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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一切努力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让商经济在这个时代发展起来。有了商经济的发展,便会促进生产力前进,会促进社会财富的增长。到那个时候,哪怕就是减税,官府收到手里的钱粮也会有巨大的增长,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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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新鲜()
第66章 新鲜
一个汉子停住驴车,上前对门前闲坐的唐老儿道:“主人家,路上走得口渴,讨口水喝。 ”
唐老儿上下打量了汉子一番,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道:“那里有碗,壶里都是早上烧开的热水,你尽管倒了喝。我这里临着大路,那壶那碗便是为了方便来往的客人。”
汉子谢过,自己过去在碗里倒了一大碗水,一大口一大口喝进肚里。
唐老儿一眼看见不远路上停了一辆崭新的马车,没上清漆,透着木料的新鲜颜色,看起来特别结实厚重。一时好奇心想,走过去围着转了一圈,看个不停。
汉子喝过了水,回到车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对唐老儿道:“这是我新到洛阳城里买的车子,闲时在乡里拉些货物。主人家是见过世面的,看这车子怎么样?”
唐老儿上前摸了摸,摇了摇头:“好是说不上多好,不过胜在结实。”
汉子扬起头道:“我们乡下人家,不就要个结实吗?我挑了一个多时辰,榆木的呢”
“那倒也是,结实耐用比什么都强。”唐老儿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看。“你这车的车轮不错,包的铁皮厚实,而且看起来也细密。我这店前这些日子过了不少这种车子,就你这车的车轮最精彩,必然耐用。”
“那是,我挑来挑去,就这一辆的轮子铁皮包得最好我取走的时候,那个卖车的主管一再舍不得,说是给自己亲戚留着的呢”
这些车辆的车轮都是木制,包括轮毂和轮辐。制好之后,再在外面包铁皮。铁皮是铸铁的,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细密的上在木头车轮的外面。这铁皮的用意与给驴马蹄上用的蹄铁是差不多的意思,也是差不多的用法,磨损厉害了可以更换。
别看这些小铁块不起眼,这车轮的成本绝大部分都花在了上面。哪怕是徐平再怎么扩大炼铁规模,钢铁依然是难得的东西,一用成本就上去了。
看过了车,唐老儿问汉子:“你是哪里人?怎么就想来进城买车了?”
“不瞒老丈,我世代住在彭婆镇乡下,那次到镇里见好多辆这车子,当时一眼就看上了。问赶车的人,才知道咱们西京城里出了这种车子,只要乡里有人作保,骑着匹马到洛阳城里,便就可以赶着马车回去,等到秋后才一起算钱,而且不要利钱。有这种好事,我自然就要买一辆回去。不瞒老丈说,我们那里都是大山,也不陡峭,车子勉强走得。秋后山里的东西,甚至砍些树木都能卖钱,有了车子,山里随便拣拣都能还钱啦”
唐老儿连连点头称是,山里面地广人稀,土产又多,只要你有办法运出来,自然到处是钱。鼓婆镇也在南下的大道上,镇子位于伊河的谷地,两边都是大小不一样的山。其实南下大道之所以呈这样的走向,先折到汝州去,本就是因为顺着山川河谷的走向。
这汉子看起来不是住在镇上的人家,而是周围山里的乡下。他们那里的山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山,条件好的地方,也有道路能行车马,车子用得上。要是真住在人烟罕至的大山深处,买车也没有用处,只怕运都能运回家去。
有山里的土产,有南来北往的大道,还有伊河的水运,这汉子的眼光看得挺准。
闲谈了一会,汉子看看天色不早,准备上路,唐老儿道:“你若是以后做起生意来,要赶着车进洛阳城里卖土货,记得到我这里喝一杯酒。我这酒楼,不要看着有些破败,但酒水是极好的,吃食也便宜实惠。这大道上贩运的客人,走到这里都要来喝我的酒。”
“一定,一定,下次到洛阳城来,一定来照顾主人家生意”
汉子一边说着,牵着马走了几步,一下子跳到了车上,顺着南下的大路而去。
唐老儿见车子走远,连连摇头赞叹。这一段时间,天天都有人从城里买了这种马车驴车,赶着从自己门前过。买了车就要运货物,不能闲放在那里,乡下人哪里有那个闲钱?
