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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养殖业,还是这几日黄大郎突然想到的,既然万家应承可以敞开了供应谷糠酒糟这类饲料,以其自己下大本钱去搞养殖场,还不如散到民户家中去。这百姓家中本就有养殖的传统,就算是贫家小户也总要养上几只鸡鸭应急,稍好一点的就会养头年猪或者养上几条山羊。还有耕牛虽然官府规定是不能随意宰杀,但牛肉稀少好吃,因此总会有人弄来跌累病老而死的牛,这发展养牛业自然也是很有前景的。
听了黄大郎的说辞,姚政从眉头紧锁到逐渐展开,最后听黄大郎愿意出一千贯本钱建设市场,而官府只要把城西的空地拿出来就行,并且以后市场的税收也将会是一个大进项,倒也觉得是个好路子,便答应考虑谋划一下。
这舅侄俩又商量了好一会,黄大郎这才告辞回家。
然后,无所事事的黄大郎也就和万春奴窝在家里又过了两日没羞没躁的生活,待到了回门之日也才陪着万春奴回了娘家,进一步敲定了庄子的事情。
万年青这些日子可没闲着,除了原有的庄子和土地之外,他又动了脑筋将万家在黄州各地的田土又归拢了一下,在没花一文钱的情况下,又与人置换了庄子周边的三百多亩田地,最终将庄子的总规模确定在一千九百二十亩,这其中上田四百五十亩,中田五百五十亩,下田八百亩,还有一百二十亩的桑田和林地。
万年青倒是明白,自家出的田地越大,这四成份子的含金量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倒差点是没把黄大郎给吓着。想着如今要进十月,天气也渐渐凉了,再说负责前去东京汴梁开拓市场的苏澈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总也不能这么拖着。
黄大郎便于万年青商议,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平整土地,把养殖场和作坊的架子先搭起来,至于工料钱黄家可以先拿出三千贯来,不过这钱却要算在万家的头上。万年青可不知道黄大郎拿出的这比笔钱是“黑钱”,误以为是黄大郎想要把这笔钱算在万春奴的头上,自然觉得这女婿果真地道,很会做人。
等到了九月二十一,黄大郎终于结束休假和没羞没臊的日子返回学馆上学的时候,这天道盟在光州的固始县境内,胆大包天的劫了花石纲并且就地捣毁的光辉事迹也在黄州城内传开了。
而且让黄大郎意外的是,在学馆里眉飞色舞传播小道消息的人,居然是曹知州家的衙内曹阿宝同学。
“却说那天道盟的好汉,哇呀呀大叫一声,便使了一双烂银锤迎了上来,与那太师府的供奉双枪蛟盘马大战,双方那是枪来锤挡,锤来枪架,打得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才堪堪战了一百多个回合,就听好汉虎啸一声,一锤就拍在了双枪蛟的脑门之上,再一锤就打中他的胸口,便叫那双枪蛟当场了帐!”曹阿宝眉飞色舞的说着,好似那茶馆中是说书人,自然让一班小学生都听得痴了,不过倒是有个头顶梳着一撮毛的毛孩子不解问道:“宝哥儿,这书上不都是说要分胜负,最少要大战三百回合么?”
曹阿宝却是不屑与他解释什么,口中呼啸一声便要走,还是黄大郎拉住他问:“衙内,你这消息可是当真?俺听舅父说,这花石纲可是与俺黄州解出的税银一道走的,押司姚榕可俺家的堂舅爷,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曹阿宝听了,倒是答了黄大郎道:“这消息可是昨夜由押解税银的马快传来,天道盟的好汉亮明旗号只劫花石纲,你家堂舅爷和税银倒是无恙,听说就是那些好汉也无一折损。”
黄大郎脸上忙露出喜色道:“俺家堂舅无恙便好,说来这什么天道盟的好汉也是厉害,居然杀败了押运的官差,还毁了花石纲。”
“那可不是!”曹阿宝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似乎他也是天道盟的一员般,只听他道:“哎!若不是俺有官身,只怕给家中招了祸患,不然也去投了天道盟!这应奉局坑害百姓,无恶不作,俺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是徒呼奈何啊!”
黄大郎听了觉得好笑,心说这曹衙内居然还是个绿林粉,便调侃道:“咦!宝哥儿,你可是知州家的衙内,却说什么落草?”
