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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唤枝算个屁。”
罗英雄道:“开枝散叶天边流云六个人都算上,我没有一个看得起的。”
悬崖上的白牙眼神一凛,心中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白小洛道:“可你老了,你也伤了,荀直之前找过我的,告诉我隐藏一阵子后就去东疆等着,皇帝明年一定会去东疆,裴亭山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不安,裴亭山若是把东疆搞的像他自己家里的产业,皇帝多半也不能容忍,所以东疆一定有机会,我猜着荀直也必然会把计划对你说,因为我们这边需要你这样一个非常非常有用的高手。”
罗英雄:“怎么杀皇帝,在何时何地杀,是我自己的事。”
白小洛:“何必呢?这里只有你我,如此端着架子说话累不累?我已经喊了你一声前辈,难道还不知足?”
罗英雄道:“你是在逼着我杀你?”
白小洛耸了耸肩膀:“既然你那么自信一个人就可以在东疆把皇帝杀了,那我倒是乐见其成,晚辈就不妨碍前辈养伤,若是你想谈的话,到尼姑庵找我。”
贴在悬崖下边的白牙咬着牙撑着,自己跳下去之前四周还没有人,而那个尼姑庵他知道在何处,距此并不远,从下边往上爬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两个人出现在这的时间也就长不了,听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并不是很友善,白牙想着这消息一定得送回去,他们居然敢在东疆谋划刺杀皇帝!
他站在那很尖锐的凸起上已经有一会儿,脚底被刺的很痛,稍稍移动了一下,背后的重刀却在崖壁上划出来一声轻响,白牙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手滑了下去,他的力气近乎耗尽,知道自己若上去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
滑下去,九死一生,上去,十死无生。
就在这一刻白小洛冲到崖边,看到一个人影急速坠落下去,他哼了一声吼将背后挂着的那杆大槊摘下来,朝着人影猛的掷了下去!
白牙下坠的速度已经很快,可是大槊更快。
噗的一声!
大槊刺中白牙的一条腿,直接贯穿。
白牙痛的忍不住低呼一声,看到下边有一棵横生出来的松树,他一刀斩在松树上,身子往下坠的势头一下子停住,左手死死的抓住刀柄,身子往下坠的力度拉的他左臂一阵剧痛。
“啊!”
白牙一声大喊,脸色瞬间就惨白无比。
而挂在他腿上的大槊却依然在下坠,槊的重量直接把伤口又豁开了一倍,白牙奋力爬上那棵松树,剧痛几乎让他把嘴唇咬开,他一把将大槊拔出来扔下悬崖,然后撕开衣服用手和牙将伤口勒住,可是伤口实在太大,血流不止。
“你走不了的。”
山崖上的白小洛往下看着:“我说不准走。”
他从腰带上鹿皮囊中取出来两只铁爪扣在手上,然后纵身一跃,半空中白小洛双手抓着崖壁往下滑,火星四溅,而罗英雄却没有动,只是站在崖边往下看着,不管是那个他不认识的人死了还是白小洛死了,他都觉得很不错,若是两个人都死,当然更不错。
白牙看到白小洛越来越近,狠狠的勒住了伤口,然后顺着崖壁又滑了下去,他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岩石,衣服被刮破,然后就是后背的皮肉。
下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林海,白牙在距离地面没有多远之后再一次挥刀横向砍了出去,这一刀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刀子落在一棵大树上,白牙握不住重刀,胳膊如同断了一样的疼,只是缓解了下坠的力度然后摔在地上,即便如此,他依然在最后时刻强行扭转自己的身体,后背撞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喷出来一口血。
若非这山林之中常年落叶已经累积的很厚实,白牙依然撑不住,他落地之后感觉自己被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似的,又吐了一口血,翻身想站起来,左臂才撑了一下地面,剧痛又让他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弯曲,身子再次趴了下去,脸贴在地面上,血很快就把那些落叶染的发红。
半空之中,白小洛落下来蹲在一棵树的树杈上,低头看着白牙:“我说过,你走不了的。”
白牙艰难翻身仰躺着,看着白小洛忽然笑了笑,他左手往回猛的一拉,手上居然缠着一条很细却极坚韧的丝线,另一端在他那把重刀的刀柄上缠着,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见过沈冷那个刀鞘,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也找人做了一根。
重刀被拉出来,旋转着飞向白小洛脑后,白小洛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山林里太暗,没有光,所以看不到那根细线。
砰地一声!