看来,以后自己门前的路要越来越热闹了,生意要好起来了吧……
正在唐老儿瞎想的时候,唐妈妈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唐老儿,劈头喝道:“你这老儿不做正事,在这里瞎转什么?”
唐老儿不与女人一般见识,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看生意,你知道什么——”
“什么时候生意要你看了?快,快随我回屋里去,劝一劝大姐”
唐老儿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妈妈,大姐出了什么事情?”
“唉呀,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要跟着人家到城里去开什么制衣的公司。老汉,你知道公司是个什么?这些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开的吗?年前好不容易把在陶化坊的宅子卖出去,好好过日子多少是好?怎么就想着要把钱折腾光呢”
唐老儿眼睛一瞪:“你婆娘家没有见识,大姐必然是有自己的主意你不知道,布告已经贴得到处都是,自今年起家里的现钱都要算进户等里。我们这种人家,只有十贯,超出十贯之外,要么存入官办的钱庄,要么就去开什么公司。”
唐妈妈愣愣地道:“什么是钱庄?大姐好像也说过这么一句,我没听明白。”
“钱庄就是存钱的地方,你把现钱存进去,他给你几张纸券,要用的时候自然可以到钱庄去取。要是跟人做交易要出大笔钱财,也不用搬钱了,直接两家到钱庄去,把这纸券交割了就是。好像——官府现在也不允许私下里交割?——”
唐老儿也只是听人讲,理解得并不透彻。钱庄设立,社会上的大笔交易就不能够再采取现钱的形式,而是交易双方一起到钱庄里,立好契约,直接换了纸券就行。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连钱的影子都看不到,双方只要相信钱庄的库里有钱就行。交易的时候,契约税商税等等也就一起扣掉了,省了征税的麻烦。当然,如果使用金银布帛私下里交易,官府也无法掌控,但契约的有效性便就得不到官府背,还可能被人检举偷漏税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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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决心已定()
第67章 决心已定
唐老儿夫妇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却不是互相补充,而是各自抢话头。 w w w 。 。 c o m唐大姐只是静静听着,也不吭声。两老口说完,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女儿听明白没有。
见大姐不说话,唐妈妈道:“女儿,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不管是以前的嫁妆,还是最近卖宅子的钱,都是自己管着,爹爹妈妈从来不问。只是,世面上人心险恶,你不知外面多少人被骗了,倾家荡产。唉呀,那个惨哪——”
唐大姐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道:“妈妈要说什么,不如明说,自家女儿打什么哑迷。”
老儿见妈妈神尴尬,忙道:“大姐,妈妈是说,最近官府不是下了要把钱算进户等里的告示?你若是怕升户等,有现钱可以放进我们这里。酒楼里宽松,再者阿爹过了年岁,也不服什么差役了,科配也科配不到我们酒户里来。不用听人闲言,把钱白白扔了。”
唐大姐叹了口气:“你们想得差了,我一个女户,哪来那些官家科配?再者说,当时买宅子时,都漕官人府上都给的金银,并没有什么现钱。”
“那你怎么想着去跟人开什么公司?那是我们这些人干的?”妈妈听了之后,觉得女儿不知在想什么,更加担心,眼瞪得铜铃一样大。
唐大姐笑了笑:“我们如何就干不得了?我问过都漕官人的小夫人,现在开公司只有好处,官府绝不会坑人。秦二嫂你们都熟识,他家里齐大郎见天到我们酒楼饮酒。二嫂有一个相熟的表姐叫尤三姐,在东京城里的绣院做了十几年。尤三姐的夫君是个禁军,年前到京东路就粮,不幸染上风寒故去了。尤三姐失了依靠,便就离了绣院,回转洛阳来。这个尤三姐一手好针线,也能裁也能缝,秦二嫂一直想与她开个制衣铺子。前几天见到了与我说起,我便就动了心思。刚好昨日进城,见到了都漕府上小夫人,说起此事,小夫人也极是赞同。而且还有一桩好事,愿意给我们铺子里供应棉布。”
唐老儿道:“棉布是个金贵东西,哪里有许多卖出来?”
