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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正堂,沈梧立时便要拂袖而去。容荞又要跳脚,沈栗也微微皱眉,无论如何,妻子还病着,事情还待解决,就这样避之而走,确实有失风度。
心中虽然腹诽,口中还要为沈梧转圜:“荞兄不知,昨夜我那兄长唯一的血脉差点夭折,如今看着也不好,又要看顾大嫂,大兄如今是两头忙。”又转头对沈梧道:“大兄且慢行,既然荞兄来此,不如先陪同荞兄看望大嫂。”
听沈栗提到长房子嗣,容荞到底忍下一口气。甭管容蓉委屈与否,因她的作为差点害了夫家孩子却是实打实的。嫡母不会太喜欢庶子,只要头脑清楚的,心中都有数。但礼教偏偏要正妻贤良,容荞再不讲理,也说不出容蓉做得对。世情如此,由不得人不妥协。
沈梧想起容蓉,也稍微冷静下来,好歹是正头妻子,如今重病着,沈梧也不想表现的太绝情。
容蓉房里正传出呜呜哭声,容荞心急要闯进去,被沈栗拦下,问了丫头,知是黄氏正在屋内。沈栗便拉着沈梧与容荞跑到窗下,听黄氏母女谈话。
沈梧与容荞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大冷的天,不去屋里坐着当面探看容蓉,偏在室外听墙角,这是什么毛病?
沈栗尴尬地笑笑,指指窗户,示意两人静听。
沈栗此举当然不是闲得慌。
和亲戚讲理是最难的,事情一旦掺杂亲情,哪还理得出头绪?沈梧与容蓉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彼此都有错处。他们只拉着容荞理论,对方能不能听进去还在两说。
与其让他听沈家人分辩,倒不如让他听自家人说。黄氏今日来探看女儿,多半会得到容老太爷的指点,与容蓉分析厉害,晓明道理,教她如何在婆家立足。左右是劝和不劝离,有心思清明的容老太爷把舵,黄氏说出口的多半不会是沈家的坏话。
这些母女的私房话黄氏不会在容荞面前讲,但沈栗却要容荞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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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牵一发()
转头去看沈梧,沈栗心中暗叹,原还说府内平静,家族中没有短处,不料大房立时就出了事。容荞年轻气盛,此番容蓉没事还好,旦有不虞,不需有心人挑拨,容荞也不会善罢甘休。沈梧身为世子,他的事就是侯府的事,是沈栗的事。
屋内黄氏正劝女儿:“你便是不满仆妇口舌,只管告诉郡主处置,难道郡主会维护个姨娘的脸面?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适得其反不说,反叫人看轻。”
容蓉只管摇头痛哭,怨道:“辖制不住奴才,跑去婆婆面前,又有什么脸面?”
黄氏叹道:“府中又不是你管家,何苦计较这个?你自己立身正直,有那不安分的,抬出规矩来,比什么手段都好用。我听说女婿原也打算将那孩子给你教养,这不也是按着规矩?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你不抢,便该你得到,抢了反而得不着。只看谁能沉住气罢了。”
容荞听得刺耳,为何母亲不安慰姐姐,反倒为沈家开脱?
“得知你过得不好,”黄氏道:“我倒是想挠花了女婿的脸呢。”
“母亲!”容蓉叫道。
沈梧在外面不觉摸了摸脸颊。往日他待容蓉不好,在岳母面前总有些气短,如今虽然得了理,却也不想轻试锋芒。
容荞手指轻弹,跃跃欲动。
“看看,挠不得吧?”黄氏道:“撕破脸的事情好做,然后呢?叫你与女婿和离?好女儿,别说如今是咱们理亏,便是往时,母亲也不能挑唆你与女婿翻脸。”
沈栗看向容荞,见他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黄氏叹息道:“也是为娘的错了,因你性子软,为娘便着意为你挑几个精明厉害的陪房,却没想到下人太精明了,反倒辖制起主人来。郝嬷嬷倒是一心为你,可惜见识又少,成日里为你出些阴诡主意,反引得你走了狭路。”
容蓉泣不成声。沈梧心底却泛起了嘀咕。要说容蓉的几个陪房,确实都不怎么好。先是幼琴背主,其他几个除了病殁的,都利用容蓉的地位给自己找了好人家嫁出去了。容蓉天生是个没主意的,先时做下那些混事,难不成真是教下人挑拨的?
