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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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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问。

    沈耘点点头。

    然而,对于他来说,无论孔孟,都是他做学问的根本,生来有两世的记忆,自非寻常人可比。

    得到沈耘的答案,此人叹了口气:“当朝王学士便是尊孟的,自《本朝百年无事札子》后,士林便隐隐有了这等风气。唉……”

    叹了口气,却并不再往下说。

    其实座中诸人都知道,他是可惜沈耘就如此盲从,没有独立思想的文人,到底是走不远的。

    张世安笑了笑。

    朝堂如何纷争,他这个即将致仕的老家伙是管不着了。但沈耘这个后辈,他倒是看在眼里,因此也开口为沈耘解释了几句:“王相公虽养望二十载,然我秦州,到底还是尊范相公。沈生这文章,你等觉得,是两三载研读能做出来的?”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释然了。

    沈耘习孟在前,天下尊孟在后,沈耘身上倒是没了趋炎附势的味道。

    “若是那位王相公看了,想来定然是欣喜的。今日这文章,虽说我不精孟学,却也觉得当真是我秦州近年来为数不多的好文章。”

    “我便说,楼下王夫子可是素来尊孔圣的,能让一个写宗孟文章的后生上来,心里不知道挣扎了多久。”

    “你这厮倒是好生促狭,呆会儿王夫子上来,倒要好生跟他说说。”

    “莫说莫说,老先生脾气当真倔强的很,到时候莫要与我厮打起来。”

    玩笑一番,又夸赞了沈耘几句,这才说到正事。

    “沈生的经义论当真力压同辈,只是,还有一篇时务策,何不一并说来。”

    哪怕沈耘前边一篇文章说了两刻时间,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下边有士子上来。这些名士们便纷纷让沈耘将第二篇时务策也一并说来。

    张世安笑意越发盛了。捋捋胡须,朝沈耘点点头。

    “经义论考校学问,时务策便要考校度量。”张世安略带着几分回忆,很是感慨地说道:“想当初,范相公万言《上执政书》,深得晏相公看重。今年又有王学士,一篇《本朝百年无事札子》,教天下惊动。为文者当为政,方能显我等所学。”

    时务策做的好不好,绝对能体现一个人的执政能力。

    欧阳修乃一世文宗,文章锦绣冠盖一代,世人皆知其文章做得好,孰不知若非考官们挫其锐气,这位也是状元公。而能得状元公的,治政能力又怎会差。

    斯人主政东京,宫中要修建宫殿。考虑到木料土石等运输困难,欧阳修直接命人掘开东京道路,引汴河水入宫中,这样运输木材的船只便直接从运河到宫外。宫殿修建结束,挖出来的土料石料又填回道路。

    只此一件事,便能证明经历了科考产生的官员,其智商绝非等闲人可比。

    沈耘的学问已经征服了在座的人,因此对于他的希望,也就越发高了起来。

    苦笑着点点头。

    张世安的美意他怎能不知,在一干人迫切的眼神中,再度开口。

    此间文章,到底都是关乎国事。而如今最大的国事,莫过于经济和外交。

    后人只知大宋的经济繁荣,却压根不知积弱积贫才是其本相。繁荣的经济并没有给国库和百姓带来多少利好,因为很大一部分钱财,都被用在堵外交弱势的窟窿。

    国朝一年税收两万万两白银,可养禁军就得撒出去两千万两。更兼各地赈济,官员俸禄,厢兵豢养乃至岁币封赏,一年到头根本剩不下多少。

    到如今北地的百姓都还在拜谢寇准,若非这位当时下了狠话,以真宗的尿性,当初给辽国番子的岁币就要达到合计一百万匹两的绢布和银两。

    纵使当初商定的三十万匹两,如今也随着态势涨到了五十万。

    这些钱哪里来?还不是地方官员找百姓征收的。层层盘剥,到了国库压根剩不了多少。

    以至于连仁宗这位大宋最伟大的皇帝,也不得不节衣缩食下大力气改革。

    沈耘阐述的正是对外关系的问题。尤其是对秦州最具有威胁的西夏,成为沈耘浓墨重彩叙述的对象。

    自治平四年李谅祚暴死,幼子李秉常继位后,西夏梁太后把持政务,与外戚一道,对大宋发起连年征战。若非种谔等人强势反击,如今早就打到了秦州府来。

    只是连年作战,大宋也败多胜少,当真让人嗟叹。

    “贼有三弊,击之必亡。一曰国主年幼,后宫干政。梁氏妇人贼心,眷恋权势,为李氏所不容。此疾如病入腠里,终致膏肓。”

