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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铁蹄奔驰在街道上,大声呐喊维持秩序,起初破城后算不上太平,大量来自幽州边境的步卒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掠夺,一开始公孙瓒并未太注意这些,毕竟一路众将士浴血杀过来,拿一些战利品也是理所应当,后来这样的趋势开始扩大,从抢夺变成了屠杀、***。
城中一座奢侈的庭院里,公孙瓒自得了幽州以来日益骄矜,不恤百姓,听闻袁绍联合乌桓、鲜卑攻打时,全然不放在心上,西面上谷郡,他安放了长子公孙止,东面右北平郡留下幼子公孙续,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此时的公孙瓒不过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如今天下局势纷乱混杂,得了偌大的幽州后,他的目光也逐渐朝南方看过去。
“无论如何,也要继续推进,袁本初既然起了亡我之念,就该有随时被吞并的准备,并州、鲜卑那边不用操心,我儿公孙止岂能那般容易让这些不入流角色打入幽州后背,至于东路,续儿虽然能力较差一些,但右北平乃是我本家,城高墙厚,岂能攻的破?想来西北那边,鲜卑狗已经与我儿交上手了,胜负为分出来之前,绝不后撤”
房间里,公孙瓒一身绸缎华服,抚须望着地图与周围将领商讨,停顿了片刻,目光望过众将,再次开口:“我知你们担忧右北平,续儿能否守住,他随严将军几年,也有长进,应不会让我们失望。”
话中提到‘严将军’三字,右侧的严纲挺了挺胸膛,拱手:“续公子这些年随末将常在行伍之间,末将所能教授的悉数授之,据城守下右北平不过轻易之事,主公莫要担忧。”
“嗯,由你教导出来,我自然放心。”
说话的时候,屋外侍卫敲响了房门,随后被放进来,将一张布绢递到公孙瓒手中,片刻后,他大笑起来,拍在桌上:“袁绍气数已尽!哈哈哈——”
“主公何事?”邹丹望了望那张被压在桌面上的布绢:“可是大公子带来捷报?”
公孙瓒抚须点头:“我这儿子果然厉害,半月前在高干尚未察觉时,翻过夏屋山偷袭雁门郡,重兵控制了中枢,袁绍的并州兵马是出不来了。”说到这里,他斟过酒,喝了一口:“最为可笑的是那柯比能,以为我这狼儿会拒城而守,整整两万骑,在两臂山中伏,只有七八千人逃出去哈哈入汉地竟不谨慎看待山川湖泊,真当是草原上,一览无遗么?哈哈该有此败——”
笑声停了停,随后他重新斟满酒举起来:“正如刚才说的,既然后方无忧,那就全力攻袁,别给袁本初喘气的机会!”
“是!”众将起身举酒时,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主公,可我们如今深入冀州几百里了,后勤辎重难以跟上”
长案后方,白马将军猛的挥手:“跟不上就在当地征粮,还有我二弟公孙范那里,该是过来了,先从他那里调拨一批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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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天空下,不同的方向。
阜城。
高耸的城墙上,袁绍负着手望着远方隐约能见的黑烟和混乱,脸上没有一丝怒容,待了一阵后,他走下城墙,乘坐马车回到府衙。
天光昏暗晦涩,议事的正厅当中,拼接的巨大羊皮地图挂在墙壁上,上面标注着北方的局势,除了带兵驻扎在外的颜良、文丑、张郃等人,袁绍身旁围拢一众谋士,田丰、沮授、郭图、逢纪对于这样的局势下,每个人的看法俱都不一样。
这让袁绍左右为难。
“既然大家都各执一词,还是当以之前商议来办。”灯火之中,袁绍收回目光,一抖袍摆坐下来:“近日以来,与这匹白马交锋多次,方才知其麾下兵卒确实凶悍无匹,可眼下四路大军夹攻,公孙瓒被我拖于冀州,一旦接到背后受敌,必然慌乱退走,那便是我们反攻的时机,兵法云一胜,二竭,三而衰,此战他必败无疑。”
郭图看了看挂着的那张地图:“主公打算在何地反攻?咱们再诈败下去,士气越发低落,就快成真败了。”
首位上,袁绍起身走到那张图下面,抬头望着上面一个地名,低声道:“就在界桥”转身拂过宽袖,笑起来:“你们以为我只布置了这四步棋?你们别忘了,刘虞旧部还藏在幽州此时差不多该发出声音了”
眼下还在说话,以凶狠著称的颜良披甲大步从外走进,浑身一股血腥之气,拱手:“主公,刚刚传来消息,雁门郡被夺柯比能那一路被公孙止杀的大败逃回鲜卑,目前好像还被追着杀”
厅堂中,众谋士窃窃私语。那边,得意的身影笑容僵了下来。
呯——
长案被步履哗的蹬倒,袁绍怒瞪眼眶叫出声:“高干怎么会如此无能,堂堂大郡说被夺就被夺?柯比能蛮人就是蛮人,废物——”
