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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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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惨遭罢相,贬谪出京的党首,任谁都会避而远之,这李伯言若是真应承下来,将来若是韩党不灭,这仕途也就断送了。

    要让一介布衣落榜,对于如今权势滔天的韩侂胄来说,太简单不过了。单凭伪学,即可将李伯言摒除在考榜之外。

    “这……范公,这怕是……”李康达犹犹豫豫,心说,自己这宝贝儿子,真被坑下水了,你范念德脱得了干系?

    范念德捋须道:“大郎自己决定吧。赵相公为人磊落,大义凛然,如今惨遭构陷,若真横死衡州,此乃天亡我大宋啊!”

    “我去。”李伯言心说,这都赶鸭子上架,将信送到面前了,要是真认怂了,估计将来赵汝愚横死衡州,算清账的时候,保不齐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就真的是冤死了。

    李伯言仅仅说了两字,让一边的范念德方寸大定,笑道:“果然没有看错大郎,这个车马……大郎也明白,州府之内的车马……”

    李伯言扯了扯嘴角,得,出钱出力都我来呗。

    “范公放心,等到明日,我便动身去衡州。”

    范念德似乎觉得还是不妥当,说道:“伯言啊,范李两家既是世交,我也不多矫情了,迟则生变,今夜动身,天亮便可抵达衡州。”

    李康达见拦不住了,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斜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作死,短叹一声,道:“只盼钱知州莫要为难才好。若是钱知州不放人,大郎莫要强来,切记切记!”

    李伯言明白自家老爹担心他出事,便点头道:“大郎知道了。”

0007章 康帅博() 
永州不似临安,夜市即便再繁华,至戌时,街上便人影稀疏,三三俩俩地也只是那些赚足了生计,准备收摊的小贩们。

    勾银赌坊早早打烊,几大箱铜钱被脚夫用扁担抬了过来。郝家哥仨恭恭敬敬地站在边上,似乎等候着什么。

    “大哥,东家不是说好戌时就过来,怎还不见人?”

    郝大通斜眼一瞪,喝道:“急什么?等着!”

    门帘被撩开。

    三人循声望来,齐齐地弯腰作揖,“少东家。”

    郝大通不是勾银赌坊的东家?

    这绝对是一个劲爆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永州百姓又可以说上好几天。

    年轻公子哥坐在椅子上,瞅了眼几大箱的铜钱,戏谑道:“郝大通,你倒是够给何家涨脸的,如今都要从何家的账面上支钱了!”

    郝大通面露难色,苦笑道:“少东家息怒,这次真是情有苦衷。”

    “行了,我就不听你倒苦水了。让李家那败家三世祖阴了一手,早就传遍这个永州了。去岁老爷子还夸你,从李半州的坟头刨了几亩地来,你倒好,钱还没焐热,又给送了回去!”

    郝大通低声下气地认错道:“少东家劳烦转告老太爷,大通三月之内,定能将账面上的损失补回来。这回真是那小子邪门,拿了个什么扑克牌,弄得洒家大意了。”

    年轻公子拿起一边的扑克,轻笑两声,道:“有趣。”

    “少东家准备如何治一治那败家子?”

    年轻公子眉头一挑,“治?勾银开门做生意,钱财有进就有出,你怎还改不了这一身的匪气?”

    郝大通吃了个瘪,忙点头称是。

    年轻公子放下李伯言留下的扑克,道:“看来这败家子身后有高人相助啊,不过……李半州的家业,终究还是会姓何的。”

    灯火阑珊,年轻公子草草嘱咐几句,便从后边小门离去了。

    郝大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对这个阴森森的年轻公子哥,比对付何家老太爷还累。

    “这何余庆也太狂妄了!大哥,咱们在关西哪受过这遭罪?要不是这赌坊是他何家的,当初李家小子豪赌时,大哥也不会犹豫了,如今倒好,屎盆子都扣到咱仨头上了。”

    郝大通闭目短叹,“老二,差不多得了。”

    郝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几大箱子的铜钱,抿了抿嘴,道:“大哥,要不咱那这些钱跑路得了。这天大地大的,哪里不是咱们哥仨伸展拳脚的地方?”

    整整五千贯啊!

