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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泽洲坏笑着解释说:“仙尊,你对这女娃还满意不?弟子专门帮你物色的。她叫杨淑芬,在开明学校读书,还会写文章、说洋话哟。”
周赫煊生气道:“你竟敢强抢民女!”
“仙尊,你误会了,不是抢来的,”罗泽洲连忙说,“我花了300大洋,找她的妈老汉儿(父母)真金白银买来的,绝对没有强买强卖!”
“滚滚滚!”周赫煊懒得跟这混蛋瞎扯。
万万没想到,那个叫杨淑芬的少女,居然噗通一声给周赫煊跪下:“周先生,求求你,你就收下我嘛。我洗衣做饭啥子都会,我还会给你磨墨、读报纸。”
周赫煊狂汗,扶着少女说:“快起来!”
“周先生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少女急得都掉眼泪了。
周赫煊瞬间明白情况,这少女已经被罗泽洲买下。而罗泽洲又是个混世魔王,如果周赫煊不收她,少女的下场会非常凄惨。
这都他妈什么世道?
“那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周赫煊决定改天把少女送回家。
少女大喜,连连磕头道:“谢谢周先生!”
罗泽洲也高兴起来,这混账军阀无比期待地说:“仙尊,你可不可以收我做亲传弟子呢?”
周赫煊板起脸摆谱,咳嗽道:“咳,本尊在凡间不收弟子,也不外传仙家法术。”
罗泽洲慌忙道:“记名弟子也可以,我不学法术。”
周赫煊面露难色,用于松口道:“那本尊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唯一记名弟子。”
“多谢师父!”
罗泽洲跪在周赫煊面前,冲他的侍从们吼道:“还不快摆香坛,老子要磕头拜师!”
周赫煊面色不悦,喝道:“你是谁的老子?”
“不敢不敢,弟子说错了。”罗泽洲面色惶恐。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四川把田税收到30年后,**掳掠无恶不作,人人惧怕的“罗皇帝”罗泽洲,居然是一个笃信神仙的傻子!
他就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吗?
罗泽洲早有准备,香烛物什很快就摆上桌,捧着茶连磕几个响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周赫煊。
周赫煊伸出指头在罗泽洲脑门上一点,装神弄鬼道:“本尊收徒不拘俗礼,现在赐你法号‘通虚’。入我门下,需得遵守三大戒律。”
罗泽洲说:“师父请讲。”
“第一,不得残害百姓,你能不能遵守?”周赫煊问。
罗泽洲愣了愣,点头道:“可以。”
周赫煊又说:“第二,要恪守华夏正统。如果外邦蛮夷入侵中国,比如说日本人,你必须精忠报国,可愿不愿意遵守?”
“愿意。”罗泽洲立即回答。
周赫煊继续道:“第三,必须尊师重道,不得欺师灭祖,可曾记下?”
“记得了。”罗泽洲说。
“那好,你立誓吧。”周赫煊笑道。
罗泽洲立即举起三根指头发誓道:“弟子罗泽洲,法号通虚,现在拜入东华帝尊门下,当遵守师门戒律。以后必定尊师重道、善待百姓、匡扶中华正统。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五雷轰顶!”
周赫煊胡乱念了一番咒语,猛地拍在罗泽洲头顶,威胁道:“我在你魂魄里留了仙家印记,你只要违反誓言,死后也不得安宁,无法转世投胎,万万年当孤魂野鬼。”
罗泽洲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说:“弟子一定不得背誓。”
周赫煊掐指一算,说道:“你近日将有大劫,必须行善积德才能化解,切记,切记!”
