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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说过,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宋宪见到书信,吓得满脸惨白,立即逃出堡垒,到蒲头大营请罪。
宋宪这一来,便带来了汉军的虚实。箭矢不足尚属其次,汉军已经断粮三天了,只要围而不攻,汉军自然瓦解。
高顺见大势已去,便带着部队徐徐撤走。侯成、魏续经过激烈的争吵,也决定带着奄奄一息的都尉侯奉,离开了石门樟。
众人之中,唯有骁将成廉还在坚守。军中无粮,他便夜夺鲜卑人的尸体,放于军中充饥。箭矢用光了,他便用尸体熬油,泼在堡垒四周,大火烧起两丈多高。
所有人都认为成廉已是强弩之末,却不曾想,成廉这一守,就守了二十七天。
除夕之夜,众将吃着鲜卑人的腐肉,喝着混着血液的雪水,耳边不住地回响着成廉挂在嘴边的那句: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这几日,蒲头的眼前一直浮现。骁将成廉,以百骑与自己千余骑相互冲锋,直至剩下一人,仍然挥刀发起冲锋。此人不除,我鲜卑军何以犯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 赤胆忠心()
汉灵帝中平五年正月十五,是高顺和魏续两只人马撤走后的第十八天。夜晚,成廉所在的堡垒中,没有花灯、更没有灯谜。只有腐烂发臭的鲜卑人的尸体,和满营的伤兵。
士兵们回想起五原郡的亲人,各个潸然泪下。孝悌忠义、礼义廉耻,排在首位的便是孝悌。大家都知道,过了今夜,再也不可能为家人尽孝了。因为一直在吃鲜卑人的腐肉,导致军中瘟疫蔓延,士兵们各个面色惨白,使不出一点力气。
但是他们无怨无悔,有这近二十天的坚守,应该够郡中调集人马了。只要鲜卑人不能挺进五原郡,那么他们妻儿老小,便会安好。
蒲头看着这城中堡垒,心情五味杂陈。我军之中为何没有成廉此等骁将,以马革裹尸当做毕生追求。
吕布此时并没有在牢狱之中,蒲头对他礼遇有加,出则同行,只是由拉赫曼从旁看管,以防吕布突然袭击自己。
在蒲头看来,若论统兵。十个成廉也不是吕布的对手,但是若在两人之中求得一将,必选骁将成廉。
吕布此时也是心紧,高顺啊,高顺,你可是名将,怎能弃成廉与不顾。他日你到我帐下这梁子我必须帮成廉找回来。
两人注视堡垒良久,蒲头终于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在日落前拿下此堡垒。吕布此时在心中默默祷告,成廉啊!你可长点心吧!三面包围你撤退便是,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可以结束了。
成廉的字典里,从未有逃跑二字。眼见着鲜卑人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摆手示意众人暂且别动。直到鲜卑人马上爬进来了,命令众人推到堡垒。
成廉这是最后一击了,堡垒中所有的铁器和石头都被他们投出去了,为今之计只有推到高垒的墙壁,才能对鲜卑军造成最后一次杀伤。当然,这同事也给这支部队判了死刑。
墙壁的倒塌声伴随着鲜卑人的惨叫声,在地上激起一阵浓烟。浓烟渐渐消散,成廉带领一干伤兵从浓烟中了踉跄的走了出来。
他们大都互相搀扶,手中的武器也是极为寒酸。手中有刀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木棍、石块比比皆是,就连在竹简上刻字的刀匕,此时也成了抢手货,只有身上没有重伤的民兵,才能佩戴。
然后就是这支走路都需要互相搀扶的部队,透出的杀气足矣让数以千计的鲜卑兵敢到后背发凉。成廉带人每向前走一步,鲜卑兵马便向后退一步,直到拓跋诘汾大吼一声:“杀!”鲜卑军队才冲向成廉所部。
鲜卑人临近,成廉吼道:“杀!”两军交战到一处。本以为会是一面倒的战争,此时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汉军中有不少人,点燃自己的身体,冲向鲜卑军中,企图与对方同归于尽。
鲜卑人不敢靠近,节节败退。就是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鲜卑人都没有动用弓箭。真刀真枪的干,这是对这支顽强的部队最后的尊重。
连斩数十人,成廉终于体力不支了。回头看看,身后这帮兵,也只剩寥寥无几了。
成廉扔下佩刀,拿出弓箭,这是汉军的最后一支箭,他一直留到了今天。在死于边野之前,他要为大汉做最后一件事——弯弓搭箭,一举射下蒲头的帅旗。
是的,成廉做到了。拖着高烧的身体,在连斩数十鲜卑兵之后,成廉做到了。眼看着鲜卑帅旗从城头上掉落,成廉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去享用奈何桥上,那一碗孟婆汤了。
此役,成廉之顽强,只有明帝时期西域戊己校尉耿恭可以相比。然而耿恭以经成为历史,成廉却赫然立于眼前。
成廉没有耿恭的好运气,能够等到范羌的救援。但是吕布就是他的范羌,见成廉重重倒地,激起尘土。吕布大吼一声:“抓活的!”
