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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仪天尊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真宗拜受。
至此,封禅的舆论准备,可谓相当完满。其他准备工作也正风风火火地进行着,如令匠人们专门制造了奉迎“天书”使用的“玉辂”。
十月初四,以玉辂载天书为前导,赵恒在庞大的仪扈从下居中,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封禅队伍浩浩荡荡向泰山进发了。大队人马走了十七天,才从京城来到泰山脚下。仪仗、士卒遍列山野,两步一人,数步一旗,从山下一直排到山顶,其气势着实宏大。
十月二十三日清晨,赵恒在斋戒三天后,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乘金辂,备法驾,在众臣簇拥下,登上南天门,来到岱顶神庙。
次日,举行隆重而繁琐的仪式,封祭昊天上帝及五方诸神,礼毕下山。再以同样隆重的仪式,在杜首山祭地祗神。最后登上朝觐坛,接受百官、外使和众僧的朝贺,上下传呼“万岁”,振动山谷。然后大赦天下,文武官员进秩,赐天下大酺三日,各地举行公费宴庆。
十一月,宋真宗的大队人马还拐到曲阜谒拜了孔庙,加谥孔子为“玄圣文宣王”,命近臣分奠七十二弟子,然后参观了孔府,游览了孔林,赐钱三百万。以封禅礼成,诏改乾封县为“奉符县”。
甚至宋真宗还亲自作了一首《庆东封礼成诗》,令诸臣唱和,最后盛宴群臣。回到京城开封,诏定“天书”下降京城之日为“天庆节”,“天书”降于泰山日为“天贶节”,命文臣将其封禅泰山之行编成《大中祥符封禅记》一书。封禅大典前后历时五十七天,此后天下争言符瑞,群臣也争上表章,竞献赞颂之词,举国如痴如醉。
在其后的日子里,各地不断有符瑞吉兆像卫星一样放出来。如陕州报告说:“黄河自清”了,解州又发生“池盐不种自生”的奇迹,河中府百姓居然在中条山苍龙谷发现了黄金护封的仙书《灵宝真文》等等,宋真宗都深信不疑。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一七章 【捅破天】()
甚至说起来,这太上赵佶崇道的根子,也可以从宋真宗的身上追起来。
而大观年间三次黄河水清,也使得原本对道教本就抱有善意的赵佶,对道教的天命之说更是笃信不疑。
只不过,便也说此时,当陈东一句“既有文治,亦得武功,又有祥瑞,可赴泰山也”脱口而出之后,赵桓首先想到的就是陈东是不是跑题了,好好的说什么封禅,还是先研究好怎么把自家老爹给弄了,坐稳这龙椅宝座才是正理儿。
但是……当赵桓在转瞬间将宋真宗泰山封禅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突然就发现哪里不对的样子:宋真宗叫赵恒,自己叫赵桓;宋真宗被辽国打惨了,签了个城下之盟;自己也被辽国打惨了,也签了个城下之盟;宋真宗后来跑去泰山封禅了,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去呢?
一瞬间,这个看似疯狂的念头,当真便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在赵桓的心中野长了起来。
这论说起来,宋真宗也是个好皇帝啊!
虽然被辽国打得快吐了血,但他在签下了澶渊之盟后,却也是同样开启了“咸平之治”的太平盛世。他在位二十五年,继位之初期间任用李沆等人为宰相,勤于政事,分全国为十五路,各路转运使轮流进京述职,减免五代十国以来的税赋;他也能注意节俭,因此社会较为安定,给国家创造了一个相对长期和平发展的有利时机。
而澶渊之盟对大宋而言,更是利大于弊,以每年好似毛毛雨一般的岁币,竟然换得了宋辽数十年的和平年景,使得真宗之后的历朝皇帝都受益颇多。
而且,作为赵氏子孙,并且很早就被立为太子,赵桓对赵家的历史自然是颇有深入研究,便也记忆深刻的记得,当初宋真宗所得的所谓“天书”中,分明写着“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这如今,赵桓与宋真宗赵恒在名字上差别也就是一个是木字旁,一个是竖心旁。在事迹上,两人都是被敌国打到眼皮底下,签订了城下之盟。那么,既然都有了这么些个共同点,为什么他赵桓就不能学着宋真宗去太山封禅呢?
