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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男人想去打猎,那就要沿绿水而上,多走上二十多里山路,一般都是三两天甚至十天半月才回,大多情况下也都收获不丰。小山找柴火也会走到那边去,也就在那途中与你遇到了。虽说有些不便,可村里从无野兽出没,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前些年哪,来了好些官兵,凶神恶煞的,把大的牲口全收走了,只留下几头老牛耕地。之后他们每年都来,虽说也会给几个钱,但少得可怜。村里人心中不喜,可又怕对方发难,就只当是舍财免灾了。所以,这腊肉就很是精贵了。”
“这群王八蛋,让我遇到了,凑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大山口中一边嚼着腊肉一边大声说到。
小青小山一听,咯咯笑了起来。妇人看着大山,也微微一笑,低头扒着饭食。这一顿吃得异常舒畅,大山一人吃的够这三口人家吃上两天。小山帮着妇人收拾碗筷,小青和大山坐在藤椅上,鼓起肚子,看谁的肚子吃得更鼓,大山毫无悬念的获得胜利。
大山把小青放至肩头,然后走出院子。在村子里逛了一圈,莫然走到了村后,
“这就是坪山么?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哟!”
“才不好玩呢,人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娘说这山里有毒气有怪物,千万不能进去呢!”
“我好像进去过,小青你信是不信!”
小青用手拨拨大山头发,也不回答。大山看了看那满山瘴气,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我好像真是去过耶……”
这坪山山顶平直,整个山体似一堵墙,分隔了两界,而两旁山石又是极险之所在,乍一看来,它更像是一扇门,让大山有种打开大门进去看看的冲动。大山突然神情恍惚,脑中出现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十四五岁,倒是与小山有些相似,他蹲在院中,笑意浓浓看着身旁男孩。旁边男孩年龄与他相仿,正大口咀嚼饭食,只见他衣身破烂不堪,后背绑着一根黑色木棍,身后包袱早已裂开,里面空无一物。
大山正在出神,小山欢快的跑了过来,大山一把揪住衣领,顺势将他丢至肩头。俩孩子开心大声吵闹,大山也不觉烦闹,蹦蹦跳跳,惹得乡亲不断张望。远处妇人一脸欢心,默默流下泪来。
已是入夜时分,妇人早已收拾好床铺,大山和小山住的客房干净整洁。大山在房中转了一圈,不住点头,想来这村里人日子也过得很是舒坦,较之中原富庶村落,也是不差分毫。点上一根烛火,房中倍感惬意。
小青竟是不愿跟娘亲一起,直接扒在大山身上,小手轻抚面具,两个孩子都好奇这面具下面的脸庞,却又默契的不去问询。
小山突然小声问道,
“大山哥……叔,你会武功么?”
“不知道啊,好像会一点儿吧!”
“村里好些哥哥都去当兵了,听说现在每人都是一身武艺,再也不怕被别人欺负,我也想去,可是年纪小,身体又很是瘦弱……”
“小山很想学武么!”
小山两眼放光,“当然想啦!做梦都想!”
“这是为何!”
“学了武,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娘亲和妹妹,保护好人,惩罚坏人,我还要当大英雄!”
“可是当英雄很苦的。”
“我可不怕苦,我什么苦都愿意吃。大山叔,你能教我么?”小山望着大山,眼中满是期盼。大山思考了片刻,把头偏向一边,
“我都记不清到底会些什么!不过小山,练武若只为强身健体,练练也无防,若是为了守城杀敌保卫家园,那也是我男儿职责所在,但若是心怀歹意,一心只想凌驾于他人之上,四处欺侮良善,练武便成了一桩恶事。所以练武最终还是练心。我也没有什么招术与定式教予你。不过,武功招式之类,都是从生活之中领悟所得。就如上山砍柴一般,一位大汉使用同样柴刀,面对同一棵树,未必就有小山砍得快。一位杀猪匠,只一把杀猪刀,就能轻易砍掉普通武夫的脑袋,他也从没学过武,但能杀人。切磋要稳,杀人要狠!”大山清了清嗓子,
“杀人就不说了。这武功啊,还是要从生活中去体悟。当然,最重要的你要把身体练好,就像我一样,别人看了都不敢来欺负!”
