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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就是何东,香港何氏家族的创立者,亦是联华影业的幕后大股东。
听唐季珊提起何东,吴性栽立即没脾气了,他窝火道:“唐老板,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件事情比较大,我一个人没法做主。”
“那我就等你考虑的结果。”唐季珊说完就挂断电话。
吴性栽那边听着电话盲音,气得摔桌子大骂:“什么玩意儿?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
唐季珊不仅是有钱而已,他的钱太多了,《纽约时报》甚至称他为“中国茶叶皇帝”。此人连续两次创业失败,靠着岳父的支持东山再起,现在已经把茶叶生意做遍了亚欧美非四大洲。
唐季珊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第一茶商,他旗下公司每年的茶叶出口量,仅次于锦隆、怡和两家洋行。他还是联华影业的第四大股东,要封杀一个女明星实在太简单。
“臭娘儿们,有你跪下求饶的时候!”唐季珊冷笑着戴上礼帽,出门找洋人领事喝茶去了。女明星对他而言只是件玩物,他非常享受追求和玩弄女明星的过程,可以满足他变态的征服欲。
历史上,唐季珊在追求阮玲玉的时候,各种嘘寒问暖、关怀体贴,称得上最完美的情人。可当他一旦得手,立即变得喜怒无常,不但当街殴打阮玲玉,还把阮玲玉安排在梁赛珍隔壁。有一天夜里下着大雨,阮玲玉回家却无法进门,无论她怎么哭喊,唐季珊都无动于衷,而是抱着梁赛珍在床上亲热。最后还是梁赛珍的妹妹看不下去,下楼把阮玲玉接进门,那时阮玲玉已经淋了一个钟头的雨。
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
阮玲玉敲门走进经理室,问道:“吴经理,有什么急事把我叫来?”
吴性栽皱眉道:“你惹到唐季珊了?”
“嗯,”阮玲玉实话实说,“他想要追求我,但被我拒绝了。”
“你呀……唉!”吴性栽摇头叹息。
阮玲玉坦然问道:“他想做什么?”
吴性栽说:“《人生》那部电影,你就不用演了。这两年你也挺累的,不如趁机休息一段时间。你放心,你是公司最红的女演员,以后有的是戏可以拍。姓唐的毕竟是股东,他跟何先生的关系也很好,我暂时要卖他一个面子。”
“我明白,”阮玲玉微笑道,“吴经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别急着走啊,”吴性栽冲阮玲玉眨眼道,“你可以去北平拍戏,那边是罗明佑说了算,唐季珊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联华影业是好几家电影公司合并而成,在北平、上海、香港等地都设有分厂。比如吴性栽是上海第二制片厂的经理,而罗明佑则是公司总经理和北平第一厂的经理。
唐季珊做为联华影业第四大股东,最多在香港和上海封杀阮玲玉。如果他还不知足,把手伸到罗明佑的根据地北平,那等于是变相的打罗明佑的脸。
阮玲玉摇头说:“多谢吴经理好意,我不走,就留在上海!告辞了。”
吴性栽用一种无比惊讶的眼神,目送阮玲玉离开办公室。他有些想不明白,一向懦弱隐忍的阮玲玉,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刚强?
590【无锡】()
说海格路,周公馆。
于佩琛快步走进书房,对正在创作小说的周赫煊说:“周先生,无锡发来的电报!”
“无锡?”周赫煊一头雾水。
于佩琛说:“徐志摩找到了,就在无锡的祥符禅寺。”
周赫煊哑然失笑:“他倒是悠闲自在。”
这份电报是徐申如发来的,希望周赫煊能够去一趟无锡,把徐志摩给劝回来。
话说还是银子最管用,就在两天前,无锡县一家书店的老板,发现了前来买佛经的徐志摩。那个老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路跟随徐志摩来到祥符禅寺,将徐志摩的落脚地打探清楚。
紧接着,书店老板又坐火车来到上海,当面向徐申如通报消息。
徐申如这些天收到太多虚假线索,对此将信将疑。但那个书店老板信誓旦旦,还拿出500大洋做押金,说如果自己是骗人的,那这500块钱就不要了。
徐申如立即带人赶往无锡,果然在寺院里发现了徐志摩。可无论他怎么劝说,徐志摩都不愿离开,就连陆小曼出面也无济于事。
眼见儿子铁了心要当和尚,徐申如急得团团转。他一口气发出30多封电报,请求徐志摩的好友们前往无锡,希望这些朋友能够说上话。被邀请者,不仅有周赫煊,还有林徽因、梁思成、胡适、梁实秋、闻一多、朱湘、饶孟侃、孙大雨、沈从文、蒋百里……
于佩琛问道:“周先生,你要去吗?”
