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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班师()
凌晨时分,天上下起立夏第一场大雨。
绵延三里的袁军大营,厮杀的呐喊停息下来,东方亮起第一缕晨光,营中的大火已经被雨水扑灭,残缺的袁字大旗在无数的脚步踩踏下,陷入泥泞,一拨拨的幽州俘虏被集中在西面营地里,由单经看管,不时派出士兵在众俘虏间给这些人说教、谈前途。
而营地中,人的尸体被运出到营外,丢入挖好的大坑里掩埋,入夏后,若是尸体置之不理,很快就会起瘟疫,无论是谁也不想见到这一幕发生。几匹战马的尸体被屠宰分割成数块,送入立起来的几座敞风的大帐内,丢进沸腾的大锅中。
上午,带着消息的快马从上谷郡正朝这边赶来。负责烧饭的火头兵在耳中隐隐还有小规模抵抗的声音中,搅动着大锅,叫嚷着大伙准备开饭,一道道过来的士兵排起了长龙,对于深夜的胜利大多都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准备快要班师回上谷郡的消息让他们感到兴奋,凑在一起边吃边谈笑。
“。……听说子龙回来了,怎么不见他过来吃肉?”典韦将一大块滚烫的马肉在手里颠来颠去,看到正从锅边往回走,端着一大盘马肉的李恪问了一句。后者摇着头,拿了一块马肉吃进肚里试了试毒后,方才端着朝帅帐过去,边走边说:“不知道,天亮后就不见人,首领或许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帐内,李恪去旁边切肉,典韦啃着马肉大步过去,望着中间首位的背影,盘腿坐到侧面席位上叫嚷:“主公,子龙他人呢?老典已有两个月不见他了,手痒的紧。”
那边,李恪将马肉切成两块分装端来时,公孙止从挂着的羊皮拼接的地图上收回视线,转过身坐下,让李恪将原属于刘孚的那张北方详细地图收好,他切下一块肉,“大概躲在某个帐里祭奠吧。”
“祭奠?”
公孙止咬过手中的马肉,沉默了片刻:“他兄长赵平是个普通百姓,被刘孚关入大牢,夺了妻后,死在了牢里。”
典韦愣了愣,一巴掌嘭的将几案拍的碎裂,马肉掉到了地上,睁眼欲裂:“一枪杀了那厮,真是便宜他了,就该千刀万剐方才解恨。”随后看到地上可惜了的肉块,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李恪的盘中,又补充一句:“什么狗屁世道。”
大雨随着风斜斜的飘落,哗哗作响,夏侯兰依旧一身布衣打扮,背着长刀,领了两块熟肉冒着雨水朝那边一顶帐篷过去,隐隐有嘶哑低沉的哭声,帘子捞起一角,他轻脚的走进去,几案上摆放着一尊破旧的灵位,刘孚的头颅就摆放旁边,跪在下方的赵云,眼角有水渍的痕迹,额头血淋淋的破了皮,紧咬牙关,压抑的声音在喉咙间断断续续的发生。
扭曲而嘶哑。
“子龙。”夏侯兰端着马肉过去,在旁边蹲下来,“刘孚这贼厮已给大兄偿命了,阴曹之下,也会安心上路的。”
赵云浑身都在颤抖,点了点头,声音压抑:“刘孚这厮贱命如何能与我兄长的命相比……世道不公……这世道不公啊……”
营外,传递消息的斥候,冒雨狼狈的冲入营地,下马,踩着一连串积水将情报交了上去,不久之后外面响起集结的号角声。
“聚将升帐,像是出事了。”夏侯兰将快要凉的马肉塞到赵云手中,笑起来:“我们快些吃一点,你已是一名将领,就不要让人小瞧,我可是还要靠着你这颗大树。”
风吹起一点帐帘,湿冷气息钻进来,身影拿过肉块在口中狠狠咬下一口,简单应了一声:“嗯。”
号角声绵延传遍营地,一道道将领的身影聚集起来,大步入帐,见礼后,齐齐落座,一片肃杀,公孙止捏着一张布绢翻看了几遍,抬起目光扫过他们,让李恪递给过去,众人互相传阅。
“一伙自极西地方过来的军队来到汉地了。”
对于布绢上写的大秦,自然有些印象,只是对于这个时期的罗马,他也只是东汉末年的大概,更何况外国历史。他皱着眉,敲了敲桌子,“酸儒在信上说,若是这支军队与我们发生冲突,或者杀害平民该如何处理?你们觉得如何处理?”
