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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仪仗队都是从刘思武、李健二人昨日从皇宫里库房清理出来的。仅是这些个仪仗队就有二千人,他乘坐的装饰精美的大辂车也是嘉靖留下的,这是皇帝乘坐的最高规格的辇车,车顶的华盖、车尾的旌旗包括流苏均是皇家专用的杏黄色,车上所有杆头的顶端,包括车辕与旗竿都以龙头装饰。
车上分别陈设着一屏风一条案和一扶手椅,屏风和条案上均镶嵌着金丝图案,高贵而文雅,车的围栏及扶梯的柱头以及装饰花板都是以象牙制成的,两个车轮更镶嵌了几百粒宝石。后世的什么名车在这面前都是渣。就是速度慢了点,让胡万里有些不爽。
大辂车一进大明门,城楼上下和整齐排列在千步廊的两边的数万兵丁都举手敬礼,高呼“益王万岁!益王万岁!”数万人的齐声高呼简直是惊天动地。胡万里登时来了精神。在车上频频招手。这一举动更是令一众官兵兴奋,高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响彻云霄。
南京。距离慈善总会不远的一处园子——缘园。
虽是过了六月盛夏,但七月的南京城仍然是酷暑难当,慈善总会的总会长周志伟坐在树荫下,悠闲的看书品茶,似乎是悠闲自在,但他自己清楚,一本书一个上午也没翻一页,他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
嘉靖西逃,东兴港大军在京师城外扎下大营,益王进京,东兴港传信着慈善总会将北方各省银号转移现银,他不清楚东兴港此举是何用意,但却知道慈善会名下的银号有危险,自然是不会怠慢,赶紧的飞鸽传书通知全国各省银号,马上转移现银。
他很清楚,迈出这一步,慈善会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卷进了这场巨大的皇位之争的漩涡之中,如今除了紧跟东兴港走,别无他途,若是胡万里还在,他倒是不太担心,但如今胡万里身故,他甚至连东兴港真正的主事人是谁都不清楚,自然是有些忐忑不安。
一个小厮快步走近,躬身道:“老爷,金陵报王承明王公子来了。”
王承明来了?看来京师又有新消息了,周志伟轻叹了一声,才道:“请他进来。”说着便站起身,进了房间,正所谓隔墙有耳,虽说身边都是买来并一手带出来的小厮仆从,但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祸连九族,他不敢不谨慎。
房间里比外面闷热多了,稍稍一动便是一身汗,周志伟准备好茶水,坐下身便抽出折扇不紧不慢的扇着,很快,王承明便快步走了进来,微微一拱手,他便随意的在下首落座,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低声道:“本中兄,这是京师才送来的,要求在金陵报刊载。”
周志伟略微扫了几眼,便沉声问道:“谁的密签?”
“上面有薛良辅、刘思武、李健三人的花押。”王承明低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分信函同时有三人的花押,这说明东兴港对此事极度重视。”说着,他便取出原件递了过去,接着说道:“益王这份告天下书一旦刊载,金陵报就再没有退路,谁都知道,慈善会与金陵报的关系,这事小弟不敢擅专,还望本中兄斟酌。”
周志伟看了一眼原件上的花押,略微沉吟,才道:“平宽是何想法?”
略微沉吟,王承明才道:“东兴港与慈善会、金陵报是何关系,人尽皆知,这些年来东兴港对慈善会和金陵报可谓是百般回护,此番突然逼迫咱们表明立场,咱们也应该义无反顾!”他说的大义凛然,实则是因为他很清楚,东兴港现在的主事人就是徐清曼!这种事,他没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周志伟微微点了点头,慈善会早就被卷进去了,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好犹豫的,略微沉吟,他才道:“南京官场对这场靖难之役是何态度?”
