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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这把冰冷丑陋的铁枪,手上青筋暴起,哈哈大笑:杀一个先垫底。
之前一直没有过杀人的滋味,今天怕是躲不过了,年轻的阎罗王想到刚差点被铁枪射死,八哥还和夏家父子苦战,自己要表现得出色一些,不能让他担心,杀起人来那叫一个卖命。
他喜欢手中拿把刀练着玩,枪却不太会使,巧力用不上,一捅一个透心凉,这可吓坏了嚣张的头头,看着少年心里发毛,话说哥几个也是在战场上玩过命的人,就没见过你这么杀人的。这小子看起来一副拖后腿的样,怎么杀起人来这样狠?
石坚白一连杀了四五个人,热腾的鲜血溅得满脸都是,使少年看起来带有几分狰狞凶煞的味道,周边的府卫有些忌惮,举刀不定。
这不是好兆头,领头的见情况不妙,知道军心不稳的时急需胜利,要身先士卒,一个箭步前冲,同时猛的喝道:一起上,宰了这小子,哥哥请你们去雪姬阁玩个痛快。
雪姬阁是大都最有名的青楼,那里是出了名的酒色财气,身后那群府卫一下变成嗷嗷嚎叫的饿狼,寒光晃动,眨眼间十来把寒刀加身。
石坚白心里大呼“糟糕”,仗着鬼魅速度,打一步,退两步,逃了会儿,阴冷的寒光从眼前闪过,百忙中转头,只见三四个壮汉在屋顶上拉开架特大弩机,砰的一声又射出根一丈来长的巨箭。
嗡嗡!空气震颤,巨箭奔心窝而来,石坚白吓得全身寒毛倒竖,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一股脑的把内力全灌在手臂上,冒死阻挡。
屋顶上,独孤客凌空一掌轰开夏无殇,人一晃,舍弃夏桀,人如大鹰凌空而下。
巨箭飞来,石坚白长枪刺出。
箭对枪,针尖对麦芒。
石坚白长枪才和巨箭接触,砰的一声,枪身震动,他只觉手心一疼,长枪脱手,反倒对着心窝倒刺而来。
这一下更是危险到极致,这根箭杆虽是圆的,但三个武林高手发出的力量是何等的巨大,就算是稻草也能捅死人了,何况是枪杆。
“死定了。”
石坚白脑海里只能想到这三个字,瞳孔扩张,几乎是感觉到一道箭龙对着胸口撞来,窒息,恐慌,躲不开,避不掉,唯一的结局就是死。
死!我要死了
“你小子,站着想找死!”
关键时候,独孤客宛若天神一般从天而将,啪!两条腿像夹住两只巨箭,说道:还给你。
吼声如雷,石坚白只见他夹着箭旋转飞高两丈,把箭抛在空中,两腿齐发,踢中箭尾,砰砰!两条巨箭闪电破空。
夏桀父子见状,吓得大叫道:无妄,无病快躲
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儿子陷入死地,饶是太宰大人一生叱咤官场,见过的大风浪多了,此时也不由在寒风落雪中颤抖起来。
很快!噗嗤一声,一串晶莹的血花从夜空中飞起,却是夏无伤和夏无妄见躲不过,抛出个倒霉鬼做挡箭牌。
两条血红的长箭透体而过,威势不减,夏家两兄弟忙一人抓住一根,箭手相触,都觉一股霸道的真气猛的从手心钻入,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忙转向松手。
嘟嘟!两条巨箭订在房梁上打颤,有如砰砰乱跳的心,此时瓦片上已经积了层白雪,长枪上的血滴滴抖落在雪面,瓦上开出点点腊梅。
夏无伤想吐,不是因为恶心,而是恐惧。
石坚白大骂两兄弟卑鄙无耻的同时,也意识到被夏家父子重重包围,插翅也难逃了。
这时候,夏桀和夏无殇震臂从空飞下,这老头虽已经到了六十,但却很讲究,身披白袍,胡须修理得很整齐,他目光精悍,双臂歆长,不苟言笑,给以一种高深莫测,不可接近的感觉。
他很平静,就像这片黑夜,深邃,辽阔,变幻莫测。
夏无殇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沉声道:独孤公子深夜闯我府邸,杀我庄丁,真是好大的威风。
独孤客静静的听他说完,真挚的道:独孤客此行一心为兄长求药而来,实乃无心冒犯,这位小兄弟和夏家没什么冤仇,放他带火灵芝离开,我愿随你处置。
夏桀终于发话了,笑道:现在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他的声音高昂有力,自带金属铿锵之音,中气十足,石坚白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霸道的决裁者,这样的人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今晚想要从这老家伙手里走出,千难万难。
独孤客一直很冷静,淡淡的道:因为我和他今晚你们只能留住一个。
夏桀居然也相信,叹道:不错,我留不住你不过,我想试试两个都留下。
这话说得霸气,独孤客微微一愣,说道:我和你夏家素来无仇怨,为何家主宁愿拱手把火灵芝白送给唐门,也不换给我们?
