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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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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作为永州一把手,他不敢擅离职守,但为了给李伯言壮声势饯行,特地将永州营一千营卫都拉到了柳子街,吓得刚上船的叶适差点一腿软,翻下甲板。

    除了韩启山带来的营卫,过来凑热闹的人,居然都有数千之多。叶适原本是想瞒着赵汝愚,自己跟李伯言偷偷溜去潭州怼老朱,这下好了,全永州人都知道了。

    “伯言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李伯言咋摸着嘴,道:“大概是因为讨伪檄文吧。”

    叶蹭叔瞠目结舌地道:“你……真的发给晦翁了?”

    “没啊。”

    叶适抚膺喘息,道:“那就好。”

    “不过我在湖南散发了一万张,想来晦翁应该是听说了。”

    “……”

    叶适简直想一口血吐到李伯言脸上,这简直比发给晦翁还恐怖。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举动,连赵秉辰都鼎力资瓷,直接将永州营都给调来了,真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他很喜欢……

0141章 第二波造势(第四更)() 
柳子街埠头,人挤人,看着浩大的船队一字排开。前来观望的民众一个劲儿地仰头张望着。

    “听说了嘛,李家大郎要去打压伪学?”

    “哎呀呀,这李家大郎是失了志吗?那些个读书人,哪有如此好说话,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去哪儿做这些无厘头的事儿。”

    一位老学究捋须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俩年,连朝廷都要禁伪学,李家大郎这是怕潭州的伪学毒害我们如今的好日子。你看看,咱们中有多少人,因为大郎,已经半年没缴纳丁户税了?这伪学啊,依我看,是得禁。”

    一提到钱,这些永州百姓就紧张起来,听着好像是伪学的儒生会吃钱一样,连忙应和道:“这样啊,那是得禁,咱们永州的好日子蒸蒸日上,可容不得这些坏人。我那衡州的几个亲戚,如今可是羡慕我们这里的呢。诶,快看,那不是新上任的知州嘛。”

    “唔,看着架势,我的天,还带了这么多兵爷,这是要做甚?”

    “李家大郎怕是要出事了。”

    然而看到如此多的营卫,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看着。

    赵师下了轿子,抖了抖官府,乐呵呵地看着如此盛况,大笑道:“好啊,真好!”他蹭蹭蹭地登上船,见到李伯言出来,便笑道:“没想到大郎有如此之志,想要去清扫伪学,本府甚是欣慰,特地过来助威壮声势。”

    叶适有些不喜地看着一脸媚笑的赵师,缓缓道:“赵知州身为永州之长,还是安心治理州郡为要,此等学术探究,何须大费周章地将永州营拉来?”他扫了一眼岸上,韩启山、秦武人,拉着手下的弟兄们,整齐肃穆地站在夹道上。

    “非也。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庆元二年,官家明令禁止传播道学,定位伪逆之学,这朱元晦以及陆氏心学的传人,在岳麓兴风作浪,大郎能有如此之志,乃开我永州之学风。此等教化民风,归正儒学之事,本府定首当其冲!大郎,本府要在你这船头讲上几句,不知道可否……”

    李伯言凑近了,轻声道:“府尊,这位挑战理学的儒士,同样在逆党名单之内,姓叶名适,字正则,您确定要在这船上讲几句话?”

    赵秉辰浑身一僵,惊讶地盯着叶适,问道:“他……他是叶正则?”

    “是啊。府尊要是想掺和其中,要不要我拿纸笔过来,您也写个讨伪檄文,一同赴潭州?”

    “额……大郎啊,本府突然想起来衙门之中有公务要忙,过来权当已经给你饯行了,这就要走了,你继续,本府先行离去了。”

    赵师一脸晦气地扬长而去,谁不好,偏偏是叶正则,差点要了他老命了,这要是上报韩相爷,估计自己这与逆党同流合污之罪名怕是洗不清了,李伯言可以作死,但是他不能啊。于是乎,便坐上轿子,撤了韩启山,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叶适看赵秉辰这副德性,冷笑道:“仗势欺人的软骨头,还会狗眼看人低了!”

    “叶先生莫生气,他不咬你已经是不错了。”

    “哼!”

