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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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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再仔细听听?”

    “这些姑娘唱的这么辛苦,自是为了招揽些生意。沈某囊中羞涩,也不愿做入幕之宾。听一首曲儿已经是贪心,若听得多了,便要成了那些登徒浪子心存不良。与其如此,不若离去。”

    沈耘的回答倒是直接,惹得眼前两人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待笑过了,这才看着沈耘说道:“公子姓沈?那苏某便厚颜唤一声沈兄。我二人出来玩耍,正觉这热闹有些过头,想要去状元楼吃酒,遇上沈兄这等妙人,不若一道前去。”

    “这……”沈耘有些迟疑。

    萍水相逢,就这样占人家便宜似乎有些不太好。看着眼前这两张俊秀的面庞满怀期待,沈耘最终还是决定,去就去一趟。至少,也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如此,便谢过苏兄了。”冲眼前二人拱手致谢,三人一道逆流来到了靠近外城的状元楼。

    元夕自然是热闹,不过状元楼还隔着天街很远,自然生意没有兴隆到座无虚席。登上楼,很快便有伙计带着三人坐到一处雅间里。

    少了几分外界的喧嚣,这位姓苏的士子此时才自我介绍:“在下苏昧,眉州人士。不知沈兄仙乡何处?”

    沈耘一拱手:“在下沈耘,秦州人。”

    待沈耘自我介绍完毕,苏昧便追问道:“沈兄便是写出那首《青玉案》的秦州沈耘?”

    待沈耘点点头,坐在苏昧身边的另一个少年嗓音尖利地笑道:“小……苏兄猜的果然没错,不想还真是沈公子。”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在下梅何,却是与小苏兄同乡。”

    苏兄便苏兄吧,还非要加个小字,莫非这位苏昧上边还有几个兄长不成。

    不过沈耘也不待多问,点点头:“苏兄果然聪敏过人,只是不知如何猜到在下身份的?”

    苏昧笑笑,那脸庞此时异常红润:“我先前看到沈兄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只是忽然听到这一曲,便又停了下来,眉眼间似乎还带着几分赞叹。而听完之后,便又再度迈开脚步。”

    还真别说,这苏昧观察的当真是仔细。

    而苏昧则继续侃侃而谈:“似这《青玉案》,今夜在城里勾栏中都在唱。往常也不曾少唱过。但沈兄却因此驻足,显然并非为楼上的姑娘。”

    “更兼沈兄赞叹的不是词眼的那几句,而是在音律停歇之间,那便只有一个答案,便是沈兄与作词之人,定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只是苏昧也不曾想到,居然便是沈兄本人。”

    一番精妙的推论,让沈耘赞叹不已。

    “苏兄当真是细致入微啊,他日苏兄若是主张刑部,只怕天下要少许多冤案。”

    沈耘这由衷地夸奖,让苏昧微微笑起来:“沈兄这可是颇有指点山河的气概。不过主持刑部,唉,我是没有那个命了。身份所限,不得入仕,实为此生憾事。”

    沈耘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声道歉:“抱歉,沈某却是孟浪了,提到苏兄的伤心事。不过大好男儿,即便不出仕为官,亦可做些别的事情。不求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但造福一方万人敬仰,也是一样的。”

    苏昧笑笑:“沈兄倒是会安慰人。不过苏某早就想清楚了,倒也不会有多少伤感。来来来,说了这么多,也该为今夜与沈兄相遇痛饮一杯。”

    沈耘自是答应,笑了笑,举起酒杯:“既是相逢,便是有缘,我敬苏兄。”

    “不想沈兄还信佛?”苏昧有些讶异地问道。

    “原本却是不信的。只是若无仙佛所说之因果,这劝酒岂不是少了几番说辞。索性便信了,也好过与人痛饮时理屈词穷。”

    沈耘的一番回答,让苏昧一愣,随即轻声笑起来:“沈兄当真是个妙人。”

第八十一章 笑语盈盈暗香去() 
一个人一生,很难找到一个无论说什么都感觉很舒服的人。但眼前这个苏昧,沈耘便觉得是这样一个人。

    而且这位的学识似乎比自己也不遑多让,二人从诗赋文章谈论到诸子百家,又说了不少家国大事,甚至于对于不久之后的科举,可有很多相同的观点。

    坐在一旁的梅何不停地为两人斟茶倒酒,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若非远处御街上由工部特制的烟花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随后瞬间将整个东京都照耀的恍如白昼,二人还不知道要继续聊多久呢。

