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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道:“你刚从泉州来,却也不知,政和六年通药先生上呈大宋官家的《请准道教改革疏》便是出自他手,你和你师兄等人之所以被派遣登上海船出海学习操船海技,也是因他缘故。”
青年道士听了,望向已经被引入内院的黄天八,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了炙热的焰火,不由颤声道:“师傅,听师兄们私下说,我等历练博海操舟之技,是将为道门寻那海外纵横万里方圆的非王之地,当真?”
中年道人呵呵一笑转身便走,不过口中却是低声道:“唉!大宋疆域纵横不过三千里,尚且四野不靖,强敌在侧,金瓯有缺……万里,万里!或许有之,莫须有之!”(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五章 【岳家小郎】()
随着黄玉子等人入了内院的黄天八,在花厅与众人略作寒暄之后,便也道乏请歇。
待他随管事的火工道人去到安歇的宅院时,只见骡车早被安置在了院中,管事的火工道人有些年纪了,却对黄天八恭恭敬敬回道:“师祖爷爷,随车的胖和尚已经安置东跨院客房歇息,拉车的骡儿也解去厩里喂养,车上的两尊神兽下人们不敢接近,怕惹了祸事。”
“嗯!知道了!”黄天八答应一声,正要上车去解虎熊,却问:“适才忘了问,岳家的小郎可是到了?”
火工道人指着东面道:“岳家小郎早来了两月,如今住在东跨院客房,日练武艺,夜读诗书,时常也帮着做些杂活,端是恭谨勤奋。”
“夜读诗书?”黄天八来了性子,也不上车,却对火工道人笑道:“引俺去瞧瞧,勤勉是好,却不要成了傻读书的措大。”
当即火工道人便又引了黄天八去往东跨院,跨院呈现九宫格局,站在天井处四面一望,八间客房中到有七间亮着灯火,唯一不亮灯火的那间却是有如雷般鼾声传来,一问才知乃是鲁达。
火工道人引着黄天八来自其中一间客房窗下,透过窗缝瞧见一名十有五六的少年正在挑灯夜读,少年持卷背对油灯倒叫黄天八瞧见书上一句“太宗曰:卿六花陈画地几何?靖曰:大阅,地方千二百步者,其义六陈,各占地四百步,分为东西两厢,空地一千二百步为教战之所。”
黄天八暗地一思,倒也明白了少年所读的书,乃是《唐太宗与李卫公对》这本在当今大宋属于兵科入门的兵书。
当即黄天八也不多言,悄悄退走,这便回到了自己院中。
随后他先解下车上的数面木栅,就在院墙一角围出了五丈大小的两个围栏,又从车上搬下了避雨的帐篷和防潮的卧垫铺设好,这才从车上的束铁笼中放出了白虎黑熊,两个畜生也不认生,下地之后只在院中巡视了一圈,这便自觉回到围栏当中安卧,黄天八又从车中取下一摞黄铜小盆,取出两只让火工道人盛水,又拿出一袋什物倒入两个盆中放在虎熊跟前。
火工道人盛了水来,瞧见黄天八正在喂食,却好奇他盆中食物,便问道:“师祖爷爷,这虎熊不喂肉食,如何能成?”
黄天八却从白虎食盆中抓出半把乌漆墨黑好似蚕豆大小的食物与他道:“你且尝尝。”
火工道人道谢一声接过,取了一枚丢入口中咀嚼,觉得满口咸香,好似面食,甚是美味,不由奇道:“这物不错,不知有何说道?”