黄氏若当面给沈梧说容蓉是被下人拐带的,沈梧未必肯信,如今他自己趴墙根听来的,倒觉有理。
容荞不看沈梧,却低声对沈栗道:“当初将姐姐许给你们家,家父便觉着齐大非偶。果然,嫁过来后姐姐便没过几天好日子。人非草木,过得不好,总要想法子改变。没成想姐姐变来变去,姐夫却越来越厌弃她。”
沈栗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只沉默不语。
沈梧一旁听着若有所感。
容蓉在屋内哭道:“世子要休了我。”
沈栗愕然看向沈梧,长房大妇,你说休就休了?容荞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开战之势。
沈梧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过是怒气头上失言,警告不要再犯而已。”
沈栗埋怨道:“这样的话哪能出口?难怪大嫂一病不起。”
容蓉嫁过来积年无子,又闯了祸,沈梧说要休她,凭容蓉的心性,哪有不当真的?一瞬间天塌地陷,立时便支撑不住。
三人正蹲在窗下窃窃私语,不妨郡主忽然自外面进来,领着一干仆妇,正正好好看见这一堆听墙角的。
沈栗脸皮厚,半点不在乎。世子面色微红,最尴尬的是容荞,当着一众仆妇的面,手脚都僵直了。
沈栗笑眯眯同沈梧、容荞给郡主请了安:“母亲这是来探望大嫂?”
郡主面色无异,只当方才没着偷听的,笑道:“我那儿有支好参与你大嫂。”
沈栗笑道:“送大兄和荞兄过来,这便告退了。”
沈梧与容荞怒视沈栗,我来看妻子(姐姐)还用你送?
沈栗才不管,眼见两个火头已经冷静下来,双方都有要和解的意思,沈栗自然不愿再掺和。
容蓉这场病看着来势汹汹,却是心病占了大头。见到亲母,一口郁气先散了一半,又见沈梧缓颜安慰她,知道不会轻易被休弃,倒真打起几分精神。
沈栗回院子躲了半天,终于挨到容家人离去。沈淳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问:“怎么?容荞有那么难缠?”
沈栗苦笑:“到底是亲戚,难道儿子能对他疾言厉色?回头还怕大兄怨我。”
沈栗还有话没讲出口,容蓉变成如今这样,沈梧也是有责任的,平心而论,率先不肯好好过日子的,恰是沈梧。若与容荞相争,沈栗还真不敢说自家没有短处。
与朝廷大员对阵沈栗都没心慌,怕的就是和亲戚理论,偏自家又底气不足。
沈淳心中自有思量,用罢晚饭,将沈梧叫到书房。
“别人处理家事,恨不得大事化小,你却越闹越大。”沈淳沉着脸。
“儿子也是气糊涂了,一时失言没想到容蓉气性会那么大。”沈梧嗫嚅道。
沈淳叹道:“你也是我精心教导出来的,怎么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连累谦礼替你想辙?”
沈梧不语。
“你这孩子做事向来没深浅。”沈淳道:“咱们家不是没有仇敌,你就不想想,若是如今容荞闹事,咱们家被人参个私德不休,会有什么后果?”
沈梧道:“儿子给家里丢脸了。”
沈淳恨铁不成钢道:“皇上刚刚大臣的面许诺年后要谦礼升迁,转过头咱们家就被参!你当只会是丢脸的问题?”
沈梧方才想到父亲所指,恍然大悟,哑口无言。
好歹是公侯子弟,沈梧自然知道此时府中闹出丑事,言官们们一定不会放过,别讲容荞不成器,单看那容蓉兄弟的身份上,言官们就能将沈家参个底朝天。
同气连枝,会不会牵连到沈栗身上?会。
皇帝的看重,对别人来讲是威势,对言官们来讲,则意味着靶子出现了。
有很多言官都致力于做“谏臣”,没事便思量着血谏,叩阁,打皇帝脸面。
参倒一般人太没成就感,参倒皇帝看重的,那才叫能耐,值得青史一书。
所以皇帝的看重也是一把双刃剑,撑得住的,便是俊才,被参倒的,难免被斥为佞臣。
沈栗如今恰是个靶子。在升迁落实之前,有的是人盯着,盼着让他出点什么事,或是他的家族出点什么事。
“我见你近来与谦礼和好,还当你想明白了。”沈淳皱眉道。
沈梧低头道:“儿子没想到这个。”
“你没想到,你媳妇也没想到,一个将来的族长,一个将来的宗妇,都没将家族放在眼中!”沈淳怒道:“自家闹事,叫为父和你兄弟出头收尾!”
