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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却被要求交出云南白药药方,由焦易堂私人控股的中华制药厂进行生产。
这明显就是精心设下的局,只为霸占云南白药药方。曲焕章拒不答应,结果遭到软禁,最终绝食而死。
要知道,曲焕章经营商场、官场30多年,也是认识许多大人物的,根本不缺政治保护伞。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他手里有宝贝呢,被人盯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想清楚这个,周赫煊立刻就没兴趣搞独家发明了。
翁婿两人在聊商场之事时,佣人突然拿着电报纸进来说:“姑爷,北平急电!”
电报纸上只有八个字:协和医院,任公病危。
第291章 290【一个时代结束】()
三天后,周赫煊在北平协和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弥留之际的梁启超。
病房里站着梁启超的夫人王桂荃(正妻的陪嫁丫鬟),以及长子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四子梁思达,五子梁思礼,三女梁思颖,四女梁思宁。
至于梁启超的其他几个儿女,除了长女远嫁南洋外,剩下的都在欧美留学。
周赫煊走进去,跟王桂荃、梁思成等人点头致意,问道:“任公先生病情如何?”
梁思成无奈地低下头,王桂荃则抹着眼泪说:“有时清醒,有时昏迷,怕是不成了。”
“唉!”
周赫煊一声叹息,默默地走到病床前。
自穿越以来,周赫煊所结交的朋友当中,就数梁启超和冯庸感情最深。
梁启超对周赫煊而言亦师亦友,这位老先生的品行几乎找不到缺陷,令人可敬可慕可叹可哀。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梁启超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笑道:“明诚来啦,坐吧。”
“先生,安心养病。”周赫煊握住梁启超的手。
“我是不成了,”梁启超明显回光返照,状态变得精神了许多,他吩咐家人说,“我死以后,尸体可让医生解剖,找出病因所在,也算是对现代医学做些贡献。”
“老爷!”王桂荃放声痛哭起来。
其他儿女也都围在床边,面容悲戚,梁思成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周赫煊无奈地摇头,做为穿越者,他深知梁启超的死因。
梁启超最开始属于积劳成疾,在中医国手的医治下,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但梁启超毫不爱惜身体,而且生活习惯极为糟糕,不仅经常熬夜看书写作,偶尔还要打通宵麻将。
于是乎,梁启超的病情迅速恶化,只能到协和医院来做手术。
由于护士的疏忽,在用碘酒标手术位置时,把本该标记的左肾标成了右肾。主刀医生刘瑞桓也粗心大意,居然没有仔细核对x光片,于是把梁启超健康的右肾切除,留下了发病的左肾。
健康之肾被割除,病灶之肾保留着,梁启超这几年来又完全不顾保养,依旧废寝忘食的著书立说,发病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此事闹得极大,即“错割梁启超腰子案”。院方秘而不宣,主刀医生也被调职,梁启超多半是知道真相的,但他却努力为医院辩护,说自己手术后非常健康。
至于原因嘛,主要是当时很多国人不相信西医,梁启超不想因为自己而抹黑西医名声。
而梁启超的家人是不清楚情况的,直到40年后,梁思成因病住进协和医院,才从自己的主治医生那里了解到实情。
既然梁启超不愿公开真相,周赫煊自然也不会说出来。若是世人知道此事,以梁启超的巨大影响力,西医在中国的发展肯定要受到阻碍。
梁启超告诫家人一番,又对周赫煊说:“明诚啊,我对晚清思想界破坏巨大,而建设甚微,堪称罪人。跟我的老师康有为比起来,他太有成见,而我太没有成见。我们两个,应对时局是这样,治学也是这样。他抱着保皇维新的思想不变,我则时时彷徨求索,思想不停变换,皆不可取也,对国家、对民族也无甚贡献。你是思想界的大才,当引导国民走上正确道路,切不可学我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中国的出路就靠你们这代人了。”
周赫煊鼻子有些发酸,点头道:“赫煊谨记于心!”
