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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见来兴儿亲自动手给李舒灌下了整瓶的乌羽飞,心知大功告成,得偿所愿,单掌竖于胸前,打了个稽首,口中念道:“善哉,今日之事,如此可以两全矣。”
只有纳玉,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矛盾:她明知只有如芙蓉所说那样做,方能既保全下李舒一条性命,又不留下他继续反叛朝廷,兴风作浪、为害世间的后患,可方才那一瞬间,亲眼目睹了来兴儿将一整瓶药末强行灌入了李舒的嘴里,联想到从此以后,他便会痴傻疯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免心生怜悯,为李舒落下两行伤心的泪来。
来兴儿手揪着李舒的发髻,将他拖至纳玉面前,带着一分歉意冲纳玉说道:“先前在灵都观内,是我欺骗了你。眼下我已喂他服下迷药,虽致他疯癫,但总算能保下他一条性命,还请你不要怪我才是。”
纳玉恼他先前欺骗自己,赌气地把头偏向一边,对来兴儿不理不睬。
来兴儿心知她替李舒难过,不会立马回心转意,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来到芙蓉面前,朗声说道:“小弟已承全了姐姐的一番心意,但姐姐也须亲口答应下小弟一件事来,此事方才可行。”
芙蓉不待来兴儿挑明要自己答应他的是何事,便心领神会地应道:“这王屋山灵都观便是姐姐选下的修行所在,从此以后,我会一心在观中修道成仙,再不过问世间的俗务啦。我手下的人也都早已做鸟兽散了,这样,兄弟你可放心了?”
来兴儿被她这一说,倒有些难为情起来了:今夜在王屋山天台上,自己迫于纳玉的压力,答应芙蓉,留下李舒一条性命,心中始终不免觉得有所缺憾,得到芙蓉主动做出的遁世归隐的承诺,才稍稍觉得心安。
听芙蓉提到手下人,来兴儿忍不住向她打听道:“我义兄骆三儿去了哪里?前些时承他送来母亲的遗发,还未来得及向他道谢。。。。。。”
芙蓉只淡淡一笑,避重就轻地答道:“骆三儿嘛,自有他妥善的去处,兄弟你就无须替他操心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摇身一变()
来兴儿哪儿会知道,就在他带领军士上王屋山捉拿颖王李舒的同时,他的那位义兄骆三儿正面临着一场异常惨烈的生死考验。
从两年多前在河中城外偷袭傅奕和来兴儿的愣头愣脑的山野村夫,到被张皇后在景府相中,调入清宁宫成为了一名禁军;从一名普通的士卒一步步晋升为六品的监门军校尉,并逐渐成为芙蓉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骆三儿这两年过得可说是顺风顺水,甚至够得上用春风得意来形容。
尽管于先皇驾崩之际,占尽朝中、宫中诸多优势的张皇后出人意料地惨败在了李进忠手中,使得骆三儿也被迫跟随芙蓉东躲西藏,成了一名不敢公开亮相的“黑人”,但外有张谅,已在吐蕃立稳了脚跟,内有芙蓉主持、谋划,屡屡在宫中行刺得手,一向不愿多费心力的骆三儿不无天真地认为,终有一天,他会随故主打回大明宫,重新做他的禁军校尉,甚至是将军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瞅着打回大明宫渐渐成为了泡影,将军倒是出乎意料地当上了。回想起那一天,在独柳巷中的金仙观中,芙蓉亲手把一面上镌有“正五品神鹤军左军郎将骆元奇”字样的腰牌交给他时的情形,甚至是遵从芙蓉之命,离开长安,到了泾州神鹤军大营之后,骆三儿都整日恍恍惚惚地,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骆三儿有一项最大的长处,就是心眼实诚,但凡是芙蓉交待下来的差使,他都会不问对错,不折不扣地努力办好。既然芙蓉特别交待,要他尽快把神鹤军左军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骆三儿一经面见于承恩、项知非、王怀贞等上司后到左军莅任,便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快速地进入了角色。
送走陪他到神鹤军左军营中上任的监军使府吏员后,骆三儿,哦,自此往后,我们该称呼他为骆元奇骆将军了,一不点卯,二不集合操演、当众训话,而是首先把左军的十名带兵校尉传唤到他的大帐中,摆下酒宴,挨个与他们比拚起酒量来了。