典韦、阎柔、赵云、单经等将坐在左右最近的位置,看过手中的布绢后,言语交流起来,但大抵没有对于更远国家的接触,也说不出意见,阎柔向来冷静,思虑一阵:“眼下,长途跋涉而回,将士们归家心切,不妨先回去,与军师、郡丞他们商议过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怎么能成,人家都跑到家门口了,何况老牵带着张杨正打云中郡,若是碰上,打还是不打?”典韦拍响桌子,抬起硕大的拳头扬了扬:“照我老典的意思,干脆先让牵招兄弟和他们打一次,想要人,先把兵器卸下,派人来上谷郡谈。”
这时,帐外响起脚步声,又有斥候过来。
“启禀主公,锁奴首领在外遇到蓟城过来的袁绍兵马,将领好像是叫蒋义渠的,遣人过来问如何处理。”
“让他们滚”
公孙止冷下声音,做出挥退的动作:“告诉锁奴,对方若是不滚,就杀了。”
“是!”
斥候离开,赵云皱起眉头:“主公,不如先行回上谷郡,派一支骑兵先去了解情况,若是交战,也好有支援。”
公孙止皱眉紧抿双唇想了一阵,点下头:“。……刚从辽东杀完人回来,又打了一仗,总将士确实很累,我他娘的也累,眼下委实不该再动刀兵。”
话语停顿了一下,身影站起来,周围众将也一一跟着起身,他说道:“。……辽东杀了一场,不过是乌桓的老弱,幽州一场,大家心里也清楚,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厮杀。但今日消息过来,云中若是失陷,让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或国家给占了去,身为汉人,颜面无光不说,城里城外的百姓难免会遭受非人待遇,不管那支大秦军队过来要人,还是要打仗,白狼都接下来……”
“两万人……简直可笑。”他负手走到帐帘,望向蒙蒙的雨帘,远方他看不到的原野上,锁奴的鲜卑骑兵开始围猎带着蒋字旗号的五千兵马。
他转过身。
“下午拔营,回上谷郡”
第两百三十二章 打不打?打!()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
雨帘哗啦啦的挂在天地间,水汽升腾弥漫视野,远方官道上,数百骑披着蓑衣飞驰而来,拐过弯道,马蹄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泥水在蹄下翻腾时,朝水汽弥漫中的城池轮廓径直过去。
不久后,战马飞奔自城门,士卒看到飘荡的白狼旗,连忙挥舞着长兵将中间排队进城的商贩、行人推两侧,随后,战马带着雨点飞驰而过,溅了众人一身。收到消息的东方胜、李儒此时正在府衙门口等候,街道尽头过来的马队停在门口,公孙止翻身下来,越过俩人,只是简单的招了招手,一路进去里面。
“。……你们问过斯蒂芬妮和杰拉德没有?具体人数,那支兵马用什么样的装备。”雨帘形成檐下,噼噼啪啪落下来,公孙止边走边说,来到议事的正厅,两名差役连忙门扇打开,身影大步走进去:“这场仗能不打最好,可就担心这帮外国人不识抬举,总要做好准备。”
李儒紧跟在后,“那二人不愿多谈,想必是要等主公亲自过问。”
身影落坐,有人送来温酒,公孙止端起大口喝尽,“……那我等会儿过去,眼下时间紧迫,但必须要让刚回来的士兵有回家省亲的空余,五日大概是够了……另外,我欲再组建一支骑兵,人数五千,从辽东回来也答应送公孙度两千匹马,你们有没有意见?”