“高将军也是大意了,公孙止麾下四万步卒翻过夏屋山偷袭了雁门郡,至于”颜良看了一眼推倒的长案,“至于柯比能确实废物了一点”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竖起手臂,指头在半空晃了晃,“如今四路已去两路,但愿乌桓那边能有好消息。”
右北平郡,被严纲教授出来的那位如今正经历战火。
烽火蔓延上城头,飞矢不断袭上来,披甲狼狈的身影被亲卫护送着飞速下了城墙,沿路朝家中飞奔,到了后院,那里是禁止任何人进出的,有侍卫过来拦,被周围亲兵堵截,那染血的身影大步走了进去,拔剑将门上的铜锁呯的斩断。
“母亲!”公孙续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只见那边床榻边上一名妇人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身形消瘦。
“续续儿”
床榻前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陡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过去,外面光线照进来,看到是儿子的面容,妇人哭了出来,伸手抚摸那张颇为青涩的脸孔:“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父亲让你过来接母亲的?”
话语带着急迫,目光时不时往儿子身后的房门看过去。
“不是”公孙续摇了摇头,拉过母亲的手腕就往外走:“父亲得了幽州,眼下正与冀州的袁绍打仗,孩儿现在过来带母亲离开这里去找父亲,外面乌桓人打过来了,城快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刘氏有些彷徨,不停的点头:“那快走快去找你父亲乌桓人打过来了,让他赶紧回来”
不久之后,南面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带着家眷飞快的逃离这座燃着烽火,还响着沸腾厮杀的城池,朝南面,易县(易京)赶过去。
途中,他们收到西面上谷郡的战报时,青年回头望了望那座舍弃的大城,低头沉默下来。马车上,刘氏卷起帘子宽慰他:“无事的你父亲会原谅的,毕竟你没有给人当过奴隶,没有那股野蛮的狠劲。”
“可母亲孩儿终究不如兄长”公孙续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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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去宁县,朝歠仇水方向,战马还在奔袭,柯比能、锁奴不停的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开始了亡命奔逃,一次拼杀后,柯比能手臂受伤,脸色苍白,眼下他终于认清身后那头白狼麾下的骑兵,是有多么的无赖,以及可怕。
更远一点的方向,一支万骑也即将抵达。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算()
八月十七,幽州宁县。
自半月前,公孙止大破鲜卑柯比能两万骑,只带着八千精锐从埋伏突围而出朝歠仇水王庭逃亡,好几次想要折返与对方决战,公孙止立即带人遁走,也不走远,就在附近徘徊,等待他再次起程时,又追袭上来劈头盖脸的射上一拨箭矢就走,大概十余天的疯狂肆虐,柯比能途径宁县时,只剩下七千余人,对方依旧尾随的同时,还能得到广宁、宁县两座城池的补给,就算长途跋涉,中途亦能换马再来。
从双臂山一战后,柯比能攻略幽州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眼下他要面临的除了公孙止那不依不饶无赖般的战术,还要面临军中士气急剧低落,目前只有逃往王庭已是万一挽救这支队伍的办法,至于吃食的问题,也比较严重,沿途烧杀抢夺过来,很多地方已被推成了白地,眼下能找口吃的,除非去山野狩猎,剩下就只有攻城一途。
后者显然行不通。
阴霾的云层在天空翻卷,虫鸣渺渺响自草丛,偶尔投下来的阳光在树叶遮掩下,倾斜在人的肩头,七千人的骑兵队伍在起伏的山麓下短暂的休整,气氛惶惶不安。
周围,手下的骑兵三三两两的与各自部落的人围聚在一起吃着东西,有的腰间尚有残余的干粮或肉干,有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直直的看着同伴一点点的将食物吃下,舔了舔嘴唇,而后挖了一些草根放入口中咀嚼,苦涩让他皱起眉头,目光依旧盯着对方手中那点食物。
“公孙止简直就是无赖打法,哪有人这样的哪有人是这样的将来若是有人能杀了他,与我共掌鲜卑都行!!”