重刀砸在白小洛的后脑。
白牙嘴角一勾,心说我果然是很强啊,左手刀练了这么久,终究是没有白练。
可惜,他运气不好。
重刀是刀背砸在白小洛脑后,重击之下白小洛从树上掉了下去,白牙再想拽回来重刀已经没有力气,而白小洛并没有昏过去,也在挣扎起身,白牙拼尽全力的站起来踉跄前行,回头看了一眼,白小洛应该被砸的昏沉,走路摇摇摆摆,走不了直线。
“爷是不会死的。”
白牙拖着一条伤腿往前走,血洒一路。
山崖上,罗英雄看着那两个人在深林之中消失了身影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总不能让那个偷听到消息的人就这样走了,轻叹一声,从悬崖上往下爬。。。。。。他并不是跳下去的,而是爬,但他爬的速度很快,哪怕很细小的缝隙他都能扣住,像是一只巨大的壁虎一样下来。
白小洛被那一下砸的确实很重,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伤到那个地步还能反击,脑子里嗡嗡的,不但眩晕,走几步就会呕吐,可正因为如此他杀心更重,若是这样还让那人走了,他怕是会觉得自己丢人很长一段时间。
“你还能坚持多久?”
他一边走一边问。
白牙却不回头,拖着一条腿不停往前走:“走到你死。”
白小洛眼神里杀气四溢,可是看着前面的那个人却有些模糊,似乎是有好几个人在前边走一样,他将手里的铁爪甩出去一个,打的却是一个虚影。
铁爪擦着白牙的肩膀飞过去,白牙哼了一声,没理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山林之中行走,其实走的都不快,一个懵了,一个伤了,可谁都没有放弃。
“无名小辈,你坚持不了多久了。”
白小洛嘶吼了一声,眼睛越来越红。
“爷有名有姓,爷叫白牙。”
白牙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又有一个人追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刀与刀()
罗英雄从后面追至,迷迷糊糊听到声音的白小洛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黑影擦着自己冲了过去,好像是一阵小时候最害怕的那种黑色旋风,有一次他差点被卷起来,后来很久都心有余悸。
白小洛停下来,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丢人了,似乎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都在丢人。
心境,可怕。
曾经这个容颜绝美的少年何等的骄傲?在书院中他九年不争,不是因为他对兄长真的有什么敬畏之心,也不是没有好胜之心,只是因为他看不起白小歌,和白小歌那样的人争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无趣。
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赢了哥哥。
他甚至不觉得那是他哥哥。
他们只是同一批被送出后族的孩子,送出去的时候他还很小,连父母的模样都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淡薄起来,这个家族里的哥哥对他来说自然也没有几分亲情可言,他们都是在极严苛的环境之中成长起来的人,感情这种东西早就被魔鬼一般的训练折磨的烟消云散,书院里的十年是十年,暗中的加练也是十年,他用了十年走了别人需要走二十年的路。
所以哪怕是让他亲手杀了白小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
不如他的人,死了就死了。
春意淡然的时候他在练功,暑热难熬的时候他在练功,秋风萧瑟的时候他在练功,寒冬凛冽的时候他也在练功,所以他有资格骄傲,所以他有资格看不起别人。
直到后来,有人把他接回后族,那淡薄的爹娘模样再一次出现在面前,他才微微有些亲情感觉,只是更恨一些,别人家的孩子,怕不是这般童年。
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目标,只是想着有朝一日统领大宁战甲,那才是人生最得意处最得意时。
而此时,被一个小人物弄的如此狼狈又被罗英雄看到了,他竟是有些心灰意冷,愤怒都少了,心灰意冷真可怕。
“我来杀他!”
