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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大了?”女人轻声询问着。
男人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说:“又下大了……”说完,他就开始往身上穿衣服,现在外面很黑,这样如海水倒灌一般的雨水中恐怕什么灯没办法点亮,但是交错的闪电却让夜空不断让夜空映照成白天。
“要出门,叫上羿,两个人在一起,总归安全一些……”女人见到男人穿衣服,知道他要出去,心中觉着不安,这么大的风雨,生怕他出些什么意外。
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走回到女人身边,轻轻地亲吻了女人额头,然后穿上茅草编制的斗笠和蓑衣,到了风雨中。
虽然火把已经失效了,但是安全起见,部落里的凉亭里都点燃了灯光,虽然作用不大,但总不至于巡夜的勇士们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人迎面一路小跑冲了过来,那人见到男人也不顾地上的积水就跪说:“首领,仓库被水冲塌了,你过去看看吧!”
不过男人并不太焦急,改变了原来的线路,先跟着来人去了仓库。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附近一带大名鼎鼎的龙神之后,弩兵之父龙秋鹏。假借除厄仪式推出单兵弩,威慑各族长老、首领的事情已经一晃三年。
这三年,附近大小部落的长老、首领再无人敢与龙秋鹏匹敌,而这场听说已经持续了很多年的洪水,将龙氏部落的三面都变成了汪洋或是池沼,不管是龙秋鹏想要出去,还是别人想要打过来,都暂时没有可能。
龙秋鹏倒是乐得利用这个空闲,认真修建自己的新城。
消除了**,却挡不住天灾,龙秋鹏在龙氏部落度过的第一个夏天,湖水又一次泛滥,虽然地势尚且较高的龙氏部落及其几个附属部落受到的影响较小,但是邻近的几个部落也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龙秋鹏趁机兼并了几个部落,获得了更为充沛的劳动力。新城虽然工程巨大,但是再加派了人手之后,建筑速度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但是之后的那年夏天,洪水已经十分凶猛,海村,成为龙氏部落里面第一个收到洪水侵害的村落。龙秋鹏犹豫再三,解散了海村的族人,一部分人留在火神村船只建造和渔业,而另一部分人则迁往天女部旧址,帮助大湖加快建设的进程。
今年夏天还没开始几天,气温还没有升上去,雨水就又一次降临了。龙秋鹏就在这入注的雨夜中,快步的行走着。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龙秋鹏跟着报信的人来到了坍塌的仓库现场。
“首领!”鹿已经开始指挥众人开始忙碌,看到龙秋鹏来了,便向他打招呼。一边的羿也恭敬地向他鞠了一个躬。
龙秋鹏看了羿一会,问道:“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吗,怎么这会在这?”
羿低着头,也不说话。但就算不说,龙秋鹏也能猜到羿是怕鹿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不肯休息。
他皱着眉头,拍了拍羿的肩膀说:“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让你休息你就要休息,这样耗下去,你的身体受不了是一方面,耽误了工作,你罪过就大了!”
这句话,龙秋鹏说来不是完全骗羿的,毕竟羿现在白天需要监控湖水水位变化,半夜也要起来带人巡查,生怕水中发生什么异变,大家也好在第一时间里应对。
但是如果羿这样一意孤行,消耗下去,恐怕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观测水位变化。
雨夜中,龙秋鹏看不清羿的表情,只是觉着他的样子很局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严重。
龙秋鹏的目的只是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也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他有心悔过,也就略带安慰含义的说了一句:“好了,你再去水边巡防一遍,然后就快点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鹿去处理。”
羿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走了。剩下龙秋鹏和鹿带着一部分族人抢救清理仓库。
“以后再看到羿“疲劳作业”,就让他回去,如果他不听,你就叫人来找我。他这臭毛病非要让他改了不行。”看着羿消失在雨夜中的背影,龙秋鹏先对鹿嘱咐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向鹿,接着又关心起仓库受损情况说,“放粮食和种子的陶罐没事吧?”
