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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撸海、徐霞客、顾忠和侯方域四人无恙之后，总算心里平静了一点。
“先生！”侯方域拱手抹泪，道：“一共被他们杀了十四人，有六个是咱们榆院的学子，两个水手，六个锦衣卫亲兵。”
“嗯……”苏白衣指间关节发白，上齿咬着下唇，眼中目光如刀，对侯方域道：“我知道了，血债必须血来偿，郑氏加之于我榆院的血债，为师会讨回来的。回头做好抚恤和善后工作，另外，在咱们榆院中间建立一个榆院英雄纪念碑，铭刻死亡学子名单。”
“是，先生！”侯方域胸脯一挺，依旧眼含热泪。
“你们几个，都先跟我进来，我要了解下安南的情形。”苏白衣一转身，将四个弟子带入指挥部的办公室中，各自坐定，开始讨论安南问题。
安南他不是很了解，但是也不是眼前一抹黑，至少现在安南的势力苏白衣还是很清楚的。黎朝权臣莫登庸于嘉靖六年的时候废除黎朝皇帝篡位成功，继承了整个黎朝的地盘。莫登庸是一代枭雄，但是他的枭雄基因却没有遗传下来，后来子孙当了皇帝之后掌控不住局面，被别有用心的郑氏拥戴黎朝后人复辟。
郑氏掌控的后黎朝和莫朝干了很多年之后，莫登庸子孙的地盘越来越少，不得已退到和大明广西相接的高平深山之中，残存下来的势力已经很是弱小。
但此时安南灵江之南的南部也出现了一股势力，占据整个安南的半壁江山，那就是和郑主相对应的阮主。阮主势力不俗，和郑主稍占下风，二者为了争夺整个安南的统一连续相互伤害了很多年都无果。
当然了，如果不是郑主和阮主一直在开战，莫朝残余的势力早就被郑主铲平了。
苏白衣了解的安南，仅限于此。
“先生！”
等坐定之后，侯方域朝苏白衣拱手，开始汇报这次安南之行的主要事件：“我们奉了先生的令，率领两只大船共计有一百多人，满载了布匹、玻璃、香水和肥皂等物，从黄河入海，继而向南，在大海上航行足足有一个多月才到安南国都东京（现河内），递了通关文牒和国书之后，安南礼部倒是将我们安排在了驿站，却久久不提进宫面见安南国君的事情。我等也是心焦，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那权臣郑主故意将咱们晾了起来。”
“这郑主，是清都王郑庄吧？”
如果历史上没有记错的话，苏白衣记得当时的郑主就是郑庄。
“是的先生！”侯方域道：“黎朝的皇帝其实叫做黎维祺，不过这黎维祺就像咱们三国时的汉献帝，这郑庄是做了曹操的，挟天子令诸侯好不快活。”
苏白衣点头。
侯方域继续道：“其实，这安南也不靖平，他们国内分了好几股势力，最大的两股一个是黎朝权臣郑庄，另一个是盘踞在灵江以南的阮主，好像叫什么阮福源的，就好像咱们三国时期的孙权，也是一位枭雄！”
阮福源可不是孙权！
苏白衣心里默念一句。
现在来看郑主的势力比较强大，莫朝虽然表面上是三国之中的一国，实际上只是拥有弹丸之地，和郑主、阮主相比连百分之一的实力也不到。
但就这个阮主，可是大大的有名，不得了。
这个时期阮氏家族还仅仅只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等到后世大约十九世纪初期的时候却一统全国，建立了真正的阮朝，而且这个阮朝一直延续到二战结束。
一九四五年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时候，阮朝才结束这三百年的世系。
所以说阮氏不是孙权，非得拉着三国时期的某某比较的话，司马氏应该和他最为相似。
“这老匹夫郑庄好似知道咱们大明的底细，派来使臣有意无意透露，说咱们大明一日不如一日，用不了多久就会亡国。还说咱们辽东岌岌可危，蒙古蠢蠢欲动，连陕西流贼高迎祥、李闯之流他也知之甚多！”
侯方域一边说，一般看苏白衣的脸色。
经过这次安南之行，小家伙的脸上虽然稚气犹存，可白净的脸庞上却多少有了一些沧桑之感，说话做事比之以前又强上不少。
“你的意思，这郑庄是看咱们大明力量弱小，所以才不跟咱们做交易？”苏白衣冷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大明便是被宵小欺凌，又如何是他们区区安南可比？”
