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芙蓉暗啐了声:老孤狸。她有意避开李张二人关心的焦点,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女子受大将军传召而来,正为与两位大人会商案情。无论两位大人有何疑惑,芙蓉只有一个请求:暂不要将抓获何绍生之事奏报上去,假以时日,芙蓉定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谅冷笑一声道:“敢情你一个人便能把这趟差使办下来!我俩难道整日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不成?”他经常出入清宁宫,知道芙蓉替姐姐掌握着上百个遍布宫中各处的眼线,东宫之中姐姐的眼线也不会少,芙蓉既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宫中眼线起了作用。只是眼瞅着到手的功劳要被芙蓉生生抢去,张谅实在是不忍撒手。
芙蓉对张谅的冷嘲热讽毫不介意,反而站起身冲着李张二人重施一礼,说道:“查看东宫之事,李大人是钦差,大将军更是首当其冲,小女子不过是拾遗补阙而已,岂敢贪功独占?大将军,何绍生人在你手里,何妨据小女子提供的消息再加讯问,如能叫他直接供出主使之人,岂不正是勘破此案的最佳捷径?”
李进忠听了,连连点头,心想宫中传言皇后若无此女相助便坐不稳中宫,此话果然不虚。他冲张谅道:“芙蓉司正一番美意,大将军莫要辜负了才是。这样,你先回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今晚本监与你同审何绍生。”
第十章 以身试药(一)()
太子内坊次日一早就差人到凝香轩给来兴儿送来了一套崭新的九品袍服。来兴儿穿上新袍,兴冲冲地跑去隔壁敲夏嬷嬷的房门,想给她个惊喜,连敲数下,房内并无人应声。这时,一个与来兴儿年纪仿佛的小宦者急匆匆地从前院跑进来,见了来兴儿便叫道:“来公公,门外有个自称是花坊管事的老头来找你和什么夏家的,你快出去瞧瞧吧。”
来兴儿听说是程管事,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新袍服给他带来的一丝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跟随小宦者来到院门口,见院外站着的果然是花白胡须的程管事。程管事上前一把拉住来兴儿,埋怨道:“你这小公公,办差如此虎头蛇尾,险些害了我们。夏家的在哪儿,快去叫她出来,跟我回花坊去见清宁宫的严公公。”
来兴儿本以为程管事是奉了芙蓉之命,来找他接头的,因此,加着万分的小心。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放松下来,嘻笑着说道:“夏嬷嬷被太子爷调来娘娘跟前侍候,现在正陪着太子、娘娘说话呢,要叫你自己进去叫,我可不敢去。”
程管事急得双手直颤,央求来兴儿道:“那严公公口口声声非要见到夏家的不可,否则就不放花坊的几十号人回家。要不,请小公公再辛苦一趟,随我回花坊,当面和严公公把话说清楚,免得连累这许多人再挨饿受冻。”
来兴儿正要答话,却看见刘才人带着个小侍女朝凝香轩走来。他急忙甩开程管事的手,跑上前施礼道:“小的给刘娘娘请安。娘娘可是来看望独孤娘娘的?”
刘才人见来兴儿身着簇新的九品袍服,忍不住问道:“你怎在这里?一天不见,得了什么彩头,竟入了品级?”
来兴儿不想让程管事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便假装没听见刘才人的问话,笑道:“太子爷也在呢,小的来给娘娘引路。”经过程管事身旁时,低声对他说道:“稍等片刻,我进去禀明太子和娘娘,便跟你去。”
刘才人随来兴儿走进院中,忽然自言自语道:“昨日落了个要紧的物件在这儿,今儿可要找找。”
来兴儿随口问道:“不知娘娘落下的是什么东西?小的替娘娘留意着。”
刘才人笑着答道:“也不值什么,只是昔日太子所赠的一块玉牌而已。”
来兴儿耳边如同响了个炸雷一般,冲口便问道:“娘娘,你是?”
刘才人扬起下巴,朝前努了努,提醒来兴儿道:“正堂到了,太子既然在里面,你先去通禀一声,我候着便是。”
在来兴儿看来,刘才人刚才的动作就像是点头承认,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暗地里狠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痛刹那间传遍了全身,他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依照芙蓉交待的接头方式,来兴儿伸手从荷包里掏出那块荷花图样的绿玉牌,问刘才人道:“娘娘落下的是这块吗?”