    这么多钱,他们仨一辈子都花不完。

    郝大通斜眼觑了郝二一下,冷冷道:“那也得有命花!”

    郝二一哆嗦,便不再说话了。

    郝大通缓缓道:“老三,派人将这些铜钱挑去李家,老二,你在永州城打听打听,这些日子,那个败家子究竟跟哪些人混迹在一起,居然敢对我设局,真是找死!”

    “大哥,不如我们宰了……”

    啪!

    话还未说完,郝大通一巴掌扇在了郝老二的脸上,“再说一遍,我们是良民!良民!要找死,你别拖着哥几个一起!”

    ……

    ……

    日暮之时,李府的马车便出了城。

    夜里赶路,这危险系数,相当于将羊丢入到狼窝里。李康达财大气粗,直接雇了永州镖局几十个大汉,一行人风尘仆仆,赶赴衡州。

    范念德为了让李康达心安,虽然官府的人一兵未动,然而让范家五郎跟着同乘而来。宋朝对于士大夫的福利,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宽容。外出为官,携带家眷更是稀疏平常。范念德膝下五子,大郎、二郎早夭,三郎如今在苏州为官,三十开外的四郎范云以及跟李伯言年纪相仿的五郎范钦,同至永州。

    “伯言,咱们赶夜路,会出事吗?”

    李伯言见到眼神中丝毫没有慌色,反而有些兴奋的范钦,笑道:“你是盼着出事?”

    范钦咯咯一笑,道:“大郎说得哪里话,不过是听父亲说,这些郊外的治安很不好。”

    李伯言倒事不怕这个,一般的宵小,打劫打劫三三俩俩的路人也就差不多了,看到这么大阵仗,谁敢过来?

    “对了,今儿帮着你拿行李的是你哪位的嫂嫂?”

    范钦一愣,道:“哪有嫂嫂?大郎说的是茹娘吧?”

    李伯言一愣,结巴道:“她她她……是你娘?”

    范钦很不解地点了点头,“大郎又什么问题吗?娘亲故去很多年了,这位是父亲的妾室,怎的?”

    李伯言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不管五十八还是八十八的男人,都喜欢二十八的姑娘啊。

    范钦见到乐得跟傻呵似的李伯言,笑道:“你那七娘,不也没比咱大几岁么?”

    “行啊,才来多少日,你就这么清楚我家的事了?”

    “永州能有多少事儿,更何况叔父还这么出名。”

    李伯言呵呵一笑,忽然神色变得古怪起来,道:“范公是我爹的长辈,你的这声叔父……”

    范钦投来一个讥笑地目光,道:“难不成大郎还想喊我一声叔叔?”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辈分上的事情,李伯言懒得去计较,既然范念德让范钦跟他以平辈之礼相交,他也就不多嘴什么了。无缘无故地认个叔叔,李伯言也不想。

    “大郎,你看着点,我先眯一会儿。今夜咱就不用想睡了,等明日到了衡州,再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

    李伯言觉得此事真的是有些无厘头,堂堂大宋相公,居然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去接,若不是时局太过敏感,恐怕传出去都要贻笑大方了。

    李伯言撩开帘子,由于漆黑一片,便唤道:“镖头,什么时辰,到哪儿了?”

    “公子,估摸着子时了吧。已经过了永州边境,天亮赶到衡州不成问题。”镖头回答道。这趟镖走得,真心是让他舒服了一把。人李家相公给的利润丰厚不说,来回还就两三日的光景,这年头,哪有这么好的活找去?

    李伯言忽然感觉到手腕一颤,顿时警觉起来。

    天杀的,又要乱入了?

    扑通两声,边上迷迷糊糊酣睡过去的范钦挠了挠脸,朝角落凑了凑。

    李伯言撩开帘子,借着月光扫了眼。

    “康师傅?我勒个去!”

    “公子喊我?”镖头凑了过来。

    李伯言一愣,道:“没喊你。”

    “哦,那是在下太紧张了吧。这荒郊野外的,若是真有匪类,还真难办。”镖头牵着马稍稍离远了些。

    李伯言朝下定睛一看,破口大骂道:“卧槽!康帅博!”这乱入两箱方便面也就罢了,还来个山寨的?

