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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这事就让张绣背了。”
公孙止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洒然笑了一声,“这天下何人死不得?既然下了决定,那就爽快一些。”走到府门处,他也不在意曹昂心情,翻身上马,“……不要闷闷不乐,人既然救下来,带回去好生管教,孤就不会容忍下次了。”
“是!”曹昂轻声应了句,看着晋王挎刀上马,他抬手道别“皇宫就不去了,昂接了子桓回府,还要去军营处理一些事务,晚上再来王府向晋王讨一碗酒喝。”
“哈哈,这才像孤的将军,那子脩就去忙吧。”
道别离开之后,公孙止骑马走在前方,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严肃,倒不是曹丕的事,而是日夜的刺杀,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里面总觉得有些古怪。
浩浩荡荡的队伍蔓延过长街。
不久之后,晋王带兵入宫消息飞马奔入皇城,此时承光殿正在朝议,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百官面面相觑的同时,刘协坐在金阶之上,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
第七百六十四章 逼宫()
冰冷的空气充斥血腥的味道,皇城墙上的士卒望着黑色洪流涌进了城门,三辆辕车夹杂队伍中间缓缓而来,吱吱呀呀的车辕转动的声响里,碾压过一条砖缝,车身摇晃之中,一颗人头滑落下来,嘭的摔在地上,被旁边前行的虎卫营甲士捡起丢了回去。
程昱早已接到消息,先行下了城墙,站在城门处垂着眼帘等候,踏踏踏。。的马蹄声在附近响起,进入垂下的视线里,他便拱手躬身道了一声:“见过晋王。”
“仲德不用多礼,此时正在朝议吧?”
“陛下与众文武都在。”
“那便好。”
公孙止望着前方点了点头,一抖缰绳越过了卫尉程昱,随后无数列队的脚步也走了过这里,一道道黑色甲胄的虎卫营士卒犹如一条黑色大蟒从城楼下蔓延过去,高举的长兵映着冬日泛起一片片寒光,一路抵达承光殿,守卫皇宫的卫士、宦官看到这支队伍远远的避开、驻足。
‘吁。’
公孙止一勒缰绳,黑色的战马停下蹄子,晃了晃鬃毛,马背上的身形已经下来了,一身黑底云纹袍服,外罩白绒大氅,黑纹金边的步履一步步走上承光殿前的石阶,两侧的皇宫侍卫连忙挺直腰身,站的笔直:“见过晋王——”
承光殿前,一名略施粉黛的宦官小跑过来,作揖躬身,谄媚的笑一下,脸上不自觉的抽搐,能见到粉黛下的青肿,“奴婢见过晋王,陛下和诸位大臣正在里面议事”
嘶哑尖细的话语还在说,冰冷的眸子划过眼角看对方一眼,公孙止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七星刀,照着宦官颈脖劈了过去。
鲜血溅开,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站岗的侍卫看了一眼,血腥味弥漫开来的同时,几辆辕车停在下方,一颗颗人头,破碎的尸体被士兵抬了上来,他们将头偏了过去不敢去管,那宦官捂着脖子已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是不动了。而前行的身形停也不停径直朝大殿过去。
两边的小宦官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将殿门推开。
。。
“晋王来了。”
“带兵入宫,这是学那曹操。。”
“。晋王一身武略,走到哪里都带上兵将,歆以为没有不妥。”
承光大殿之中,灯火延绵照亮四周,下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之中,刘协已经坐立不安,公孙止离城去往西川之后,又没有了像曹操那般的约束,面对一众臣子,心里多少有些放飞的,纵然知道里面有部分是晋王公孙止的人,但多少对未来有了点期盼,毕竟对方离开了中枢,就是他这个皇帝最好的机会。
西川、荆州、徐州广陵开战之后,刘协让身边的近宦,名叫陈奉的人联系城内有心匡扶汉室的世家、旧臣,而曹家因为曹丕立场的缘故,也在拉拢的名单里,之后,又将自己的小金库打开,收买城外一批敢死之士,而根本的还是宦官陈奉在宫中为自己笼络的数百名心腹,其中虽然有些是侍女,但终归有了听自己差遣的人。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那位晋王突然杀了回来,曹丕等一干人直接被丢下大狱,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吱——
沉重的殿门推开的响动,百名文武齐齐回头看去,刘协也在这突然开门的声音里,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起身,头顶的珠帘都在胡乱的抖动,顺着中间过道望去,冬日的晨光照着人的影子映在地上龙跃虎步而来。
“拜见晋王!”大殿之内,诸文武朝着进来的人,一一躬身拱手。
刘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让人搬来常置的虎皮大椅,然后才拱起手来:“晋王来了啊,快快入座。”余光里,他看见在御阶前站定的公孙止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刀,下意识抬头朝大殿外面看了一眼,熟悉的身影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淌出一片殷红,那是他的心腹宦官陈奉,甚至,还有一颗颗脑袋堆积在殿门口,无数死灰的眼睛看着这里,他努力稳住身形,下摆却是已经抖动起来,低声试探:“晋王,外面外面那些头颅”
“这正是孤要给陛下说的。”公孙止没有去坐那边摆在侧首位的大椅,目光直直的看着龙形屏风前的刘协,“昨日有刺客袭击王府,被孤麾下士卒杀了,其中有人说他们是陛下派来的。”
“大胆!”