    装腔作势之人离去,可这些永州百姓还站在埠头之上,李伯言清了清嗓子,喊道:“诸位乡亲,官家英明,清扫伪学不正之风,然而今时今日,在我们永州不远的潭州,此等伪学依旧盛行,若是再让伪学大行其事,将来祸及永州,恐如今永州之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诸位忍心看到如今美好生活,付之一炬吗?”

    “不忍心!”

    底下百姓振臂高呼,如此的整齐划一。

    “允许这样的伪学,毒害乡里吗?”

    “不允许!”

    振聋发聩的声音,将已经遁入船舱的叶蹭叔炸了出来。

    李伯言继续着他的演说。

    “伪学不除,盛世难享!”

    “伪学不除,盛世难享!”

    叶蹭叔目光灼灼地看着岸上高呼拥戴的百姓,一匹白娟再次从东往西展开。

    李伯言带头喊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数千民众随之附和,声音宛如要惊动九州,振聋发聩。叶适都颤抖着双唇,两手握紧了拳头,缩在袖袍之中微微发抖。

    “就请诸位,画押在此绢上,让伪学之党,看看汝等的怒火吧!”

    话音刚落,众人争先恐后地拿起朱泥,摁了摁手指,在十丈长的白绢之上,摁下了自己的指印。摁完之后,便朝后退散而去。

    看着如此之高的民意,叶蹭叔有些激动地说道:“此番纵有不仁义之举,也值当了!”

    “叶先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们还仅仅是迈出了一步。”

    叶适拱手,盯着李伯言说道:“新学,在此一战!”

    “吾与先生同进同退!”

    叶适迎风流泪。

    “先生为何哭泣?”

    叶蹭叔抹去眼泪,笑道:“迎风泪,治不好,暮春时分,况且江上风大。对了,伯言,这些目不识丁之人,不知伪学,为何画押应和得如此积极?”

    李伯言严肃道:“虽目不识丁,然皆不愿为伪学所囹圄。”

    “新学之三民,民生为先,吾等已得其二也!”

    “先生既然有迎风流泪之病,还请船内歇息去,等这边画押完了,我们就启程了。”

    叶适点了点头,转身往船舱内走去。

    见到叶适入了船舱,康帅博才溜过来,轻声道:“公子,庄上的两千“水军”,是按人头发钱,还是按手指头红泥的数目发钱?”

    李伯言眉头一挑,道:“然而是按人头发钱了。你当少爷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小点声,别让叶蹭叔听到了。”

    “是,公子。”康帅博嘿嘿一笑,转身吩咐下去。

    李伯言自然不会告诉叶适,这当中有两千民众,是自己雇来的“水军”,舆论这回事儿,不就是这样么,一有人起哄带节奏,不明所以的看客也就被带动起来了。要打倒老朱,光叶正则跟他俩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老朱要做圣人,连韩侂胄、赵扩这样的强权都不畏,还会怕他俩?可能唯一怕的,只有是这般浩大的口诛笔伐了。

0142章 欠债还钱() 
岳麓讲堂之上,百余学生齐齐地站在当中。

    山长黎贵臣一脸凝重地看着底下学子,有的鼻青脸肿,有些衣履阑珊,喝道:“真是长本事了!王遂何在!”

    “学生在。”

    黎贵臣双手负背,目光凌厉地问道:“你来背诵一遍书院学规!”

    王遂叉手一拜,诵道:“右五教之目: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右为学之序: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右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右处事之要: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右接物之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们看看自己,同门相争,大打出手,这还是我岳麓的学生吗?啊?!你们这跟市井流氓,有何区别!”

    窦从周狠狠地看了一眼小个子赵葵,揉了揉被打得红肿的腮帮子,叉手一拜,道:“山长,是赵葵挑事在先,我等劝不住,这才还手的。”

    “赵葵!你有何话说?”

    “禀山长,是窦从周出言不逊在先,辱我南斋学子,该打!”

    黎贵臣忙打住,说道:“某不是问你原由,是问你,是不是动手在先!”