曹阿宝却是一脸的神往:“做什么衙内,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落草,过那刀头添血、快意恩仇,替天行道的日子。这个中的爽利,你却是不懂的!罢了!俺去练功了!”
第一百二六章 【洗尘】()
到了晚间,黄大郎回家之后又去与舅父问起,倒也得了确切的消息,孙立他们果然得手不说,做出的事也的确只得称道。
又过了三日,终于等来了这群好汉。
这日午前黄大郎便得到福寿传信,知道孙立等人一早陆续回了家,却也不敢随意旷了下午课业,直叫福寿去了明秀楼订下了最好的席面与众人接风,下学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返家。
不用说,此时这帮好汉都是酒过了十三巡,菜吃了十五味,还能有正形的也就是只有孙立和孙家四老,以及两眼贼眯眯瞧着孙七娘的胡仁了。
雷豹这假和尚喝得貌似最多,如今摊开胸襟就睡在厅里的地席上,还用腰带把自己个门柱拴在一起。其他的人也是喝得恶形恶状的,就连卢家父子也是不堪酒力,卢鱼儿直接坐到了地上抱着凳子小睡,卢二则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黄大郎见了也不去理他们,便拿了凳子坐在孙立身旁,问道:“如何?”
孙立看样子也喝了不少,不过此时仅有些脸色微红,便道:“金子两千五百两、银子七千两,还有一箱珠宝首饰未曾仔细点算,仅是金银怕就有五万贯。”
“这么的多?”黄大郎眉头一皱,按照先前雷豹的说法,不是大约只有三万贯的钱财。
孙七叔便笑道:“俺等也觉得蹊跷,因为这些钱财果然是如大郎猜测的那般藏在木柱之中,所以又延展了两天,悄悄弄了个人回来查问,这才知道此次运载的可不仅仅是蕲春一地的花石纲,而是和了蕲春、滁州、庐州、安庆府四地的花石纲一道转运。还有就是大郎猜错了一事,那就是真正的大头其实还是在当日走脱上船的那批,据说有十万贯钱财上了船,不过却不往下江去,而是与鄂州的水师回合后,直接去往江宁府,走襄州、唐州一线去往东京。”
孙九叔却是用左手拿起酒碗吃了口酒笑道:“也不算全料错,至少大郎是料对他使了连环计。”
黄大郎瞧了,便问道:“九叔如何使左手,可是受伤了?”
孙九叔轻轻摆了摆右臂,笑道:“小伤,想不到这应奉局的官差里居然有太师府的人,还藏了神臂弓,被射了一箭,擦破点油皮。”
算算日子,这都过去快十天了,伤都没好,黄大郎自然知道肯定不是擦破油皮那么简单,还是关心道:“九叔说是无恙,俺也不多嘴了,如今这事起了头儿,往后还需要九叔劳心劳力,可千万要养好了身子。大兄,俺听说城里的吴家药铺近些日子弄来了不少好物,明日你便去抓药。”
孙立点头应了,便开始讲此次劫取花石纲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大致也跟曹阿宝说的情况吻合,并且少了几分夸张。而后,倒是十三叔拿出了一本册子来交给孙立,便见孙立拿了册子给黄大郎道:“大郎,这是此次的花销通胀,你且瞧瞧。”
黄大郎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没头没脑的流水账,也就懒得看了,便搁下道:“俺岂能信不过大兄和几位叔叔,你只需大致报一下便成了。对了,可按照计划,散了钱财在光州?”
孙立道:“此次出门,以一千贯做本,吃喝用度约购置马匹兵器共七百余贯,后来为了藏匿行迹,又把缴获的马匹和牛在光州各地散了,赚回一千两百余贯,到时不亏。至于花石纲,我等在光州各县共散出一万贯钱财,都按大郎的吩咐,贫家三五贯、闲家二贯这般散去,朱高和张合兄弟一开始写的纸条还是天理昭彰道法自然,代取花石与民生息,后来写得苦了,干脆就写了天道盟三字。”
“好!”黄大郎点点头,看着东倒西歪的朱高和张合两人,也不多多话:“休息几日,也拿一万贯去蕲春散了,几家遭祸的苦主多散一些。既然此次的钱财有五万贯之多,那么回头还拿一万五千贯出来与诸位哥哥都分润散发,算做红利,其余的便入了公账吧!”