    看看更漏,差不多也亥时将尽。

    而最热闹的事情这才刚刚开始,方才还在御街的花灯此时纷纷被装在大车上,沿着天街缓缓走过来。

    京中风俗,游花灯。

    苏昧对此也颇为喜欢,看酒也吃的差不多,便提出要沿街走走。

    对这个提议,沈耘自然是不反对的。对于最最绚烂的花灯,他还是比较好奇的。

    三人走下状元楼,转到了天街,此时已经有不少百姓簇拥着走过来。来得早当然占据了好位置,省了不少拥挤。待花灯过来的时候,沈耘一眼便看呆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官家亲自下诏制作的四海升平花灯。方圆差不多有一丈的蔚蓝底面上,从下网上的鲤鱼,龙龟,鲜花,天女。

    差不多有上百种吉祥的小花灯共同组成了这一个大的。

    而且每一个都惟妙惟肖,有几个甚至能够随着行走缓缓转动。

    接下来的便是皇亲贵胄们的彩灯,这些年虽然国库吃紧,但是宗亲的日子却并不窘迫。此时一个个花灯做的精妙绝伦,大有互相攀比的意思。

    走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徐国长公主的天女散花灯。

    宛如常人身高一般,一只玉臂提携花篮,另一只居然能够以机关移动,从花篮中带几片花瓣出来。灯油里许是掺杂了什么香料,花灯走过,便是沈耘三人也嗅到一股芬芳。

    之后是几个王公的。锦鲤奉珠,灵猿献桃,种种传说中的福瑞故事被做成一盏盏花灯,只教人以为到了神话世界。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这些灯车才一一走过。沈耘看了看苏昧,发现他也失去了继续跟着看灯的兴趣。

    这次倒是苏昧主动提出了告别:“沈兄,家中长辈今夜设了晚宴,我却是要回去伺候了。耽误了沈兄邀约佳人,当真让苏某惭愧的紧。”

    聊了这么久,二人也熟悉了不少。

    沈耘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能邀约佳人,岂又能与苏兄相见。沈某孑然一身,本来就是打算看看这京师的热闹,而后回去早早睡觉,明日一早,还要起来读书呢。”

    “咦?既然孑然一身,又岂能作得蓦然回首这一句出来?沈兄莫不是诓我吧。”

    “所谓诗词,不过应时应景。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大抵便是这个意思了。何况美人与美景,都是人之向往。但若是看中一样,便索求一样,岂不是太累了。”

    “正如我喜欢烟花的绚烂,却无法永远将它留住。便是再做一个烟花出来,彼时的烟花也不再是此时的烟花。看过的风景,遇过的人,留在身边,不如留在心里。”

    苏昧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沈耘,嘴角含笑:“却是不曾发现,沈兄居然如此少年老成,看来我对沈兄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啊。”

    “哈哈哈,人嘛,永远都不止一面。苏兄若是有暇,不妨来国子学附近的文昌客栈,沈某便住在那里。同住的还有不少秦州的英才,到时介绍给苏兄认识。”

    苏昧答应的倒也爽快:“苏某记下来,既然如此,那沈兄,咱们便就此分别,过些时候我便登门拜访。到时候,再与沈兄讨教学问。”

    目送苏昧与梅何离去,沈耘越想越不对劲。不过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实在想不出来,索性便不再继续想下去,摇摇头,将一脑子的疑窦全部摇出去,这才匆匆赶往客栈。

    文昌客栈里此时一片漆黑,就连掌柜的也扔下一个伙计,带着家人去城里赏灯了。沈耘走进来,伙计正约了几个朋友在桌上吃喝。

    见沈耘进来,慌忙打招呼:“沈公子,怎的这么早就来了?”