“你觉得呢?”周赫煊笑道。
于佩琛说:“我觉得应该去,毕竟徐先生是你朋友。”
“那就去吧。”周赫煊感觉无所谓。并非他不关心徐志摩,而是林徽因肯定要去,林徽因说话比谁都管用。
于佩琛道:“我先去买票。”
周赫煊说:“不用了,咱们直接去火车站。”
简单收拾一番,拿了几身换洗衣物,周赫煊便带着于佩琛、孙永振出门。
汽车刚刚驶出周公馆,就撞见坐黄包车而来的阮玲玉。阮玲玉问道:“周先生有要紧事吗?”
周赫煊让司机停车,回答说:“受人所托,去无锡。”
“那你什么时候回上海?”阮玲玉紧张地问,生怕周赫煊一去不回。
周赫煊说:“不太清楚,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半个月。”
“那我跟你一起去。”阮玲玉说着就上前拉开车门。
周赫煊有些懵逼,搞不懂阮玲玉想干嘛,但又不好赶人下车,好笑道:“你不是要拍新戏吗?”
“不拍了。”阮玲玉说。
周赫煊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他也懒得再问,吩咐司机道:“开车!”
直到汽车奔驰在马路上,阮玲玉才终于冷静下来,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行为。按照她一贯的被动性格,绝不可能死皮赖脸的跟着男人到处跑,刚才的举动纯属头脑发热。
场面显得有些尴尬,阮玲玉有一肚子话卡在喉咙,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何况,车上还有于佩琛和孙永振,她总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倾吐爱意吧。
周赫煊为了缓解气氛,没话找话道:“阮小姐以前去过无锡吗?”
阮玲玉摇头道:“没有,我一直住在上海。只有拍戏和避难的时候,到过苏州和香港,我连南京都没有去过。”
“那你真该多走走了。”周赫煊笑道。
做为全国有名的当红女星,阮玲玉实在太宅了,居然一直蜗居在上海滩。你看人家胡蝶就到处跑,三年前还跟张学良见了一面,嗯,顺带变成了“红颜祸水”。
相传,“九一八事变”爆发的当晚,张学良正搂着胡蝶跳舞,只爱美人,不顾江山。
马君武就此赋诗一首:“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管弦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这首诗的信息量太大了,“赵四”指“赵四小姐”,“朱五”指“朱五小姐”,都是张学良的地下情人。而整首诗的女主角却是胡蝶,还说沈阳陷落的战报传来,张学良依旧不屑一顾,只抱着胡蝶继续跳舞。
此事闹得全国沸腾,胡蝶由于忙着在北平拍外景,居然毫不知情。等她回到上海家中,母亲哭得眼睛都红了,父亲则在生闷气。胡蝶忙问怎么回事,父亲抓起一摞报纸摔来:“你在北平干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啊,你自己看看吧!”