“我要像大山叔一样弄个面具,村里阿木那伙看到,也不敢再来欺负我了!”
“哈哈……面具都是唬人的,你要自己有那个实力,才不会让人看轻。小山记住,不论自己多么强大,也不要去欺负他人。”
小山会意点头。
“有很多所谓名门武术,其实都是花花架子,能够参悟其中精华之人少之又少。要想成为武术大师,悟性根骨又是极为重要,但普通人经过不懈努力也能小有成就。这练武人啊,最重要的呼吸吐纳,只可惜这最根本的技巧却最易被人忽视……”
大山讲了一大篇,突然停了下来,尴尬摸了摸头,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高手唉!”
小山正出神,听了这话也是忍俊不禁。“大山叔是一等一的高手!”
二人相谈甚欢,小山如有不解会停下来询问一二,大山也尽力答解,随后又将大有裨益的吐纳之法倾囊相授。小青不太明白大山的言语,不一会便躺在大山身上,沉沉睡去。大山拾起烛火,抱着小青朝房门走去,刚一出门便与那妇人撞个满怀,妇人显然十分尴尬,赶紧抱过小青,向大山轻轻点头,回房去了。大山留意到到妇人脸颊之上绯红一片。
夜已深,大小山呼噜声此起彼伏,这农家院里也多了不少声气。小山也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如此安心。
02 上山伐木青山依旧,下山屠戮绿水长红()
天还未大亮,大小山便一同起床,来到院中洗洗涮涮。大山拍了拍小山后背,“好小子,不睡懒觉,是个练武的样子!”
“娘要照顾小妹,家里事我就要多做一些,为娘多分担一些。那时我还小,娘一个人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干活,还好有村里叔爷帮衬。现在我长大了,这家就该我来照应!平时我都是每隔三五天去找一次柴火,这不已经入秋,没准哪天就大雪封山,要再想找柴火可就不易了,所以今天我还得上山呢!”
“不错不错,我陪你去,我也不能吃白食不是!”
小山本就喜欢和大山待在一块,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他蹿进屋里,把昨夜剩余饭食捏成几个团,又抓起几只青菜一同放入麻布口袋之中,然后拿起柴刀向大山比划两下。二人走出小院,又轻轻将院门拉拢。
河畔小路曲折,二人却走得极快,还不曾看到日头,便已到了地方。小山熟门熟路进入密林,认真挑选所伐树木。这是一片松林,长势极为繁茂。小山说每次都会选择不同的区域,这样就不会对树林有太大影响。这里的松木易燃,也不会生长过高,对于小山来说正好。他伸手拍拍一棵半死老松,向手心吹了口气,然后挥舞柴刀,一刀下去,树干留下半指深浅一道刀痕。大山看他很是享受,便只坐在一旁观瞧,顺势从那布袋当中掏出饭团就着青叶吃了起来,这次吃相十分婉约,似富家女子,小口慢咽。小山也不在意,仍旧在和老松较量。
不多时,老松倒下,小山又抄起柴刀将其分解,整个过个干净利索。大山看小山砍完,便一口吃完剩余饭团,用手在衣衫上胡乱一擦,然后走到小山身旁,接过柴刀。
“快去吃饭吧,剩下看我的。”
小山指了几棵老树,大山走到一棵面前,拍了拍,
“老兄弟啊,这不你都快死了,也算是做做好事哈,我家里边儿正愁没柴烧。下辈子争取投胎做人,也拿把柴刀多砍几棵大树就算出气了!”说完唰唰几下,大山轻轻一推,树干便向后倾倒下去。小山看得目瞪口呆,口中饭食再也无法下咽。
大山把倒下老树拉到一起,将枝干砍成一般长度,再用麻绳扎起,留出肩宽两段以作背负使用。这一大捆足足有个两三百来斤,于是大山又再扎了一股麻绳。
“大山叔,你可真是厉害啊,能教教我么?”
