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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般糊涂啊……首领让你养伤就是想把这事揭过去,往后再找机会让你将功补过。”阎柔去拉扯他,向来冷静的性子也不免焦急。
走动的身形挣脱对方的手,继续朝前面府邸门口过去,终于,沉默的声音低沉的打开:“害死众弟兄是我一人之过失,就算首领不怪,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他们本该都可以活着的……活着的……”
“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过去!”阎柔抢先走到前方,拦下去路,瞪去对方:“过去,一旦把事情说开,那就挽不回来了,弟兄们死了,难道你还要跟着一起去死,那才叫心安理得对吗?!”
“让开——”
牵招大吼,一把将对方推开。
后者,又上来,按住他的肩膀:“。……活着,别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附近,数道脚步声跑过来,养伤的苏仁、满街找媳妇的潘凤、吃完饭的典韦和杰拉德都听到消息朝这边过来,毕竟大家都是老兄弟,真要让对方领罪送死,心里自然是不肯的。
“牵头领,你想不开。”潘凤斧头也不要了,上去帮阎柔劝说。
身上还缠有绷带的苏仁也在侧旁点头:“是啊,你看潘无双,上次跑去辽东害了不少兄弟失散,你看他还不是厚着脸皮活的多开心,挨了军法照样吃喝。”
“。……”潘凤转过头来,“喂,劝说归劝说,别扯到我,好坏也掳了两个大贤回来,将功补过了不是?”
“潘无双说的有道理,做错了事,将功补过就行,在主公府邸前闹闹哄哄的,丢主公的脸,都散了散了,再不散,老典这双拳头可不长眼了。”典韦带着酒气上前将众人驱散开,挥手叫嚷。
阎柔挤过来,抬起手臂,朝他大吼:“就你有拳头!”
“不服来啊!”
“牵头领想要挨罚,那就进去,毕竟死的人太多,不挨上几十鞭子,幽燕那边的将领也都心有不服。”也有人附和典韦的话,说了一句。
吵吵闹闹之中,日头快要落下,有车辕哐哐的抖动声,从街市那边过来,两侧缓缓骑马跟随的狼骑注意到了这边围拢吵嚷的一群人,警惕的握刀柄时,一匹快马越众冲过去冲前面,李恪的声音在马背上大叫:“首领回府,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
话语远远的过来,眼看要打起来的众人方才停下。
“这下不用进去了……”潘凤嘟囔着收回与人掐架的手,视野之中,马车的帘子晃动,高大的身影从车厢走出,下了车撵朝着他们径直而来。
“主公(首领)!”
诸将互相瞪了瞪,便是拱手躬身朝来人齐齐道了一声,大步走来的身影正是送了李儒后,回府的公孙止,看也不看分开两侧的潘凤、典韦等人,目光停留在牵招脸上,后者低下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请首领惩罚。”
公孙止盯了他一阵,紧抿的唇微启,步履一转,朝府邸大门过去的时,同样挤出冰冷的字眼,“好!”
牵招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跟了上去。四周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也俱都快步紧跟在后。
“既然你那么想受罚,行!你进来——”脚步飞迈入府,公孙止背负双手,声音几乎是吼出来:“李恪,把架子搭起来,把这不长心的东西吊起来!!!”
语气蕴着怒火。
听到蕴有怒气的话语,蔡琰抱着正儿出来,她自幼聪慧,第一眼见到丈夫背后垂头背负柴禾的身影时,便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待香莲搬过一圈大椅来到檐下,她连忙迎上去:“夫君,牵头领之前虽然犯了大错,往日里也有许多功劳,论功行赏,也能将功抵过的。”
“这是他自己要来送死!”
公孙止越过妻子,大马金刀的在檐下落座,目光盯着搭建起来的木架,朝赶来的众人挥手:“任何人不要劝,谁劝就一起罚!”