鹿回答道:“房顶塌下来了,还是砸坏了一部分陶罐,这么大雨,那一部分肯定是沁水了。不过剩下的部分,都算是完好。”
龙秋鹏想要钻进塌掉的仓库里,亲眼看看情况。但是见到人来人往的族人们,十分忙碌的在收拾,他觉着不必进去跟着添乱了。
最后他只是嘱咐鹿说:“沾了水的粮食不能放了,明天一早就送到后面让人做成饭。剩下的陶罐先搬到附近干燥的房间,暂时存储起来,待天气稍有好转的时候,再进行晾晒灌装。其他东西,也按照过水没过水暂时分类保存,并转移到别的房间。”
鹿点点头,但是并没有做什么。龙秋鹏知道,看来这些事鹿之前就交代给下面的工人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看着族人尽快在仓库完全塌陷前,将东西转移到安全一些的地方。
第九十二章 十万水急()
粮食不断的搬到了附近尚还完好的房屋里面,雨却没有半点小下来的意思。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的,龙秋鹏总觉着湖那边传来一阵阵轰鸣声,似乎有大水奔涌而来。
“熊的人都撤回来了吗?”龙秋鹏眯着眼,看向黑夜,那是溪山村的方向。今年大雨明显强于去年,去年湖水就已经逼近溪山村了,还发生了两次山体滑坡。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更厉害。
鹿听到龙秋鹏问起熊,脸上也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说:“现在湖里到处都是暗流,最后一船,得明天才能到。”
龙秋鹏点头又问:“往天女部的进程如何了?”
“这边大雨,铜匠们开不了工,所以已经带着东西第一批去往天女部了,反正狼牙也在那边发现了新的铜矿。”鹿汇报了一下工作进程,但他沉默了一下问:“我们真的要放弃火神村?大湖说新城离建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围墙快要竣工了,但是房子,还完全没有样子呢。”
龙秋鹏看了看着好像下漏了一样的天,说道:“我也不想,可天不应。这雨只会越下越大,直到把这里整个都淹没了为止。”别说这里,除了空桑,这周边大大小小的部落,恐怕没有人能够幸免。老天给了他三年的缓冲期,已经是上苍眷顾了。
折腾一宿,天也渐渐亮了起来,但是这雨,却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仓库终于抗不住大雨的冲刷,突然整个垮塌了。好消息是,没有人员伤亡,坏消息是,还有一部分物品没有弄出来。
鹿看着焦躁,就要带着亲自进去。却被龙秋鹏拦住了说:“算了,弄出来恐怕也不能吃了,没多少东西了,别再伤了人。溪山进不去,现在部落里的草药有些稀缺。”
听龙秋鹏一说,鹿也没有了兴致。连日大雨,仓库里潮湿的不像样子,放在下面的食物有些已经开始发霉。要不是部落里的陶工匠改良了陶罐烧制的工艺陶罐更加坚硬防潮,恐怕那些封在陶罐里的粮食也就早就变成酒了。
仓库依然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鹿叫来人,清单物资,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还能多久。
这一夜忙碌,龙秋鹏觉着有些疲累,想要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可是找了半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积水。太阳不好,日晷上也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心中升起一团烦躁的无名火。
仓库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用他操心了。于是他转身从仓库这边离开,朝着湖边走去。
龙氏部落原来的码头已经在去年的大雨中沉入水面之下了,湖岸也跟着往前推动了一段距离。原本离水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房屋,现在已经到了彻头彻尾的“湖景房”了。
湖边羿正坐在水边,认真的观察着今年春天刚插到水里的测量杆,看到龙秋鹏来了,才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龙秋鹏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那测量杆,羿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羿摇了摇头说:“比十天前又上升了一厘米。”
这一厘米并非标准的一厘米,但是相比也差不多。自从龙秋鹏造米尺以来,龙氏部落一直用着这样的计量。