鲜卑兵闻言,也不管是谁发出的命令,立即停住了手中的长矛。这一刻,在他们的眼里,成廉是不可侵犯的战神,只要这一刀下去,他们便会被天神腾格里所抛弃,死后待在阴暗的角落,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战场上勇将,无论杀敌多少,都会得到对手的敬重。战罢,蒲头立刻请来了随军的萨满,为成廉驱邪诊病。
吕布眼看着萨满拿着法器故弄玄虚,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不是跳大神的吗?蒲头这到底想不想为成廉诊病。
“啪!”
萨满拿出烧符煎水刚要给成廉服下,吕布忍无可忍,上去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萨满是天神腾格里的使者,在鲜卑军中地位甚高。眼见萨满被打,几名侍卫第一时间冲向吕布。当然,他们冲的速度多快,被吕布撂倒的速度就有多快。
“滚!”吕布大吼一声,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沾过冷水,敷在成廉的额头上。
吕布打了萨满的事立刻传到了蒲头的耳朵里,蒲头大为震惊,忙带着拉赫曼来到成廉的病房。
“吕布,我好生待你,你居然打我军中萨满,欺人太甚。”
吕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是蒲头。吕布也知道,这神棍在鲜卑军中地位甚高。
待蒲头进来,吕布也没有二话,指着蒲头怒喝道:“别整这帮老神棍糊弄我,现在,赶紧把成廉给我送出去找个汉人大夫。无论成廉生死,我必帮你拿下这五原郡。”
蒲头闻听吕布此言诚恳,心中暗道:成廉赤胆忠心,吕布义薄云天,一举卖两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好!吕布,我就再信你一次。”说完,蒲头唤过一近侍,吩咐道:“来人,将成廉送到汉军阵中,告诉陶胜,务必将成廉救起。”
蒲头的话,吕布半信半疑,一直将成廉送出城门。直到亲眼见到成廉被鲜卑兵送入汉军大营,吕布方才安心。回头对蒲头问道:“你还有多少兵马?”
“不到四千。”蒲头说得咬牙切齿,一万大军折损过半,这都是拜面前的吕布所赐。
听了蒲头的话,吕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点人还打个屁啊?收拾收拾回家得了。”
吕布一句话,气得蒲头差点喷出血来。拔刀怒道:“吕布,我不将你大卸八块,我就不是檀石槐之孙。”
“开玩笑,开玩笑。”吕布满脸堆笑,见蒲头停住了手上的刀,说道:“我只帮你做一件事,攻下五原郡,我自离去。”
只做一件事啊!那我得好好想想了。攻下五原郡也不过是为了巩固鲜卑诸部的地位,以防族弟骞曼夺权。不如让吕布帮我刺杀骞曼。比起占领这五原郡,要直接的多,变数也要少上许多。
想着,蒲头将吕布引向城尉府,沏上一壶好茶,与吕布聊起了往事。
汉灵帝光和四年,也就七年前。鲜卑在南北朝之前最伟大的单于——檀石槐身死。因长子槐枞早就战死,次子和连继位。和连此人既无才力,性又贪淫,断法不平,人众叛者居半。
一年后,和连在抄略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子骞曼年小,单于位又传给了兄槐枞之子,也就是蒲头。集部众万余,与蒲头争国。才有了蒲头联合拓拔部,出兵并州,以求立威。
原来好好的计划都让我给搅和了啊!吕布想到他接连阻击蒲头,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兄弟反目争权,蒲头也是个可怜人,这忙咱得帮啊。
见到吕布答应蒲头大喜过望,立即下令撤军。马匹钱粮他们已经抢夺不少,汉地不宜久留。
“对了!”蒲头刚要走,吕布把他叫住了,挂着一脸坏笑说道:“回头把宋宪给我送来,我和他好好聊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九章 鲜卑撤军()
蒲头整顿兵马准备退军的命令下达之后,鲜卑兵马却还在石门樟内奔走。他们不是在哀悼死去的战友,而是在居民区的残垣断壁之中,寻找着居民遗落财物。
宋宪望着这一片破败,望着那刚刚战死的汉军弟兄,成廉射旗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闪现。曾几何时,他也是满腔的家国大义,拒鲜卑人于塞外长城之外。