“还能有何态度?”王承明不屑的说道:“文皇帝就是靖难之后上位的,东兴港兵力虽少。但战力强悍,皇上连京师都不敢坚守,便弃城而逃,前往太原,如今这局势谁能看的清楚?南京的所有勋臣官员尽皆都是心存观望,谁也不提这事,反正皇上也没旨意,大家都乐的装糊涂。”
“这事透着古怪。。。。。。。”周志伟说了一句,便打住了话头,啜了口凉茶。他才摇着折扇。道:“如今局势不明,南京一众官员心存观望很正常,金陵报刊载益王这道令旨,等若是旗帜鲜明的支持益王。虽说目前不会有麻烦。但还是要多加小心。防着官府封禁金陵报,以后益王肯定还会有令旨要刊载,将金陵报印刷作坊分拆开来。以免被一锅端了。”
王承明忙颌首道:“本中兄虑的是。”
“还有。”周志伟接着道:“明日金陵报加印五千份,在南京不要急着发卖,推迟半日,等发往外地的报纸都送出之后,南京再开始发卖,以免官府收缴。”
“在下谨尊本中兄吩咐。”王承明说着一顿,道:“还有个消息,朝廷海州水师舰队昨日全军覆灭,这事是否也在金陵报上刊载?”
海州舰队也全军覆灭了吗?这对东兴港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略微沉吟,周志伟才道:“如今没什么好忌讳的,多东兴港有利的消息,都直接刊载。”
次日一早,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没听见熟悉的卖报声,这令南京的官员士绅商贾都颇觉奇怪,金陵报停刊了?还是被封禁了?怎的没出报纸,各个茶楼更是议论纷纷,早就习惯了喝早茶看报纸谈事情的一众茶客都是老大的不自在,邻近长青园的茶楼——飘香楼还特意派伙计去了金陵报馆打探情况。
一直到了晌午,南京城内才传出了报童清脆的声音,“卖报,卖报,快看益王昭告天下书!益王入主京师!朝廷海州水师舰队全军覆灭!”
所有的金陵报随即被一抢而空,随着金陵报的发售,整个南京都轰动起来。
看完报纸,王廷相便急忙赶回府邸,更衣之后,也不带随从,直接后后门出了府,叫了顶青布小轿,在大街上兜了两转,他才奔缘园而去,进的园子,他便直奔后院而去,见的周志伟在树荫下乘凉,他不由的笑道:“本中倒是闲暇。”
周志伟早就闻报他来了,当即便起身一揖,笑道:“就知浚川公一准会上门,屋里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王廷相一不客气,径直坐下道:“慈善会这是表明态度支持益王?本中就不担心慈善会灰飞烟灭?”
周志伟在下首缓缓坐下道:“浚川公也不是外人,何必明知故问?慈善会有的选择吗?”
“老夫自然清楚慈善会与东兴港的关系,但东兴港鞭长莫及,若是东南各省查封慈善会。。。。。。。”说到这里,王廷相打住了话头,狐疑的看着周志伟,道:“慈善会各省银号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浚川公所料不错。”周志伟颌首道:“‘汇通银号’如今已是空壳。”
“好手段!”王廷相沉声道:”本能否实言相告,东兴港如今究竟是谁在主事?”
“不瞒浚川公,在下也不知道。”周志伟起身为他斟了杯茶,才道:“与在下联系的是薛良辅,但他肯定不是主事人,这事别说浚川公,在下也一直颇为疑惑,按说东兴港主事之人应该是靖海侯夫人才是,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会有这等魄力?”
胡万里!胡万里没死!王廷相现在几乎已经敢肯定胡万里没死!若是胡万里征倭身亡,东兴港遭逢大变,必然是以稳定为主,不可能马上就做出支持益王朱厚烨发动靖难之役这等重大决定!更不会冒险从天津登陆,直接攻打京师!也不会花费巨额银两支持益王给官员加俸禄,全国免税!这几乎是倾东兴港之力来支持益王靖难,东兴港谁有如此魄力?唯有一个解释,胡万里没死!胡万里既然没死,他又在哪里?
默然良久,他才沉声道:“东兴港隐藏了兵力不成?难道不止明面上的这六万兵力?”
“这就不清楚了。”周志伟微微摇头道:“东兴港地盘太多,又颇为分散。随便哪里不能隐藏个二三万兵马。”
听的这话,王廷相不由一阵无语,若是胡万里没死,手头又握有两三万兵马,他会打哪里?南京?
周志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不吭声便试探着道:“如今京师四品以上官员尽皆随皇上去了太原,南京就没有官员看好益王?”