“弟子谨记!”罗泽洲惊疑不定道。
周赫煊只不过是说出来吓这家伙而已,但没想到的是,居然被他给蒙准了。
就跟历史上一样,罗泽洲离开重庆回到驻地不久,就因为苛待士兵酿成兵变。他被上司邓锡侯严查惩办,获释后前往投奔李家钰,从此对周赫煊的神威更加深信不疑。
虽然这家伙死性不改,依旧横征暴敛,但最终却战死在抗日前线,比历史上吞烟膏自杀光彩多了。
424【同道中人】()
那位叫杨淑芬的女学生,第二天便被周赫煊送回家中,临走时少女还有些舍不得,估计是对周赫煊怀有爱慕之情。
范哈儿刚刚坐船前往上海,周赫煊便见到了四川那位大资本家——卢作孚。
提起卢作孚,一般人都会联想到民生航运公司。这家航运公司,在日本侵华之际,转移了无数国家、民族资产和百姓群众,也载着无数士兵出川抗日。
但卢作孚不仅仅只搞航运,四川第一条铁路(北川铁路)是他建的(正在修建中),四川最大的煤矿(天府煤矿)也是他建的(正在修建中),还有西南地区最大的纺织染厂(三峡织布厂)也即将动工。
再过几年,卢作孚还会创立民国时期最大的民办科研机构——西部科学院,并在四川架设乡村电话网络,在重庆开辟温泉公园等等。修公路、开运河、办农场、建工厂、辟公园、设医院、建图书馆、建博物馆、建学校、建体育场、搞旧城改造……这位卢先生样样都来,而且全都办得很好,实业兴国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太祖曾说:“中国近代历史上,有四个人是我们万万不可忘记的。他们是:搞重工业的张之洞,搞纺织工业的张謇,搞交通运输业的卢作孚,搞化学工业的范旭东。”
张之洞和张謇,想必不用多说,大家都比较了解。
范旭东则是天津久大精盐公司的董事长,自行摸索研发国产纯碱和硫酸铵等化学产品。周赫煊即将创办的搪瓷厂,其中许多化学原材料,都需要向范旭东的久大集团购买。
卢作孚能够与张之洞、张謇和范旭东齐名,可想而知他对中国民族工业的贡献。
“哎呀,周先生,久仰大名!”卢作孚高兴地和周赫煊握手。
周赫煊笑着说:“作孚兄,彼此彼此啊。”
卢作孚哈哈笑道:“我跟周先生不能比,周先生的全套学术专著,现在还放在我的书房里。”
卢作孚最开始并非是商人,他是搞教育的,曾担任地方公署教育科长,主张“教育救国”。卢作孚有自己的教育理念,崇尚“通俗教育”,他曾在成(和谐)都创建了诸多陈列馆、博物馆、图书馆。
可惜因为军阀混战,卢作孚的教育事业两度夭折,心灰意冷之下才跑去经商。
所以说,卢作孚面对周赫煊时的热情,并非假意客套。他面容严肃地说:“周先生,你写的那本《菊与刀》,我反复读了十几遍,真的是句句如金啊!我去年春天到东北考察,亲眼目睹了关东军的种种行径,小日本狼子野心,早晚要武力入侵中国!”
卢作孚显然也预料到了东北危局,他去年从东北考察归来,立即向公司员工和学校师生做爱国演讲,揭露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他还写了本《东北游记》印刷成册,送给四川的军阀政要、社会名流和亲朋好友,并在重庆《星搓》周刊和《青年世界》杂志连载。
可惜,没几个人愿意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顾不上未来之事。
卢作孚反复阅读周赫煊的《菊与刀》,书中将日本侵华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还预测了中国的抗日局面。卢作孚对此深感佩服,虽然他没有跟周赫煊见过面,但却早已引为知己。
两人没有谈生意上的合作,而是聊起了东北问题。
周赫煊说:“日本入侵东北,可能就在今年。”
“这么快?”卢作孚惊道。
周赫煊点头说:“如今正是日本入侵东北的最佳时机。第一,日本国内经济危机严重,军国主义分子趁机叫嚣对外扩张,日本社会舆论已经倾向于进攻中国,这些舆论对日本政府和军方影响很大;第二,日本在东北的租借地即将到期,他们必须抢在租界到期以前出兵,否则就会失去出兵的借口;第三,东北军精锐此时尽在华北,东北防御力量空虚;第四,国内刚打完中原大战,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军阀,都负债累累,没有那个财力出兵抗日。综合这四点,只要日本不是傻子,都必然会选择尽快入侵。”
卢作孚认为日本会入侵东北,只是目睹关东军行径后的凭空预测。现在他听到周赫煊这么有条理的分析,顿时更加肯定这种预测,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听说周先生和张副司令私交颇深,你有提醒过他吗?”
