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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良缘。
只不过,在大致估算出了赵桓在这次弄出的“朱雀门之变”上所花费的心思和使用的计谋后,黄杰便也明白自己之前的确是低估与轻视了此人。再一想来,这赵桓虽然是个软弱无能,优柔寡断之辈,可他这个死人旁边还是有几个活人,不论是他原先东宫众里的郑望之、李棁、何栗和李若水,还是如今的李纲、白时中、吴敏和王黼,这些人的才智、计谋、定力和阴毒,自然对赵桓的个人能力起到了加成的效果。
一转眼,便是大中至盛二年(1127年)的正月十五,这一日赵桓连下十八道诏书,颁布了诸多法令和政令,其中最为重要的三道,其一便是任命种师道为河北诸路军都统制,其弟种师中与王禀为副,领军二十万北狩巡边;其二是正式册立赵谌(赵桓之子)为皇太子,并以白时中、王黼、宋焕与张邦昌四人为辅政大臣,在赵桓北上澶州巡边,御驾亲征之时,协助皇太子监国理政。
这最后一道,自然是重中之重,便也是赵桓他御驾亲征,北狩巡边之事了。
也不知王黼等人的如何与他打算的,他这次出巡,可谓是堪比当真宋真宗北狩,此处出京去往澶州,赵桓所领亲军整整二十万人,其中仅是扩编之后的御车军便就有八万之众,其余天武、神武、捧日、殿前诸班直等军合计十二万人,浩浩荡荡拱卫着赵桓直往北去。
便也说大中至盛二年的正月十五这日,黄杰在黄州城外回龙山中的别院之内,却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但见这群人虽然一个个都是穿的江湖劲装,但领头几人看着却是十分眼熟,最当先一人满面潮红,长髯白发,步子如龙行虎步,身子老而弥坚,正是今日刚热乎出炉的河北诸路军副都统制种师中,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种萱、与折可适、折月美叔侄,甚至还有几位以前曾经与黄杰打过照面的西军将领,如杨可世、辛兴宗等人。
种师中驾临,黄杰岂敢怠慢,早早得了消息的黄杰便也换了一身正服,候在龙山书院门外,待得相见之时,便也笑道:“二公,一别经年,不想风采依旧,如今尚能饭否?”
种师中听来哈哈大笑,便来指着黄杰笑道:“一餐尚能二升粮食,还要一罐你家的罐肉佐餐。对也!这次过来,你家的罐肉可是管饱管够?”
黄杰听来,自然满脸不信的与种师中比了大拇指,又忙于折可适等人见礼,便也急忙引了众人入得书院,待入得书院之中的食堂将众人安排坐下后,便也笑道:“今日到我黄州,自当拿出黄州佳酿与诸位痛饮,莫要再提什么罐肉!”
就听黄杰一声呼喝,也就见得卢俊义、林冲、鲁达、史进等一众与种萱、折月美她们也算相熟之人各自抱了一坛好酒上来,齐齐拍开封泥后,便也闻着一股浓烈酒香迅速蔓延开来,直惹得来客群起叫好,连道好酒云云。
待得菜上五味,酒过三巡,大伙也都喝开了气氛,便也见得种师中举起一盏,起身与众人道:“这第一盏,老夫要代家兄,敬当日在临清城前血战的黄州将士!”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三五章 【有恃无恐】()
黄杰的大胆谋划,即让众人的两眼一亮,也叫种师中感觉到心头一抖。
公允的说,宋军的优劣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善守而不善攻,良于驻而不良于行。
宋军最大的优势,便是有着精良的装备、强大的防御能力以及驻守城池的战力……而最大的劣势,就是跑不动!
归根究底,还是大宋缺马的现实给闹的!
所以,当黄杰提出这种“金军打金军的,宋军打宋军的”的战略时,大家的眼前当真都是一亮。
对啊!拦不住金军既然是既成事实,又何必去追,只要打下檀、平二州,封住古北口和渝关这些重要的军事关隘,不就同样能够达成关门打狗的战术目标了?