柯比能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咬牙切齿,右臂上包扎着一处箭伤,发着脾气扯动伤势,疼的咧嘴歪了歪,这是之前与公孙止的骑兵展开互射时,被对方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在混乱中射伤,那人想必是公孙止麾下的善射之辈。
“单于,眼下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我们还在宁县范围内,半月来,公孙止一直吊在我们后面,总感觉他在等待最好的机会。”石头的另一边,锁奴将自己剩下不多的肉干掰成两截递过去。
这边,柯比能接过手中:“什么机会?”
“在等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
“回想双臂山那一战,若是我下决心先将那几百人吃掉,再与公孙止混战一场,说不得谁输谁赢,也不至于有今日这样的狼狈!”
“还是之前说的那样,眼下必须想办法混淆白狼的视线,方才能逃脱,只要过得这关,单于回到王庭或回到鲜卑腹地,重振旗鼓才能让那头狼不敢轻举妄动。”
声音平缓的分析,柯比能望着对方,手指掰断了肉干,“混淆视线”他想着,眼帘眯起的瞬间,那边休整的队伍中,有人发出惨叫声,一名鲜卑骑兵将另一名士卒杀死,抢了对方手里的食物,奋力塞入口中,一双眸子凶狠的瞪着看过来的同伴,警告他们别靠近。
咀嚼的瞬间,脚步声响在身后,这名鲜卑骑兵转过头,刀锋砍下来,鲜血噗的喷出,尸体还含着食物扑倒在地。柯比能紧抿着唇,目光扫过众人:“抢夺别人的东西,我并不介意,所以东西是他的了,但杀了人,本单于就要做到公法持平,所以他的命也还给方,你们觉得公平吗?”
光芒里,无人敢说话,柯比能满意的点点头,言语正要继续下去,斥候冲冲忙忙过来:“单于公孙止又来了!”
柯比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连忙翻上马背,猛的紧了紧缰绳,挥手:“所有人上马跑!”身下马蹄加快,周围影影绰绰的一众人也急忙上了马,朝前方更广阔的原野奔行,当听到后方大量的马蹄声踩踏而来时,柯比能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再一次与对方拉开距离,只要保持这样的距离不被追上,他就能拖着回到王庭,想到这里,几乎要大笑起来。
然后,踩踏大地的轰鸣自他们北面而来。
“怎么回事——”
“匈奴人怎么会出现在那!”
“想当猎人还是猎犬?”
这支数量庞大的匈奴骑兵杀过来,陡然射出箭矢,准备的射向因为逃亡而有些措不及防的鲜卑骑兵正前方,密集的箭矢覆盖而下,掀起一片血浪来,“拦下他们!”柯比能急忙出声,指挥锁奴带一部分骑兵过去拦截。
那看似一万骑的匈奴人庞大无比,可毕竟是东拼西凑而来的,与前方还在加速冲来拦截的鲜卑精锐相比,终究差了一些,奔行中仓促收弓挺枪拔刀,那支由锁奴带队的两千骑已经撞进匈奴骑兵薄弱之处,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后方,另外的五千鲜卑骑兵在奔驰中陡然跑出一个弧度,绕着前方扑来的浪潮折转了方向,几乎是贴着交战的锋线拼命逃远。
“单于”锁奴在混乱的厮杀呐喊中,看到五千余骑逃离的方向喃喃开口,他现在才明白,之前柯比能看他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起来,转身抬枪,将一名杀过来的匈奴人刺死,血溅到脸上时,笑容变得凄凉。
军阵之中,呼厨泉看着已经形成半圆将那支两千鲜卑骑包围起来,将这些占领他们曾经故土的野狗杀的节节败退,以万人欺负别人人少,却是那样让他感到大呼过瘾,兴奋的靠近了战线。
中军,去卑想起了那名叫李文的中年文士的话语,随后朝身旁一名心腹点了点头,后者夹过马腹悄然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