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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日道:“你们拿着吧!”将碎银塞在了那老汉手中。
老夫妇“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袁明日转身对袁贵道:“咱们走吧!”见义勇为还搭上银子,心里老不是滋味,可是转念一想:“考亲当年行侠仗义,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我如果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那还谈什么复兴袁家?”想到这里,心登时敞亮啦。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手持长枪的中年汉子越群而出,朗声叫道:“小兄弟!能否到酒馆一叙?”举手投足甚是轻盈,一看就是武林中人。
为防官差骚扰,三人乘马来到了离那户人家,较远的一家酒馆。
那汉子做东,要了一个雅间,分别叫了三菜一汤和一坛杏花村。
酒菜虽然不是甚多,但是十分讲究。
那汉子与二人就坐后,道:“兄弟既有侠义之心,可愿意为天下谋福?”
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以韩山童、刘福通等人为首的红巾军在颍州颍上发动起义,打出“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战旗。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响应抗元,很快便遍及了整个中原大地。
后来红巾军分支众多,先后就有以:陈友谅为首,占据江西的汉军;韩林儿为首,占据亳州的宋军;周子旺为首,占据江西的周军;明玉珍为首,占据四川的夏军。此外还有以:张士诚为首,占据苏州的盐商;方国珍为首,占据浙江、福建的强盗等。各自四处广招贤能,为己所用。
这汉子姓思名民,乃是其中之一韩林儿臣下朱元璋的一位英雄。
他见袁明日武功高明又有侠义之心,便临时起意,想要招纳。
主仆二人在江湖上游荡,对红巾军罗致人才之事有所耳闻,一听这话,当即一愣。
袁明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你是?”
此处尚属元朝的统治范围,所以他不敢大声嚷嚷。
思民也低声答道:“龙凤呈祥!”
主仆二人点了点头:“龙凤”正是大宋的年号,知道他是韩林儿的人。
思民道:“劳苦百姓成千上万,凭兄弟一人之力,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万个。可是如果人多了就不一样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兄弟愿意,在下愿为兄弟引荐诸位志士仁人,咱们一起群策群力,为黎民百姓而战,如何?”
经过数十年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众多的红巾军分支和各地的地头蛇,不是被元军所歼,便是被内部所灭,还有的被封锁城池,如今已数大宋的这一只红巾军势力最大。
袁明日拱手道:“仁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还有一桩心愿未了,眼下别无它念。”
思民微微一叹,随即豪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待兄弟了却心愿之后再说吧,在下随时愿为兄弟效劳!”端起酒道:“干!”
三人畅饮。
赵梦姣虽不喜欢辜无仇,但既成事实也就认了,强迫自己除了与辜无仇过着麻木的日子外,心里别无它念。
辜无仇如愿以偿,欢喜之情自不必多说,赵天龙将庄内事务渐渐交由他做,武林中的事务也引导他参与,以此来砥砺他的能力。
赵天龙对这个乘龙快婿的表现非常满意,成天不住口的称赞。
这日,赵天龙正在花园赏景,忽见二弟子肖红书走了过来,将一个信封奉到了面前,道:“师父!”见信封正面刚劲有力的写着“面呈赵盟主”,五个黑墨大字,除此之外,别无它迹。伸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笺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肖红书自入师门以来,从未见到过师父如此凝重的表情,身为人徒,没有师父的授意,也不敢上前看一眼。
这晚亥时时分,一个黑影逾出汴梁城墙,一路向西,没入了黑压压的山峦,在一个山坳停了下来,向一条汉子抱刀道:“不知帖木儿太傅深夜找草民前来,有何公干?”空气非常恭敬,但其中又隐含着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杀气。
此人正是赵天龙。
立在他面前的那条汉子道:“全国各地都有反贼活动,朝廷一时无法平叛,因此皇上密令:‘武林盟主赵天龙号召武林各门派人士,组建义军,讨伐叛贼!’”
