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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一名瞪着眼拄着锄头的老农警惕的看着他。
操着浓浓的北地口音:“这儿是辽东郡地界,你往南再走三四百里就到襄平了。”
“老丈,我可不是问城池,就想讨口饭吃,就问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那老农扛着锄头指着前面的山口:“你呐,就走进那里,往里走有处山谷,里面有座村子,你去里面讨饭吧。”
旋即,转身离开田埂,摇着头:“这么大陀,还要讨饭,真是丢人。”
“我可是冀州上将潘无双!你有没有听过啊”
潘凤急的朝老农背影大吼,随即撇撇嘴,扛着斧头,自言自语的嘟囔:“这里离冀州那么远……你一个庄稼汉没听过也正常。”
朝远处山口急吼吼的冲过去。
山势逶迤,山中下起了雨,数十匹快马在雨中疾行在潘凤的视线中奔进了那处硕大的山体缝隙中,他连忙吐了草根,扛着斧头跟了进去,走过山涧,里面豁然开朗起来,隐隐有热闹的嘈杂人声传来。
走出了山涧,里面正如那老农说的那样,是一处山谷,依山而建着村子,山谷中间有颗数人合抱的伞盖大树,周围围满了乡民,男男女女都有,也有部分衣饰华丽的身影混杂其中,俨然像是一场热闹的聚会。
潘凤一身落魄,甲胄早就不知扔哪儿去了,只扛着斧头,顶着牛角盔凑上前伸颈张望,前面人头攒动,遮遮掩掩的,只能看到像是有人在树下讲学,至于讲什么,他也听不清,伸手拍拍前面的身影:“这位兄弟,那讲学的先生是谁啊。”
那人转过身看他一身打扮,以为游侠,倒也颇有礼貌和气:“……想必也你是从外地听闻邴原、管宁二位大儒之名赶来听讲的吧。”
“什么大儒没听过,我只知蔡邕、卢植、郑玄,其他的没听过。”
“孤陋寡闻。”那村民也不与他纠缠,转了过去。潘凤揉着大胡子望着树下的身影,不屑:“把这帮村民教的文绉绉干嘛……都去读书了,谁来种地打仗啊?”
对于讲义之类的事,主公的夫人也有过,好像读书人都喜欢这套,反正他潘凤是不感兴趣,在村落闲逛了一阵,那边的讲学似乎结束了,人群开始散去,空荡荡的村子有了身影活动的痕迹。
“娘,我来帮你……”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潘凤身边跑过去,六七岁的孩童帮着一个妇人将装有重物的袋子奋力拖上小坡。这也的孝举不止一处,母慈子孝、左邻右舍互相帮忙的事常能看到,这个村子极少有出现争吵打架的事发生,潘凤走过一圈,也证明了这点,对于他这个外人而言,也竟是友善的。
时间到了晌午,各家各户开始煮饭,潘凤也没个去处,坐在村口捂着咕咕直响的肚子,望着一家家生火煮饭,舔了舔嘴唇。
此时,一个方向传来喊声:“里魁,就是这人在村里转了一个上午,不知想要干什么!”
侧对着的潘凤,视线微移,看到正是之前他询问过的村民带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朝这边看过来,他倒也没有歹心,站起膀大腰圆的身子就上前拱手:“我是幽州来的,在辽东迷路了,才路过贵地。”
“原来如此。”那老人点点头,让带路的村民回去,随后打量了下潘凤,慢吞吞的转身:“这位壮士想必也饿了,随我回家吃些饭食充饥吧。”
潘凤大脸笑开:“有吃的啊!”说着,拖着斧子连忙跑到老人前面蹲下:“来,老丈,你指路我被你回去,咱们走快些。”
一路上,潘凤也知道老人家中就一个老婆子,儿子带着媳妇去襄平讨活去了,家里空屋也多,晚上没地方去的话也可让他坐下来。不久后,天色降下来,桌上摆上饭食,大多都是粗茶淡饭,潘凤小声问:“老丈,可放开吃么?”