在座之人,皆是亲自领兵上过阵的成熟将领,自然不会有什么“誓死保家卫国,不叫敌人一兵一卒踏入国土毁我家园”的小白愤子存在,尤其是种、折两家,世代守卫西北,与西夏党项和契丹辽国拉锯百年,自然知道这北胡当真想要南下,也当真不是谁能够拦得住的。
便也见黄杰伸手在地图上一划,便已东京城前的黄河为界,侃侃而谈道:“上次金军南下,探路多过劫掠,以其日行超过百里的行动力而言,委实耗费了太多时间。因此,这次再来,我料定宗望必定会一城不攻,一县不伐,要么直奔东京,要么就是直奔开德府。当然,直奔开德府的前提,是他得知道赵桓抵达开德府的确切日期,不过以我的猜测,这张邦昌与李邦彦二人既然悄悄送去钱财与他勾连,想必已然合盘托出了吧!”
大伙儿听得都是嘿嘿一笑,便是种师中也抚须不语,黄杰便也道:“今日便是正月十五,赵桓到底亲不亲征,今日便也能见分晓。以开德府距东京不过三百里之远近,便算是每日仅行十里,也只要一月时间。以我之见,宗望如今必定在等,等到赵桓抵达开德府之日,必定是他主动南下之时。”
随后黄杰在地图上用手慢慢画了个南北虚线道:“上次南下,宗望自易州、真定府南下,从大名府、清州返回,生生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的用意,就是想要找出一条适合大队骑军快速南下的道路,而显然因为早前北伐的缘故,自东京沿大名府北上的运河和沿河官道无疑是最为便捷的道路,想来这次宗望若是再来,定然会选这条道路。”
又道:“至于沿路的州县,大城少而小县多,虽然乡下村寨多结坞堡自守,但宗望上次探了路,便也知道这类坞堡虽然防御不强,但其中储藏的物资也是不多,而州县之中虽然守军甚少,但军民的抵抗意志却是强烈。因此,他再要南下,势必会备足了军资,然后一鼓作气,直捣黄……呃!直捣东京!”
倒也在此时,却听的种萱若有所思的问道:“若是宗望将后路被断,取道它途,又将如何?”
黄杰呵呵一笑,便也道:“宗望此人,说他是个军事奇才,也不为过。他等女真人,行军打仗之事都是靠本能天性摸索自习得来,以我对宗望的认识,他即便知道后路被断也会浑然无惧,相信以金军战力,即便转战天下也是能活,在他眼中大宋宛如一块不设防之地,可任他来去自由。当然,他若真要逃跑,想来宋军也是难以将他逮住,自然是有恃无恐。”
“所以,想要在战术上战胜宗望,自然很难,我们只能设法在战略上步步为营,向更北挺进!”黄杰说着便将手指在地图北面延伸,最后直在了绘画余地图最东北角,与真是地理位置变形巨大的会宁府位置上,重重一敲道:“诸位,不妨试想一下,若是我军能够攻至会宁府城下,又将如何?”
“围魏救赵?”众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想到了这个成语,自然对这个成语背后的故事知之甚详。
种师中却是皱眉问道:“若是……若是今上果真陷落与宗望之手,又将如何?”
黄杰却也笑道:“二公,方才不是说了,还有皇太子嘛!就算皇太子担不得大任,还有诸多公王,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上皇?”
黄杰这话说的轻松,却是听得种师中和折可适等人一脸苦笑,这皇帝可是一国之主,九五之尊,谁知到了黄杰这里却宛如棋子一般,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对象。
不过,大宋的帝位传续倒也正如黄杰所言,皇帝老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还有皇太子顶缸,要是皇太子不成,还有诸多王爷排着队嗷嗷叫着想上位呢!
不过对于众人而言,他们都还端着赵家人的饭碗,自然不太敢议论如何砸了赵家人的锅,且还没有黄杰与赵桓之间这等大舅哥与妹夫的关系,也就不会继续去掺合这妹夫与大舅哥之间的家事。
一席接风酒,随随便便也就吃到了三更时分,黄杰也在席间把对金军即将二次南下侵宋的揣测与众人直抒了一番,虽话语之间极难有中听的言语,但所言所论八成也是实事。
因黄杰好客的以黄州佳酿待客,来人中除了种师中年事已高不敢贪杯之外,余人待散席时皆以醺醉,自然送去休息不提。
而罢了宴席之后,黄杰却与种师中两人寻了学院之中一间静室,烧起红泥火炉饮起了茶来。
黄杰一面冲茶,一边与种师中笑言道:“酒后饮茶本不利养生,且还是深夜近晨之时,饮茶更不利睡眠,不若小子便泡些好安眠的花茶与二公解渴,如何?”
