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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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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松涛欲言又止,杨河看向他,道:“忠忱兄有何意见?”

    张松涛一咬牙,说道:“相公,学生觉得,此事不只这么简单。”

    杨河道:“哦?”

    张松涛道:“学生只是奇怪,那匪贼刺客如何准确得知我等在邳州之事?就算他们在城内有驻地,然邳州多个城门,人流车马众多,我等说显眼也不显眼。今日出城车马是浩大,然如此车队不少,刺客怎么就盯上我们?”

    他款款而谈,分析之语让人信服。

    齐友信目光森寒,他插嘴道:“张兄弟意思是说,专门有人盯着杨相公,甚至通风报信,聘请或与匪贼刺客合谋?”

    张松涛道:“不无这个可能。”

    齐友信咬牙道:“那邳州城内,有这个能力的是谁?”

    张出恭冷冷道:“谁会得益?”

    又一个嫌疑呼之欲出,众人心中都浮起一个名字。

    杨河冷笑一声,他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他说道:“他们都没有顾忌,我顾忌什么?不论是谁,想要我死,都要死!”

    他猛的看向韩大侠:“老韩,你继续到那一片,还有邳州城哨探打听一番,确认各种消息。……把那裴珀川带去,他骑术精湛,也懂得哨探,可以助你。”

    韩大侠大声答应。

    寒风呼啸,从木板缝隙灌进,吹得那挂着的灯笼不断摇晃,各人脸色亦是忽晴忽暗,透着森森寒意。

    确实,他们怕什么?

    众人本是亡命之徒,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又怕谁?

    敢刺杀杨相公,就是要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力,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只有严德政面露忧虑之色,此事怕会闹得很大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未完待续。)

第129章 不值得挽留() 
第二天,韩大侠就带着裴珀川离开了新安庄。

    黄管事也告辞而去,他这边也要继续运粮与别的物资,而且,他也要调查刺客是谁。

    对他来说,此事一样不能善罢甘休。

    他离庄而去,带走了杨河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急需的物资,又招募了部分工匠,杨河的很多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他首先任命张出恭为工务堂总管,兼任公造所主管,掌制造、收发各种公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各类模具等。

    众人这时也恍然大悟,早前杨河任命他弟弟张出逊主管军需所,他这哥哥反倒被排除在外,原来是重用在这里。

    庄内各人都很羡慕,议事堂几大要害堂口,工务堂一直空缺,想不到张出恭一管就是一个总管,还兼任了一个主管,都是要害部门。

    这有技术就是吃香啊,庄内很多民众,都产生自己,或是让家中孩儿学一门技术的念头。

    新来的工匠们也是惊讶,他们私下都打探了,现在庄内很受器重的张出恭兄弟,胡就业兄弟等人,以前都只是溃兵,想不到个个成了管事,身居高位起来。

    那杨相公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各人心下大动,或许以后,自己也有高升的一日。

    杨河招集众工匠聚在戏楼广场上,郁铁匠一家,他亲家李铁匠,流亡铁匠牛金锭父子,郑姓军匠,瓦匠顾九,陶姓工匠,灶户蒋福海,几个窑夫、坯夫,两户木匠。

    还有李天南兄妹,差不多十六户工匠。

    各专业不一,然眼下都是庄中需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几户铁匠。

    在工匠一行中,铁匠地位也是很高的,他们若和木匠、瓦匠一齐干活,吃饭时铁匠都是坐上席。

    当然,必须不洗手、不洗脸,若洗了脸和手,其他匠人是不允许他坐上席的。

    杨河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看着台下众人,他椅上垫着厚实的狼皮,就是当日“吴口”废墟射死的那只头狼,已经鞣制了一番,可以当坐垫了。