白小洛怒吼了一声。
他拼尽全力,不想心灰意冷。
而在他身边擦家而过的罗英雄只是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这一声轻哼刺激到了白小洛如今心中那小心呵护着的尊严,他疯了似的吼了一声,把另外一只铁爪甩了出去,砸的不是白牙而是罗英雄。
罗英雄也不会回头,手抬起来随便挥了一下,飞至身前的铁爪就被击飞了出去,铁爪旋转着打在白小洛的胸膛上,白小洛躲都躲不开跌坐在地。
本来就踉踉跄跄,挨了一击便真的走不下去了,看着远处那拖着一条残腿依然在向前的陌生人,同样的年轻,他竟是想着,自己连那个无名小辈都不如。
白牙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着回去,活着回去,爷好不容易才适应一条胳膊的生活,总不能就这么死了,爷从没有放弃过对未来的希望,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值得挂念,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多牛…逼多牛…逼,最奢望的也不过是和一群好兄弟快快乐乐的把这一辈子走完。
不是一个人走。
当然如果有个妞儿仰慕自己更好,当然如果有一群妞儿仰慕自己更更好。
“我有几分佩服你。”
罗英雄的声音在白牙身后传来。
白牙居然还有心情笑了一下“爷都佩服自己。”
罗英雄大步追至“可你该死了。”
白牙刚要说什么,忽然脚下一滑往前摔了出去,前边深草挡住了视线,没料到那竟是一个巨大的陡坡,白牙没稳住直接翻滚了下去,这陡坡很长草又很滑,他摔的七荤八素,落地之后艰难的转头往两边看了看,两边都有崖壁,还似乎看到了一些房子。
这深山之中,哪里来的房子?怕是真的摔迷糊了。
然后他看到了几条很奇怪的东西,黑了吧唧的,像是小树的树干,可上面还长了一些毛,他竟是还想着小树长毛真是很诡异的
事啊,莫非直接摔进了阴曹地府?可是阴曹地府的树为什么就长毛了,还像是那种毛,他想揉揉眼睛看清楚,奈何左臂疼的根本抬不起来,他只能是倒在那大口大口喘息,忍不住想着原来自己这么牛逼的人还是逃不过劫数。
他忽然反应过来,那他妈的是马腿。
他用尽全力的把头转过来往上看,看到了马背上有个面容冷漠的人。
想了想,为什么这个人看着有几分熟悉?
燕山峡,又是一年冬天,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燕山峡里小住一段时间,长安城里的人生活的太安逸,所以便更追求美好,各种各样的美好。
没有太多能力远离长安城看看各地风景的人,便会在长安城四周找美好,他们会在长安城外的唐湖泛舟,想着江南水乡大抵如此,他们会在燕山峡等待落雪,想着北疆风光亦复如是。
可这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不是来等着落雪的,他才没有那么无聊。
在这个人看来,时间本就不够用,哪里能有那么多浪费在看风景这毫无意义的行为上,再说了,燕山峡里的落雪比起北疆来,简直不叫雪。
“孟长安?”
白牙终于认出了这个人。
他笑起来,露出一嘴带血的白牙。
“哈哈哈哈哈你他妈的是孟长安!”
孟长安皱眉“可你是谁。”
砰地一声。
罗英雄落地,脸色微微一变。
孟长安本来是要返回北疆的,带走李逍善,纵然没有参加诸军大比,浪费了他近一年的时间,可他终究不是什么都没有完成,有些时候想想,行善积德,比拿个诸军大比的第一要强,最起码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还好接受。
那个叫月珠明台的少女在他心里只是很淡很淡的一点影子,他觉得自己只是可怜她而已。
可这个白痴又怎么会明白,人生二十年,那是第一个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点影子的女人,当然若以后有一个女人留下更多更深的影子,他便会忘了月珠明台,自然而然。
他也不觉得自己帮月珠明台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那些东西他觉得没意义。
大好男儿,有铁甲,有战刀,有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