此人膀大腰粗,脸方鼻阔,穿戴华贵汉族衣冠,四十左右的年纪,原叫王保保,后更名扩廓帖木儿。
虽然在至正十一(1351)年五月,红巾军在颍州颍上发动起义后,曾一度被元廷镇压失败,但是随着红巾军占领亳州、项城、朱皋。九月,克汝宁府,又克息州、光州,人数已达十余万,,元兵便不能御。
赵天龙道:“承蒙皇上、太傅抬举!只是朝廷的所作、反贼的所为,尽人皆知。赵某就是号召,恐怕也无人响应。”
扩廓道:“有道是:地在人种,事在人为。只要赵盟主你做了你该做的,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赵天龙深知元廷的狡诈,既然他能这么说,保不齐就又有什么诡计。
当年所做之事已经令他悔恨不已了,哪里还肯重蹈覆辙,再次祸害武林?于是昂然问道:“我要是不呢?”
扩廓森然道:“那就不好说了,只要你敢抗旨不遵,不用朝廷动手,只需我把你不该做的说出去,自然有人代劳……”
当年赵天龙在得到女儿之后,就曾想过要反过来把他杀了,然而他要挟说:一旦自己有事,不仅元廷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就连江湖也是如此。赵天龙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如果把他杀了泄愤,自己的生死倒没什么,只是绝不能让家人和那个孩子有事。”权衡利弊之后,便暂且忍了下来。
他顿时气红了脸,喝道:“那也是你逼我的!”
扩廓冷冷地道:“难道你做这个武林盟主,也是我逼你的吗?”
赵天龙嗔道:“你……”直气的说不话来,想到他心狠手辣,又要做危害武林的事,窝了十几年的怒火,一时间塞满了胸臆,心道:“这么多年了,也别再等了,现在他为传元廷密旨,微服到此,身边所带的人一定不多,这正是良机。索性拼死把他杀了,一了百了,免得他再害人!”于是张口怒吼,“唰——”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已拔出了短刀,使一招“狂风刀法”中的起始式“风起云涌”,夹着狂风从下到上,冲他,斜劈而至,势道凶猛。
扩廓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真会不顾一切的,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当下来不及招架,只得侧身左闪。跟着脚下一蹬,向后跃去。
赵天龙扑了个空,脚下施展开“狂风刀法”的轻功“中风狂走”,手上使一招“分风劈流”挥刀猛追狂砍。
其时月亮已在西侧。扩廓跃向了黑压压的山体。
正当他快要贴近山体,退无可退时,身后的黑暗之中,突然寒光一闪,一个劲装结束,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挺剑向赵天龙迎面刺来。
赵天龙赶紧变招,用一招“风驰草靡”舞刀抵挡。与剑一撞,顿时心中一罕:“这人年纪不大,武功则如此高强!”
殊不知那仗剑客从小习武,曾拜多位厉害高手为师,在武学上造诣颇深,位居枢密副史,从二品,是扩廓的左膀右臂,名叫脱列伯。
“呼呼嗖嗖”地赵、脱二人顷刻间拆解了七八招。
脱列伯这个后生小辈,在武林盟主这个高手面前,竟然在短时间内不落下风。武功之高,倒也少见。
突然,山坳间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一把明晃晃的断刀在赵、脱中间一插。
脱列伯大吃一惊,赵天龙则微微一笑。
来者正是断晓风。
原来,白天他见赵天龙神色有异,便出口询问。赵天龙情知扩廓约自己来没什么好事,为了再将他牵连进来,便没有告知。他对赵天龙非常了解,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便暗中对他留起心来。到了晚上见赵天龙独自携刀出庄,便予以跟踪。
断晓风用一招“招风揽火”舞刀豁开了敌人攻在赵天龙刀上的剑,自己接了过去。
赵天龙会意:“其一,二弟的武功不及自己,敌爪的武功不及敌首,二弟是让自己腾出手来,去对付敌首;其二,二弟知道自己下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杀敌首而甘心。”于是,继续挥刀攻向扩廓。
扩廓出身在一个贵族的军人之家,后来又是独当一面的军将,对于武学也是内家,刚才见赵天龙与属下脱列伯过招时,便知赵天龙的武功比起当年长进不少,这时亲自拔剑一接招,更是深有体会。
殊不知这些年来,赵天龙将对他所有的憎恨,都倾注在了武学上,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宰了他,以泄膺愤。
赵天龙和他一接招,也是吃惊不小,心道:“这汉奸将心血都花在了害人上,武功倒也没撂下!”