胡蝶捡起那些报纸,只见各种大字标题写道:《红颜祸国》、《不爱江山爱美人》、《东三省就是这样丢掉的》……
其实纯属扯淡,沈阳陷落那天晚上,张学良正在观看梅兰芳唱戏,陪同的还有宋哲元等人,根本就和胡蝶八竿子挨不着。
马君武写诗这事儿干的不地道,就算他跟张学良有私怨,又或者反感张学良的不抵抗,也不该平白无故把一个女明星牵扯进去。幸好胡蝶的抗压能力强,被全国报纸唾骂成祸国妖女也能抗住,换成阮玲玉估计早自杀了。
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胡蝶当时去北平拍戏,确实跟张学良见过面,马君武就是抓着这一点来造谣的。
可见女明星还是少跟政治人物接触为好,随便牵扯进去,那都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众人一路聊着闲天儿,火车很快便来到无锡站。
刚刚走到出站口,就有徐家的人过来迎接,一个50多岁的苍头说:“周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请你马上去祥符禅寺。”
“没问题。”周赫煊点头道。
祥符禅寺在县城外的马迹山上,又名小灵山寺。周赫煊先是坐了一阵汽车,然后又换乘牛车,快天黑了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个寺庙曾被太平军毁坏,虽然重建,却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包括住持在内,寺里只有16个和尚,过着自耕自足的清平生活。
但今天却显得格外热闹,光是徐志摩在上海的朋友,就足足来了十多个,有些还是不请自来的。而其他省份的朋友,许多还在路途之中,想来以后的几天会更热闹。
591【遇事不决打麻将】()
寺穿越之前,周赫煊曾经游览过祥符禅寺,那时已经相当于旅游景区。寺内建得金碧辉煌,高耸着“灵山大佛像”和“慈恩宝塔”,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市侩土豪之气。
而此时此刻,丝毫没有大佛像的影子,慈恩宝塔也仅剩三尺塔基。整个寺庙只有大雄宝殿重新翻修过,其余偏殿大都是些残垣断壁,山林间隐藏着错落的僧舍。
夕阳斜照下来,湖面泛起金色的绫波。晚风吹动着苍松翠竹,发出沙沙的声响,四野都归于一片空寂。
全盛时期的祥符禅寺,文献里是这样描绘的:居重湖叠嶂间,最为幽绝……波光云影,照耀晃漾……三峰环列,龙虎拱峙……塔影崔巍落半天……若云窝,若月窟,若万松居,皆散见僧舍。
徐志摩不愧是诗人,就连剃度出家,都要选个诗情画意的好地方。
周赫煊站在大雄宝殿前,可以看到风光秀丽的太湖。方圆十里,有民居、有农田、有阡陌、有山峰,一派寂静原始的风景。不像后世,站在寺内放眼眺望,到处都是碍眼的现代建筑。
当然,这都是从观光者的角度出发,觉得未开发之地就是好,但周边的穷苦农民肯定不愿过这样的生活。
一个知客僧迎上来,双掌合十问道:“几位可是来找徐居士的?”
徐居士?
看来徐志摩还没来得及真正出家,只是做了驻寺居士而已。
周赫煊合十回礼,笑道:“正是,不知法师如何称呼?”
那知客僧说:“小僧法名宏朴,不敢僭称法师。徐居士就在那边,小僧带几位施主过去。”
“有劳了。”周赫煊说。
徐志摩所住的僧舍,在一片竹林当中,林间不时传来虫鸣鸟叫,让此处更显清幽寂静。
隐居避世的好地方啊!
“啪!”
孙永振一巴掌拍在胳膊上,瞬间将画面拉回世俗,他倒吸凉气道:“这里的蚊子好凶,一咬就是一个大包。”
“哈哈,”周赫煊不由乐得发笑,“咱们该买些蚊香上山。”
山林隐士,说起来潇洒,但却必须面临吃喝拉撒、蚊叮蛇咬的现实问题。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知客僧指着一间僧舍道:“施主,到了。”
根本不用知客僧提醒,周赫煊已经看到僧舍前的空地上,或站或坐,足足有二十余人之多。
那里燃了数支火把,徐志摩坐在中间闭目不语,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和尚。徐申如、陆小曼、张嘉铸、宋春舫、饶孟侃、郁达夫、刘海粟、江小鹣等人,轮番不停的劝说,而徐志摩则恍若未闻。
徐志摩的前妻张幼仪也来了,还带着徐志摩的儿子,母子俩站在边上默然不语。
相比起徐志摩和陆小曼的颓废,张幼仪这些年过得很精彩。她虽是一介女流,却先后出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云裳服装公司总经理,甚至还是中国国家社会党的财务总管。
徐申如也看到了周赫煊,连忙走过来说:“明诚,你快来劝劝吧。”
周赫煊见徐志摩的头发还在,并没有剃成大光头,只是身上穿着件海青色僧褂。他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徐申如解释说:“志摩本来想出家的,但这里的方丈认为志摩尘缘未了,不予剃度。他这段时间,白天跟着僧人一起学耕种,晚上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