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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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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虽然会影响生育,但不一定绝育,就有妓女在小妓院生产的,有妓女从良后生育的。

    放在正规的青楼,那就有绝育药,却是服用少量的水银。

    老鸨们在妓女们喝的茶水或日常食物内加入水银,这个成本很低,而且绝对有用。当然,明面上是说偏方,或是香炉灰什么,但实际就是水银。服用后终身不育,而且对身体有很大的隐患。

    以梅春姐的能力,若不幸再生下孩子,那肯定是养不活,所以她一狠心,也喝下了水银绝育药。

    绝育是彻底绝育了,但服用后的后遗症时时困扰着她,头昏,头痛,失眠,多梦等等。

    身体的种种痛苦,还有想想以后很难从良,因为不能再生了,肯定没有好男人会要她,梅春姐时常悲从中来,但为了女儿,她只能努力坚持生活下去。

    此时她略略靠在门边喘息一会,待感觉身体好一些,就准备给女儿熬粥吃,不过这时她忽然听到街上到处传来脚步奔跑的整齐轰响,还有火器的爆响声从城池各处传来。

    梅春姐不由一惊:“难道流贼打来了?”

    她交待女儿藏好,她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跑到街头去看,就见许多乡邻也探头探脑出来看,然后好象不是流贼,似乎是练总府的杨大人在四处捕杀青皮,说他们是流贼细作。

    有消息灵透的街坊喜气洋洋低声说,城内的泼皮地棍快被杀光了,梅春姐也更看到,刚刚从她家门出去,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缪爷”正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满脸的泪与土。

    几个手持大刀长矛的北岸乡勇正围着他,还有一个似乎本地的人带着,然后缪爷就拼命的哭叫哀求:“几位军爷,俺真的不是流贼细作啊,俺只是收帐的……”

    他更看到梅春姐,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就指着她叫道:“对了,俺就刚从她家收帐出来,不信你们可以问……”

    他还有几个字未吐出来,那伍长样子的人说道:“确认了,缪朝勋,当地的泼皮恶棍,打行的打手成员。”

    然后就见一个乡勇手中长矛狠狠刺下,瞬间就刺透“缪爷”的身体,“缪爷”凄厉的大叫,就扑在地上拼命的爬动。

    几个乡勇追上去,不断的刀劈矛刺,鲜血淋漓,“缪爷”惨叫着,扑腾着,叫声凄惨无比。

    最后他被劈死在地,一动不动,只余身下涌出大量的鲜血。

    梅春姐看得心惊肉跳,双腿颤抖,心中又隐隐的快意,看看乡邻,也是惊叫着,或躲或藏,然后又偷偷的看。

    她看那伍长在死去“缪爷”身上搜了一下,搜出她上交的小包裹,还有“缪爷”本身的荷包,捆成了一起,然后看向她:“这些是那泼皮从你家里收去的?”

    梅春姐下意识的点头,那伍长手一扬,包裹就向她飞来,梅春姐连忙接住。

    伍长又扫看四周,提声喝道:“你等都记住了,倘若勾结流贼,这就是下场!”

    他喝道:“走。”

    几个乡勇,拖着“缪爷”的尸体,就那样离去,这时众乡邻才轰的一声议论开来。

    梅春姐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包裹,心中喜悦,这个月自己与女儿有饭吃了。

    同时听说城内泼皮快被杀光了,她心下一松,似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就轻松无比。

    ……

    东街,绿袍汉子耿爷满头大汗的在街巷中穿行,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睢宁七狼中,以他最为谨慎,也时刻关注着练总府那边的动静。

    孙四姐前去告状时,他其实有看到,也偷偷跟着,杨大人让那三个地棍过去时,他就感觉不妙,趁众人不注意,就静悄悄的闪开了。

    然后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练总府纵兵四处,到处捕杀青皮地棍,甚至动用火器与万人敌等巨器,让人心惊肉跳。

    捕杀的乡勇队兵更不管你有什么关系什么背景,看到后都一刀杀了,任你喊叫认识夏老爷,甚至魏老爷都没有,似乎他们的面子根本就不值一文钱。

    他们更肆无忌惮,打着流贼细作的帽子,审讯都不审讯,当街就将你劈死,令人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说这古时执行死刑其实非常的慎重,隋唐时期要三次奏请皇帝才能执行,本朝虽没那么离谱,但一样非常谨慎。

    若“立决”,要先经刑部审定,都察院参核,再送大理寺审允,而后三法司会奏皇帝最后核准。

    若“秋后决”,更有朝审制度加以审核,反正这二者死刑都要经过中央司法机关和皇帝的审核批准。

    若判绞刑,那更是活命的代名词,有若后世的死缓。

    此时法纪松弛,就是行刑前花大价钱搞个替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眼下这种看到就杀,就叫怎么回事?

