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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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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刘备礼贤下士,欲当场拜为校尉。颜良何须再做遮掩。这便将实情悉数道出。满堂哗然。刘备遂命颜良先下去等候,先与群臣商议。

    “该当如何?”环视群臣,刘备开口。

    见二位国相并未答话,荀攸这便起身言道:“将计就计。”

    “颜良身份已破,如何将计就计?”刘备问道。

    荀攸笑道:“世人皆知有名唤颜良者,登临黄金阙,得千两黄斤,获二千石高位。又岂知此颜良是彼颜浪?”

    “李代桃僵。”刘备恍然大悟。

    “胡辅改名荐书,着实是一步妙棋。”荀攸又道:“只需为颜良安一个妥当的出身,世人又岂能生疑。”

    刘备看向两位国相:“国中可有合适之地?”

    “蓟国并无颜氏聚落。”左国相崔钧少时曾领崔氏商队往来北地,这便言道:“今安平国堂阳县有颜氏村邑。可假此出身。”

    “如此甚好。”刘备一想,似乎不妥:“安平属冀州,乃太平道大本营,日久必会露出破绽。”

    荀攸答道:“无妨。祖籍不同于营生之地。颜良少小离家,漂泊异乡亦是常理。且说,只需待此战事了,颜良身份当不公自宣。就此与过往一刀两断,忠心辅佐王上,岂非两全其美。”

    “如此,二位国相且去安排。只说是堂阳颜良,而非是琅琊颜浪,登临黄金阙。”刘备这便笑道:“颜良来投,真乃天助我也。”

    “主公,可否等颜良等人立功自效,再封赏不迟。”耿雍言道。

    刘备看向荀攸:“左丞以为如何?”

    “回禀主公,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荀攸答道。

    “左丞何出此言?”耿雍这便起身相问。

    “孟子曰:‘位卑而言高,罪也’。又曰:‘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主公授以二千石高俸,令其为国士。颜良必投桃报李,效以死力。”荀攸答道。

    “原来如此。”耿雍这便行礼道:“雍,受教了。”

    荀攸亦回礼,起身后又献一策:“颜良此行有心腹数人。如他所言,五人称‘泰山四寇’。可一并封为六百石军曲候。授以:印绶、兵甲、战袍,官服、良马等,命其招安余众。若能策反泰山贼众,反戈一击。张举、张纯,必败。如此一来,南路贼军便不足为虑。只剩北路数万乌桓。此战易耳。”

    “如此……且听左丞之言。”刘备利落果断。两害相权取其轻。泰山贼不妨先用之。待事毕,再整顿军纪,诛杀害群之马不迟。

    事不宜迟,刘备这便召来胡辅。由他陪同颜良返回黄金台,宣布王命。

    见颜良去而复返。移居剧辛小金台独栋别馆内的,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等人,终是放心。又见书生胡辅,亦各自心安。人皆如此,总是信熟疑生。故而刘备才会让与颜良等人有一面之缘的胡辅前来宣诏。

    屏退左右,胡辅自居上首。

    颜良肃容跪地。见大哥如此,众人虽不知何故,却也急忙跟着跪地。互相交头接耳,各自摇头皆不知所以。

    胡辅取诏书在手,朗声诵读:“光和五年,九月廿一,蓟王诏曰:‘孤少时家贫,三餐不继。屯田自养只求温饱,后附民多有投靠,小村变邑,邑又为城,今并六县为国,成一方诸侯。以己度人,自不想万千国民与孤少时一样,忍饥挨饿。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落草为寇,又岂能长久。今日为贼,明日为贼,日日为贼,此生为贼,岂能再令儿孙为贼乎?为子孙长远计,大丈夫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为国效力,以觅封侯,恩泽子孙。孤言出必行,他日若立新功,当如此例。’”

    一诏读完,胡辅又取一诏:“封颜良为校尉,号:荡寇。秩比两千石,‘银印青绶’,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皆为军曲候,秩比六百石,‘铜印黑绶’。另赐黄金千两,人各兵甲一套、战袍十件、四季朝服及西极良马一匹。”

    满堂寂静无声,须臾,只听颜良沉声呼喝:“臣,领诏谢恩。”