“提醒了,”周赫煊无奈地说,“但没用,东北军精锐都布防在华北,用来震慑那些怀有异心的军阀,暂时无法抽调军力防御日本人。”
卢作孚说:“日本人是外敌,地方军阀只是内寇,怎可顾内而舍外?”
周赫煊苦笑道:“但对张副司令来说,日本人暂时只是假想敌,地方军阀却是摆在面前的敌人。”
“军阀误国!”卢作孚气愤道。
卢作孚没理由不生气,他年轻时追求教育救国,但前后两次兴办教育事业,都因为军阀混战而流产。
如今卢作孚已经妥协了,只能选择跟他最厌恶的军阀合作,在获得刘湘的支持后,果然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周赫煊低声说道:“一旦日本开始全面侵华,恐怕东北、华北、华中、华东、华南这些地方挡不住,四川是国家民族最后的希望。”
“真有那么糟糕吗?”卢作孚忍不住悲观起来。
“中国是肯定能取得最后胜利的,但可能会丢失大片国土,中央政府都要迁都到重庆来。”周赫煊说。
“中央政府迁都重庆?”卢作孚难以想象,中国危险到什么情况,重庆才会变成陪都。
周赫煊点头道:“是的,迁都重庆。所以,我才会提前选择在重庆建厂,搪瓷厂只是个开始,以后会建更多厂矿。希望作孚兄能够帮忙,咱们合股做生意,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
卢作孚虽然不相信重庆会变成陪都,但还是郑重地点头说:“放心吧,如果真的有那天,我卢某人肯定竭尽全力。至于周先生的搪瓷厂,我会联络潘市长,你最好再给刘司令一些股份。”
“这是自然。”周赫煊说。
425【前往重大】()
刘湘公馆。
周赫煊拿着一封电报,喜滋滋地说:“刘司令请看!”
刘湘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毕竟从小读书,认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拿过电报一看,顿时傻眼:“怎么全是洋文?”
“美国发来的越洋电报,”周赫煊解释道,“我托美国洪门的司徒美堂先生,帮刘司令物色兵工厂和发电厂的机器,他已经有所眉目了。发电机组有240千瓦、276千瓦、320千万、448千瓦、720千瓦、856千瓦等好几种,司徒先生问我们要哪种?”
刘湘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价钱如何?”
周赫煊解释道:“由于美国经济危机愈发严重,很多中小型的发电厂都停产了。500千瓦以下的发电机组,价钱只有两年前的三成不到,相当于半卖半送,但属于美国人用过的二手货。500千万以上的机组,那就要贵得多了,最多只能够打六折。当然,不管哪种功率的发电机,价格都还可以谈。”
“恁个便宜啊,”刘湘喜出望外,“那就全部订400多瓦的,二手货也可以,只要机器没问题就行。嗯,就先买个10组发电机,我要建四川最大的发电厂!”
周赫煊又说:“兵工厂的机器,情况也差不多。美国的国内经济很糟糕,虽然由于治安恶化,手枪的销量不降反升,但步枪却属于滞销货。美国的多家兵工厂都在减产,他们愿意出售春田步枪的生产线。但也是二手货,有些机器都用了20年了,可能会经常出现故障。”
“春田不是日本枪吗?”刘湘询问。
周赫煊狂汗:“日本的是村田步枪。”
刘湘又问:“咋就不能买新机器来生产?”
周赫煊说:“步枪生产线属于管制品,十年内的机器根本别想买到。就算是这些快要淘汰的老机器,都必须靠偷渡手段运出来。”
“我明白了,”刘湘继续问,“机关枪呢?”
“机枪生产线买不到,美国佬怎么也不愿卖。”周赫煊说。
刘湘琢磨道:“价钱呢?”
周赫煊说:“价钱很贵,即便是20年前的机器,美国人也要卖新货的五成价格。而且他们还不保证质量,今天把机器买来,就算明天坏了也不负责。”
“那就买,打五折也可以了。”刘湘觉得很满意。
四川军阀们吃够了武器装备的苦,并不以使用二手货为耻。比如刘湘的那些飞机,就全部属于过时的二手货,而且进购价超贵,被人当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