“把他吊起来!”暴怒的声音落下。
第两百五十五章 割发代首。()
第两百五十六章 心中的事()
夜深邃下来,晚风在窗外跑过去。
虫声在外面隐约的啼鸣,安静的寝间里,从床榻上一双眼睛睁开,然后起身,无声的坐到到床沿,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房间摆设,有些发呆,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月余以来的操持让他失眠了,纵是当初只有几百人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也从未有过的。
房里很静,偶尔有妻子翻身的动静,和正儿在梦中咿呀的呓语。
初来这个世间,四周都是敌人,匈奴人是、鲜卑人是、就连一部分汉人也是,那时他只想活着,不敢有半点的犹豫,在自己麾下那帮马贼面前更不敢露出半点胆怯和犹豫。
窸窸窣窣的声响,公孙止穿上鞋子,披上外袍,月色从外面照进来,他看着里侧的儿子、中间熟睡的蔡琰,轻声的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替妻子将被子掩好,嘴唇嚅动着仿佛在和她说话:“我啊……原本就是动物园里养狼的,初中勉勉强强毕业跟了一个师傅当学徒,后来师傅退休了,这份工作就接过来了……”
手在女子脸上轻轻摩挲。
“。……随叫我是孤儿呢……动物园里的宿舍就是我的家……一张钢丝床,一台破旧的电视,就是家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会杀人……会在草原上所有抢食的人拼命,打的头破血流。”
指尖滑过妻子的脸侧,收回来:“。……也未曾想过会遇到你,更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这么多一大帮兄弟。”呢喃的声音停了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打着打着……弟兄就变多了,地盘也越来越大,脚步就没有办法再停下来,就算我想停,他们也会在后面推为夫。”
“。……当皇帝……原本我也想过的,可为夫只是一个养狼的,到了这边字都认不全的人,看到满是字的竹简,就脑袋疼,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又不得不做,毕竟啊,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后路了,我说正儿将来坐那个位置,为夫也怕这家伙坐不好,把命给赔上,那时候我俩都老了或死了,谁给他撑腰啊。”
黑暗中,身影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被角,“讲真的,有时候我真恨那天为什么要去上高架桥,为什么要遇到警察和匪徒枪战,把我送到这里来。可那天在洛阳城外卫家的庄子上看见你,为夫就不恨了……所以,上辈子那个姓吕的年轻人就当作死了吧。”
公孙止缓缓起身,长发垂下来遮盖了半张脸,后退两步,像是说完了这些年来压抑在心里的话,整个人都陡然轻松了许多。
“你和孩子安心睡,我去书房把落下的政务处理了,正儿坐不坐的了这个天下……”
缓缓转身,公孙止吱嘎一声打开房门,风吹进来,发丝飘着,跨步出去,声音也在风里飘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打下来,打牢固。”
门扇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远去时,床榻上沉睡的女子翻身侧过来,睫毛微微的抖动着。屋外,身影穿过廊檐,在一处房门停下。
吱嘎一声,推开门扇,跨步走了进去,点亮了烛火,坐到长案取过了一卷竹简认真的看起来,与此同时,也有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侧院,站在廊桥上,双眸盯着那边透着暖黄的窗棂,盯梢记录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待到快天亮,有人过来这边时,她方才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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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徐州彭城,万里无云,烈阳灼热的暴晒大地。
郊外缓慢的马队过去。
数百马队护送着中间的牛车经过田野间,偶尔停下,一名老人从车厢内出来,旁边有人过来搀扶,被他推开,说了“老夫尚有力。”一句,步履踩上田埂坚硬的泥土,俯下身去抓过一把泥土,捏碎。