刘才人拿在手中,打量两眼,惊喜地说道:“可不就是这块?怎么竟被你拾到了,我要好好赏你才是。”说着,从侍女那儿要过一个精致的锦囊,随手丢给了来兴儿。
来兴儿接过一摸,心知也必是块同样的玉牌,这才确信刘才人的身份无误。他来不及多想,躬身谢赏道:“小的刚调来凝香轩当差,既和娘娘有缘,以后还多赖娘娘照拂。”
刘才人怔了一下,旋即笑道:“绮华台离此不远,有空儿多到我那儿走动走动便是。”
来兴儿会意,转身走进正堂,却见太子居中而坐,婉容和夏嬷嬷陪坐在侧,昨天邂逅的那名黑面红袍官员正站在阶前,和太子说着什么。只听太子说道:“他们是遵旨前来检视,免不了气势些,本宫尚且担待,你们就不必争这一时之是非了。”正说着,见来兴儿进来,便问:“什么事?”
来兴儿回禀:“刘才人来看望娘娘,现在堂外候着。还有”他抬眼瞅瞅夏嬷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花坊的程管事来寻夏嬷嬷,说是清宁宫的严公公因见不着夏嬷嬷,拘着几十号人不放,请夏嬷嬷随他回花坊一趟。”
太子目视夏嬷嬷,却问来兴儿道:“怎么回事?你没有传谕给他们吗?”
来兴儿这才将昨日接夏嬷嬷时的遭遇讲说了一遍,除夏嬷嬷之外,堂中的其他人听说东宫内已布满禁军的岗哨,无不吃了一惊。太子更是勃然大怒,挺身而起,冲着林树道:“你现在去找李进忠,命他把宫内的军士全部撤出,来兴儿传话给那个严公公,要见夏嬷嬷,自己到这儿来见。”
林树答应一声,转身便走。夏嬷嬷忙叫住来兴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子跟前,嘶声说道:“他们要找我,老身随他们去就是,太子何苦惹祸上身?”
太子把掌中一柄玉如意直向殿外掷去,咬牙切齿地吼道:“汪氏遭人算计也就罢了,要是连嬷嬷也落到他们手里,我怎么有脸去见母妃她老人家?”
婉容自入宫以来,从未见太子发过这么大的火,早已吓得浑身簌簌发抖,肚腹之内疼痛不止,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鬓边直淌下来。
夏嬷嬷忙用身子挡住婉容,低声提醒太子:“小心伤着胎气。”又冲着殿内侍立的樱儿等人吩咐道:“快扶娘娘回去歇息。”
太子眼见这般情形,也恐惊着婉容,累及胎儿,大声呼唤道:“秀儿快进来,扶婉容到后院歇息。”殿外的刘才人闻声而入,顾不得见过太子,便慌忙与樱儿等人一起搀扶起婉容往后院去了。
夏嬷嬷趁众人搀扶婉容的空儿,突然站起身,朝殿外走去。来兴儿此时注意力全在太子和婉容身上,一个没留神,她已跨出房门,直奔凝香轩的院门而去。
太子见她执意要去,急地一跺脚,吩咐来兴儿道:“你带两个人随她一同去,晌午前务必把她带回来。”
来兴儿应一声是,到殿外叫上两名壮实的宦者,跟着夏嬷嬷出了院门。
第十章 以身试药(二)()
门外等候的程管事见到夏嬷嬷,自是大喜过望,又见来兴儿带着两名宦者同去,胆气壮了不少,边引着几个人往花坊走,边凑到来兴儿近前恭维道:“自打昨儿小公公亮出太子令牌,老儿我就知道小公公不同凡响,必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有您同去,可真是花坊匠人们的造化!今后哪位娘娘要赏个花啊草啊什么的,小公公您一句话,老儿我保证挑最好的送来。”
来兴儿听他如此说话,才知昨天他的确被自己唬了一把,想起昨夜里自己的胡乱猜测,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程管事误以为来兴儿被自己的恭维话哄得高兴,便试探着问道:“这夏家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太子爷居然都认得她,她是什么来历呀?”