梁启超笑了笑,瞳孔逐渐涣散,再无生命的征兆。
“先生走好。”周赫煊伸手按住梁启超的额头,轻轻拂下,把他的眼皮闔上。
病房中的梁家人已经哭做一团,王国维推门而入,见状呆立当场,手中探病的礼物也掉到地上。
说来就是这么奇妙,历史上王国维自杀,是梁启超帮忙主持的葬礼。而受到周赫煊穿越的影响,却变成了王国维送梁启超离世。
周赫煊叹息着走出病房,长吸一口新鲜空气,情绪稍微有所缓和。
王国维摇摇头,转身走到周赫煊旁边,问道:“明诚,任公有什么遗言?”
周赫煊道:“他说自己没有主见,对中国破坏太大,而贡献太少,让我要坚定思想信念,切忌摇摆不定。”
王国维回头看看病房里的情况,叹气道:“我们还是帮忙筹备追悼会和葬礼吧。”
如今梁夫人已经哭得死去活来,除了梁思成以外,几个在中国的子女都还未成年,确实需要朋友来帮忙料理后事。
当天晚上,王国维负责召集众人,于第二天成立“治丧委员会”。由王国维担任会长,给梁启超生前好友写信发出邀请,周赫煊则负责具体事务,安排追悼会和葬礼事宜。
至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负责为父亲设计墓园。
做为晚清民国时代叱咤风云的思想家、政治家,梁启超的葬礼显得颇为寒酸。国民政府没有任何表示,只有一些生前好友来送行,上海、北平两地的朋友举行了公祭仪式,多家报纸也有相应报道。
前来吊唁、送行者虽多,但并无权贵阶层,基本上属于文化界人士,有钱玄同、胡适、丁文江、熊希龄、朱希祖、熊佛西、馀上沅、杨洪烈、吴其昌等人,各大学会、机构也有派代表到场。
或许,对于如今中国的政界而言,梁启超是真的过时了。没权没势,他的死活谁在乎啊?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半年后孙中山的葬礼——孙文遗体此时尚在北平香山碧云寺内。灵车从中央党部出发,至陵墓有20余里,沿途百姓脱帽肃立,观礼者人数在50万以上。
周赫煊看着棺椁入土,忍不住感叹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是啊,一个时代结束了。”专程从上海赶来的胡适怅然道。
袁世凯死了,孙中山死了,康有为死了,梁启超也死了,晚清那个风云激荡的时代彻底结束。而随着北伐的胜利,中国迎来了新的时代,可惜这个新时代似乎并不太光明。
陈德征做为上海党部代表,随后在国党三全大会上提议:“凡经省党部及特别市党部书面证明为反(和谐)革命分子者,法院或其他法定受理机关应以反(和谐)革命论处。如不服,得上诉。唯上级法院或其他上级法定受理机关,如得中央党部之书面证明,即当驳斥之。”
也即是说,只要国党党部认定你有罪,那么你上诉都没用,法院什么的形同摆设。
独裁的脚步越走越近。
第292章 291【查贪】()
梁启超下葬半个月后。
天津街头。
一群带着红袖箍的青年,犹如搜寻猎物的猎犬,见到有关着门的店铺就立马冲上去砸门。
“哐哐哐!”
“开门,开门!不开门就查封铺子了!”
连续敲门好几分钟,结果还是没人应声,因为老板、掌柜和店伙计都回家过年去了。
领头者愤怒地下令道:“贴封条!去下一家。”
一个青年手提装满浆糊的小桶,用刷子蘸浆糊涂抹在门上,另一个青年则掏出封条贴好,封条的落款是——国党天津党部。
这些人贴完封条,立即冲向下一家,敲了几下终于把店门敲开。
“嘛事啊?这大清早的。”店伙计揉着惺忪睡眼开门,问道,“你们是谁?”
一个青年回答:“国党天津党部行动队,这是我们刘队长!”
刘队长质问道:“政府三令五申,春节期间不许放假,所有店铺必须开门。你们为什么不执行?”