“益王想到南京挖官员?”王廷相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才道:“皇上西巡,九边重镇还有四十余万边军,东兴港虽是进了京师。却未必能够在京师立稳脚跟。京师迟早有一场大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没有官员愿意在这时候去京师冒险。”
京师迟早有一场大战?周志伟心里不由一动。东兴港吩咐他将北方几省的银号现银转移。是不是就是为京师的大战做准备?
秦淮河。夫子庙西,魏国公府。
静妙堂水榭,魏国公徐鹏举宛若老翁一般静坐在厅中垂钓。一众下人都清楚公爷不是在享受垂钓之乐,而是在想心事,因此一个个都离的远远的,生怕搅扰了公爷,无端招来一顿责罚。
徐鹏举随意的盘坐在亭中,享受着湖边的清爽,今日的金陵报他看过了,朝廷这几年费劲心力打建的两支水师舰队相继被东兴港舰队灭掉,在海上再无牵制东兴港的力量,整个大明沿海府县,甚至是大江下游各城都成了东兴港舰队的碗中肉,东兴港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吃!不管京师情形如何变化,东兴港实则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一旦嘉靖在京师战败,不管死活,这皇位都会易主!
还真是没有看出,名不见经传的益王居然还有如此手段,竟然能让东兴港对他俯首是从,这一招海外分封也实是妙不可言,海外建封,允许裂土临民!允许扩建一万卫队!一众空筒子亲王郡王,有几个能够经得住这个诱惑?
文皇帝的靖难之役造就了徐家一门两公的荣耀,如今益王发动的靖难之役,徐家又当如何应对,才能延续徐家百余年的荣耀和辉煌?一旦站错队,一门两公的徐家经受的打击也可能更为严重,再次两边押注吗?
门房管事这时却匆匆寻了过来,见的徐鹏举在水榭垂钓,他犹豫了一阵,还是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思绪被打断,徐鹏举极不高兴,皱着眉头道:“何事?”
管事忙躬身道:“禀公爷,刘泰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
“刘泰?”徐鹏举有些诧异的道。
管事肯定的道:“是,原操江提督,广宁伯刘泰。”
刘泰因为挪用军饷博彩,引发清江口水师哗变,实际上这事就是他徐鹏举在后一手操纵的,刘泰事后填还了亏空,又花银子上下打点,他也出了不少力,才帮刘泰恢复了爵位,这家伙能够有什么急事?徐鹏举略微沉吟,才道:“带他过来。”
不多时,一身便装的刘泰便脚步轻快的走进水榭,待其见礼之后,徐鹏举才淡淡的道:“有何急事要急着见我,随便坐。”
刘泰也不拘礼,径直在石凳上坐了,随后便语出惊人,“徐清曼没死,在益王府。”
什么?徐鹏举惊的转过身来,盯着他沉声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刘泰点头道:“昨日才接到她的信,确是她的笔迹,而且外人也不可能知道她与刘家的关系。”
略微沉吟,徐鹏举才道:“不是说南城一役,益王的家眷尽皆被杀?”
“估摸着她当时并未与家眷在一起,是以侥幸逃过一劫。”
徐鹏举登时无语,难怪徐清曼要诈死,原来她是攀上了益王,如此说来,益王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策划谋反了?益王家眷尽死,只剩下徐清曼一人,若是益王登基,这徐清曼岂非有可能成为皇后?更为重要的是,有徐清曼这层关系,徐家已是别无选择,只能支持益王!
默然半晌,他才沉声道:“信呢?”
“看完后就烧了。”刘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翻了他一眼,徐鹏举才道:“这等匪夷所思之事,空口白话,你让本公如何信你?”
“如此大事。在下岂敢蒙骗公爷?”刘泰低声道:“徐清曼来信交代了一项任务,截断漕运。”
截断漕运?京师现在是益王,徐清曼为何会交代这么个任务?一转念他就反应过来,这是针对嘉靖的,这是要掐断嘉靖大军的粮路,嘉靖从太原组织十数万甚至是二三十万大军反攻京师,必然会倚重北上的漕粮,这一招还真是狠辣!
略微沉吟,他才道:“这事你找本公何意?”
刘泰连忙陪着笑道:“一则希望公爷睁只眼闭只眼,二则。还望公爷施以援手。支援三五百弓箭手。”
“哼。”徐鹏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