原来,骆元奇在清宁宫监门军做校尉时,就经当时他的上司开导,积攒下了以酒量论英雄,凭酒力论战力的宝贵经验。如今,在芙蓉的一手安排下,监门军校尉骆三儿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指挥五千精锐的神鹤军左军郎将骆元奇,那么,为了不折不扣地完成芙蓉交待下的差使,骆元奇自然会凭借他混迹于监门军两年多获得的经验,用比拚酒力的方式意图先把十名带兵校尉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十名带兵校尉若论起行军打仗来,个个都称得上是一把好手,可是一旦被刚刚走马上任的顶头上司传唤来,推杯换盏地喝起酒来,却没有一个是这位骆将军的对手的。没过两个时辰,这些个彪悍、骁勇的校尉便都一个个被骆元奇喝翻在地,打起酣来。
你还真别说,骆元奇这一招在最初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收到了明显的效果。他手下的这十名神鹤军校尉迅速地变成了他酒场上的好兄弟,人人提起新来的左军郎将骆元奇将军,没有一个不竖指称赞的:骆将军亲军爱兵,不愧是禁军出身的好将军。
可是,好景不长,由于神鹤军实际的最高统帅于承恩心怀鬼胎,骆元奇到任仅一月挂零,就被于承恩连将带兵,将左军五千人马打发到了对阵吐蕃的最前沿鄯州。
鄯州,若论其地理位置,南与凉州相接,北邻突厥,西对吐蕃,是货真价实的西北边地。鄯州治下的星宿川隘口近些年更是成为了吐蕃军队入侵的主要突破地点。
骆元奇率军抵达鄯州驻防后,当天即带领百十名亲兵前往星宿川隘口附近探查地形,并选定距隘口十里的摧沙堡作为他的布防重点。
摧沙堡本是西北防秋兵天威军的驻地,按照朝廷下达给陇右道各军的员额定数,天威军共有军士三千六百人。以三千多兵力把守一座隘口,理应绰绰有余,但因河北、河东平叛的需要,早在五六年前,这支边军就被悉数调离了摧沙堡。在天威军调离之后,由于吐蕃军屡次突破隘口,陇右节度使和鄯州刺使衙门多方征调,才招募得不足五百名当地百姓充做边军,重新进驻摧沙堡,作为抵御吐蕃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纳玉和来兴儿两个多月前从逻些城返回长安,强闯隘口时落入陷马坑,便是被这支老弱残兵捉到的。他们论战力虽然远逊于吐蕃军队,但由于从带兵校尉到普通士卒都是本地人,对摧沙堡周围的地形格外熟悉,因此,在数十次与吐蕃军队的交手过程中这支临时招募来的爷孙军居然没被全歼,反而屡屡化整为零,偷袭得手,给吐蕃军队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骆元奇加入行伍近三年的时间,从一名普通的士卒飞也似地晋升为一军主将,除了几个月前率军随同张谅参与过仅有的一次宫变(如果这也能称为战斗的话)外,还从未上过战场。尽管如此,这丝毫不妨碍骆将军昂扬的斗志和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必胜信心。
在经过了一番现场勘察之后,骆元奇决定亲自率军入驻摧沙堡,身先士卒,以防备吐蕃人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随同他前来一同勘察的鄯州刺使苦劝无果,只得向骆元奇请求,从他麾下分出一半的兵力驻守鄯州城,暂充做摧沙堡驻军的后援,同时用以防备北面的突厥与吐蕃联手,从西、北两面同时发动入侵。
骆元奇沉吟良久,方勉强答应将左军中的两支步兵队、一支弓弩队和一支轻装骑兵队分拔给鄯州刺使统辖,留在州城驻扎。而他本人,则率领由一支强弩队、两支重骑兵队、一支陌刀步兵队连同一支跳荡队、一支斥候、补给队组成的共三千精锐连夜进驻摧沙堡,并把堡中原有的四五百名爷孙军尽数赶至隘口把守。(。)
第一百三十章 两军相接()
若说从未亲临过战阵的骆元奇面对强大的吐蕃军队,心中一点都不害怕,的确是高估了他。他之所以下令将当地百姓应征入伍组成的爷孙军调至隘口把守,实则是出于试探吐蕃军队战力的考虑。这几个月来,他跟随在芙蓉身边,从芙蓉身上学到的最大本领便是刺探敌方虚实。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嘛。在他的心目中,这支半兵半民的爷孙军就是他用来试探敌方虚实投出的一枚石子。