众人里有声音陡然响起来,那人走了出来,“晋王此番话有目无君上之嫌,若陛下真要杀人,又岂会派遣刺客这等下作之事,今日,晋王带兵入宫,又是杀人,又是拿一堆尸体威逼陛下,就不怕走不出这皇宫吗!?”
“好!那你们就来杀孤!”
哐当——
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过身来,将七星刀呯的丢在地上,目光扫过众人,将刀踢过去一点:“刀就在这里,尔等谁有胆把它捡起来,朝孤身上砍几刀?!”
“晋王。。晋王。。”司徒王朗拱手走了出来,连呼了几声,急忙出列打圆场,“谏议大夫向来心直口快,且末放在心上,那刺客之事,还需查明清楚”
这一番说话间,华歆陡然躬身站了出来,先朝晋王拱手,这才面向天子刘协,“晋王威德布于四海,诸方蛮夷无不俯首跪膝,以草原牛羊之利恩惠中原百姓有肉食可食,让商贾南北畅通无阻,而国中之人却视如肉中刺、眼中钉,若陛下与诸位不能天下泱泱百姓一个交代,实难服人心。”
“华歆!你妄食汉禄!”那谏议大夫嘶吼一声,想要冲过去打他,陡然被人群中一只伸来的脚绊倒在地,挣扎时朝四周大喊:“谁!谁?!”
片刻,人群攒动,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以及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辛毗。。等等一批文武三十余人陆续走了出来,站在华歆身后。不仅仅御阶上的刘协震惊在原地,就连公孙止也有发懵,突然一想到昨日刺客行刺,与今日突然站出的华歆、刘晔等人,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
“晋王虽出身微末,可为人智勇,斩乱臣袁绍、伏徐州吕布、平辽东公孙康、灭鲜卑、乌桓,将匈奴降如犬驹,更让西方诸蛮知晓我汉人之威,如今天下十四州,只有交趾、江东二地尚未归附,然,大势已成,天下百姓无不翘首盼望天下太平,此乃上合天意。。。。。。”
刘协脑袋空白一片,身形摇摇欲坠,那说话的声音传来都是嗡嗡嗡的一片嘈杂。
“下合民意,望陛下能明晓事理,何为顺意民心。”华歆说到这里,低着头一字一顿:“陛下该禅让皇位了。”
殿外,冬日明媚,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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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禅位()
大殿之上,华歆的声音还在持续。
“…汉高祖不过一介亭长,平秦灭楚才有这四百年基业,然而自灵帝始,先有黄巾施虐天下,后有各路诸侯拥兵自重,那董卓占据庙堂引为国相,实乃汉室之耻辱,幸赖晋王、曹公方才转危为安,让陛下得以据金殿号令十三州。然而陛下天资有限,才能不显,实在难以身居庙堂,歆与众文武商议,还恳请陛下仿效尧、舜之道,以天下苍生为念,将帝位禅于晋王!”