    “却是逛的有些累了,便提前回来。”看伙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耘笑笑:“你自去吃喝便是了,我也不是长舌妇人,不会跟掌柜告状。”

    伙计立即满脸堆笑:“谢谢沈公子体谅,咱们这些人,平素都是城里各处忙乎,也就趁着今日聚聚。”

    沈耘点点头,径自去了,留下伙计坐回桌上,继续与好友们吃喝。

    只是沈耘不知道的是,与他分别不久的苏昧,此时已经来到了一处不算宽阔的宅院里。

    待一番洗漱过后,自房中出来,赫然是一个娇俏的女郎。

    而方才那位梅何,此时亦是一身婢女的打扮,哪里还有先前那个默默为二人斟酒填茶的寡言公子的模样。

    二人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下人便迎面走过来:“小姐,你却是急死我等了。大爷刚刚从外边回来,正要找你呢。”

    “大哥终于回来了,又不知与谁人吃酒了。我还以为他又要痛饮到通宵达旦,才会被人送回来。”

    女郎娇柔的声音让下人一阵苦笑,不过随即便从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小妹,你又要背后数落为兄的不是了。须知一年到头,难得知交好友一聚。”

    “我就知道大哥理由多。”

    女郎嗔怪一声,却轻移莲步,走到来人面前:“不过看在大哥回来这么早的份上,我便不说什么了。”

    “你个鬼精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趁我不在,变装溜出去玩耍的事情。都说了今夜东京城里鱼龙混杂,就算出去,也当带个人手。你带着梅香出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女郎笑了笑:“大哥,我知道错了。不过,我今日出去,遇到一个妙人,呆会我给你好好讲讲。”

    说到这个妙人,女郎露出微笑,这却是引起了他身边这位中年男子的警觉:“小妹,你莫不是去私会情郎了吧。哪家的年轻俊彦,居然让你露出这等模样?”

    “哎呀大哥,你怎么又想到别处去了。你问问梅香,我们真的是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与他在状元楼聊了些时候。哪里来的情郎。”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正堂。

    相对坐下,梅香伺候着端来茶水,女郎这才微笑着说道:“那书生唤作沈耘,秦州人士,却是进京赶考来的。一身学问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傻。”

    说到这里,女郎吃吃笑着:“我与他谈了一个时辰还多,他居然还没有发现我女扮男装。临了一口一个苏兄叫着,当真有趣的紧。”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小妹,岂可如此轻易评论一个人。或许人家只是看穿了却并未说破。不过,咱们家小妹素来眼高于顶,今日居然破天荒夸起一个男子来,当真奇哉怪也。”

    中年男子的调侃引起女郎一阵娇嗔。看着眼前这个秀丽的女子,他心里却也暗暗惊奇。这个沈耘,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得了自家妹妹的赞赏。

    “大哥怎的这般健忘,咱们回到京师的时候,正好有人唱一曲《青玉案》,当时大哥还说不错来着。这个沈耘,便正是那个写词的沈耘。”

    经女郎这么一提醒,中年男子恍然大悟。

    “不想他居然也来京师赶考了。只是不曾见过他的文章,却是不能断定他能够走到哪一步。”

    “就知道大哥会这么说,所以小妹与他谈论的时候,也探听了他平日所作的文章。我这边口述出来,让大哥听听,这个沈耘到底能不能考中。”

    或许在女郎心里,只是单纯想要看看沈耘的才学。不过看在这位中年男子的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情形。要知道如果仅仅是萍水相逢的话,又何必谈论一个人这么久呢。

    自家小妹从小受到自己等人的熏陶,若是个男儿身,只怕也是个蟾宫折桂的。

    这几年年纪大了,也有不少人家前来提亲,奈何都被小妹以种种理由给拒绝了。早些年都是父亲在操劳这件事情,如今父母双亡,干着急的担子就落在了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如今朝局动荡,自己也难保什么时候如二弟一般被贬出京师。若是这个沈耘当真有些才学,能够让小妹过上好日子,那便撮合一番。

    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笑了笑,仔细聆听女郎背诵沈耘的文章。

    不知道这里还在谈论自己的沈耘,本想安眠一夜,到了明日好生读书。却不想到了寅时,美梦还是被踉踉跄跄回到客栈的秦州士子们打断。

    看着眼前这十几个恨不能立刻瘫倒在地上睡着的家伙,沈耘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尚且还清醒的几人将他们一个个送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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