    “是……”

    黎山长闭门,长吸一口气,随后叹道:“罚抄学规三百遍,清扫书楼三月。”

    “……”

    黎贵臣看着闷声不吭的赵葵,缓缓道:“怎么,不愿意还是不服气?”

    边上的王遂叉手一拜,道:“山长,葵年幼,初入书院不满期年,学生愿意代受其过。”

    “王师兄……”

    黎贵臣喝道:“是非对错,岂是你能代受的?你身为南斋大师兄,没有阻止着同门打斗,自然有你该受的处罚!从周,你说说,此事因何而起?”

    窦从周戏谑地瞥了眼有些不服气的赵葵,说道:“之前因为那本《大宋经济论》,学生便对此等末学深恶痛绝,永州李伯言,此番猖獗如斯,居然斥理学为伪逆之学,还扬言要与晦翁及甬上几位先生同游湘江,唱古论今,此等狂人,南斋的诸位同门,居然称其为大宋文坛之幸,何其荒唐!我窦从周自然要替晦翁以及甬上三位先生打抱不平了!”

    黎贵臣皱眉,《大宋经济论》他倒有所耳闻,这讨伪檄文倒是不曾得见,便道:“可有檄文,拿来我看。”

    窦从周将檄文递上,说道:“山长明鉴,学生出手,实属因为维护晦翁,并非为自己。若是赵师弟侮辱我,也就算了,学生绝不还手,但是去褒扬一个侮辱先生之人,学生就算血溅三尺,也要誓死维护先生尊严。”

    一边南轩弟子听到此话,一副轻蔑地看着窦从周,暗道一声,谄媚之徒。

    黎贵臣粗粗一扫,便将此文收入袖中,喃喃道:“还刊印出来,看来是没少分发,连我岳麓的弟子都收到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不得在寻衅滋事,都散了吧。”

    赵葵还想说话,却被王遂摇头制止了。

    黎贵臣离去,赵葵便不满道:“王师兄,为什么不让我说,这窦从周分明就是避重就轻,他在南斋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跟山长说?”

    “南仲啊,有些话,说跟不说,都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难道就让他这般挑拨离间?”

    王遂苦笑道:“做好自己,比什么都要重要。”

    ……

    ……

    黎贵臣快步走向书院杉庵之中,疾呼道:“晦翁啊,晦翁!”

    “昭文有何事,如此着急撂荒?”

    “敬仲跟和叔呢?”

    “他们跟安卿、汉卿去山上了,怎么,有什么要事?”

    黎贵臣将檄文递给晦翁,说道:“院中诸生大打出手,就是因为此事。”

    朱熹拿过檄文,扫了亮眼,笑道:“行啊,这个李伯言倒是有些意思,这是要踩在吾等的身上,将新学推上儒坛。呵呵,有些意思。”

    “先生还有这等闲情雅致?这都找上门来了,再没对策,可如何是好?”

    朱熹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道:“我等已沦为逆党伪学,去岁元日,老夫欣然接纳沈继祖的十宗罪,早已对朝廷失望透顶,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那是韩侂胄构陷!”

    “好了,昭文,把书院治好,比什么都强。至于李伯言,我自有良策应对,你不必太过惊慌。”

    黎贵臣皱眉道:“可还有叶适,这赵相公、子充公还有放翁,就任由他们胡闹?如今强权之下,我等研学已是如此不易,何苦互相残害?”

    朱熹缓缓道:“当年陈止斋在岳麓讲学,我便斥责永嘉学派太过功利,非儒学正道,那时叶正则便师从陈止斋,想来因果循环,如今是代师来讨回当年之辱了。”

    “这……”

    “邵文不必理会。”

    黎贵臣伸出的手忽然一滞,道:“先生,你听到什么声儿了没?”

    “嗯?”

    “您仔细听一听。”黎贵臣皱着眉头,忽然朝墙角靠了两步。

    朱熹颤巍巍地起身,拄杖侧身倾听,良久,又坐回到椅子上,道:“这也没有什么声啊。”

    “那是先生耳背了,一定有,一定有。”黎贵臣小跑至学堂,南北二斋的弟子同样在院中窸窸窣窣,说个不停。

    “先生,你听到什么声儿了没?”

    黎贵臣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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