黄天八笑道:“蜀地离京两千余里,一路上购些肉食容易,却是食多容易积食,于是便做了些素面饼干做口粮,此时与它俩分用一些,哄口也就是了。”
火工道人两口将手中的素面饼干吃完,连说好吃,又让人送来洗漱用的热水,这才告辞而去。待黄天八匆匆打整好白虎灰熊,又洗漱完毕躺上床榻时,只听墙外街道上已然敲响了三更的更鼓。
黄天八睁眼看看屋顶瓦片,又闭眼回忆今日际遇,良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声做颂自嘲曰:“大厦将倾何辜,万姓所愿太平,千载踌躇,狂澜怒涌,滔天风云蜀地起,御虎驱熊入东京。”
一夜好睡,待日上三竿时,黄天八这才睁眼伸腰。
起身来到外间,只见早有干净的袍服和洗漱用品备好,便换了件酱色直裰,又用柳枝青盐净口,这才来到院中。
黄天八所居的乃是一进独门小院,自然没有他人前来打扰,待他查看了围栏中依旧酣睡的熊虎之后,这才仰头四顾,却发现东京城的天空并非湛蓝,倒是有袅袅青烟盘旋四散不去,这才想起青云观旁,御拳馆外如今已是鬼市子,夜贩酒食,自然早上也要卖些早点才是。
正合计着是让观内备些早饭,还是出门去御拳馆门前逛逛早市时,却听见东跨院方向隐隐有兵器破风之声和碰击声传来。
东跨院与黄天八所居的小院虽然隔了一进宅院,但此时传来的声响却异常激烈,黄天八侧耳倾听之下,倒是听明白了破风之声定然出自大枪,至于碰击声沉闷雄浑,却也猜到是谁。
摇头一笑,黄天八便转身从停放院中的骡车上取来一只丈长布囊,便往东跨院行去。
果然,一入院门,就瞧见胖大的鲁达此时****上身正舞着戒刀与他昨夜探视的岳家小郎斗做一团,那岳家小郎也做赤膊,前胸后背却无花绣,却能瞧见不少伤疤愈痕。
再打眼细瞧,鲁达使的戒刀乃是军中套路,名唤五路太祖卧龙刀,招式老练,却走的是灵巧路子,出刀不为伤人,却是奔着周家小郎使用的大枪杆头而去,似乎意在削他枪头,实则喂招戏耍。
至于岳家小郎所使的枪法,细看起来也是出自军中一脉,有穿林枪的招数,也有太祖花枪的套路,甚至也用太祖腾蛇棍的招数救急,叫黄天八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四不像枪法。只不过这岳家小郎力大身轻,头脑灵活,况且鲁达又是喂招戏耍,因此也能走上几招。
也就在黄天八微微摇头觉得无趣时,到有在旁观望的客居道士出声道:“咦!岳家小郎今日遇了良人,竟与他喂招,咱家早说这小郎学杂了功夫,好好的一路河北大枪却叫他练岔了。”
却有道人接口道:“你懂个甚,三年练剑,十年耍枪,岳家小郎只是缺了时间历练,不然再过几年你却来看,定能成使枪的大家。”
旁人闲话品评,场中两人却无暇顾及,就见鲁达卖了个破绽,岳家小郎不知是计,手中丈二的白腊杆缨枪就以暴雨打梨花的招数突刺而去,而鲁达得计手中刀花乱舞,只听叮叮叮……噗的几声连响,就见岳家小郎目瞪口呆的瞧着手中的枪头发傻,而此刻他枪头上的枪尖却是已经钉在了一侧客房的门扉上。
“哈哈哈哈!”鲁达张狂的仰头大笑,接着伸手一抹头颅,掬下一把热汗撒在地上,笑道:“如何?洒家叫汝莫要扰人清梦,却把洒家的话做耳旁风,如今祸事了吧?”
此时岳家小郎浑身赤红,满脸怒意,眼中更是渐渐爬上血丝,要知他手中这杆缨枪乃是他师傅陈广所赠送,没成想才来东京两月这便折了,叫他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六章 【回马枪】()
一时间岳家小郎气喘如牛,喉中嗬嗬,怒气勃发,正待他将要大喝一声再与眼前这贼僧人大战之时,却听突然有兵器破风之声袭来,伸手一捞却把袭来的兵器捉在手里。
“接着!折损了兵器而已,换了再与他打过便是!”黄天八好整以暇的走下天井,大喇喇坐在一只石鼓凳上,翘着二郎腿笑道:“贼和尚不过仗着兵器犀利,叫俺看来要破他招数倒也容易。”
怒急之中的岳家小郎先瞧了瞧出言的黄天八,又拿眼瞧看手中的兵器,却发现竟是一杆韧木制篾鞣合而成的马槊,槊身长约有丈八,熟铜尾锥长有二寸,精钢打造的槊头却有尺长,但见槊头状若短匕,双面开刃,刃身有层层叠叠云纹,槊头以睚眦吞口,不坠红缨,乍一看便让人觉得这杆槊寒气逼人,宛若嗜血蛟龙一般。
“撩枪起手,左三右二,刺!”也就在岳家小郎心神正被手中马槊所夺,心神无主之时,却听黄天八一声低喝,脑中突然一片空灵,顺手丢了白腊杆残枪,双手持槊身前一舞,便以自下而上的撩枪式起手,左刺三枪,右刺两枪,便向鲁达攻去。
鲁达倒也不慌不乱,转身侧步虚退,手中戒刀缠头裹脑,瞬间破了攻势。
“崩枪为继,下二上一,劈!”招式未老,黄天八指令又到,岳家小郎当即收槊虚刺两枪,随后起身一跃,以马槊使出剑式中的力劈华山,狠狠往鲁达头上劈去。
鲁达脸色一变,脚下弓步相叠,举刀以刃相迎,眼神却还盯着槊头与槊杆衔接位置,以他老辣武技,这招若是让他以刀刃接实,只怕这杆马槊又要重蹈向前白腊杆缨枪下场。
不过岳家小郎倒也不傻,下劈之时自然瞧见了鲁达用意,因此手中微微一缩,却是让了一寸,意图用精铁睚眦吞口去碰鲁达戒刀。
鲁达见用意被破,自然不敢用刀刃去碰吞口,便微微扭转刀身,双臂举刀轻碰之后卸去下劈力道。
“回马枪,破!”也在这时,黄天八喝声又至,岳家小郎顺着卸去的下劈力道甩槊回身就是一个标准的回马枪突刺,鲁达刚刚卸去奋力一劈,双臂尚且震麻,如今如何变招得急,因此只能双手抓刀回护前胸,意图用刀背再挡一击。
“噗!”