也就说陈东话音落下之时,整个大庆殿中的文武百官和赵桓先都是一愣,然后再是一笑,跟着却是一个个瞪大了眼来。
尤其是站在殿角的王黼,他可是当过宰相的人,脑子自然比普通人快得太多,因此他直接省略了一愣一笑一瞪眼中的那一笑,直接先是一愣,跟着便也瞪大眼睛直盯着陈东,瞧他的样子,若是眼睛能吃人的话,只怕他在这一时半刻之内早把陈东吃下肚去过百回了。
而大殿之上,以李棁、郑望之、何栗、李若水为代表的原东宫众和以吴敏、白时中、王黼等为代表了当朝众,都被陈东这大胆的创意和骇人的想法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而三班吃瓜大臣当中,除了少数脑筋还没转过弯当真懵懂的人,剩下的几乎都被陈东的这个上策给震惊得目瞪狗呆。
不过,他们想的东西显然还是顺着陈东的思路,这不正说请太上皇还阙的事情么?这不是正说着一是派人去请他不动,二是就算当今官家亲自去请也未必能成么?
那么,如果今上当真跑去泰山封了禅,怎还怕得太上皇在镇江弄什么幺蛾子?
甚至,说不定一听得今上要去泰山封禅的消息,太上皇就会坐不住自己跑回来了,这老子跑路叫儿子顶缸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磕碜了,难不成还得在来个续集,真弄出老子让位之后又复了儿子的辟这等事情来?
顿时,也就听得大庆殿里的呼吸声渐渐从无到有,由轻至重,很快也就变成了好似几十架风箱来回开合鼓风一般。
只是,虽然听得大殿里鼻息浓重,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似乎距离爆炸的临界点只有区区一步之遥,可偏偏就愣是没有人出来说话,反对的人没有,呵斥陈东的人不见,一时间整个大庆殿中气氛异常的诡异。
这旁人也不说了,也就见得立在殿角的王黼死盯着陈东,双眼瞠目欲裂,看他表情简直就是恨不得生吃了这狂生一般。
要说起来,他今日之所以提点陈东,自然是有其原因的。自打当年他与还是太子的赵桓又过那“地府一日游”的奇遇之后,两人关系也就从原先的“淡之默然”渐渐发展成了“亦师亦友”。
这也是如今陈东参倒“十四贼”之后,赵桓虽然对王黼大势贬黜,又削官又去职,但也没有要了他命的原因。要知道在黄杰奇梦中的原本那个时空里,金兵才进入汴京,王黼便不等诏命,私自带妻儿逃跑,陈东上书参倒“六贼”后,赵桓便也下诏贬他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没他家。随即吴敏、李纲请求杀他,赵桓便将此事交由开封尹聂山处理,聂山与王黼因有宿怨未解,就派武士追到河南雍丘南面的辅固村,将其杀死。
而如今这般,都已经将他贬得连朝服都不许穿了,却还诏他上殿议事,也就可见在这个时空里,王黼的命运有了多大的改变。
而此时的王黼,依他的能力和认知,自然不会如满朝百官那样只是想着陈东这封禅的计策只是用来对付太上皇赵佶,他自然能想到更为深远地方。
回头来说,王黼今日之所以会在文德殿外提点陈东,缘由还是当初陈东上了那《请太上南狩还阙疏》后,赵桓便也招他前去商议此事,并且两人也还订下了,就由陈东这没有跟脚的太学生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计策:计成了,赏他个一官半职就是个毛毛雨;计败了,便让他做了替罪之羊、背锅之侠,至少也能混一个名载史册。
只是,在今日上朝之前,王黼使人潜入陈东宅中,偷窥得陈东那《请太上南狩还阙疏》的下篇,得知上面的所拟的计策全都是十分狠毒的杀人策,这才在上朝之前刻意敲打了一下,却不想捅出了这般天大的窟窿来。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一八章 【疯魔】()
在王黼使人窥见的陈东下篇之中,陈东倒也为赵桓拟了三个计策,其中的下策乃是下诏强令太上赵佶裹挟在镇江的胜捷军解甲归田,到时若是胜捷军听命解甲归田,太上赵佶便没了在镇江自立小朝廷,与汴梁分庭抗礼的依仗,到时只要派出一部禁军前往镇江恭迎圣驾,这祸事或可消弭。