    对于沈耘足不出户,便能尽知西夏国事,虽然有人惊异,但更多的却是赞扬。

    “二曰贪婪无度,日日征战,不恤民生,但得钱财,皆入私囊。夏有百姓食草芥,梁氏子孙弃鱼羊。国怒民怨,终致颠覆。”

    “三曰首鼠两端。斯人建国,逢迎与辽宋,然前后皆有旧怨。况于吐蕃交恶,常年征战,斯人再无盟国,一旦事发,不过羔羊待宰。”

    ……洋洋洒洒千言,连张世安都目光灼灼。如果尽数抄录下来,上报朝堂,想来接下来对于西夏的作战,都会有很大的用处。

    沈耘堪堪讲完,便迎来一阵喝彩声。

    这些个士大夫虽然都是空谈误国之辈,但说到底也算是群千年间前的愤青,如果沈耘的办法能够将西夏国这块鳞疥之癣根除,那绝对是有宋以来最为痛快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才华当得座上惊 (为龙缘12346万赏加更)() 
任何时代都有主旋律。

    所以无论是现在的主旋律文章,还是后世的主旋律电影,抓住的无非就是那个爱国的主张。

    沈耘如今所作,赫然便是一篇主旋律的文章,但没有任何疑问,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实处,并非一味的为了吹捧而吹捧。甚至于其中对于两国兵马的比较,也没有任何夸张。

    文章至此,张世安已经满意到连连点头。

    先前那几个发问的,这会儿也冲着沈耘连连点头。

    不过两篇文章也用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亥时将尽,楼口也徐徐传来踏阶而上的脚步声。

    不论是张世安,还是这些个名士,甚至沈耘,都极为期待地看着。

    一个俊朗的少年翩然而来,验过了竹牌,步履井然有度来到堂中,朝张世安一拜:“晚辈韩扬,拜见府台公,拜见诸公。”

    待侍者将韩扬的竹牌送到张世安手里,忽然有人问道:“韩生久在长安,不知师承何人?”

    师承,在儒家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自初唐孔颖达与陆德明二位大儒将南北朝战乱后繁杂的传承梳理一清直呼,传承有序便成了读书人特别的铭牌。

    有名师教导的读书人,在士林中地位就要略高一些。

    韩扬微微一笑,朗声回答:“家师太子中允监察御史,上程下讳一个颢字。”

    很显然,韩扬为自己的师承感到骄傲。便是连沈耘都为之一惊,这可是北宋理学的奠基人啊,说起来,这位韩扬还真的是师出名门了。

    而座中诸位就更是失态了。

    “可是那位在京师讲过《易经》,深得横渠先生赞叹的中山府程颢?”

    对于西北之地,张载的名声可谓响亮的很。青年时代就得过范仲淹的肯定,如今更是在秦州旁边的渭州做判官。环庆路很多军事布置,都有张载的影子。

    韩扬点点头。

    随即迎来的便是一阵赞叹:“贤侄当真是一表人才。”

    张世安很是满意,今日自己治下又出一个士林名儒的弟子,于自己而言,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韩生且就坐。”

    被安排在沈耘对面的韩扬,略微有些奇怪地看着沈耘。思索了一下,忽然间就嘴角扬起了有些鄙薄的笑容。

    沈耘尚在思索程颢兄弟的事迹,自是没有看到这一幕。而随着韩扬嘴角的轻笑隐去,又有三人联袂上来。

    这几位可是沈耘的熟人了,赫然是那州学三才子。三人齐刷刷上来,可是面上终究是没有一丝喜色。

    说来也真是倒霉。

    原本想着将词和文章两重楼的魁首都拿了,三人也风风光光上来。哪知二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沈耘,三人只能无奈地被压制,带着两块牌子上了三楼。

