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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雨把卷宗放在一边:“选几个杀心不重心性不坏的人留在身边用,安排他们去查查这个人。”
“知道了。”
颜笑笑眯着眼睛笑:“这个真好吃。”
林落雨从身边的箱子里又翻出来一小袋放在颜笑笑手里:“都给你了。”
就在这时候拉车的马忽然叫了一声,紧跟着马车往旁边一歪,然后车外就传来一阵惊呼,还有比惊呼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
颜笑笑瞬间抽剑挡在林落雨身前,一脚将后车门踹飞出去,她拉着林落雨从车里跳下来的时候才看到护卫马车的七八个高手已经有一小半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脖子里都插着一根类似筷子似的东西,而拉车的驽马竟然被切开了脖子倒在地上还在抽搐,车夫已死,心口上也插着一根那种东西,看起来像是铁的。
颜笑笑一只手推着林落雨往后退,同时看向马车前方。
大概四五丈外站着一个用黑色纱巾蒙住脸的男人,身形笔挺,戴着一顶草帽头压的有些低所以连眼睛都看不到,他背后背着一件东西,颜笑笑从露出来的部分判断那是个。。。。。。伞柄。
一瞬间,刚刚才谈到的那个人就重新回到颜笑笑的脑海里。
林落雨倒是镇定,她看了一眼那个黑色长衫背着雨伞的男人:“你是为钱办事还是因为别的?”
那个人缓缓抬起头,把草帽摘了扔在一边,他似乎也不满意自己脸上蒙着黑巾,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取下来。
“不为钱,也不为自己。”
他回答。
林落雨点头:“死士。”
那人却像是笑了笑:“死士?哪有人能杀得了我。”
颜笑笑朝着剩下的护卫说道:“保护小姐先走,我来断后。”
三四个护卫聚集在林落雨身边,林落雨却不肯走,她手下的护卫什么实力她自然清楚,能在转瞬之间把一小半护卫都杀死的人,颜笑笑也挡不住。
“你杀人不留名,或许是因为那些被你杀了的人你觉得不值得你留名?”
林落雨道:“那你觉得杀我,值不值得你留名?”
“不值得。”
那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把黑巾取下然后从背后将伞摘下来:“不过我好心,我叫甄末。”
林落雨微微皱眉:“甄轩辕的甄?”
甄末想了想,摇头:“甄末的甄。”
明明是一个字,可他却并不认为相同。
颜笑笑忽然脚下一点往前冲了出去,她没有把握挡得住这个人,所以只能冲上去,唯有冲上去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林落雨先走。
颜笑笑的剑很冷很冽,就连茶爷看过她的剑法之后都说她的剑有古意。
何为古意?
凡事凡物,最初本意。
剑最初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杀生。
当的一声,伞将剑挡住,在剑被荡开后的一瞬间伞点向颜笑笑的心口,颜笑笑知道自己避不开也没办法回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的压低身子,于是伞点在她的肩膀上,噗的一声,她肩后爆开一个血洞。
右肩被洞穿,右臂便没了力气。
颜笑笑勉强将剑扔起来,左手一抄将剑抓住,一剑刺向甄末的咽喉,那伞又恰到好处的拦在那,伞精准无比的点在剑尖上,剑便寸断。
颜笑笑的剑是一柄好剑,是林落雨送给她的,剑身轻薄却不脆,韧性极好,然而伞点在剑尖上之后,剑连弯曲都没有就直接崩碎。
甄末微微叹息:“挺漂亮的一个姑娘何必求死?还有就是,选什么非要选剑?剑是这世上最无用的兵器。”
颜笑笑的手里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剑身全部碎了,她握剑的左手虎口也裂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手还在颤抖着,胳膊逐渐垂了下去,这一点之力不仅仅是碎了她的剑,也伤了她的胳膊。
甄末迈步向前:“让开,不然死。”
颜笑笑却不为所动。
甄末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死好了。”
于是伞又点了出来,这一次颜笑笑似乎说什么也无法避开,可她没用避开。。。。。。一柄带着古意的剑从颜笑笑脖子旁边刺过来,同样精准无比的点在伞上,甄末的脸色这一刻就变了,他手骤然发力,伞砰地一声撑开,那伞竟是没有伞面只有几十根伞骨,像是精钢打造。
其实与其说是他主动打开了伞,还不如说这一剑逼着他打开了伞。
甄末后退,那剑却如影随形,甄末手里的伞转起来,随着一片火星,伞骨崩碎了好几根,而那并不是好几剑带来的压力,依然是刚才那一剑,余力之下,他认为坚不可摧的伞骨就断了。
他向后暴退,持伞站在那戒备。
茶爷从颜笑笑身后走出来,左手在颜笑笑的肩膀上拍了拍:“回去休息。”
颜笑笑眼睛里都是压制不住的惊喜。
茶爷走到颜笑笑身前,看了看甄末:“问你一个问题,你之前蒙了脸后来却摘了黑巾,是因为你觉得可以杀光所有人所以不必遮掩?”