    “臣,领诏谢恩。”五人急忙附和。

    将两份加盖蓟王玺印的诏书,收拢成卷,又装入锦囊。胡辅这便双手捧给颜良。

    颜良双手接过,收入袖中,这才起身。身后五人亦随之站起。

    昂扬大汉,赳赳丈夫。

    胡辅仰望颜良,不禁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校尉已位列二千石高官。胡辅,衷心为校尉贺。”

    “谢先生保举之恩,赐名之义。”颜良抱拳回礼,便又开口道:“不知先生可否再为颜良取一表字。”

    “有何不可?”胡辅亦是年少,百无禁忌:“所谓‘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何不叫:公择。”

    “多谢赐字。”颜良这便默记在心。

    “颜良,颜公择。”身后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亦在口中念叨。

    “以后但凡用到在下,便可到学坛来寻。”将将口出,胡辅又笑着摆手:“哦,实不相瞒,王上因我举荐校尉等人有功,已破格提拔为三台城长,只需沿南易水顺流而下,不日便可到三台城下。”

    “城长多少石?”昌霸忍不住问道。

    “秩三百石。”

    “太少,太少!”五人中便叫嚣:“何不与我等五人平分。如此每人亦有……”

    “五百石。”胡辅笑着摇头:“诸位厚爱,胡辅心领。官俸乃是王上所赐,岂能分与他人。以后切莫如此。再者说,若能安民百万口,辟田百万顷。便会由‘长’升为‘令’,那时,可领俸千石。”

    “原来还能升!”众人这才罢休。又纷纷嚷道:“百万之口,何须烦神。我等帮你凑齐便是!”

    话说,不知为何,胡辅这个小书生,非但一点都不让人厌烦,还甚是与我等莽撞人对路。难怪大哥没把他劈成两片。

    “若无他事,我便回宫复命。三台城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胡辅肃容下拜:“诸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以颜良为首,堂内众人心有戚戚,纷纷抱拳相送。

    胡辅一片公心,保举颜良等人。颜良幸不辱命,登顶黄金阙,坐享二千石高俸。因举荐有功,胡辅又破格官拜三台城长。一来一回,便是交集,如此反复,便有交情。

    时人重义,胡辅和颜良等人,自当越发亲密。

1。78 河北豪杰() 
送走胡辅,颜良扑通坐地。幸福来得太突然。着实全无准备。云山雾罩,乃至头晕眼花,下盘虚浮,这便坐倒在地。

    黄金千两、蜀锦战袍十件、楼桑兵甲一套。朝服四季八套,及西极良马一匹,具装齐备。皆是泰山草莽从未得见的重赏。

    将堆放整齐的各种赏赐看来看去,泰山四寇五人抓耳挠腮,欢喜无限。回头却见颜良盘腿枯坐,久久不语。昌霸这便近前耳语道:“大哥,王上待我等如心腹,又施以重恩,还有何所疑!此等良机,百年难遇。正如王上剖心之言。我等做一辈子山贼,也就罢了。还能让子子孙孙皆落草为寇不成!大哥,当断则断!”

    “阿豨说的是。”孙康看向胞弟:“婴子,你说呢?”

    孙观亦重重点头:“阿豨言之有理。黯奴你说呢?”

    吴敦亦点头:“蓟王忠义无双,天下知名。我等既遇明主,自当报效!阿卢,你怎么说。”

    尹礼重重击拳:“干吧,大哥!”

    “干吧,大哥!”五人围着颜良单膝跪地,齐齐抱拳请命。

    颜良目中精光一闪,又旋即隐去:“众兄弟可曾想过,如若此时便投靠王上,山中家小必遭毒手。可我等若就此返回营寨,悄悄接走一家老小。事出不密,亦会被觉察。那时,难免一番厮杀。即便我等侥幸逃脱,家中老小必亦难逃屠刀。如之奈何!”

    “这……”五人顿时词穷。只顾着眼前,却忘了身后。一家老小皆在营中,如何善终。确是要千万小心!

    “大哥可有良策?”孙康急忙问道。

    “我有一策,不知诸位兄弟,舍不舍得。”颜良环顾众人,轻声说道。

    “大哥且说来!”五人齐声道。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不将黄金千两散尽,收买人心?”颜良早已想好对策:“待五千泰山宿贼尽数归心,收为己用。那时,再反戈一击。阵斩张纯,张举之首级。上可报王上知遇之恩,下可绝我等身后之患。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看了眼箱中金灿灿的马蹄金饼,又重重吞下口水。五人互相看罢,这便下定决心:“一切全凭大哥做主!”