他宋宪,成为百夫长之时,成廉也不过边塞一名新兵,在烽火台上瑟瑟发抖,迟迟不敢点燃烽火。
时过境迁,成廉成了拼死抗敌的英雄,有了骁将的名号。而他,宋宪,注定会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任人唾弃。
“哎!”宋宪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走回营中。途中,宋宪遇到了蒲头,得知吕布招他一叙。
吕布有请,宋宪是一万个不愿去啊。此时,吕布不用打骂,便是数落他两句,他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蒲头可不管那些,即以决定退兵,宋宪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何不送吕布一个顺水人情?
宋宪不情愿的走到吕布门口,犹豫了许久,方才推门而入。
“来了?”出乎宋宪意料,吕布的语气十分平和,平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宋宪“嗯”了一声,双腿却不自觉的向外移动。
吕布见这货又犯怂了,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你还不如打我两下呢!“宋宪哭丧着脸说道:“你一笑,准没好事。”
“你说咱俩要是真打起来,究竟谁胜谁负?”说着,吕布玩味的看着宋宪,继续说道:“你说你明明一身的本领,怎么偏偏就是个怂包呢?”
老实说,宋宪还真没想过自己和吕布孰强孰弱。吕布这么一说,他居然真的思索起来。拉赫曼和吕布不分伯仲,他也和拉赫曼战过几个回合不落下风,这样看起来,这个事还真不好说。
他还真敢想!吕布见宋宪陷入沉思,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分清重点?重点是后半句!后半句!为毛你是个怂包!怂包!”
“哎!”宋宪长叹了一口气,一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吕布见宋宪欲言又止,似乎不肯道出原委,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回头过了光禄城,应该能遇道鄣塞联军,到时候把文姬带着,问问她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这这就不用了吧!鲜卑王庭啜仇水山高路远。她一个女孩子,深陷鲜卑阵中,恐有不测。“不出吕布所料,魏文姬正是宋宪的软肋。
吕布见宋宪越来越怂,开口道:“别玩虚的了,整点实际的。蒲头究竟攥着你什么把柄?让你一反再反。”
这他都看出来了?宋宪愁啊!千言万语汇到嘴边,说出了一句屁话:“一言难尽啊!”
“那就慢慢说,你回去组织一下语言。然后想想是和文姬说,还是我说。”吕布说完,见魏续真的要走,继续说道:“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口,我答应你不和你抢文姬的事,就不算了啊!”
宋宪闻言,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等了吕布一眼。就在吕布认为宋宪终于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宣泄情感的时候,他居然瞪了一眼,就这么走了。
“这怂蛋!”吕布气得想骂娘,可是宋宪走了,他只能对着墙壁干瞪眼。
好气好气,出门透透气。吕布走出房门,眼见着这石门樟中好不热闹。鲜卑人中,三两一伙,在城中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鲜卑人的撤退真有新意啊!吕布怎能看不出,他们是在争抢财物。这石门樟中居民是有序撤退,留下财物不多。城尉府中的财宝又被蒲头照单全收,狼多肉少,这帮鲜卑兵不打起来才怪呢!
吕布眼见着蒲头在一旁连打带骂,都不能维持秩序,再这么下去撤退就要泡汤了,抢红眼的鲜卑兵绝对杀到五原郡中大肆抢掠。
想到这,吕布走到蒲头身边,调笑道:“你咋说也是个单于,怎么一个听你话的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