夏桀叹道:因为他们是六大门派,而你们是魔教。
说到这里,嘴角有了丝笑意,“荷衣就在剑宗习武,她两年没回来了,来信说今天就要到的,可能有事耽搁了,荷衣不喜欢夏家和你们来往,所以”
独孤客不说话了,知道这位夏府千金没少在老父亲面前提魔教妖人,夏桀铁了心,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时辰没回去,轮回教的人就要动手了。
他不喜欢硬来!但现在必须强势。
夏桀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又道:听说你最擅长使刀。
独孤客道:是的。
这位两鬓发白的权臣眼睛一亮,说道: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付出点代价,世事都是这个理。
独孤客道:我知道。
夏桀道:可你手里的东西还不够,夏家不缺这些东西。
第114章 鬼影追魂()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就白了地面。
血已经凝固。
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太宰大人卓立寒风,两眼褶褶生辉,人近六十,不显老迈,身上反而有种难言的英气。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夏桀盯着独孤客这位名声鹊起的轮回教妖魔鬼怪看了半天,心里嘀咕,“若是早个三十年,遇到轮回教妖人,哪会和他好声说话,必定拔剑斩了。”
十七岁那年,一言不合,拔剑和高丽剑圣李淳风决斗。
十八岁那年,徒手击退现在号称西域四圣之一的贪道人。
十九岁一人一剑倒骑盲马入皇城,出相入士,一时万口相传往事历历在目,而今自己已是两鬓斑白,发染霜尘,热血不再。
夏桀看着魂不守舍的小儿子夏无病,眼里闪过丝不易查觉的失望之色,轻声叹道:交友应是独孤客,生子当如秋凤鸣。
这是近年来大都最为津津乐道的一句话,下至寻常百姓,贩夫走卒,上至文武群臣,柱国功勋,谈及大都年轻一代,总离不开此二人。
夏无病见老父如此垂首叹息,被吓的苍白的脸蛋立即涨红起来,无颜面对老父,但当时地面之硬又不能打个洞钻下去,怨毒的朝对面刮了一眼,暂时忍了这口气。
辛亏他站的位置恰好被夏桀挡住,这如狼似虎的吃人眼神才没被独孤客看见。
饶是如此,一闪而过的杀机已经引起独孤客警觉,如果是他一人到夏府,眼前夏家父子四人个几百食客府丁自然拦他不住。
想走就走。
可现在有石坚白这个拖油瓶跟着,情况大大的不妙。
武林中人相见,比武切磋也好,寻仇报复也罢,一但提起对方成名武功,一战不可避免。
此情此景,夏桀含沙射影的提起“鬼影追魂刀?”,岂非就是一个挑衅的信号?
刚和他交手寥寥数回合,独孤客已出力七成,却没摸清夏桀深浅敌众我寡,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才想到这里,又听夏桀问道:鬼影追魂刀,如蛆附骨,如影随行,刀出鞘,人断魂,你出道三年来,从未出过一刀?
独孤客老实回答:一次都没有。
独孤客一身黑袍随风而舞,虽深处重围,却镇定自若,不慌不忙,这使得长相普通的他稍微入了皇朝第一权臣的法眼。
夏桀府上不缺武功高强的武林败类,想留下石坚白二人虽不容易,但也不是束手无策。
难的是火灵芝牵扯颇深,成全轮回教则得罪七煞神君,宁惹阎罗召,莫惹唐门郎,七煞神君那死瘸子癫狂霸道,江湖上行走,谁能不敬他三分?