“也不全是！”侯方域想了想道：“在黎朝郑主的后面，和咱们大明广西挨着有个叫做高平的地方，据说是盘踞着前朝的一帮余孽，郑主每每想要征剿，这伙人或散入山中，或逃到咱们大明来避难，弄得郑氏不堪疲惫却有无可奈何，因为咱们朝廷故意庇护的缘故，郑氏估计连带着将咱们大明也恨上了，加上郑氏认为咱们大明腾不出手来和他们打仗，所以就不怎么待见咱们！”
“然后，他就动手抢了你们的财物？”苏白衣问道。
“不是！”侯方域道：“咱们大明虽然远不如前，可也不是他们区区安南黎朝能招惹的。郑庄虽然不待见咱们的使者，可明目张胆的动手抢劫他还不敢，只是觊觎咱们的财物，等咱们走到了海上才出手，我看那些海盗都有股行伍之气，应该是黎朝士兵假扮的无疑。”
“好了，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说说其他的。”苏白衣的眉头微微一皱：“有没有打听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为了加快工业化进城，除了钢铁之外，橡胶是必须要生产的。
安南也是必须要布局的。
郑氏不同意，老子再找其他人去合作；你安南如果不合作，老子找占城合作，找东吁王朝（缅甸）合作，整个中南半岛还是你家开的不成？
“是的！”侯方域想了想，脸色露出惭愧之色，朝苏白衣拱拱手道：“因为我们对安南不熟，又无时间四处打听，所能知道的消息有限，就连皇室和郑氏的关系也没能摸清。不过，却有个安南人尽皆知的消息，不知道是否对先生有用途。”
“什么消息？”苏白衣问。
“打仗！”侯方域道：“安南正在打仗，而且已经打了五年。”
“五年？”苏白衣一愣。
整个朝廷都不知道安南在打仗？
苏白衣真是服了现在的内阁，连周边国家的动向都摸不清，真是离没落不远了。
“是的，先生！”侯方域道：“安南郑氏和阮氏两方在打仗，已经持续了五年。听东京中的百姓说，郑氏一直增兵进攻江南，江南阮氏苦苦支持不堪重负，估计快要赢了吧。”
赢了？
郑氏如果能赢，那后世越南持续三百年的阮朝还能存在？
虽然阮朝如今在苦苦支持，肯定不会一败涂地的。
苏白衣知道，大约两百年后的十九世纪初期，阮氏才在法国的帮助下统一越南，看来越南的南北分裂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不过现在嘛，郑氏的力量确实比阮氏要强上不止一个台阶，在郑氏连续五年的冲击之下，阮氏已然苦苦支撑，若是此时此刻能给阮氏一口活命水的话，不知道阮氏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呢？
第286章 铁路新军（）
若是从阮氏和莫氏这两方面下手的话，还真的大有可为。
邻国内乱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都不去利用的话，那可真是傻逼到透顶了。
只是现在没有那个精力。
苏白衣苦笑完之后，对朝宗道：“很好，这个消息对我有大用途，这样，你们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回头顾忠、撸海你们二人，再去安南跑一趟，这次不去黎朝郑氏那儿，你们去阮氏那边，如过他们愿意答应咱们的条件，愿意出售粮食和提供土地种植橡胶树，咱们大明朝可以居中调停，让郑氏退兵！”
“是，先生！”侯方域点头答应。
后面的顾忠、徐霞客和撸海也都拱手，口中有的喊大人，有的喊先生。
苏白衣一摆手：“若是无其他事，你们先退下吧！”
“额……”侯方域欲言又止。
苏白衣问：“还有何事？”
“先生！”侯方域站起来，道：“当时在郑氏那边，我们还碰到了一个弗朗机人，看到了咱们的肥皂、香水等商品之后，想要和咱们做生意，学生就一起将他带了回来，先生可要见一见？”
“弗朗机人？”苏白衣一愣。
不过旋即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大航海已经开启，欧洲人正满世界乱闯呢，南亚印度，东南亚的中南半岛，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而且还在这里设立了东印度公司的分公司，侯方域他们去安南见到弗朗机人是不稀奇的。