甄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
茶爷嗯了一声:“还有一个问题,你刚才说剑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兵器?”
甄末深吸一口气,手一震,至少六七根伞骨朝着茶爷激射而来,茶爷的身前洒出去一片剑芒,所有爆射而来的伞骨全被斩断,而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事。
可再看时,甄末已经掠出去很远,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茶爷也不能随意追出去,她担心追不到的话反而被那人有机可乘回来再杀林落雨。
茶爷甩剑回鞘,转身看向林落雨和颜笑笑:“看来你们得重新雇个保镖了,我比较贵,但比较厉害,没有一盒好胭脂可不行。”
林落雨笑着摇头:“一盒好胭脂能雇你多久?”
茶爷走到她身边:“不论多久,一盒胭脂只能雇一次。”
林落雨:“那我要准备多少胭脂?”
茶爷看向远处那人消失的方向:“一盒就够了,下一次。”
第七百四十二章 先送你好了()
南屏城外东南方向大概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里,角落处的甄末看着一支大宁骑兵队伍从村口呼啸而过,金戈铁马气势如虹,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让他出现怯意的不是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而是刚才接住的那一剑。
等到骑兵队伍过去之后他转身离开,走进后边一个小小的院子,这并不是他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藏身处只是因为这个村子已经破败并没有几户人居住,之前宁军攻破南屏城的时候城外的村子大部分都被遗弃,难民逃到什么地方的都有,后来再回来的也不过十之二三。
甄末推开残缺不全的院门进来,这小院子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院子里很脏,地上还扔着逃走的时候顾不上捡起来的衣服,水桶里的水将近满了,可那是雨水。
他在屋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感觉自己有些颓废,所以深吸一口气。
那一剑,是他挡住的吗?
一个年轻女人,怎么可能用的出来那样不可抵挡的一剑?
甄末再次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那把铁伞,伞骨已经崩断了不少,况且崩碎伞骨的剑意还是余力,当那一剑刺在伞上的时候,剑上带来的力度刺激到了他的手臂,他下意识的打开了伞骨挡住,如果她不是为了先救另外一个女人而是只想杀他的话,也许。。。。。。
甄末忽然理解了宋谋远为什么之前说那些话。
以宋谋远的心思,他自然会想到杀林落雨的时候会遇到阻碍,所以宋谋远让他去杀林落雨只是为了打击他一下,又或者。。。。。。
甄末眼神一寒。
宋谋远如果知道那个女人的剑如此恐怖还让他来,那目标到底是杀谁就不言而喻。
甄末冷冷笑了笑,靠着门板闭上眼睛休息。
你为什么想让我死?