“怎么没有——”
侧席位上,酸儒咬牙砸了砸几案,眼眶有些微红:“郡中大小事,首领没操心过,要什么,我和文优兄绞尽脑汁的去弄来,可两千匹马说送人就送人,要知道郡中存马已经不多了,战事的损耗就不提,如今又要组建新的骑兵,开口就是五千……去年到今年的马匹基本已耗尽了,若再有战事,首领麾下骑兵就只能用脚走过去。”
“人情也不是这般送的啊!”他眼睛瞪着对方,语气颇有些气愤。
公孙止与向来性情温和的书生对视,良久,点点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点我有错。你是我兄弟,这番话你有资格说。”手掌在桌上拍了拍:“但公孙度那边,这两千匹马必然要送,这人唯利是图,既然辽东战火已经撩拨起来,这批马就当资助他了,省的死太快。”
东方胜剧烈的咳嗽,脸浮起病态的红色。
雨天偶尔有雷声响在外头,李儒捻着须尖阖着眼睛在旁边听了一阵,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睁开眼:“主公,儒有些办法。”
“文优不必客气,直讲无妨。”酒水倒上,公孙止抬了抬手。
李儒站起来,手指在空中摇了一下,笑道:“主公说的是马匹,而非战马,马匹倒是多,驽马、幼马、没打熬的成马都算是马匹,两千匹算不上多,就算到了公孙度手里,他有气也撒不出,乌桓数十个部落被屠,蹋頓又在主公军中见过公孙度,辽东鲜卑向来和辽东乌桓同气连枝,他这次不打也得打了。省下来的战马留给主公新建一支骑兵大抵也是够了。”
“至于那支大秦军队……”他走出席位,背着手走了几步,语气顿了顿:“倒是可让西凉马腾插手进来,儒本就西凉人,知道那边苦寒贫瘠比之幽州更加不堪,如今上谷郡这边商贩云集,官府从中抽利倒也有盈余,到时送些钱粮给他们,邀请协同夹攻这支大秦军队。”
马腾?
对于这个人,公孙止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那个儿子,锦马超,并不熟知三国的人,也会听过这样的人物,只不过眼下马超年龄还不大的吧。
“主公……”李儒见他皱眉思索的神色,连忙释疑道:“马腾乃是伏波将军之后,围攻一支来自极西之地的军队,他大概也不会推迟。而且,顺势也探知马腾麾下将领、士卒情况,可谓一举两得。”
“行!就这么办了。”
公孙止在这些事情上没有李儒那般心思敏捷,他也只需稍稍权衡一下得失后,便定下这样的决定,起身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转身拉起酸儒,“我知你心里念这点家底,可做大事,就要舍得,你我一起从草原上杀出来的,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咱们眼下,甚至将来的家底可不是攒出来的,而是从别人口中拼命抢来的,喂饱自己,饿死别人,这就是生存。”
他捏过对方那只空荡荡的袖口,沉默了一下,“你我兄弟一场,不可在这件事上怄气,往后我便多来府衙走动,翻看翻看账册总该可以了吧。”
“还要记下来,不可敷衍。”东方胜有些发青的唇动了动,随后自己笑了起来。
见他有了笑容,公孙止也笑着点头,“好,我记下便是,不过今日就先说到这里,我得回去陪陪夫人和儿子,你们可不许来打扰、蹭饭。”说完,一口将桌上的酒干了,扬长出门。
李儒和东方胜相继笑了笑,前者抚须轻叹:“在外人面前,主公残忍霸道,却在你和高升,乃至府中妻子面前却又是另外一人,天下豪雄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儒到是羡慕你啊。”
“其实首领……他变了许多,你是没见过首领曾经在草原上是如何凶戾狰狞……”
东方胜望着敞开的门扇也叹了一句:“。……如今,真的变了很多,这才是真正的狼王。”
雨幕里,公孙止带着护卫穿过雨水,上马朝家回去……
水珠淌过屋檐,点点滴滴串联成珠帘打在院中的砖石上,天雷从院落上过滚过,哗哗的雨声中,与扣人心弦的丝丝琴音相映。
小小的莲步快跑着穿过长廊,遇到挡路的侍女时,一把推开,颇为蛮横的跑过去,顺着檐下延绵雨帘,小人儿跑到一间房门方才停下,嘭的一下把门推开,里面,一身素色花纹的女子正在抚琴,不远的摇篮里,襁褓中的婴儿正伸出白嫩的手臂在虚空抓握,发出咿呀咿呀的稚声。
“香莲……”蔡琰手指轻按在琴弦上,停下来,微微侧过脸,“又什么事让你火急火燎的。”
呼呼……
小丫鬟喘着粗气指了指外面,“刺史回来了。”
“啊……”
蔡琰脸上泛起欣喜的同时,外面脚步声沉稳的过来,香莲看过去,哎哟的叫一声,被挤的跌倒门外,大步进屋的身影朝正捂着屁股起来的小身影做了一个挥退:“不要来打扰。”
门扇呯的一下关上,香莲鼓了鼓两腮揉着小屁股走了几步,悄悄又偷溜回来,走到窗外蹲下,侧脸贴到了墙上,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