殊不知扩廓深知自己害的人越多,仇人就越多,再严密的保卫,也难免一疏,要想不被人杀了,那就只有自己勤在练武。
原来,当年扩廓掳去赵梦姣,与赵天龙谈条件时,赵天龙曾一时愤怒与扩廓动过手,因此彼此都对对手曾经的武功有所了解。
扩廓在与赵天龙拆了二十来招之后,便感赵天龙虽然刀法精湛,但是威力却减当年。
赵天龙欲取扩廓性命而后快,招招不给自己留后路,式式都是背水一战,以近乎自杀式的。
扩廓与他的武功只在轩轾之间,但不欲置他于死地,边守边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断了刀,招数慈悲就成英雄好好了?我告诉你:‘我随时可以让你千夫所指而死,万刀所刮而分!’”
原来,赵天龙当年在被逼做了不义之事后,便断刀改法,将授艺师父所传的刀法,变的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一来出于对被害人的愧疚之情;二来用以警醒自己勿忘深仇、警醒弟子,为人处世,要有善念,不可做事太绝。
在旁人看来,他断刀变法倒是因他和同门加金兰的二弟,断晓风姓“断”之故,而他便含含糊糊的应是,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断晓风等当局者知晓。
赵天龙被扩廓一说,登时冷静了下来:“我怎可如此冲动,就算今晚能把他杀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是妻女如何全身以退?还有仇儿?我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就白费了吗?”想到这里,不再强攻。
二人各跃开几步。
断晓风的武功虽不及赵天龙,但在一阵疯砍狂劈之下,敌爪渐落下风,已到了只求自保的程度。这时见赵天龙停手,也不再紧逼。
脱列伯赶紧趁机退远,只惊得大汗淋漓,呼呼气喘。
扩廓向赵天龙傲然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吧!”带着脱列伯扬长而去。
赵、断二人越回庄后,天还未亮,为了不打扰他人,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后院,断晓风的房间。
二人点亮了蜡烛,促膝而坐,都是一脸的愤怒。
断晓风一拍椅子扶手,气愤愤地道:“哼!这个扩廓,真是阴魂不散。刚才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回来的途中,赵天龙已向他说明了一切。
赵天龙咬着牙道:“十八年前我就受他的要挟,干下了伤天害理之事,今天,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二人谈论间,已是黎明时分,闻见门外有人走动。
赵天龙朗声道:“来人呢!”
门外一个身穿裋服的庄丁,应声推门进来,拱手道:“庄主!”
赵天龙起身道:“将庄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去!”
庄丁口口相传,不一会,大厅上便聚集了百十号人。
大清早的众人便被赵天龙齐唰唰地叫到大厅,这可是建庄以来第一次,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纷纷窃窃私语:有的询问对方犯了什么错;有的猜想庄主会吩咐什么事。
只有钱氏神情自若地端坐大厅左首。
她知道相公昨日神色有异,夜里又不在房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尽管心里比谁都难安,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面前这百十号人,还不更慌了。
片刻之后,赵、断二人不苟言笑地走进听来,厅上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钱氏与弟子等亲近之人迎了上去。
赵天龙走到厅前中央,转身向众人扫了一遍,见王厨娘、李总管都到齐了,叹了口气,道:“天要亡我山庄啊!”
厅上众人顿时“啊”地一惊,随即面面相觑,心里寻思:“这断刀山庄可不是江湖上的一般门派,就连六年前庄主协助红巾军攻入汴梁,之后元廷收复后,不是也没怎么样吗?又有谁敢与断刀山庄作对,而且庄主还拿他没办法?”
原来,在五年前赵天龙曾经帮助过刘福通攻破汴梁,后来汴梁被元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