一听要拿一万五千贯出来与大家分润,孙立等人倒也没反对,可胡仁却是醒了神,忙起身道:“东家,可使不得!俺们行此事,乃是奔着替天行道去的……”
黄大郎笑道:“替天行道不错,可也要先吃饱了肚子,就拿眼前这席面,连带酒水可就是十余贯钱。再说若受了伤,还要外敷的伤药和内服的汤药,没钱怎么能行?总不能天天找俺来支吧?”
倒是一边闭着眼的花通猛然睁了眼,伸手一拍桌子道:“没……没错,俺……俺……也要使钱……报恩!”
说着,这胖汉居然开口哭了起来,然后又灌了自己半碗残酒,便哈哈一笑钻到了桌下。胡仁见了急忙将他扶了躺在地席上,回头对黄大郎道:“俺家这哥哥,本是青州府清风山清风寨人士,只因恶了知寨军官而被族中驱逐了出来,三年前流落到了安庆府,数九寒冬病倒街头,被一户人家所救,谁知这户人家不久遭了难事,举家牵连。哥哥空有武艺,苦无钱财相救,这才做了夜行的梁上客,与俺等结识。”
“三年了,还没救出么?”黄大郎听了,觉得奇怪,想来这花通武艺不弱,这都做了三年的梁上君子,居然还凑不够钱财救人?
胡仁听了尴尬,不知如何作答,还是孙立解围道:“大郎,这做梁上君子岂能就如劫花石纲这般简单,入手就是数万贯钱财?”
黄大郎想了想,就对胡仁道:“胡家哥哥,待花哥哥醒了,你便与他问这救人还需几多钱财,只管与孙大兄要就是。”
又道:“这席面也残了,只能算作洗尘,便就此打住。大家伙都自去歇息,今夜再开正席算作接风。这几日杨宗保哥哥的伤势也大好了,晚上叫他也来吃两碗入伙酒。”
几人都道了一声好,黄大郎便也将许多事吩咐了下去,这才回了屋。
第一百二七章 【贼婆子】()
黄大郎回屋没多久,就瞧见孙立叫了孩子们搬了许多小布袋一个只尺五见方的木箱来,一股脑的都堆在了书房里。
布袋打开几个一看,装的都是金银锞子和古玩字画,木箱里则是各式的首饰珠宝,孙立便道需要分润和拿去蕲春散发的钱财都分好了,这些便是余下的钱财。
黄大郎也懒得点算,便点头收了,而后就开始准备张老夫子交代的课业,没多久万春奴就带着冷枝儿端着一碗茶汤来了,见黄大郎在安心写字便将茶汤放好,却发现书房里突然多了许多布袋和一口木箱,便好奇起来,准备前去探看。
正写着字的黄大郎见了,便喝住她道:“春奴儿,你过来!”
“夫君,何事?”万春奴被喝得一跳,便指着布袋堆儿问道:“这些却是何物?”
黄大郎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能瞒得了一时,定然是瞒不了一世的,便对她伸手道:“你来坐下,俺说与你知!”
又对准备退出去的冷枝儿道:“冷枝儿,你也莫走,都来听了。”
万春奴皱着眉头坐下,冷枝儿也站在她身后,黄大郎便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俺的家事,你也大致知道,如今俺便将你不知道的说与你知。七年前俺爹发病,四出求医问药,以致家道败落。后来遇了俺的师尊,师尊答应出手医治俺爹的条件,便是要俺做了他老人家的道童,这一去便是六年。你可知道,俺的师尊是谁?”
万春奴自然摇头,虽然这一节在她过门后,婆婆姚二娘与她说过,但却没提黄大郎师尊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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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郎便道:“俺师尊唤作朱桃椎,前不久才被赵官家封为真人。”
万春奴听了吓得合不来嘴,冷枝儿也是呆了,她们原先在杭州时,每月的外出机会只能是赶赶庙会或去寺院道观上香,对宗教方面的信息还是接触不少。黄大郎的师尊朱桃椎,在被赵佶册封了真人后,天下道门自然是大肆宣传过的,这主仆俩当然知道。
黄大郎见她们表情呆滞了一阵,倒也缓和下来,便继续推出重磅消息:“今日午间,家中摆宴之事你可知道?”
万春奴答道:“妾身问了贾婆婆,说是家中的武教习还有帮闲护院,前些日子外出办事,今日返家。妾身寻思倒也不好出面,一切都托了孙七娘子打理。”
黄大郎娶亲之后,自然是将留守的孙七娘介绍给了万春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