    这狼皮长两米多,毛发非常的浓密,鞣制后软绵绵的坐着颇为舒服,而且非常保暖。

    旁边几上摆着热茶,上面泡着吓煞人香,杨河不时喝几口,然后手上有精致手炉,都是波涛汹涌赠送的。

    大冬天的,颇为惬意。

    旁边严德政宣读着,主要是工匠的待遇与制度。

    杨河打算将工匠分为合同工与临时工,合同工,最少干三年,视技术保密程度,他们活动范围局限不一,最保密的,甚至只能在新安庄内活动,连庄门都不得出。

    稍保密的,可以在新安集活动活动。

    临时工,会比较自由,但也必须至少干半年活。

    他们的待遇,将分不同等级,如学徒、技工、技师几等。

    内中学徒与技工,更分初、中、高三级,每级待遇不同。

    比如高级技工,每月底薪就差不多有一两银子,还有奖金,又包吃住,他们居住的房屋,三年后,也可归他们所有。

    而技师,就要看你带出多少学徒,甚至技工了。

    他们待遇也更好,每月底薪最少二两银子,砖瓦房的四合院也肯定会分一套。

    当然,带学徒也是有标准的,不是随心所欲乱带的。

    下面众工匠安静听着,都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杨相公庄子的规矩,真与别处不同啊。

    不过大体来讲,这个待遇是很不错的,比如这个每月固定的底薪,这时都有忙节与闲季,不可能每月工钱固定,学徒更谈不上什么工钱,这里却月月有固定的钱拿。

    还有奖金,更让人耳目一新,干得多,干得好,就奖励得越多,在这大明别处哪里听过?

    东家每月给你工钱,你就应该好好干,甚至还有人看管督促,这里却用物资刺激。

    孰优孰劣?他们自然更喜欢这个。

    只是各人奇怪,杨相公刺激各人拼命干,只是打制出来的物什,用不完怎么办?

    这事当然不归他们管。

    李天南弟妹兴奋的议论,言自己阿哥,肯定会被评为高级技工。

    最让众人心动的还是这个包吃住,昨晚的晚宴他们都有参与,按这种吃喝,州城每月五六两的档次都不能下来,而按现在的米价,各人居住在城内,每月光买米,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杨河其实还给他们另一个选择,就是住吃另补贴银米多少,让他们自己开伙。

    然经过昨晚的经历,众工匠不约而同,都要选择吃食堂。

    至于高级技工三年后得房,中级技工五年后得房,众人倒没什么感觉,毕竟时间远了点。

    他们更看重眼前的,比如这个吃,比如每月底薪多少,奖金怎么算,自己被评为哪一级。

    众人窃窃私语,都是将要开展新生活的兴奋。

    郁铁匠笑呵呵的与亲家李铁匠议论,一看新安庄,他就喜欢上这里,他愿意在这里安家落户。

    而当日杨相公亲自拜访,看来自己一个高级技工免不了,亲家手艺精湛,同样可能被评为高级技工。

    然后三年后,各一套房子就入手了,在新安庄有个家,要知道,在邳州城内,备置一所宅院多么的艰难。

    瘦高有力,瞎了一只眼的顾九听着众人说话,一边盘算自己的技艺,虽到邳州,然自己的手艺没落下,应该会被评为高级技工,然后……

    他心中一阵火热,又想起浑家女儿跟自己出庐州后,就一直饱一顿饥一顿的苦日子,不由一阵心酸。

    蒋福海有些惶恐,他的瘦妻周氏一样凄惨的站在身旁,二人打听过了,庄中并没有煮盐的活计,那一个灶户能在这边做什么?

    如果在新安庄也朝不保夕,不能安顿,又怎么寻找自己失散的女儿?

    蒋福海暗暗心焦,他要求不多,一个初级技工就行了,甚至学徒也可以将就,只要能吃饱饭,有地方住。

    李天南听着身旁弟弟李天西,还有妹妹李竹娘的私语议论,则是沉吟不定。

    老实说,他还是想上京师铸炮,只是……

    算了,先攒一笔盘缠再说,在庄中干个三年,就当报答杨相公的救命之恩吧。

    胡就业与曾有遇今天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总在广场上走来走去。

    其中胡就业总在郁铁匠一家不远处转。

    曾有遇则在李天南兄妹不远处转。

    李天南妹妹李竹娘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二人好奇怪。”

    台下一片兴奋的议论,只有那个郑姓军匠皱着眉头,脸色忽晴忽暗,心中竟有满腔的郁恨,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其实当日在邳州城内,与他同来的那户军匠要走的时候,他已经犹豫不定。