沈梧不觉满面羞愧。
心中再是难过,沈梧也不得不承认,沈栗确实“稍胜于”自己这个世子。
丑哥儿是沈栗出手救下的,容荞是沈栗想法子安抚的。大房的事原本与沈栗不相干,沈栗为此忙前忙后,还差点被他连累,直到如今,这个兄弟也没有怨言出口。
若是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沈梧忽然意识到。
“儿子知错了。”沈梧低声道:“今日儿子也想过,以前确实是儿子荒唐,没顾好家事,任性而为。容蓉她本性懦弱,儿子也没好好教她,放她自生自灭,反被下人挑唆。日后儿子会注意的。也也不会再闹出拖累家族的丑事。”
听了这话,沈淳反而满面狐疑:“你从小性子犟,还是头一次这么痛快认错不是糊弄你老子吧?”
沈梧愕然,难道他的信誉已经如此低,连认错都被父亲怀疑了?
沈淳猛然回神,轻咳一声道:“你既能说出来,为父就当你想明白了。咱们家正是要紧的时候,这几年,都要谨慎的过活,知道了吗?”
一番风波总算平息下去,悬在沈栗头顶的那柄无形之剑也悄然消失。
槐叶最后瞧了一眼儿子,委委屈屈爬上马车,前往城外庄子。死过一回,闹过一场,见沈家最后决定由郡主抚养自己的孩子,这女子又想活了。然而她沉疴已深,能不能熬到儿子成年,却要看老天的意思。
腊月二十四,朝中正式封笔,至正月二十,在这段时间内,沈栗的工作就是时不时陪伴太子往重臣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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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风向如何()
大房风波虽然不小,好在得到及时疏导。郡主治家严谨,侯府里半点音讯没传出,容家为着容蓉,到底不肯声张。眼见着一场将要影响家族声誉,甚至沈栗升迁的丑闻,终于被压了下去。
沈梧原本生冷不忌,幼琴、槐叶都是爬床丫头,一个背主,当时便被处置了,一个工于心计,最后却要抱着孩子跳井。在见识到容蓉这样堪称懦弱的女子也会使用阴险手段之后,这位世子彻底“大彻大悟”,将女子视为洪水猛兽,反而清心寡欲起来,竟摆出一副就守着丑哥儿过日子的态度,将田氏气得哭笑不得。
好好的孙子,怎么就长成这样一朵奇葩?
赶在年前,沈栗随太子到了封棋府上。
像这种加恩,对被选中的大臣以及皇帝、朝廷来说,其政治影响是很大的。
于大臣自不必言,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要条件就得到帝王的赏识,没有皇帝认可,甭管你一腔抱负有多么远大,都是无源之水。别说兼济天下,用来给自己解渴都嫌味道不好。
于朝廷,代皇帝宣恩的太子驾临至那一家,便预示着皇帝正看重这家大臣的政治观念,接下来的朝廷风向必然偏向于此。想跟风的要赶快,有瓜葛的须得准备好,政敌们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静待转机。
然而这种活动对太子的影响却不算大。虽然能再一次对朝臣宣示太子的地位,但在到了大臣府上后,太子其实是没机会与这些大臣畅谈的,以免有收买人心之嫌。
比如首辅封棋,平日里这老大人与太子便有意无意相互回避。此时,太子也是在一众随行属臣、礼部官员、内监的簇拥中,众目睽睽之下,与封棋一板一眼,一问一答。
经过照本宣科般的客套、谢恩,太子按照皇帝的吩咐,与封棋谈论起湘州的税务问题,隐约对湘王不朝和湘王府属臣的不敬表示不悦。
几年之前,邵英偶然听到沈栗的议论,与封棋等人商量过后,便决定暗中着人散布关于湘王的不利言论。但这些年,风言风语始终被控制在在井肆瓦巷中流传,今日这次话,是太子和首辅首次在正式场合下公然对湘王表示不满。
沈栗与郁辰站外围,见一些心急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郁辰慢慢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悄悄握紧拳头,忍不住看向沈栗。见沈栗面上并无惊异之色,便明白他怕是早就知道太子会说出这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