    谁知道三楼又遇到韩扬这么一个怪物,年纪轻轻,写起文章来极为老道,当场就得了州学王夫子的满口赞誉。

    三人只能悻悻拿了二三名。

    一起拜过张世安后,自是被安排在沈耘和韩扬后头。好巧不巧,这吕芳恰好就坐在沈耘后边。看着身边年轻的脸庞冲着自己点头,吕芳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不少时,一楼写诗的三位也上来就坐。随后跟来的便是三层楼上共十五位评审。

    每一层楼,都有一位被拥在中间,手中持着评审后的稿子交到张世安手里。接下来,便被请到了早已经安排好的座位上。

    酒宴就要开始了。

    松鹤楼的掌柜这回是花了大力气的。此时一个个小厮接连将酒菜送上来,沈耘看到自己案前,赫然是一叠烤羊,一叠烤兔,一叠金丝花卷,一叠葱香豆腐,零零散散还有些蜜饯肉脯,再加一只酒杯。

    烤肉上都是涂了蜂蜜的,加上上好的松木做柴火,只是嗅到那散发出来的味道,便勾动了沈耘的馋虫。

    不过,宴会的流程可不是直接开吃。

    张世安手中拿着那一沓纸,递给身边的幕僚——却是要将沈耘这些人的作品一一念出来让大家欣赏。

    率先登场的,自然是一楼三位的诗作。

    大抵题目要求如二楼一般,因此几首在沈耘看来水准也很是不错的诗作,悉数是描述这元夕夜景象的。更兼对张世安的吹捧,倒真是让主人喜笑颜开。

    每念完一首,前头那些名士便是品评一二。经历着这个过程,倒是让沈耘受益匪浅。

    而每点评完一首诗,张世安都会与所有人共饮一杯,而作者则会恭敬地站起朝这些名士们拜谢。九首诗的时间内,赫然用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到了二楼的词作。

    易先生有意将沈耘的作品放在了最后,这第一首,念的便是吕芳的大作。

    “蕙香幽止。恰柳絮轻舞,梅瓣悄放……”

    一曲《女冠子》,极尽柔媚地描述了元夕夜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的场面。那些个名士们只以为这便是二楼最好的作品,说出来的点评,自然就多了几分赞扬。

    吕芳看着一脸微笑的沈耘,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些人将自己吹上天,呆会难道要将沈耘供起来不成?他只以为这是前头的名士们知道了沈耘的作品,这会儿正变相地要衬托呢。

    满脸通红的吕芳朝前一拜,旋即坐下低头皱眉。

    接下来的,却是曾明礼的词作。这位到最后只捞到了二楼的前三,三楼并没有什么斩获的州学三才子之一,看着座中州学的几位夫子,脸色早就羞红了。

    同样的,词作质量还要比吕芳好一些的他,更是得到了盛赞。

    直到此时,张世安才朗声大笑:“接下来,你们猜一猜,这词作是座中哪位高才的?”

    这还是张世安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询问,座中客人倒是将这个当作游戏一般,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猜测。

    似乎觉得沈耘正是写文章上来的,而程学门人一向视诗词为小道,尊经义为上门,底下弟子自然也不会冒着骂名去作词。

    想来想去,也唯有赵文清此人了。

    已经知道二楼词作叠放次序的几人,纷纷笑着看向赵文清。

    “莫不是州学的赵生?如此看来,州学三才子占尽词作前三,倒也是今年元夕文会的一桩佳话。”

    这会儿轮到赵文清羞愧难当了,慌忙起身朝前头躬身一拜:“诸公莫要折煞学生,这词作,却并非学生所作。自当初听到这二首词至今一个时辰,学生脑海依旧觉得,若非柳三变在世,无人能再写出这等词来。”

    赵文清的回答自然让州学的几位夫子有些遗憾。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好奇。到底是谁,能够得到赵文清这样的称道。

    除了知情的几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沈耘和韩扬二人身上来回。

    就在此时,韩扬却忽然说道:“诗词,小道尔。我不屑为之。”他在三楼拿了魁首,自然有资格说这句话。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很厉害的老师,就算有人不满意,却也压根不放在心里。

    张世安原本是想热闹一下气氛,谁知道居然被这后辈冷了场。

    到底久经官场,养气功夫倒也过硬。听到韩扬的话也仅仅是笑了笑,便朝那幕僚点头,示意开始诵读。

    幕僚本也是个喜好诗词的,被韩扬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生气。很是高声地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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