    “公子,这回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你在喊我。”

    李伯言一脸懵逼,道:“没喊你啊。”

    “咳咳,在下姓康,名帅博。”

    “……”

    跟我扯犊子的吧?

0008章 下面给你吃() 
李伯言一行抵达衡州时,天还蒙蒙亮。

    镇南门入,镖局的康镖头长舒一口气,道:“走镖,还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办,就不叨扰公子了。长乐客栈,回程时,康某在哪儿等您。”

    李伯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康镖头了。”

    “不劳烦,不劳烦。”康镖头呵呵笑着,要知道他们一行人的马匹,那可都是李家的。南宋不产马,尤其是永州这类的地方,马匹都是从异地买来的,能够养得起这么多马的,永州也没几个大户。

    过去走镖走镖,那可都是靠走的,像这趟这么舒服自在的,康帅博哪里会嫌麻烦。他跟范钦两人顶着重重地黑眼圈,哈欠连天地走下马车。找了家像点样子的客栈,倒不是李伯言看不起康镖头,而是那间长乐客栈实在是太简陋了。

    “伯言,这车子里的两个红箱子是什么啊?”

    李伯言一愣,这范钦不提醒,他倒是忘记这两箱山寨方便面了,不过转念一想,顿时有了坏主意,笑道:“这是给钱知州的见面礼,也好办事。”

    “哦,方便面?这是面吗?”

    李伯言点了点头。

    范钦笑道:“你爹也太小气了吧。堂堂知州,会看得上这点口食?”

    “呵呵。”李伯言也不解释,这要不是山寨的,他还不送呢。

    范钦哈欠连天,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回屋补补觉,伯言你一路顺风,赶紧将赵相公给接回来。”

    “你不跟我一道去?”李伯言一愣。

    范钦嘻嘻一笑,道:“赵相公信中,可没提到我,我去算怎么一回事?没准还给你添乱呢,走了走了!”

    见到范钦嬉皮笑脸地溜了,李伯言也无奈苦笑两声,“这倒成了我一个人的事了?”

    “七斤?七斤!”

    “啊,少爷您喊我?”李伯言跟范钦好歹晚上迷糊地睡了会儿,一直赶车的七斤可是眼睛都没闭一下,方才说话的这一会儿,便靠着柱子打瞌睡了。

    “你也回房歇息去吧。这知州府,我一人去便是。”

    “啊?少爷您一人去?”七斤惊讶地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知州可是大官,会让您进去吗?”七斤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打着哈欠问道。

    李伯言边走出客栈,边说道:“行了,这事情也不是你操心的,回去歇息吧。”

    ……

    ……

    比起永州,衡州显然富庶得太多。街头巷尾,商业繁荣。

    “赵相公门生,特来拜谒钱知州。”李伯言到了钱鍪府上,决定还是先私下会晤一番,看看这位扣留赵汝愚的钱知州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若是油盐不进,他就得甭想了。

    门子觑了一眼,见到如此年轻的公子哥,问道:“赵相公?哪个赵相公?”

    “赵汝愚,赵相公,如今正在府上的那位。”

    门子如临大敌,警惕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钱府的大门瞬间合上,李伯言眉头一挑,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位钱知州是早有防备啊。”

    若是一般情况,府上的仆人多少进去通禀一声,再来传达主人家见亦或不见,然而这家伙直接是关门不见,看来这钱鍪是提前吩咐过,诚心给李伯言吃闭门羹。

    正当李伯言有些无奈想回去的时候,却见到一个贼眉鼠眼的书生,朝他不断地招手。

    “兄台有事?”

    书生上来就搭住了李伯言的肩,一点也没有斯文人的样子,轻声道:“小兄弟也是来拜见钱知州的?”

    “怎的?不行吗?”说着,李伯言拿开了这位自来熟搭在肩上的手。

    书生讪讪一笑,道:“小兄弟别这么见外,吃闭门羹的事常有,钱知州又不是你隔壁二大爷,怎会说见就见呢?”

    “哦?兄台有何高见?”说实话,如今李伯言的身份,堂堂知州自然是想不见就不见,他也很尴尬。

    书生眯着眼笑道:“这个……小老子,在下家境贫寒,如今饥肠辘辘,不知道……”

    李伯言暗笑,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啊,便掏出几十文钱,拍在书生手上,“老兄莫要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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