可让七煞神君满意,只怕安稳日子过不了几日,阎罗召得出现夏府里了。
十殿阎王,个个心狠手辣,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都不能得罪!
夏桀边想着这些问题,却不动声色的道:近六十年江湖,入世刀客,第一甲当属悍刀郭二爷,技意通鬼神之境,年轻一代诸如铁扇公子,金城双刀之流则差了好几重山,独孤公子以刀入世,却一刀不出,是遇到的刀客不值得你动刀?
闻言,夏无殇三兄弟,石坚白,包括周围的食客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位脸色始终没一点变化的年轻人。
行走江湖的人千千万,以刀客和剑客居多,除了当年的剑道天才剑痴向佐敢削截柳木当剑,挑战天下剑客之外,百年江湖谁敢这么嚣张?
这一刻呼吸静止,人人张望!
偌大院落只听见“沙沙”的落雪声。
这局面对独孤客非常的不利,如回答“是”,这话传到江湖里,那还不捅了马蜂窝,那帮整天拿着刀没事干的楞头青年还不疯了?
若是回答“不是”
凭石坚白对这位八哥的了解,“不是”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才叫一个怪事。
三岁那年,老疯子将剑势融入书法让他临摹,过了三日,独孤客一字不落,老疯子龇着大黄牙问,“无咎,你怎么不写?”
独孤客道:我要练刀。
老疯子笑道:带刀行走江湖的儿郎千千万,可练出名堂的有几个?练剑就不同,吕纯阳剑劈华山,白日飞升,剑帝十三天问剑悬涧斩飞蛟,向佐削截木头都能打得全天下的武林高手屁滚尿流就连现在用刀最好的“郭二爷”也差杨峥好几筹
等他讲到口水干,独孤客倔强重复第二次,“我要练刀。”
老疯子奇道:为什么要练刀?
独孤客道:我会练到最好!
老疯子道:刀客千千万万,你还没开始练,怎么知道自己是最好的?
独孤客道:还没开始,我就知道我是最好的。
还没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这种傲气天下少有。
此时虽受千百道目光凌迟,又岂能说出违心假话。
练刀练剑,练的就是一个心字,剑心通透,方能激发宛如百丈激流飞瀑般的雄浑剑意。
练拳练掌亦是如此!
独孤客不回避这些杀人诛心的目光,依旧平平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是!”
这只比落雪稍微大点的声音,说得干脆,斩钉截铁。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人声哗然。
人群中有不少带刀的“朝廷走狗”,压根底就没和独孤客交手的他们大抵上也觉得手中的刀受到了耻辱,腮帮子都气青了,老子练刀几十年,砍人脑袋当夜壶如探囊取物,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
天啊,难道他疯了吗,连这种死后遭人戳脊梁骨的大话都敢说,面对这种狂徒,很多看不顺眼的食客都把刀拔了出来,一个二个叫嚣要领教轮回教“鬼影追魂刀”是怎么“追魂夺命”的?
太宰大人只是眯着眼睛。
夏无病肚子都笑疼了。
“逞一时只能,看你怎么收场?”
一直跟着夏无殇那两个中年人嘴角挂着讥诮,往地上大大吐了摊口水。
作为高丽剑圣李淳风的传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死心剑客”,在用剑的行家里,也是算得上是能叫出名号的,武林中许多用刀高手,诸如至尊金城双刀客,落霞山庄铁扇公子,连他们也不敢招惹,这个连刀都没一把在手的年轻人竟敢说这样的大话。
人人义愤填膺,石坚白暗呼糟糕,侧头一看,只见这位如今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八哥却平静无比,他心里大吃一惊。
“鬼影追魂刀马上就要出世了。”
到底怎样的刀法才称得上,“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八个字?
这时候,夏桀冷笑道:好个狂徒,老夫就试试你的刀有多厉害,赢了火灵芝你带走,输了把命留下。
独孤客淡淡的看向夏无病手中那沾了血的暖玉盒子,眼里发出灼热的光芒,平静道:输了我把命留下。
“咻!”
夏桀伸手,但见一把黑刀从人群飞出,往周身旋转几圈,稳稳飞至独孤客身前,半空悬浮,静如止水,这位一直平静的年轻阎王惊讶道:以意