这一厘米听起来不多,但是火神村虽然比周围的地势高一点,但是整体还是十分平整的,上下也未必有一米的海拔差。三天一厘米的上涨速度,恐怕夏天过不完,雨季尚未结束,整个火神村就是一片汪洋了。
十万水急。但是龙秋鹏这次身后却拖着千人的族人,需要尽快都转移出去。
他拍拍羿的肩膀,对他说:“如果熊回来了,就通知众人到议事厅来,我们要商量一下迁徙的事情了。”
羿点点头,但是很快就转过身去,盯着那滔滔湖水,看着不断有暗流漩涡出现在水面上。
告别了羿,龙秋鹏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儿似乎也因为闹了一夜,而沉沉地睡着。而溪早就煮好了热茶汤和早饭等着龙秋鹏回来。
她见龙秋鹏脸色不太好,就递上热茶汤说:“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这么大的雨,还是应该注意保重。现在部落里的药越来越少,但生病的人却越来越多,龙千万要保重啊。”
龙秋鹏接过热茶汤,又轻轻吻了溪的额头。他努努嘴,表示女儿刚睡下,小点声,别吵醒。
溪看看女儿,笑笑说:“才睡下,不妨事。外面怎样了,一早上就听说仓库塌了。”
和龙秋鹏在一起时间长了,溪似乎也学会了假装轻描淡写。但是她不敢看龙秋鹏,龙秋鹏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担心。
但是他既没有拆穿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说了一句:“等送工匠的队伍回来。你就和子织一起带着部落里的女人和孩子,先转移到天女部去。”
溪楞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龙秋鹏的说一不二,不仅仅表现在部落的诸多事务上。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是谁也更改不了的。
龙秋鹏看出了溪的担心,便笑了笑,安慰道:“你们先去,我和鹿得留下来处理一下各方面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去跟你汇合了。”
溪叹了口气,没说话,龙秋鹏知道她也在惋惜火神村。
犹记当年,溪从溪山村刚到火神村的那个秋天,阳光洒在她明媚的脸上,画面幸福而温暖,这里写着她的痛苦与幸福。如今孩子才刚刚周岁多些,她却抛弃还在蒸蒸日上的部落。心中自然有些忧伤。
见她这样,龙秋鹏心情也算不得清凉。毕竟他苦心经营,才好不容易在这一片地方站稳脚跟,拼死拼活,才有了现在的盛世。原想侥幸多住几年,过几天安稳日子,等到新城建成那天,再考虑迁都的事情。
但是现在,降雨量逐年激增,水平面不断上涨,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泛滥。曾经,溪的部落腹背受敌,危在旦夕,龙秋鹏都挺了下来,成为这一带的土霸王。
如今面对无情的自然,他却除了放弃现在的阵地,再无他法。他心里有无奈,也有懊恼。
第九十三章 再见火神村()
吃过早饭,龙秋鹏难敌倦意,想要睡一会。但真的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雨水不断拍打房屋的声音让他总是产生幻听,一会觉着房子要塌,一会又仿佛听到了洪水滔天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来,对溪说了一句:“首领睡下了?”
溪没有回话,那人也没说下去。龙秋鹏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确实是家里来人了,而不是幻听。也就坐起身来,问:“我没睡,什么事?”
看到龙秋鹏起来了,溪转身又去忙自己的了,而来人则跪在了地上说:“羿大人让我来传话,说熊大人的船已经靠岸了。”
龙秋鹏也没说话,就点点头,然后摆摆手,就让那人走了。
他在床上发了一会楞,然后就穿戴整齐,准备去开会了。
他不太喜欢开会,就算是开会也从来不那么严肃认真,但是这一次他十分的庄重。因为今天的会议一结束,大家就要陆续和火神村说再见了。但是不走,在这里只有等着受死的份。
议事厅里,熊已经湿漉漉的站在那里了,一起站在那里的还有湿漉漉的鹿和湿漉漉的羿。
“他娘的,这里现在像被冲过一样。”多日没见,熊倒是依旧那副口无遮拦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两个娃娃的父亲了。
熊的妻儿是第一批回到火神村的溪山村村民,现在暂时在子织那里,反正鹿现在已经忙的没时间、没力气和子织同床了。龙秋鹏作为首领,还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家人还好吧。”
但是熊却直脑子,说了一句:“我一下船就被羿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