“春节?哦,你是说过年啊。”店伙计终于反应过来。
民国以前,是没有春节这说法的。
袁世凯上台后,把元旦节(大年初一)挪到西历1月1日,导致中国人的传统元旦没有了正式称呼。为了照顾国人的感情,于是政府就生造出“春节”一词。
但“春节”并不流行,很多国人都不知道“春节”是啥。
直到今年,南京国民政府用法律形式将大年初一定为“春节”,这才使春节有了官方背书,逐渐被国人所接受。
这是南京政府“统一”全国后的第一个春节,执行力度非常大,硬性规定所有商铺不得歇业放假,否则就要受到严厉处罚。
刘队长宣读了政府规定,对店伙计说:“贵店违反政策,罚款50元,快把你们老板或者掌柜叫来!”
店伙计也是个聪明鬼,他眼珠子一转,抱怨道:“唉哟,长官,我们掌柜的生病,让我今天准时开店。你看我就是贪睡,把大事都耽误了,我马上开门营业,马上。”
“少给我狡辩,快交罚款!”刘队长厉声道。
店伙计辩解说:“政府只规定了过年要营业,也没说几点开始营业啊。我只是起床晚了,马上就开店。”
不论如何,这个解释非常合理,算是钻了政策的空子。
但如今可不是什么讲理的年月,刘队长懒得多话,直接说:“抓起来,联系他们老板。拒缴罚款,对抗中央政令,加罚20大洋!”
“长官,冤枉啊!”店伙计大声疾呼,却被天津党部行动队不分青红皂白地拖走。
周赫煊坐在小轿车上,看到这一幕只能摇头叹息,民国时代西化得太过分了,似乎一切传统风俗都是落后腐朽的东西。
就拿中国人的礼节来说,废除跪拜礼自然无可厚非,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就连作揖礼也被一并废除。作揖礼相当于中国人的握手礼,这有什么好废止的?也没见日本人废除鞠躬礼啊。
政府管得有点太宽了。
政府官员之间,不许称呼对方的“字”、“号”,必须喊彼此的职务。民间普遍称呼“先生”或“君”,团体内部互称为“同志”,妇女则称为“夫人”、“女士”、“小姐”。
老爷、大人、主子之类的腐朽称谓一律废除。
当然,这种规定管得不严,就连袁世凯、常凯申都各种称呼对方字号。
小轿车继续前行,在《大公报》报馆门口停下。
周赫煊带着廖雅泉,亲自给社员们发放春节慰问品,至于中华广播电台那边,则由张乐怡去处理。
“春节快乐!”
“恭喜发财!”
众人乐呵呵地彼此问候,虽然过年没有放假,但也是喜气十足。
不过有人却带着煞气,朱湘半上午来到报馆,对周赫煊说:“希望教育基金贪腐一案查清楚了。”
“具体什么情况?”周赫煊问。
朱湘脸色冰冷地说:“那些人做得很隐秘,我聘请一个老账房、一个西式会计,足足查了4个月,发现账本完全没有问题。你猜这帮蛀虫是怎么贪污的?”
周赫煊笑问:“说说看。”
朱湘道:“他们勾结商人,在建造校舍、购买教学用品、购买营养午餐食材方面,以次充好,谎报高价。不仅如此,他们还虚造教员名额,靠吃空饷来敛财。我这几个月里,走访了62所希望小学,发现虚造的教员多达87个。还有,他们还安排亲朋好友担任新建学校的副校长,但这些副校长是不用上班的,空领工资。根据我的粗略统计,去年至少有18万元,属于不合理支出。文绣副会长虽然多方奔走筹款,但也经不住那些蛀虫消耗,如今希望教育基金会的资金只剩下6万3千多元。”
周赫煊问:“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朱湘的眼睛里透出狠辣的光彩,说道:“报官起诉,希望基金委员会的秘书长难辞其咎,至少也得蹲上20年大牢。还有负责采购,安排人事的责任人,一律都要严惩!所有相关人员给予警告,自动退还赃款者,扣除他们半年的工资。不自觉的交给法院处理!”
“有多少人涉案?”周赫煊又问。
朱湘说:“主要获利者,就委员会的那几个。但从中分到好处的,至少有40人以上!”
周赫煊眉头紧皱,抛去各种临时工,希望教育基金会的正式员工,总共也不到70人。如果按照朱湘的做法,那么基金会肯定要瘫痪,短期内都没法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