种师中笑着点头,却是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扎子放在茶几上道:“家兄幸不辱命,已将那四百万两银子,全都花销了出去!”
黄杰也不急切,待研好茶末,烧成沸水洗了茶杯将至冲泡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拿起扎子细细看了起来。
瞧着扎之上一条条列出的条目,黄杰不仅默默念出声来:“西夏、河套购买马五万七千匹,苏杭、扬泉等地制船三千余艏,不错!”
种师中取来茶杯,细细闻了闻杯中的茉莉花茶浓郁的香气,便也道:“组建骑兵之事,乃是某与家兄多年夙愿,在西北时虽有心无力,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是这般得逞。子英,此事你当真是居功至伟啊!”
黄杰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又听种师中来问:“只是,这渡海北击金人之计,当真可行?”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三六章 【老矣】()
对于种师中的问题,黄杰自然是胸中早有成竹,便也起身从静室中的一个书架上取来一个小匣,递与种师中道:“二公瞧了此物,自行定夺如何?”
种师中忙也接过小匣打开来瞧,便也见匣中放着一摞一尺见方的白蜡纸,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线条和记号,更用蝇头小楷标注了无数的要点。虽然室内点了不下十柱牛油巨蜡,但种师中毕竟年老体衰,急忙拿着一张白蜡纸去灯前细瞧,越看越是惊讶,便也指着纸上一处,扭头来问道:“子英,此图当真不差?”
黄杰郑重的点头道:“此图用时三年,且耗费了不下近百条人命制成,小子敢打包票,便是分毫也不会差!”
种师中看罢,这才坐回茶几之间,抚着手中白蜡纸制成的地图久久不语,良久才道:“想不到这小小一张地图,竟要耗费近百条人命……更想不到从登州放舟出海,竟能绕过这高丽半岛,从那图们江口登陆,能够直击金国都城?”
黄杰笑着拿来一支牛油巨蜡摆在种师中面前,又指了指匣中生于的地图,与他笑道:“二公且再瞧瞧!”
种师中听得诧异,便搁下手中绘着整个辽东高丽半岛的地图,又寻了下面的白蜡纸地图来瞧,先拿起一张瞧了之后,便与那辽东高丽半岛的图比了一下,便放在边上,指着上面弓型的长岛问道:“这便是东瀛扶桑?想不到却是这般模样!”
搁下东瀛扶桑之图,种师中便也见得匣中还有图纸,便又取出,见他好似无师自通一般,瞧见图与图之间的重叠接缝,便就知道这些图可以相连起来,但见他满脸惊讶的先是在茶几上将图摆开,后来地方不够,便挪到了席间,但见最终将匣内的十六张白蜡纸地图全部按着接缝的顺序铺开的时候,便也瞧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席上的地图,又瞪着大眼看着黄杰,面红耳赤的模样,宛若在他青筋纠结的血管之内,打入了几十斤的鸡血一般。
好半响,种师中这才微微喘着气平静下来,望着黄杰道:“当年……子英你在那梨园法会上所绘的诸国堪舆之图,竟然是真?”
黄杰听来好笑,便也答道:“自然是真,岂能是假?”
种师中听来巍然一叹,又呵呵直笑,道:“莫说老夫,便是家兄都不以为然,想不到啊!当真想不到!金人、辽人、宋人……当真只是活在乾坤一隅的井底之蛙而已,老夫老矣!”
对于种师中的问题,黄杰自然是胸中早有成竹,便也起身从静室中的一个书架上取来一个小匣,递与种师中道:“二公瞧了此物,自行定夺如何?”
种师中忙也接过小匣打开来瞧,便也见匣中放着一摞一尺见方的白蜡纸,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线条和记号,更用蝇头小楷标注了无数的要点。虽然室内点了不下十柱牛油巨蜡,但种师中毕竟年老体衰,急忙拿着一张白蜡纸去灯前细瞧,越看越是惊讶,便也指着纸上一处,扭头来问道:“子英,此图当真不差?”
黄杰郑重的点头道:“此图用时三年,且耗费了不下近百条人命制成,小子敢打包票,便是分毫也不会差!”
种师中看罢,这才坐回茶几之间,抚着手中白蜡纸制成的地图久久不语,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