这话将两位老人逗乐起来,饭间,老人谈性很浓,潘凤大口大口的夹菜扒着陶碗,偶尔抬起头来:“这村子里的两位大儒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会是欺负村民跑来混饭吃的吧。”
“两位大儒可不是那些外面的骗子,这里其实是他们先来的,管、邴二位大儒身体力行,都是自己开荒种地,从不向人伸手,时常会在村中那颗大树下讲授《诗经》《礼经》诸课,教我们这些人礼让、德行、仪表等等,那可是大好人啊。”
老人放下筷子,望着潘凤:“村子刚建的时候,井小人多,经常为这事发生口角,甚至斗殴,后来管先生托人买了一批陶罐,每日很早就将这些罐子装满水放在井边,让村民取用,这事传开,大家脸皮都臊的慌,这村里就再没出现过口角。”
那边,潘凤擦了擦嘴,自然还是有些不信:“那么有能耐,怎么不见出去做官,非要跑到这山里。”
“这才是世外之人呐。”老人拍拍桌子,像是深怕这个外来汉不信,指着门口:“知不知道,辽东公孙太守三番五次来咱们这里请管、邴两位大贤,人到了村子口都不好意思开口,就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老丈,这算什么大贤,告诉你,我乃上将潘凤,可是上谷郡太守麾下第一大将。”膀大腰圆的身子撑起来,目光严肃,胡须竖起,颇有一番铁血将领的风度,下一秒,整个气势陡然一泄,垮塌下来,“……就是不认识路。”
“……”
老人笑着起身过去,拍拍耷拉着宽厚肩膀,宽慰道:“天色不早了,回屋睡觉吧。”
“老丈你还真不信?”
“你见过这么大的斧头么?我告诉你,就这把斧子劈下去,能把人劈成两半……”
“……保证你没见过,我把它放那儿了,想看,好好看看,一般人还没机会看的。”
喋喋不休中,潘凤钻进了房中。
躺在简陋的木榻上,时间渐渐过去,潘凤辗转反侧难眠,抱着脑袋看着放在床头那顶牛角盔:“……这怎么睡的着啊,公孙王脑袋没弄到手,回去后,首领还不把我打死。”
随即,啪的一下,给自己一个巴掌。
“让你立军令状,赶紧想将功补过的办法才行……”
抬起手,又要挥下,贴着脸陡然停住,潘凤一个猛子直起上身坐在踏上,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随后笑起来:“那两个管他什么大儒,干脆绑了回去交差,就算不是大功也不至于被打死。”
“对对,就这么定了!”他下床搓着手掌:“我真他娘的有急智,这种办法也能想到,老娘保佑!”
“哈哈哈!”
大笑起来,拉开门,径直取了靠在墙上的斧子,钻进黑夜里,村中不时响起犬吠声、人的咳嗽声,沿着村中道路径直朝上坡上的草庐过去,此时窗户还透着昏黄的光芒照出来,到了门口,敲了几下。
里面传来脚步声到这边,吱嘎一声,门口出现一个身材修长,衣着简约的男人,上唇漂亮的两撇胡子,下颔短须,颇具美感,见到门外站着的壮汉,礼貌的拱了拱手:“这位壮士深夜登门不知有何事?”
他身后,还有一人探过头来,三人目光汇集在一起时,潘凤呯的一声将巨斧拄在地上,宽厚的嘴唇张启,带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老潘想请二位做官。”
夜深人静的山谷里,偶尔响起一道呯呯混乱的声音,随后又复归宁静。
次日后,整个村子炸开,紧接着,襄平也炸了,公孙度“啊!”摔坏了几只精美的花瓶,派出大量的骑兵出城沿途搜捕那名叫潘凤的冀州上将,随后连发几道文书和画像前往乌桓,让他们帮忙抓这个绑匪。
整个辽东乱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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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党郡城外的山道上。
“这就是潘凤给我惹的乱子?”公孙止看着第二道过来的详细情报,笑起来:“带上张杨和他家眷,我们回上谷郡,我要亲自赏赐潘凤这福将。”
书信里,李儒和东方胜加重了对管宁、邴原的笔墨,显然他们对这二人自然是熟悉的。
“驾”
随着鞭子抽下,骑兵奔驰在了山道上,远去。
第两百一十九章 狼群()
三月底,上谷郡。
冰雪消融后,气温逐渐暖和,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上谷郡变得忙碌,开春后来来往往的商队、城外拔地而起的工坊弥漫着繁荣的喧闹。从府衙出来,东方胜望了望尚早的天光,紧了紧外罩的狐裘走进马车朝城外驶去,中途又停下,接了李儒进车厢,后者看到车内放置着小炉,有些温热,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区区有些怕寒。”独臂的儒生笑着向他解释,伸手将小炉提到脚边,“文优兄就不要向首领说起了,如今正是多事的时候,切莫让首领分心才是。”
李儒抿嘴不去看他,转向窗外:“你这病拖太长……身子会遭罪的,往后想要痊愈都难了……”
对面,身影只是微笑,摇了摇头。
外面鞭子抽响,车辕缓缓滚动,轻微的颠簸中,他将视线收回,盯着一脸平常表情的青年,叹口气:“……算算时间,主公估计快要回来了,随后就会征伐代郡、云中等地,震骇辽东鲜卑、乌桓,眼下袁绍又滋扰雁门、居庸,诸事堆积,都需要你,往后若是霸业有成,而你却垮了……值得吗?”