当然,若是胜捷军抗旨不尊,那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而如今东京汴梁本身就有二十万禁军,加上在河北还有十余万暂归种师道、种师中二人统带,正在雄、霸二州重新巩固对金防线的各路勤王之师,倒也不怕这区区万余人作乱。
不过,此计一出,太上皇赵佶与今上赵桓不是握手言和父慈子孝,就是父子反目祸起阋墙,所以这算是下策。
而陈东所拟的中策,则是派出使者将之前贬黜“十四贼”的诏书,给如今傍在太上皇赵佶身边的梁师成、朱勔、童贯、蔡攸、蔡懋等人,该贬谪的贬谪,该流放的流放,这帮人要是遵了旨,便等于斩去了太上皇在镇江搞复辟的臂膀。若是他们敢抗旨不遵,那就更好了,直接派出内官擒拿。
至于说陈东的上策,却是没有在下篇里面写明,但仅是这中下两策,叫王黼看来也太过阴毒了,策策都是逼迫着太上皇和今上父子反目的毒计,况且陈东要处置梁师成、童贯等人的手段,也不能不叫王黼担心,因为他也是名列“十四贼”之人。
只是没想到,这不敲打还好,一敲打之下居然捅了个天窟窿,如今陈东给出的上中下上策居然换成了“派人请”、“亲自去”和“去泰山封禅”,自然叫王黼大吃了一惊。
说实话,之所以赵桓与王黼商议,让陈东来上这个奏疏、出这个人头、捅破这层窗户纸,也是被太上皇在镇江逼得没有办法了。
前文有述,太上赵佶去了镇江之后,既是《截递角》、又是《止勤王》、又弄什么《留粮纲》,除此之外,乱命亦是颇多,岂止这三道。在镇江扎住脚跟之后,太上赵佶还按照其自定标准,论功行赏,“增秩赐金”,以致“行宫如市,有再任者,有进三官者,有召赴都堂审察者。恩赏僭滥,非散官之比也。”
而后“墨制纷然,专易守令,迁官赐报,略无虚日”,各地官员纷纷表达了“惑于诰命并行,而莫知有朝廷矣。”
甚至太上赵佶江山虽改,禀性难移,依然重用宦官,更让他们担负到开封刺探情报等重任,“其往来京城,踪迹诡秘,如邓珙者;传播诏书,以惑众听,如刘谧者;妄议朝政,不循本分,如徐霁者;朋附道流,凶恶稔着,如董舜贤者。”
到了如今,金军北退之后,赵桓也才从各个渠道得知了他亲爹在镇江的所作所为。
与此同时,汴梁城中早已是议论汹汹,什么“东南之地恐非朝廷”,又或“将复辟于镇江”之类的传说流播甚广,况且不能视为不根之语。不少士大夫忧心如焚,纷纷上书,惊呼:“自江以南,诏令将壅不行”
便也有了陈东上疏称“今日事势之急,殆有甚于北敌者”,“江浙之变,萧墙之祸,不可不虑!”
其实,对这个事情忧虑最深的人,除了赵桓还能有谁,因此这些日子他也是日夜寝食难安,与王黼、东宫众和朝臣众日夜密议,就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最后的最后,但陈东这只愣头青跑来冒头的时候,便如一根救命稻草般,叫赵桓死死的抓在了手里。
在王黼使人窥见的陈东下篇之中,陈东倒也为赵桓拟了三个计策,其中的下策乃是下诏强令太上赵佶裹挟在镇江的胜捷军解甲归田,到时若是胜捷军听命解甲归田,太上赵佶便没了在镇江自立小朝廷,与汴梁分庭抗礼的依仗,到时只要派出一部禁军前往镇江恭迎圣驾,这祸事或可消弭。
当然,若是胜捷军抗旨不尊,那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而如今东京汴梁本身就有二十万禁军,加上在河北还有十余万暂归种师道、种师中二人统带,正在雄、霸二州重新巩固对金防线的各路勤王之师,倒也不怕这区区万余人作乱。
不过,此计一出,太上皇赵佶与今上赵桓不是握手言和父慈子孝,就是父子反目祸起阋墙,所以这算是下策。
而陈东所拟的中策,则是派出使者将之前贬黜“十四贼”的诏书,给如今傍在太上皇赵佶身边的梁师成、朱勔、童贯、蔡攸、蔡懋等人,该贬谪的贬谪,该流放的流放,这帮人要是遵了旨,便等于斩去了太上皇在镇江搞复辟的臂膀。若是他们敢抗旨不遵,那就更好了,直接派出内官擒拿。
至于说陈东的上策,却是没有在下篇里面写明,但仅是这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