“下过几场大雨就接连一个月都是这般酷日,坏了庄稼就麻烦了。”老人呢喃着,灰尘从他手上拍去,望了一眼田间想办法给庄稼浇水的农人,叹口气,不过身边人劝阻,背着双手在田间走动。
不少担忧老人身子的侍卫、官吏俱都紧随在后面,这位老人正是巡视彭城的陶谦,今年整整的六十岁,身子骨还是硬朗,走在崎岖的田边脚步并不慢,年轻的时候,做过两届县令、幽州刺史、朝中议郎,和皇甫嵩剿灭过西凉叛乱的北宫伯玉,随后又与张温一起征讨过韩遂、边章。
几年前,五十六岁的时候出任徐州刺史,击破了盘踞徐州的黄巾,推行屯田,在他治理下徐州也算安稳太平好些年,直到最近,某一天起床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迟缓了,大雨那几天,周围都在疼痛,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也为徐州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若是老夫年轻二十岁,那日曹孟德安能打的进来,想当初老夫随皇甫嵩、张温踏上西凉,那里何其荒凉,还不是将叛贼打的俯首在地。我的武艺也是不差的,若是年轻个二十年,不,十年,老夫就敢扇他曹操一个大耳光。”
旁边的亲信曹宏连连点头称是,老人不看他,浑浊的眼睛只是望着这片绿野,叹口气:“。……你看看这里,记得我刚来徐州的时候,这里被黄巾贼祸乱的毫无生气,咱们站的地方,连人都看不到,别说田了,但不服老都不行了。”
“刺史……这是说哪里话,刺史每日胃口都那般好,再活个几十年的行,到时候就算曹操再来,徐州也能安稳如山。”
“山?山也有垮塌的时候。”陶谦摆了摆手,大抵是看够了景色,慢慢步行回到车那边:“。……天下纷乱,我纵有壮志,怕也是难以再见九州归统了。”
站上车撵,他看向西边的红日,留恋的目光再次转过头眺望四周绿野、农人、远方的山麓,风吹过来,抚动白须:“这一生,我陶恭祖从未后悔过。”
马车离开回到城中,不久后,某一天下午,彭城传出陶谦病倒在榻的消息,人已不能下地理事了,这条惊人的讯息陡然间传开,传到了小沛、泰山郡,兵戈之气渐起。
第两百五十七章 天下画轴在转()
天光明媚,飞鸟自东来落在枝头,梳理着羽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下刘备坐在草席上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素帛,神色未动,旁边还有几双编制好的草鞋放在那里。
庭院外,脚步声沉沉的走过这边,一黑一红两道高大魁梧的身形把着剑柄大步进了院子,远远看到树下的身影时,其中有人扯开嗓门叫喊出声:“兄长,何事急着把我和二兄从军营里叫过来,难道大嫂有喜了不成。”
“三弟又开始胡说,二位贤弟看看吧。”刘备抬头起身,将手中的消息递给过来的两位结义兄弟,“是公佑从彭城托人传来的。”
黑色锦袍的粗壮身影过来,猴急的展开素帛,张飞瞪着大眼扫了一遍,手掌猛的一拍,粗豪的大笑:“哈哈哈!孙先生可是给兄长送来好消息了啊,不过他怎么不来,我老张还有许多问题还想向他请教呢,干脆,咱们动身过去凑凑热闹,如何?说不定陶谦这老儿经不住吓,把徐州给了兄长。”
“三弟休得胡言乱语。”旁边,重枣长髯的身形收起素帛叠好,关羽半阖着眼,开口:“虽说这是好机会,但陶刺史终归收留我们驻守小沛,受人之恩,当尊重一些,休让外人认为我兄弟三人欺负老弱。”
张飞抱着双臂扭头一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抵是有些不爽,抬起手臂挥舞:“那老儿不过是让咱们当看门狗,哪里是什么好心。”
“二位兄弟莫争。”对面,刘备负手走在草席上,转了几步,“二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趁人之危有损仁义,更何况陶刺史终究收留了我等,不过眼下陶刺史病重,于情理,我兄弟三人都该过去探望一番,就带千余兵马随行即可,下去后让人备一些薄礼。”
关、张二人对视,旋即拱手:“听兄长的。”
“嗯。”
刘备伸手将他俩手按下来,方才微笑着,从草席上拿过两双草鞋:“对了这是为兄刚刚编好的,拿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另一个方向,祊亭,天光里,马蹄疾驰踏响地面沿着路径来到这方小县城门下,守门的士卒纷纷持着长兵上前拦截、
“让开,百里加急!”奔来的是军中斥候,朝前方排列的兵卒大声呼喊挥舞手臂。
举着兵器的都伯挺着长矛上前也在大喊:“受高将军令,入城者一律不得骑马。”
“那就得罪了!”那骑兵不管,拔出兵器呯的一声斩过对方长兵,战马轰然冲过去,吓得一字排开的阵列左右倒开,飞驰入了城门,一路马不停蹄的穿行过行人稀少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