    耿爷开始还躲了一阵,若他这样机灵的青皮不是没有,但似乎北岸的乡勇对他们了如指掌,好象有专门查调三年五年似的,不管怎么躲,只要在城里,最后都被找出来杀了。

    耿爷看躲不下去,只得冒险上街,寻思自己与夏爷等人颇有交情,平日也孝敬多,苦苦哀求下,或许可以为自己想想方法。

    实在不行,就当自首,认下往日罪名,让夏爷等人抓进监狱去。不管苦役流放充军,甚至绞、秋后决、立决等各种极刑,总要地方京中来来往往,有缓一口气的时候。

    这种流贼帽子盖下来,看到当场就杀,让人说都没地方说去。

    想着夏老爷经常在“迎春楼”喝茶,耿爷乔装打扮后,就急急往“迎春楼”去。

    而此时“迎春楼”二楼雅座内,两个公差对坐着喝茶,他们听着外间动静,都是皱眉。

    二人都四十多岁样子,脸上有着横肉与肃杀,那是久在公门中的威严与气质,因为他们代表官府,代表法律,等闲百姓在他们面前都是颤抖。但此时二人坐着,恼怒又无法。

    又听北街那边传来一阵铳响,一个公差一颤,就说道:“夏爷,可否要跟魏老爷说说?”

    对面的夏爷抬起手,铿锵有力的道:“敢为流贼细作,该杀。”

    那公差忧道:“只是,街面上的泼皮都被杀光了,谁为我们办事?”

    夏爷微微一笑,端起茶盏,他左脸颊上有一块伤疤,笑起来就有些狰狞,他说道:“无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青皮无赖地棍,总会有的。田捕头,关键我们这差事在,位子在!”

    对面的田捕头一怔,就若有所思,确实,差事在,位子在,攀附的小喽啰就不用担心,特别对他们快班来说。

    睢宁县衙不大,快班正役也不多,共只有三十二人,他们八人一班,分由四个班头统带,平日两班在外巡逻,两班在衙内坐镇。

    因为快班主要职责是传唤拘提被告、缉捕盗贼凶犯、管押招解人犯诸事,又叫捕快,几个班头又称捕头,四班中还有一班是马快,捕头就是眼前的夏世银夏爷了。

    当然,此时各衙积弊深重,快班正役是不多,但除了正役,还有帮役、白役、挂名衙役等几类。睢宁县衙倒没有帮役,挂名衙役也不多,毕竟小地方没油水,没前途。

    但白役就很多了,每个经制正役下都有几个,甚至十几个白役跟随效力,没名没份,全靠勒索讹诈,威逼良民过日子。

    相比皂班、壮班,快班确实油水多,比如传唤,就有鞋袜钱、车马钱、舟车钱、酒食钱,拘提有解绳钱、解锁钱,就是审讯都有到案钱、带案钱、铺堂钱、铺班钱等等。

    名目极多,靠着各类“小费”,快班正役就算每年工食银不过六七两,马快多些,十二三两,但几乎每个正役,都可以在县城内置大宅院。

    特别他们可吃遍街面,吃遍乡里,就有人指出捕快八大害:豢贼分肥、纵贼殃民、需索事主、妄拿平民、私刑吊拷、嘱贼诬指、私起赃物、挨户诛求。

    街面各行各业收“草鞋钱”的青皮无赖泼皮,没有他们为靠山,岂能嚣张?

    城内骗行、打行没有他们为后台,又岂能横行十几年?

    作靠山作后台,又岂能没有孝敬?