“别家没有,都漕官人府上却是不缺,棉花本就是他家里庄上种出来的。”
大姐说得处处都好,老两口却哪里敢信?唐妈妈道:“那个小夫人再是好人,与我们非亲非故,怎么肯如此帮你?女儿,那些富贵人家,跟我们不一样的”
唐大姐姐摇了摇头:“什么富贵人家?小夫人家里原是京城牛羊司的牧子,因为家里面遭了难,才典身进了都漕官人家里。跟了都漕官人十几年,也割舍不下,做了个小夫人。”
见爹爹妈妈还要劝,唐大姐道:“一切我都想得稳妥,你们不必担心了。都漕官人公务繁忙,我常去跟小夫人说话,她也不针害我。”
女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老两口见她主意已定,知道劝不住,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唐老儿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总是不妥。再一个钱上面,几家合起来做生意,怎么能够让人放心得下?”
“做生意自有主管,哪里要我抛头露面了?至于钱上你们也不用担心,一应记账都是专门有人,这些账目都是官府要审查的,不然怎么叫公司?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常来的那个种大郎,约了齐大郎一起去学什么,他们就是去学记账了。等到学成,官府要给他们发凭据的,就跟官员的告身一般。凡是开公司的,都要有这些人记账,最后报到官府那里去。这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哪个敢乱来?你们安心好了”
唐老儿心里嘀咕,这连账目自己都管不了,还是自己的生意吗?这公司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又一想,齐大郎也学记账,跟秦二嫂合做生意,那会不会——
这话一说,唐大姐便道:“阿爹,官家定了这规矩,你想到的他们自然也想到了。我听说那些记账的人日子过得不下于知县呢,谁舍得这出身敢坏规矩”
见女儿有些不耐烦,妈妈拉了拉唐老儿的衣袖,口中道:“大姐,我们两口儿已经是老了,你说的这些我们也不懂,不好多劝你。只是记着,自己一定要多个心眼。”
唐大姐满口应着,把老两口送了出来。
回到自己房里,喝了回茶,唐妈妈叹了口气:“年前才刚刚从张十二郎那里学来条新门路,酒楼的生意好起来,拼着再扑买了一年,怎么大姐又出这烦心事?一家人,好好守着这酒楼过日子,多少是好?唉,怎么就没个安生的日子”
唐老儿想了想,跟着叹口气:“罢了,大姐新近没了夫君,又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心情必然不好,且由着她去吧。至多也就是把嫁妆折腾没了,我们两口儿再累几年,酒楼里攒下些钱,有她的退路就是,由着她吧。”
唐大姐坐在自己房里,看着外面出神。春天已经来了,冰雪融化,树木吐新芽,就连好长时间不见的小鸟,也又飞来飞去,叫得欢快。
夫妻本是同林鸟,总有各自分飞的一天。不足二十就守寡,闲下来唐大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就想洒眼泪。人的命,天注定,为什么老天就注定自己的命这个样子?只是她从来要强,眼泪很难流出来。为了排解心情,一时一刻都不想闲下来。
若真是认了这命运,唐大姐完全可以带着嫁妆,重新找一家不错的人家,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可她不想这样,就想着自己去扛起生活的担子,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跟秦二嫂和尤三姐去开制衣公司,唐大姐不是心血来潮。丈夫去世之后,她总想着做些什么,家里的菜园不是女人做的,酒楼里也用不到她,跟几个女人一起开个生意,裁裁剪剪,刚好合适。而且她也仔细问过买自己宅子的小夫人,这次真是个好机会。女人都不擅长记账,刚好就有专门的人来做这些,赚多赚少清清楚楚,不是很好吗?
小夫人还说了,今年的棉布值钱,但等到秋后,新的棉布下来,价钱必会降,那个时候做这个生意的人家必然多起来。自己几人占了个先机,将一前途无量。
如果真能把这生意做起来,自己的手里有了钱,便就可以挑一个自己中意的人,安安乐乐地过一辈子。不像是现在,想娶自己的人是不少,可要不就是看中了姿色,要不就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