟养出河东女来,来,咱们得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