预料中的金铁碰击之声未闻,只听一声刺耳的闷响,鲁达与岳家小郎也都生生钉在了当场,却都瞧着刀槊交击之处目瞪口呆。
周围看客也都齐齐一愣,只见槊首此时竟然已经扎穿的戒刀的刀背,突进了一寸有余。
“唉!”
黄天八摇头起身,暗道这岳家小郎果真还是年岁尚幼,力不够大,心不够狠,刚刚这招回马枪若是自己来使,定能直接将八寸长的槊刃全部推过戒刀,倒是能够在鲁达的胸腹间开出一个小口来,若是手稳一些,角度再巧一些,扎个透心凉只怕也是无甚问题的。
待一院子的人呆了足有盏茶功夫,先前品评岳家小郎的武功且有上升余地的道士首先回过神来,抚掌大笑道:“好!好兵刃!好精妙的算计!”
旁人也自惊醒过来,自古修道修体不分家,院中道士虽谈不上人人精通武技,但也起码都是见过猪跑的行家,虽然都震惊于兵器之利,却更明白一旁指挥出招的黄天八才是真正的大牛。
道人笑毕,便上前对黄天八唱喏为礼道:“贫道登州扶云观林涛子,未请教道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黄天八刚要还礼作答,一旁有个中年道人却是快步上前急道:“林涛师兄,切莫冲撞了天八师祖!”
“啊吔!”林涛张口大惊,连忙后退了三步,想了想急忙拜倒在地,道:“门下林涛,参见师祖!”
随着林涛见礼,其余的道人也是急忙大礼参见,黄天八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却也不敢阻拦,直到礼毕这才出声道:“诸位快快请起,莫折煞了天八!”
又想这林涛和其余人等都是风林火山中的林字辈,昨日来时也以道明了要和黄玉子等黄子辈的门人同辈相称,因此林字辈的称呼自己为师祖也是应当,倒也不好再改口了,只得笑道:“天八辈分虽高,却也不敢托大拿骄,日后诸位见礼只需叉手唱喏便是了,可好?”
众道人也不敢说不好,忙答应了下来。
黄天八这才对天井中兀自摆着造型的两人喝道:“两个呆子,还不罢手?”
鲁达与岳家小郎这才醒悟,要收手时却发现槊头嵌在戒刀中,竟然拔不下来,瞧两人摸样,以及周围众道人恭敬摸样,黄天八忙道:“且住,先随俺去!”
当即便领了鲁达与岳家小郎回了安身的小跨院。
待入了院内,岳家小郎却是翻身拜倒,口中道:“岳飞拜见师兄!”
黄天八大马金刀的受了拜见,笑道:“好!听闻你来京中两月,每日练武读书不曾懈怠,你这一拜师兄便身受了!”
岳飞听了却是满面羞愧之色,扭头看了一样正在从马槊上拔戒刀的鲁达,也不起身,而是低声道:“今日这野和尚无辜起衅,飞学艺不精,怕是坠了师傅名头,扫了师兄颜面,还请师兄责罚。”
黄天八却笑骂道:“呱噪!何来坠了师傅名头,扫我颜面之说?你可知这和尚姓甚名谁?他乃是渭州经略府小种相公麾下的提辖官,一身武艺非是等闲,你能与他走上几十招也是不易了,更何况最后还不是赢了一招。”
“可……”岳飞再要辩白,却叫黄天八挥袖打断道:“起来吧!你今年不过十五岁,还不到争输赢论成败的时候,武艺欠了火候,日后勤勉也就是了。”
岳飞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