“我不过是力气大些,方法其实都一样,等你长大,一定比我还厉害!”大山摸着小山额头,“只是以后这些树更要遭殃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坐在松针之上,享受这片刻宁静。光影闪烁,撒下万千铜钱。
“休息半个时辰。”
大山摸摸头,突然站起身,抄起柴刀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片刻之间,大山拖了一大节树枝回来,
“河对岸,桃树枝,来时发现的,你平时可能没注意,要不还能多摘几个桃吃。”
大山砍下笔直的一节,用柴刀轻划,顿时木屑飞舞。只见他用刀娴熟,下刀又快又准,力道把握也是恰到好处。不一会这节树枝已然成型,是支桃木剑。大山又仔细雕琢一番,木剑显得异常精致,他握紧剑柄,在空中划了几道,木剑呼呼作响。
“要不要在剑身上刻几个字?”
“一面刻李小山,一面刻李大山!”小山近不急待大叫一声。
大山取回木剑轻轻刻字,小山虽说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看到这刻字也是认了好一会。
“给,送你的!”
大山把剑丢给小山,小山爱不释手,不停在剑身之上摸索,显然是爱惜得紧。大山看他高兴,心中也是万分欢喜,
“咦,我怎么会做木剑,也真是奇怪了!”大山拍拍自己脑袋,口中喃喃。
“那些所谓江湖人,大都喜欢佩剑,还有读书的公子哥,剑毁了就像死了亲娘一般。下次开个打铁铺,见着佩剑公子哥,就乘机折了那剑,然后在店门口张贴‘祖传补剑’四字,再摆上些花哨剑饰,保证生意红火!”大山提高嗓门,会心一笑,
“有把破剑就能让你有仙风道骨?还是更显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又或是能跟别人说,老子怀揣宝剑,是你惹不起的主?都他娘的放屁,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有人说剑是兵器祖宗,好像确有其事,很多高手也都是用剑。但是沙场之上,两军对垒,非是单打独斗,剑的作用也真是有限。但即便如此,那些大将军,也都人人佩剑,好似只有剑才能上大雅之堂。”大山无奈说到,
“总的来说,剑只是助力,而用剑之人本身才是关键。我用一支木剑,一样可以杀人。”大山尴尬一笑,
“什么杀人,呸呸呸!小山哪,我倒是希望,你以后就在村里娶个媳妇,孝敬娘亲,爱护妹妹,这样挺好。外面虽然精彩,但绝不是你想象那般。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够好,也都记不起来,但我来到这里,我觉得很好。你懂我在说什么么?”
小山一直把玩着木剑,只听进三两分,一脸疑惑望着大山。大山一笑了之,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走,咱们回家。”
“下山咯!”
大小山各自背起柴火,往回赶路去了。
“小山哪,你下次多砍下一些,这树啊全干之后可是要轻上不少!小山哪,你把这麻绳再给提提,一会儿把这小腰磨破了!小山哪,我又饿了,你刚才有没有把那团子吃完?!小山哪,话说你家邻居嫂子长得还真是好看,比人城里大家闺秀也差不离了,真是好山好水好女人啊!小山哪……”
“小山,把那破木剑给我扔了,我说话你听不见啊!!!”大山怒道,虽说语气很重,但心中都是暖意。小山知他这是故意,向他微微一笑,手中仍旧攥紧木剑不停把玩。这二人,身负木柴,一人讲话,一人弄剑,谁也不影响谁,异常和谐。
走至相识之地,二人同时放下木柴,十分默契。然后脱掉衣物,一起跳进河水之中。十余丈宽河面,大山总是要领先小山一个身长,不过再两年,可就不好说了。刚到正午时分,大山从岸上将小山拉起,拍拍他黝黑后背。看到小山肩头老茧,想起这孩子如此年少便背负一家重责,大山心中有些酸楚。看到大山满身伤痕,那面具遮盖的半张脸,似乎也透露着悲凉,小山用手轻抚那些伤疤,眼中含泪。
二人继续回走,路上情形如之前一般。不时便要进村,突然路旁草丛之中发出轻声呼唤。
“小山,小山……”
二山停下脚步,朝草丛中望去。草里慢慢露出半个人头,小山仔细一看,
“刘姥,你怎么在这里?”
那老太畏畏缩缩,回道,
“出事了,出事了!官兵来了,把七小子的媳妇给捅死了!村里人拿起家伙就要和官兵打起来了!可怜那小媳妇,怀胎七月,白日里常和七小子在这村里四处转悠,那七小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