不管为什么,你先死好了。
南屏城。
宋谋远在城北一家很小的客栈里住下来,身边没有带任何人,他不喜欢那个叫甄末的年轻人,气盛的有些过分,而且那是一种压制多年后显得很做作的气盛,故意表现出来的气盛,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穷人突然有了大笔的财富之后急不可耐的在人前炫耀一样。
所以宋谋远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阁老会在乎这样一个人。
他和甄轩辕早就认识,那时候两个人同样都是京畿道甲子营里不起眼的小人物,同为小吏,在甲子营里小心翼翼的活着,不出错也不会出彩,就算是出彩也不会有人在意,后来甄轩辕离开甲子营后他也想离开,然而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派人找到他,他当时受宠若惊。
那可是大宁的皇后娘娘啊,而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
宋谋远坐在小客栈窗口看着城门方向眼神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却见到了权倾朝野的大学士沐昭桐。
“在甲子营里做个小小的刀笔吏屈才了。”
沐昭桐看了宋谋远一眼:“据我所知,整个甲子营武库的事都是你和甄轩辕两个在管,你们两个上边的官员不过是尸位素餐,事情都是你们两个做了,他却拿着比你们高好多倍的俸禄,你们见了他还要点头哈腰。。。。。。大宁力求公平,可你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公平。”
宋谋远紧张的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沐昭桐指了指他,下人连忙递过去一杯热茶。
“不用紧张。”
沐昭桐笑了笑说道:“我找你来并不是要给你什么平步青云的机会,你也不用抱着什么飞黄腾达的希望,我虽然是内阁首辅,可我也不能随意提拔你,因为你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功绩报上来,至于你做了很多事而你的上司却并没有做什么,你看来不公平,可那是制度,如果他什么都比你做的多,还需要你们吗?”
宋谋远连忙点头:“谨记阁老的教诲。”
沐昭桐道:“我让人打听过,你家里虽然算不上穷苦也只能勉强说是寻常人家,你父亲早年病重后不能做工,是你母亲撑着你家,我在仕途上未必能帮你什么,可我怜你之才,想着总不能让你这样的人一直过着辛苦日子。。。。。。”
沐昭桐摆了摆手,于是有人在宋谋远的面前放下一个木盒。
木盒里是厚厚的一沓银票,至少有几千两。
以大宁的物价来说,几千两可以让一户人家的生活上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
“这些钱你先拿回去。”
沐昭桐道:“不是我送给你的,我也不会凭白送钱给人,都是别人给我,我给你,是需要你的才华和能力,这钱是你凭本事得到的,如果你没有本事的话我把钱施舍给路边乞丐也比给你好些,最起码能积几分功德。”
宋谋远连忙垂首:“请阁老示下,不管阁老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
沐昭桐道:“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对皇后娘娘来说自然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你来说事关前途,你接了这笔银子,以后你的仕途怕是也要就此断送,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甲子营的,你就一直做个小吏,最多做到你现在顶头上司那个位置,府库必须在你手里管着,你管着府库,官职不高但有些人会求到你,尤其是那些年轻人,那些伍长,什长,队正,团率,乃至于校尉。。。。。。”
沐昭桐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甲子营也算是陛下的禁军了,能挑选进入甲子营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废物,而我对你的希望是你和这些年轻人多接触,你明白我说多接触的意思吗?”
宋谋远脸色发白,这是结党营私!
是死罪。
可他不敢说,也不敢拒绝。
沐昭桐道:“从今天开始,每个月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仕途上我只能把你留在甲子营,可是金钱上我可以满足你近乎所有的要求,以后接触的人多了,一千两不够我就给两千两,两千两不够我就给你三千两。。。。。。不要试图去接触那些比你层次更高的世家子弟,你不能左右他们,去接触那些与你一样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平的年轻人。”
沐昭桐看了宋谋远一眼:“如果需要我再说的清楚些,就说明你不配拿这些银子。”
宋谋远看着那银子,又看了看沐昭桐,内心之中的纠结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他害怕,也兴奋,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让他犹豫不决可其实心里又逐渐偏移。
最终,他伸手将木盒捧了起来:“学生定不负阁老重望。”
沐昭桐嗯了一声:“回去吧,以后会有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