这个时代的弗朗机人，应该指的就是那些高鼻梁蓝眼睛波浪头发的欧洲人，不管来自西班牙、葡萄牙、还是英国、法国，在大明朝这儿统称为弗朗机人。
上次苏白衣平定山东，就从登州府的大牢中救出了不少葡萄牙人，包括现任榆院材料学院院长的安尼和他的弟弟安多，在大明人眼中他们都是弗朗机人。
“来自哪儿？”苏白衣听了之后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那个时代都是欧洲往全世界倾销他们的商品，现在既然能用科技碾压对方，肯定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不过，侯方域的下一句话，直听的苏白衣脸色阴沉。
“他们是红毛鬼子，说是来自东湾！”
虽然对欧洲人的称呼都可以用佛郎机代替，但是有那么几个地区的人，还是有专门称呼的。
比如俄国人，被称为老毛子。
荷兰人，被称为红毛鬼子。
红毛鬼子四个字自然不会引起苏白衣的意外，关键是“东湾！”
东湾是哪里？
台湾！
实事求是的讲，这个时期的台湾基本上没有经过什么开发，大明帝国的治所在这片海域最远辐射到了澎湖列岛，是没有到达台湾的。
台湾变成中国的固有领土并设置治所那是清朝时期开始的。
也就是说，荷兰人占领的东湾，在大明百姓眼中并不属于侵略。
因为，大明并没有在东湾设置治所，留置守军。
（希望大家不要打我，我查资料说台湾正式纳入中国版图是在清朝，如果说错了的话，我改！）
这里可以说是无主之地。
但是在苏白衣的血液里，这里就不是什么无主之地了。后世深置于骨子里的观念告诉他：这是我大中华领土不可侵犯的一部分。
“去吧，将他喊过来，我倒是要见识一下。”知道侯方域没有东湾是大明帝国领土的概念，所以苏白衣索性先不说这些废话。
不大一会，侯方域便将一个身材高大的红毛鬼子带进了指挥部的办公室。
那人朝苏白衣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用颇为熟练的汉语自我介绍道：“尊敬的苏大人，鄙人叫做范佩西，来自东湾普特曼总督大人麾下。鄙人见到阁下的肥皂和香水之后，深感佩服，不知道苏大人可有兴趣与我们东湾做生意？”
“没兴趣！”苏白衣冷冷的回答，不但让范佩西一愣，而且让周围的侯方域、撸海等人也愣了起来。
“为何……”
苏白衣不等范佩西说完，一摆手道：“你们东湾？你们东湾从何而来？还不是从我大明手中夺过去的么？你回去告诉普特曼，让他早早收拾东西滚蛋，若是等老子腾出手来，那时候想跑也跑不掉了。”
“啊……”范佩西道：“苏大人，何出此言，据鄙人所知，那东湾本就是无主之地，怎么是你大明的土地，现在东湾已经是我荷兰领地了！”
“哼……荷兰领地？”苏白衣笑了笑，阴森森的看着范佩西道：“你刚刚说做生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阁下请讲？”
范佩西一肚子气，心道：这东湾本来就是无主之地，我们第一人总督宋克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什么时候就成了大明的了？
虽然气愤，可眼下在大明的地盘，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和苏白衣对答。
“我听说前些年的时候，你们荷兰人去了美洲？”苏白衣偏着头问道。
范佩西身子一震。
到目前为止，知道美洲的东方人可是几乎没有啊，为何眼前这个年轻人却知道？
“是的，阁下！”范佩西拱手回答。
“你们荷兰人会做生意啊。”苏白衣嘲讽道：“去一趟美洲，我听说就花了两匹布和几个玻璃珠子，就从印第安人手中购买了一个岛屿，命名为新阿姆斯特丹（纽约）。”
范佩西蓦然一抖。
如果说眼前的这位大人知道美洲已经让他感到震惊了，那么这位大人知道购买岛屿的事情简直让他感觉恐惧。
“你们荷兰才多大点地儿？”苏白衣继续点着范佩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