    路遇刺客时,更是暗暗后悔,感觉新安庄不太平。

    昨日晚餐时,别的工匠兴高采烈,他却是摇头,那杨相公不会过日子,穷奢极欲,金山银山也会败光,看来新安庄很快就会衰败下去,介时树倒胡狲散,怕会连累自己。

    台上那庄中严管事宣读种种规矩,郑姓军匠更是皱眉,规矩太多,怎么干活都要管。

    还有什么奖金,什么未来分房子,他都没有听进去,这种甜言软语,这辈子他听得少吗?

    最后听到技师的评选,关键要看带出多少学徒,甚至技工,他更是全身发抖,这是要破坏行规啊!

    邳州城的铁行,一铺最多让带两个徒弟,杨相公要让众人带多少?

    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杨相公明目张胆要破坏规矩啊!

    杨河定的制度条例,待遇种种,他说不出一二三四,但隐隐感到不妥,似乎这边会有一只怪兽将要诞生。

    这让他感觉恐惧非常,别的不说,大量铁匠徒弟带出来,以后他的子孙如何在邳州城谋生?

    他喃喃道:“过份……太过份了……破坏行规……”

    他喃喃说着,不知不觉声音大起来,最后众人都听到了。

    严德政吃惊的住了口,杨河眉头微皱,淡淡道:“你说什么?”

    所有人目光,都向他看去。

    郑姓军匠看众人目光投来,特别那些新安庄的头目庄丁,个个目光森寒,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他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慌乱的连声道:“……没……小人没说什么……小人求杨相公饶过……”

    杨河道:“方才你说过份、破坏行规?”

    胡就业与曾有遇一直在广场上走来走去,此时都是大步走来。

    胡就业更怒骂道:“我日嫩管管,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讨打是吧?”

    看他身材高大,面目狰狞,身上带着血气与杀气,还一手按着刀把,那种压迫力直逼过来,郑姓军匠感觉全身寒毛都涑栗起来,他面色惨白,猛然就号啕大哭起来,用力叩头道:“饶命,饶命啊。”

    他哭声凄惨无比,他身旁有浑家,还有一个儿子与女儿,见男人突然跪倒在地,还大哭起来,一个个也是面色发白,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都是大哭哀求饶命。

    一时间,这边一片哭叫声。

    众人目瞪口呆,胡就业呆站在当场,骂道:“日嫩管管,老子还没动手呢,怎么就哭了?”

    曾有遇也是站住,飑出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杨河皱着眉头,心中一阵不悦。

    那郑姓军匠不断叩头,听身旁老婆孩子的哭声,心酸难言,猛然他头脑一热,心一横,满脸鼻涕泪水的大叫:“不错,你们新安庄破坏了规矩,这奖金是一个,还有多带学徒,这是破坏了行规。”

    他更转向郁铁匠,嚎叫哭泣:“郁爷啊,这新安庄以后是要断了邳州各大小铁匠的生计,你也是邳州人,还入了行,就放任不管吗?”

    他大哭着,痛苦难言。

    郁铁匠与身旁的李铁匠不语,良久,郁铁匠说了句:“老汉是新安庄人了。”

    场中工匠都是转开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新安庄待遇好,有前景,他们自然愿在这。

    况且,一把刀都没有打制出来,也未入城销售,怎么破坏行规了?

    至于学徒带出来,可能扰乱邳州的市场,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管不着。

    他们眼不见为净,只是郑姓军匠一家哭声不断传来,让人心烦意乱。

    见众人不理,那郑姓军匠全身发抖,他看着沉默的各人,哆嗦道:“你们……没有天良,没有天良啊……”

    杨河看了他良久,冷笑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同时心中一叹,果然还是来了,端倪初现。

    在古代社会发展生产,提升技术,创立制度,其实有一个因素不容忽视,甚至成为强大的障碍,或是敌人。

    那就是各地的行会。

    行会唐宋时就有,明清时更为强大。

    为了维护市场,限制竞争,各行各业都会成立行会,然后有着种种严密的行规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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