来兴儿故作神秘道:“来历大着咧,你想都想不到。”
程管事一咂舌,面部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许是想起自己往日对她多有责罚,如今怕她挟私报复吧。
几个人各怀心腹事,少时来到了花坊,程管事请夏嬷嬷和来兴儿在门外稍等,他先进去通报一声。来兴儿见门口值守的禁军拿背对着自己,便好奇地绕到他面前一看,原来竟是钱大顺。他笑着招呼道:“大哥,今儿换岗了啊。”钱大顺见来兴儿认出了自己,红着脸讪讪地应道:“这么巧,又遇到了”他打量一眼来兴儿身上簇新的袍服,生生把兄弟两个字咽了回去。
“大哥可真是贵人,昨儿遇到大哥,小弟晚上就入了品级,今儿再碰上,不知还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呢。”
钱大顺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对着来兴儿嘿嘿傻笑。
来兴儿正要再打趣他两句,只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芙蓉见过老夫人。”他禁不住浑身一颤,回头看时,从院里走出的可不正是芙蓉。
夏嬷嬷冷笑道:“有劳姑娘惦记了。”不待芙蓉相让,抬脚就往里走,来兴儿忙跟了过去。一行人进入值房,夏嬷嬷毫不客气,在上首的位置坐下,质问道:“芙蓉,老身来了,你还不放人吗?”
芙蓉见夏嬷嬷一来就毫不掩饰地亮明昔日的身份,颇觉意外,她对身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宦者吩咐道:“严公公,把人都放了吧。你过不成年别人还要过年呢。”那宦者躬身答应一声,招呼程管事与他一同去了。
芙蓉瞟了来兴儿一眼,挨着夏嬷嬷坐下,关切地问道:“芙蓉与夫人有三四年不见了吧,今儿才知夫人仍旧留在东宫,怎么竟成了花匠呢?”
夏嬷嬷听芙蓉下令放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依旧冷冷地答道:“人老而无用,既舍不得故主,又怕给别人添麻烦,只能靠摆弄花草吃口饱饭罢了。”
芙蓉不以为然地咯咯笑了起来:“令郎官居刺史,夫人又是有诰命在身的人,哪里便会落得如此地步?芙蓉如早知夫人的下落,一定禀明娘娘,接夫人到清宁宫享两天清福去。”
夏嬷嬷嘿嘿干笑两声,竟站起身,说道:“姑娘话既然说出来了,老身这便随姑娘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
这么一来,可急坏了站在一旁的来兴儿,他忙提醒夏嬷嬷道:“嬷嬷,独孤娘娘还等着你呢。”
芙蓉见来兴儿出语阻拦,故作惊讶道:“敢情这儿还站着个官儿呢,小公公,你在哪里当差,怎么称呼啊?”
来兴儿听出她话中透露出对自己的不满,灵机一动,答道:“回您的话,小的名叫来兴儿,是专在嬷嬷身边侍奉的。独孤娘娘和刘娘娘临来时特意叮嘱小的,要嬷嬷到此点个卯,即刻便回。嬷嬷要是随您走了,小的回去,可怎么向两位娘娘交差呀。”他故意说出刘才人来,一来告诉芙蓉两人已接上了头,二来也想从芙蓉这里再确认一下刘才人的身份。
芙蓉还未开口,夏嬷嬷却高声冲来兴儿说道:“你回去禀报一声,就说老婆子遇到了故人,进宫享福去了,叫他千万不要记挂我。”边说边拉起芙蓉往屋外走。
芙蓉原本没料到这么轻易地就能将夏嬷嬷拿下,如今见她这般举动,唯恐她起了必死之心,随时可能自杀,忙对随侍的两名宦者使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夏嬷嬷牢牢地夹住。夏嬷嬷见状,哈哈大笑道:“芙蓉,老身还没活够呢,岂会轻生?”
芙蓉见夏嬷嬷举止异常,只一味地想拉自己离开东宫,心中顿起疑惑,正在举棋不定之时,只听外面有人笑道:“我道原来是谁,竟然真是老姐姐。数年不闻老姐姐的音讯,可想煞进忠了。”随着这话,李进忠和林树一前一后走进屋来。
夏嬷嬷见到李进忠,情知心愿难遂,禁不住颓然坐下,闷声不语。芙蓉戒备地问道:“刚刚才一别,李大人怎么竟寻到了这里?”
李进忠环视屋内众人一遭,仍然面带微笑道:“本监得着禀报,芙蓉司正在此缉拿嫌犯,因此,特意和林大人一道前来为司正助阵。司正,嫌犯可曾捉到?”
芙蓉听他一来便将底细说破,恼得一跺脚,甩过脸道:“哪儿有什么嫌犯?我正要陪着夏老夫人进宫去见娘娘,大人就来了,来得倒真是时候。”
李进忠不急不恼,踱至夏嬷嬷面前,弯下腰问道:“几年过去了,老姐姐不会还记恨着进忠吧?”
夏嬷嬷略带不屑地回道:“老身与尊驾素昧平生,谈何‘记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