近一个月过去了,出乎骆元奇和随同他一同进驻至摧沙堡的六名带兵校尉的意料,星宿川隘口方向竟是平静如水,即连往日常见的吐蕃军队的小股部队侵扰都不见了。联想起半个月前从后方接到的消息,吐蕃派至长安的使节已与朝廷达成了协议,骆元奇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心气一放松,骆元奇忍不住酒瘾重发,整日呼兵聚将,吆五喝六,借酒寻欢起来,浑似忘记了他率军驻扎的这座摧沙堡距两国边界仅仅不过十里的距离。
终于有那么一天,从南面的郓州传来了惊人的消息,吐蕃出动号称战力最强的天蝎军主力共计五万之众,从南至北向郓州发动猛攻,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攻占了郓州城。
还未等骆元奇从宿醉当中完全醒过神来,一连串的坏消息接踵而至,直令他感到失足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另一支吐蕃天蝎军在吐蕃大将军纳悉摩的亲自率领下,接连攻克了鄯、郓两州东南的瓜、沙、伊、西四座州城,正朝着泾州方向进军。
这一回,吐蕃人采取了舍西打南的策略,一改往日从西线发动进攻,突破星宿川隘口,进入陇右道的打法,而是分兵两路,首先切断了鄯州与后方的联系,并在两军汇合后继续向纵深挺进,兵锋直指堪称长安西边门户的重镇泾州。
整个西疆的形势在朝廷与吐蕃达成协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骆元奇驻守的鄯州则完全变成了一座四面受敌的飞地,形势尤其严峻。
好在鄯州城的方向还算平静,北面的突厥还没有趁火打劫,与吐蕃共同出兵,总算给了骆元奇一丝安慰。
既然西面的星宿川隘口风平浪静,未见有吐蕃的大股军队入侵,骆元奇酒醒之后下达的第一道军令就是,撤回把守隘口的全部兵力,令爷孙军向南移驻至与郓州交界处,以防备占领郓州之后,吐蕃军队从南向鄯州发起进攻。
可是,派去隘口传令的亲兵一去便音讯皆无,与摧沙堡失去了联系。及至当天的掌灯时分,闷坐于营帐中的骆元奇就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一名派往隘口打探军情的斥候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冲着骆元奇声嘶力竭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吐蕃,吐蕃人打过来了。”
骆元奇霍地站起身,向那斥候逼问道:“你把话说得清楚些,吐蕃人从哪个方向打过来了?距此还有多远。”
那斥候本已身受重伤,拚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赶回摧沙堡报信的,此时已成强弩之末,向前扑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骆元奇见他如此,情知前方有变,忙冲帐外高喊一声:“抬枪备马,全军集合,随我出堡迎敌。”随即大踏步地走出了营帐。
待骆元奇提枪上马,尽率三千神鹤军冲出摧沙堡,在堡门外刚刚布列下阵势,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从星宿川隘口的方向风驰电掣般杀过来一支人马。
“弓弩队听我号令,向前五十步,列队张弓预备。”骆元奇将手中大枪笔直地举起,下令道。
五百名弓弩手随着他的话音齐步向前,排列在众军的最前沿,扎好了架势。
“将军,末将瞧这阵势,对方来的应是支骑兵队,待他们到了百步开外,就应射箭阻拦了。”骆元奇身旁的一名校尉好意提醒他道。
“本将军自有区处,用得着你在一旁聒噪?”骆元奇有生以来头一回领军上阵,与敌对垒,自是不愿自已的将威受到半点损害,截口喝斥道。
然而,在他二人说话的空儿,对面急驰而来的那支军队已冲至了距列于阵前的弓弩队不足百步的地方。到了此事,骆元奇才算是瞧明白,一路冲杀而至的竟是吐蕃军中罕见的一支重骑兵。
一个月前在泾州接到率军驻防鄯州的军令后,骆元奇预感到即将对阵吐蕃最精锐的天蝎军。为此,他专门对天蝎军的兵种构成、兵力配备等方面做过全面而细致的了解,知道由于吐蕃才从连年战乱中恢复不久,国用匮乏,因此在十万天蝎军中,仅有不到一万名重装骑兵。并且,因为一名重装骑兵连人带马装备下来,抵得上五名轻骑兵的花费,所以不到十分紧要关头,吐蕃人是断不舍得出动重装骑兵来攻城掠地的。
眼前奔着自己冲杀过来的不仅是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