“应该……是值得了吧……”东方胜烤着火炉,轻声呢喃。
马车行驶的轨迹离开了城池,北面近郊便是黑山军营之一,路过的官道上两边的商贩、农人推着小车说笑着从旁过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久之后,马车驶离官道,走向另一条有骑兵巡逻的道路来到矗立丘陵下的军营,在辕门停下,二人并肩径直前行,途中见到军中不少熟人,与他们打招呼。
“主公还有多久抵达?”李儒问过迎面而来身影,此人姓田名楷,名义上做过一任青州刺史,只是还未上任,白马将军就兵败撤向易京,最后随着公孙止一起转移到了上谷郡,眼下尚未做出更好的安排,只得留在军营。
田楷站定拱手:“半个时辰前就有消息过来,已不足五十里。”
“我们去营帐等候。”东方胜与二人说了一句,便一起朝帅帐过去,那边早已有诸将等候在那里,大部分都是当初右北平公孙瓒的班底,其中较为年轻的将领,搓着手来回走动,一旁的公孙越则叮嘱他切勿心急。
两名文士走近过来,虽然两方属文武两道,但处一个阵营下,摩擦不是没有,终究还是融洽,两边见礼一番,在帐口说说笑笑几句时,只听公孙续惊喜喊出声:“兄长回来了!”
外面响起一连串马蹄轰鸣的响动,辕门在士卒手中完全打开,长龙似的马队径直进来去往另一侧的营地,中间有七八匹战马分离出朝着帅帐过来,快要接近时,黑色大马上,缰绳紧勒,披着狐裘着甲的身影下了马背,身后,一众跟随出征的将领也下马大步而来。
大帐前面,大大小小的军中一众幽燕将领迎上去,齐齐拱手,呼声音:“末将,拜见主公”
“随我入帐。”
走过来的高大身影,挥手让众人免礼,龙庭虎步从众将中间穿过去,走入大帐的片刻间,华雄进来、高升进来、东方胜进来,李儒、阎柔、牵招、典韦、公孙越、公孙续、邹丹……等等的将领、头领,也陆续的进来,依次分开两侧。
公孙止走过羊毛毯将狐裘解下丢给李恪,转身大马金刀的在斑斓虎皮大椅上坐下来。下方,众将齐齐落座,便是轰的响了一声,气氛陡然肃杀森严起来。
………
天光延绵开去,军都山林荫轻抚在风里,鹰唳自山巅传来。
茂密枝繁的林隙下,斑斑驳驳间,名为‘玉狮子’的战马奔驰而过,白色甲胄的身影挽弓,射入林间,有呯的一声响起,箭矢断成两段洒落地上,人影借着树木仓惶飞奔躲避身后的骑士,某一刻,树林里有持着一柄长刀的身形狂奔,跨步、跃起对着仓惶奔逃的人凶戾的斩下
………
营帐内,刀枪剑戟肃杀持续。
“上党郡已下,于毒留在那边担任太守,看守太行山。雁门关修筑有徐荣,他是沙场宿将,高干与他相比还差的远,所以这一路不用放在心上,居庸那里,听说是一个刘孚的袁将在滋扰?你们知道他本事如何?”
话语落下后,他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右侧的李儒身上,看着对方神色,后者起身拱手:“回主公,那人是袁绍妻弟,虽说袭扰居庸的敌人看上去多,但大多都是幽州降卒,军心不稳,据甄家送来的消息,那刘孚不过攀拉关系之徒,能力平庸。”
公孙止看了看膝盖前方长案上的布绢皱了皱眉,随后取过匕首将划去了某个人的名字:“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