    可以说,粱五爷、蒋爷等人搜刮的财帛,甚至从梅春姐等人身上收来的皮肉钱,很大部分就到了他们快班的腰包,特别夏世银夏爷可称富豪,印证了他的名字。

    当然,他在民间外号:“吓死人。”

    对面田捕头虽然没有夏捕头身家,但一样是家资不斐。

    快班正役几十人,吃遍了全县的各行各业。

    夏捕头这样说,田捕头也放下心来,二人就坐着喝茶,将外间的杀声,惨叫声,火铳声当成背景音乐。

    当然,二人心中不时颤抖是免不了的,夏捕头更转移话题安神,他神神秘秘道:“知道吗?练总府杨大人这次野战灭贼,缴获的白银其实不止二千两。”

    田捕头有兴趣的道:“多少?”

    夏捕头莫测高深的伸出了双手,田捕头吃惊道:“八千两?”

    夏捕头点了点头。

    田捕头羡慕道:“这个世道,手上还是要有刀啊。”

    不过二人羡慕不来,这个财帛也轮不到他们来享受,众衙役对练总府杨大人都有种本能的惧怕,看到都是绕道走,两个捕头也不例外。

    正说着八卦,楼下脚步声响起,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上来,卟嗵一声,就跪在夏捕头身前,哀声求道:“夏老爷救命啊。”

    二人看去,都是吓了一跳,竟是那个打行的耿天良,田捕头就跳起来四处张望一阵,脸色就阴沉下来。

    夏捕头也是慌忙的看看四周,深深的喘了口气,然后借着喝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听脚下的耿天良拼命的哀求,说实在没办法了,希望夏爷能想办法救救命,或是想方设法在杨大人面前求个情。

    夏捕头不耐烦听着,心中却有恐慌,练总府杨大人打着捉拿流贼细作的名义全城捕杀青皮地棍,这耿天良好死不死跑到自己面前,这若被有心人看到,攀扯上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浮现杀机。

    他淡淡道:“老耿啊,你要相信杨大人定然不会冤枉好人。好了,你回去吧。”

    耿爷跪着,一颗心就如浸入冰窟般冰凉冰凉的,想不到平日那么多孝敬,那么多恭敬,最后却换来这样一句话。

    又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火铳的声音,他心一颤,一咬牙,就怀着最后的希望道:“要不,夏爷你将俺抓到牢房里去,随便定什么罪都行。”

    不远处又传来火铳的声音,两个公差也是一颤,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决定。

    夏捕头就放下茶盏,叹道:“老耿啊,你这是何必呢?”

    耿爷哭泣道:“小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要眼下不死就行。”

    正哭求着,忽然呛啷一声,身后一声断喝:“流贼受死!”

    “噗!”的一声响,一把制式的腰刀,就从耿爷的胸前透出,鲜血就飞溅出来。

    耿爷凄厉的大叫,就跳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就见田捕头满目的狰狞,手中提着刀,上面鲜血淋漓。

    夏捕头站起来,也缓缓抽出刀,他淡淡道:“老耿啊,你就安心去吧,反正你没有妻女,孤身一人。”

    耿爷不由惨笑,他笑道:“好好好。”

    他口中不时涌出血,神情也变得狰狞,大声喝道:“当老子是夜壶?那就一起死!”

    他狂吼着扑去,一把揪住夏捕头与田捕头的衣襟,就带着他们往窗外冲去。

    夏捕头与田捕头都是大叫,挣扎着,手中的腰刀,拼命往耿爷身上劈砍刺捅。

    耿爷满身的血,却仍然狂笑:“一起死!”

    轰的一声,他们就撞破了窗台,个个头往下,往下面的青石板落去。

    夏捕头与田捕头尖叫着,在他们惊恐睁大的眼睛中,三人头颅就重重撞在石板上,血雾爆起,夹着腾腾的脑浆。

    ……

    县衙后宅内,知县高岐凤漫不经心喝着茶,外间传着的脚步声,甚至县的四街火器的不时声音,让他有些心神不安,好在田师爷随时带回消息,北岸的乡勇,确实没有扰民之举。

    甚至百姓们还拍手称快,士绅们也只是观看,让高岐凤略为安心。只要有个名义,那些青皮地棍是死是活不重要。而且这些人是姓魏的势力,他们横行乡里,高岐凤想打击也没办法。

    此时的司法架构要打击他们难度太大,不说判处死刑不容易,程序复杂,就是判的人多了,恐怕上官也会有所非议,认为他高知县安靖地方无力。毕竟清静无为,太平无事,才是官场的最高定律。

    杨河愿意动手,高岐凤也乐得旁观,反正打击后获得的民心也有他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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