    一斤十六两,可换一万钱。一两折六百二十五钱。一千两便是六十二万五千钱。若均分五千人,人均不过一百二十五钱。如此蝇头小利,岂能有效。

    自不可如此划分。只需重金结好大小渠帅,麾下贼兵自当收为己用。

    且颜良为荡寇校尉,麾下司马、军曲候、队率、什长、伍长,皆可酌情自行任命。足可收买人心。

    六人商议完毕,这便不做停留。跨西极马,借夜幕掩护,飞驰而去。

    收到暗中监视的绣衣吏传书,刘备与国相、左丞,相视而笑。

    此计成矣。

    中山国相府。

    又一只青瓷食盒被摔碎在地。

    “无能鼠辈!”张纯满脸恨意:“三千海贼,有心算无备。竟反被人抄了老底!无能鼠辈,无能鼠辈!”

    “国相切勿气急伤身。据说那海贼管承,已南下联络盟友。欲组联军,再次北上。我教已命人沿途接济,海贼势必卷土重来。”太平道人风仙道骨,一切尽在掌握。转而问道:“却不知泰山义贼准备如何?”

    “从弟张举已募得五千泰山宿贼,麾下亦有三千家兵,再加上仙师引来的数千太平道军,足有精兵两万。上谷乌桓王亦来信,不日将领兵三万,兵出数路,抄掠蓟国。堂堂五万之众,上下夹击,还不能破蓟国千里之土?”张纯信心百倍。

    “待事成,国相必当重用,高官厚禄,裂土封王亦非难事。”太平道人画饼充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纯脱口而出:“想我费尽心机,不过是一国之相,受百般掣肘。不过是多花了些钱银,便有人到中山王面前诉状。若非王上年幼,酷爱赛马无暇他顾。国相之位,早已难保。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此等日子,某早已不厌其烦。为圣教揭竿而起,甘愿做马前卒,某之忠心,日月可鉴。还望教尊言出必行,事后许我千里之土,也算长出一口恶气。”

    “国相放心。大贤良师施符水以救万民,乃是替天行道。何时曾自食其言?”太平道人指天为誓:“黄天在上,事成之日,便是国相裂土封王之时。”

    “谢仙师成人之美!”张纯满脸红光。

    黄金台四方馆。

    闵纯、耿彧二人,联袂而出,互相道喜。两人齐升三楼。皆获‘良’评。仕途秩三百石起步,可喜可贺。

    便有佐史引二人入住邹衍小金台别馆。

    “为何是邹衍台馆?”入馆前,闵纯不禁问道。邹衍又称邹子,乃阴阳家,始创五行。二人皆不通方术,为何入住此馆,故而有此一问。

    耿彧果又知道:“邹衍在燕,主农事。《方士传》言:‘邹衍在燕,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毂。邹子居之,吹律而温气至,而觳生,今名黍谷。’我二人入住邹衍台馆,正当适宜。‘’

    “原来如此,谢耿兄赐教。”闵纯致谢。

    “蓟王唯德才是举。先前种种皆可不论,往后自当因才施政。正如‘邹衍在燕’。”耿彧笑着回礼。

    别馆一进院落。主楼三层,胜在精致典雅。院中缶景迭石相映成趣,还有坐榻石桌,可供二人临轩对弈。俯瞰台下碧水翠柳,风景如画。

    推门而入,暖风拂面。问过方知,乃因暖柜。诸多水洗水暖设施,更是闻所未闻。

    二人这便安心住下,等候前往蓟王宫,拜官出仕。

    不久,有安平国堂阳颜良,直升五层,与周泰大战三合,不分胜负,官拜比二千石荡寇校尉的消息,如野火般风传大江南北。

    安平国与蓟国比邻。堂阳县颜氏宗人,亦纷纷奔走相问。颜良是谁家子?今在蓟国某得高位,此时不去投奔,还等何时。奈何便是族中长辈,亦不记得出门在外的颜氏子孙中,有谁人名‘良‘。兴许改名亦不一定。

    正当颜氏宗人上下奔走雀跃,苦思颜良究竟出自宗亲哪支,好早些前去投奔时。消息已传到临县,五十里开外的安平国南宫县。

    这便又引出一位河北豪杰。

    “堂阳既出颜良,南宫岂能无人!”这便拜别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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