御阶上,珠帘在人脸前摇晃,刘协微微张着嘴,看着躬身垂首说话的华歆,眼角闪着泪渍,“说的好听…尔等不过图富贵罢了,伙同晋王逼宫,与篡位何异?!”他几乎嘶吼出来,目光扫过众人,蹒跚走出长案,“你们当中祖辈、父辈哪一个吃的不是汉禄,尔等祖、父哪一个不是大汉功臣,为何要逼宫做这等事来——”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袍服上,刘协站在上面歇斯底里的朝下方已是哭喊了出来。
“往日高呼朕万岁的臣子在哪?!”
“往日想成朕肱骨的臣子在哪?!”
“——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朕说话啊!你们站出来啊!”
之前那位谏议大夫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金殿内一道道人影都陷入沉默。他扶着御阶木栏,目光窥去那边垂脸沉默的王朗,声音着急“司徒…王司徒…你是三公,刚刚还为朕说话的,你劝劝诸卿,禅让之事可否从长计议。”
“陛下……”
老人抚了抚长须,摇头道“尚书令之言不无道理,晋王任北地都督以来,威加海内,伏蛮夷于四方,荡平割据逆臣,使得各州百姓得以安身立命,此乃大德。自古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汉祚延绵四百余载,气数也该当尽了,陛下不念天下福报,必有祸事,若尽早退避,则还能安享清福,两厢不出刀兵,不见血腥,岂不美哉!”
“你……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刘协指着他,气的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两步,撞到长案一角后才停下,咬紧了牙关,“…朕不退,尔等还敢弑君?!”
华歆抬了抬视线,看了上去,轻声道“陛下……弘农王的尸骨已寒多年了。”
哐当——
长案之上笔墨、竹简倾翻洒落一地,刘协脸色惨白,拂袖想要离开这里,许褚站在侧面拄刀伸手,一把拉住龙袍,将他扯了回来,“我家晋王还未让陛下离开,陛下如何能早走。”手掌一推,又将刘协推到御阶前差点摔倒。
“陛下,肯不肯也要说句话!”典韦也在另一侧拔戟持在左右,厉声嘶吼出来。殿门外,虎卫营甲士持着兵器踩着哐哐的甲叶碰撞声步入金殿两侧站定,站立华歆身后的三十余名文武拱手齐声喝道“还请陛下让位——”
公孙止坐在虎皮大椅上闭着眼睛,手指一根根的曲起来,握成了拳头。
此时,有声音从一侧大臣队列中突兀般响起,一名身形瘦弱的朝臣冲了出来,“天子宝座可是堂堂一介马贼能坐,尔等皆是贼人!将来不得好死!”
“祖弼!庙堂之上,又岂是你符宝郎能说话!”华歆挥手,厉声大喝“把他拖下去砍了!”
两名甲士冲了过来,将那名叫祖弼的文官枷了起来,正要将对方拖下去时,虎皮大椅上声音暴喝“够了!”
拳头嘭的砸在扶手上,公孙止睁开眼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那被枷的官员,挥了挥手,说了句“赶出去就可。”的话语后,看向华歆等人,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只是声音低沉“孤真想杀了你们。”
华歆急忙躬身“臣不惧死,只惧天下苍生无明主,让无德无才之人窃据宝座。”
“都退下吧,让孤与陛下说说话。”公孙止朝他们挥了一下宽袖,片刻间,将大殿挤得满满当当的百余名朝臣涌了出去,殿门随后也关上了。
他捡起地上带血的七星刀,转身走去御阶。
颤栗不敢说话的刘协看着一步步上来的晋王,已经胆怯到了极点,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话语“晋…晋王…你…”
“陛下不要说话,听孤说。”公孙止将七星刀在大氅上擦了擦,在天子旁边跪坐下来,望着空荡荡的下方,“孤从一开始从未想过坐这皇帝位置,就想把这天下打完了,各路诸侯都收拾干净了,将来如何,就交给儿孙辈来做,可如今看来有些事……孤也是决定不了的。”
他将七星刀缓缓归鞘,抬起手拍了拍两人身下的软垫,声音回荡在大殿“…也如曾经洛阳,你无法决定自己命运一样,会从一个农家子变成坐在朝堂受人敬拜的皇帝是一样的,因为这‘势’需要你我这样的人。”
刘协瞪大了眼睛,听到的心惊肉跳,好半响,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晋王…都知晓…了?”
却是见到旁边的晋王肩膀抖动,陡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公孙止手掌抚过案桌,转过脸来看他好一会儿,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